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首九边指的是天启五年(1625年)
熊廷弼为阉党所害的事件。熊廷弼是明末杰出的将领,抗击后金的辽东统帅,他三入辽东,知兵善战。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熊廷弼受命巡按辽东。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以兵部右侍郎代杨镐经略辽东,招集流亡,整肃军令,造战车,治火器,浚壕缮城,守备大固。熹宗即位,天启元年(1621年),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攻破辽阳,再任辽东经略。与广宁(今辽宁北镇)巡抚王化贞不和,终致兵败溃退,广宁失守。沦为囚犯的他又不幸陷入党争,以前虽为楚党,但与东林党关系密切,且与东林六君子也关系匪浅。并传言有杨涟弹劾阉党的奏疏就出自熊廷弼之手。后为阉党所害,天启五年(1625年)被杀,并传首九边。
天启元年(1621)
后金破沈阳,
袁应泰死;不久
辽阳又陷,震动京师。六月,明熹宗追究辽沈失守的罪责,急命辞职回籍的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令其第三次经略辽东。熊廷弼针对辽东业已失守的现实,制定著名的“三方布置策”。以广宁驻步骑军,集中固守辽西防线,从正面牵制后金主力;以天津、登州、莱州驻水军,由三地巡抚统领,采戚继光兵法,水军先习陆战,乘虚袭击金、复、海、盖诸南卫,达到收复辽阳的目的;经略驻山海关,后进驻右屯卫,节制三方,往来防御,使“进足战,退亦足以守”,“保辽以保神京”;而辽西不保,山海关即失,京师也就失去天然屏障。因此,熊廷弼计划西联蒙古,东依辽人为内应,并调蓟、昌、宣、大各镇兵,布置辽河防线,“保辽西正所以保辽东”,“守正所以为战”,“为今日防守,他日进剿之备。”体现他一贯坚持的以积极防御为主的战略思想。同时,阉党分子王化贞由宁前道参议擢升为广宁巡抚。明廷将关东的十三万大军驻广宁(今辽宁北镇),统由王化贞指挥,掌握实际的兵权。熊廷弼只带五千名士兵驻山海关,“徒拥经略虚号”,拟遣使赴朝鲜请兵以牵制后金兵力;增二十万金为军资。但遇到兵部尚书张鹤鸣的反对。
经抚不和,熊廷弼主守,王化贞主战。王化贞得到兵部尚书张鹤鸣专心竭力的庇护。张鹤鸣主谋在中,王化贞决策于外,熊廷弼身为经略,“有名而无实”。不但不能节制王化贞,反而处处受张鹤鸣、王化贞的节制,更谈不到有节制三方之权,卒致封疆大坏。努尔哈赤最怕的是被他称为“熊蛮子”的熊廷弼,他利用熊廷弼与王化贞之间的矛盾,一面派陈良策假降王化贞;一面收买孙得功,从中挑拨策动,以坐收渔利。
天启二年(1622)五月,正当
张鹤鸣同首辅叶向高奏请撤免熊廷弼,王化贞空喊“仲秋之月,可高枕而听捷音”的时候,努尔哈赤亲率五万大军已渡过辽河。明军辽西防线过长,首尾不能相顾,一触即溃。王化贞派心腹骁将孙德功、祖大寿迎战。孙德功与李永芳等里应外合,刚一交锋便率部投降后金。祖大寿败逃,援辽总兵刘渠部亦溃散,明辽西重镇广宁不战而为努尔哈赤所取。
王化贞仓惶地向山海关方向逃窜,在大凌河畔,与自右屯率兵前来的熊廷弼相见,惭悔得痛哭流涕。熊廷弼讥笑说;“六万大军一举荡平辽阳,竟何如!”王化贞悔恨难言,还想与熊廷弼共守宁远、前屯。熊廷弼说“为时已晚。”于是,只得焚烧庐舍,护卫数十万辽西难民,渡过大、小凌河,退入关内。一路上,“前虞溃兵之劫掠,后忧塞虏之抢夺,啼哭之声,震动天地”。
广宁败报传来,朝廷上下惶惶不安。熹宗追查失疆的罪责,令熊廷弼、王化贞“戴罪候处”。大理寺少卿冯从吾、太常寺少卿董应举、太仆寺少卿何乔远联名上疏,熹宗即令将熊廷弼和王化贞逮捕入狱,以“情罪深重,国法难容”的罪名,判处死刑。热心于卫国事业的熊廷弼由于不受魏忠贤的索贿,在狱监禁四年,遭到酷刑拷掠。
天启五年(1625)八月,熊廷弼被张时雍斩于西市。“传首九边,弃尸荒野”,家属也被驱逐京师。熊廷弼在从容就义前,赋绝命诗一首,诗云:“他日傥拊髀,安得起死魄,绝笔叹可惜,一叹天地白。”遂大义凛然就戮,时年五十七岁。
直到崇祯二年(1629年),熊廷弼案才得以昭雪,“传首九边”的熊廷弼才身首合一,得以归葬。其墓在今武汉青龙山国家森林公园之中,并有熊公祠存世。而王化贞却苟活到崇祯五年(1632年),才被伏法处死。
后人感叹熊廷弼案,称“廷弼不死于封疆,而死于时局;不死于法吏,而死于奸珰”,读之思之甚痛。后来与熊廷弼同样下场的袁崇焕曾有《哭熊经略》诗流传于世,吟咏之则泪落之:“记得相逢一笑迎,亲承指授夜谈兵。才兼文武无余子,功到雄奇即罪名。慷慨裂眦须欲动,模糊热血面如生。背人痛极为私祭,洒泪深宵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