《中国季刊》1925年12月1日创刊于上海,属于综合类刊物;刊物由中国公学出版部杂志股负责编辑,由中国公学出版部负责发行,社址位于中国公学;刊物为季刊,每季末月一日出版一期;刊物零售定价为每册三角,预定全年刊物则定价一元,销往日本等海外地区;刊物停刊时间和停刊原因不详,馆藏现存1925年12月1日第1卷第1期至1926年3月1日第1卷第2期,共2册。
办刊宗旨
《中国季刊》以“发扬校光,负文化传播之使命”和“予个人之思想”,保障个人自由为宗旨。
栏目方向
强调中国自古以来便有与西方先哲不同的“民性”,取名为“中国主义”,并与发刊周期结合确定刊名;该刊时刻抱有“教育权之独立”和“地域意见之打破”两类文化精神,强调保障教育团体的独立与自由和打破地域限制。该刊设有“论著”、“译论”、“演讲录”等栏目,其中“论著”一栏主要刊登学术性文稿和政论,在内容上探讨中国的民治道路、知识分子的现代使命和国家经济发展与财政现代化等关键问题,代表文章有《民治主义与中国》;“译论”一栏则主要刊登外国学人的经典学说,侧重以经济和政治方面的作品为主;“演讲录”一栏则主要刊登知名学人、社会人士在中国公学所做的演讲,或转载社会流行的演讲文稿,在内容上则强调现代中国的自主性问题,代表文章有《中国主义与中国运动》;此外,还刊有“附录”栏,介绍学校校史。
《中国季刊》作为综合类刊物,每期篇幅较多,所刊文章不仅颇重学理,敏于时事,于现代中国的处境和出路有深刻的体察,而且颇重视交流互现,打破地域局限,有助于读者了解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青年学生的时代心声和国家关怀,对研究这一时期青年的时代观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文化传统
《发刊词》王搏沙
本刊定名曰“中国”,此中实有两层意义。第一层,因为本刊乃我中国公学教职员与学生共同研究学术之具,并欲借此以发扬校光,负传播文化之使命,俾为世所共见。第二层乃予个人之思想,盖予始终不相信强权,可以得最后之胜利,欲抵抗强权主义,惟有如孟子所云,“以至”伐至不仁。此说为二千年来,古哲所主张,实有与欧人流行之思想不相同者。且此意深影响于我国民心,恍若国人所特具而自成一种民性者,吾无以名之,暂名之曰“中国主义”。
先從第一层而言,我中国公学之成立,在中国教育史上,实有两种最大之精神,愈久而弥显。此两种精神在二十年前提倡之初,人不以为重要,此乃社会之麻木不仁,先觉者之所倚饮恨而死,并欲以一死以警勉国人者也。势至今日,此种精神之所以为一般人士所深悉者,社会之进步,我先觉者肝脑涂地所得之一线报酬也。请将此两种精神分析言之。
(一)教育权之独立
夫收回教育权自办大学等种种名词,非今日一般人士之所盛倡导者乎?顾在二十年前之上海号为得风气之先者,其一般人士之思想,较今日何如?约翰震旦而外国人士所办之学校,能与相颉顽者有几,此当日上海教育界之情形,读者想能忆及之。其他年龄较长,有志深造之士,以本国学术之幼稚,转而负笈万里外者,在当时多就学于东瀛,乃以日人之无理取缔,与待遇之苛刻精神上多感受种种之痛苦,其赴欧美者,在当时比较少数。国内教育之不振如此,出洋留学之现象又如彼。二十年后,吾虽能回念一二,顾欲其言之深切,语之沉痛而志气激昂,在二十年前,视为无足重轻,而在今日则始觉其不刊者,莫过于吾亡友姚烈士之言:
“我之死,为中国公学死也,同胞同胞,欲述我捨父母弃妻子,捐躯蹈江之苦哀,我请先言中国公学与中国前途关系之重。中国公学者,因内地学堂之腐败,不足以培养通才,与列强共竞,生存于廿世纪淘汰惨酷之秋,故创办此公学,注重德育,以谋造成真国民之资格,真救时之人才者也。”又曰:“考各国学术之进化,莫不有民立学堂,与官立学堂相竞争,相补救而起,如美国之有耶路大学,日本之有早稻田大学之类皆成效大著此,在人耳目,今我中国公学,实为中国前途民立大学之基础,若日进不已,其成就将能驾耶路大学,与早稻田大学而上之,而不然者,民气将永不伸,即学术将永不振,而中国亦将永无强盛之日。”
呜呼,烈士死已二十年矣,其精神所贯注,读其遗言者,能无动于心乎?以姚烈士死艰之苦,与言之深切,故中国公学二十年来,办事之人虽多,各人之见解虽不同,而对于维持公学,拥护公学之心,曾不因之稍异,甚有倡为政见,而办学之见一同者,是诚何故耶?学术者,天下之公器也,追念烈士大公至正之心,与其殉学而死之义,其光明磊落,实与日月争光,复起者与同患难者发愤自雄之不暇,岂敢忘其大者远者,而以个人之成见意见,使先烈含恨于地下耶。
(二)地域意见之打破
以吾国交通上社会上政治上经济上进化之较迟,省界之观念,与地方之观念,时常环绕于一般人头脑之重,其在一省城也,则分为各道,或分为各县,其在一大镇大埠,或都城也,则分为各省。此种省之观念,实不啻部落之观念,充其极也,国无從而统一,经济事业亦无從而发达,在教育上亦然,学术以相观而善,相揣摩而进步,顾省界观念一日不破,此种合全国人士研究于一堂之机会,因而较少。在今日以交通较便之故,此种现象似已稍稍改变,但在二十年前能打破此省界观念,由全国之人民,集全国之经费,能办一全国之公学,于风气开通之地,即名之曰“中国全国人民之公共学校”,缩而言之曰中国公学者,实自本校始。使非姚烈士当日之大声疾呼,则此种狭小之部落主义,或不免于弥漫全国,而无丝毫之进步,请再诵烈士之遗言:
“中国自今以往,有大问题焉,将弃无量大英雄大豪杰之心血、之脑血、之颈血、之舌血、之泪血,以解决之,尚不知其能否,则省界之分是也,夫今日省界之分,初见端耳,铁路以分省界故而不能修,矿山以分省界故而不能开,学界又以分省界故,而屡起冲突,操戈同室……夫惟中国公学,鎔全国人才于一炉,破除畛域,可以消患于无形,此其关系之重也。”
烈士死二十年矣,方其将死也,其所希望具见于遗书上者,即欲扶我中国公学,为中国第一等学堂,为世界第一等学堂而后已,并愿全国人士威念其临死之言可哀也。呜呼,其言诚可哀也,其死亦诚可哀也,其与学育才之志,与其所遗留之希望,将与日月争光者,以今日之时局观之,更可哀也,此吾所以虽遭百折而不忍放弃此远大之责任者,死友之言不敢忘也,吾几乎时时念之,而时时哀之矣。
复次,從第二层而言,即我个人所欲说之中国主义,姑先分两点以阐明之,
一正义人道之提倡
二人类全体幸福之研究
(一)吾所持之主义,即以正义人道为基础,最反对者是强权,以予观之,全世界人类之中有常识者,当不以此言为河汉,至于以强权为护符之野心家,其所最惧者,无过于正义人道,此乃少数人之私心作用,因之吾人为自卫计,不应提倡狭义之强权主义,为一般野心家所利用,以暴易暴,永无和平之望。应当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用世界人类表同情之正义人道向强权者抵抗,即前面所引之孟子学说,以至仁伐至不仁之义,去谋最后之胜利。况在二千年前孔子即发挥大同主义,见之于礼记礼运篇上,(即使礼运篇为后人所作,非孔子所编,而大同主义,总为吾国古代学者之一种思想,占有极大之势力者,)孔子又主张大一统主义,见之于春秋,上可见政治上之正义人道,原是中国之出产品,虽因种种原因,此说未曾实现,然中国人士之酷爱和平,痛恨强权,实受此种学说之影响,发扬光大,责在吾人。
(二)全人类之中,虽以思想之进步,学说之昌明,与社会政治上种种变化,奴隶之制早已打破,自由人权平等之观念,早已弥漫于大多数人心目中,顾以贫富之区别悬殊,物质上所享之幸福各异,因之精神上仍感严重之痛苦,文化上仍有不能尽量发展者,因之吾人对于现在分配制度,经济组织,不敢据以为最高之一境,换而言之,昔日之生产力方法、经济学说,日日以增加财富相号召者,吾人不敢赞同,而吾之所主张,即在自时厥后,将何以为全体人民日日谋增加幸福,兹事体大,而所谓谋全体幸福者,第一步自应向前研究,此吾人今后之所当同勉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