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子·洞房深》是
唐代诗人
杜牧的词作。全词双片九十字,通过描写宫中的环境,宫女从盼望到失望的心理过程,表现了宫女的孤独和寂寞。
作品原文
八六子⑴
洞房⑵深,画屏灯照,山色凝翠沉沉⑶。听夜雨冷滴芭蕉,惊断红窗好梦⑷,龙烟⑸细飘绣衾。辞恩久归长信⑹,凤帐萧疏,椒殿闲扇⑺。
辇路⑻苔侵。绣帘垂,迟迟漏传丹禁⑼,舜华⑽偷悴,翠鬟羞整⑾,愁坐望处,金舆⑿渐远,何时彩仗⒀重临?正消魂⒁,梧桐又移翠阴。
注释译文
原文注释
⑴此为现存文人词中最早的长调,写宫女的怨情。
⑵洞房:深邃的内室。
⑶画屏二句:形容室内屏风上所画山色。凝翠,凝聚着绿色。沉沉,茂盛、浓重貌。
⑷惊断句:谓雨打芭蕉,惊醒宫中女子的好梦。
⑸龙烟:龙脑香燃烧时散发的烟气。龙脑,又称瑞脑、冰片,系从龙脑香树干中提取膏汁制成。
⑹辞恩句:谓失宠。长信,汉宫名。
⑺
椒殿句:谓宫门常闭。椒殿,后妃居住的宫殿,以椒和泥涂壁,取温香多子之义扁,关闭。
⑻
辇路:帝王车驾经行的道路,因久不临幸,故生青苔。
⑼迟迟句:谓更漏声缓慢地传入宫禁,形容夜长难耐。漏,古代以铜壶滴漏计时,多称玉漏。丹禁:古代宫禁涂以红色,故称。
⑽
舜华:即木槿,夏秋开花,朝开暮敛,古人多形容青春易逝。一作舜华。
⑾翠鬟羞整:谓羞于梳妆。翠梁,指黑发。哭,环形发式。
⑿金舆:帝王的车驾。
⒀彩仗:帝王的仪仗。
⒁消魂:又作销魂。形容极度的悲伤,愁苦。
作品译文
在后妃居住的幽深的房里;灯光照着绘有图画的屏风,屏风上的山色一片浓绿,显得格外古雅庄重。听见冰冷的夜雨敲打芭蕉声,惊断了房里她的好梦;醒来看见攀龙香炉的香烟,在绣花缎被上空飘升。失去了皇帝的恩宠啊,她已久住长信宫中,帷帐里萧条凄冷;原来的椒殿闲置无用,门儿关锁冷冷清清。
皇帝车驾来的路上,长满了苔藓一层。绣帘默默地低垂,过很长时间才听见,一声更漏传进宫中。她的容颜木槿花似的,憔悴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羞于梳理乌黑的发髻,独坐呆望满面愁情;伤感的目光注视之处,皇帝乘坐的车渐渐失去行踪。不知何时才能盼到,皇帝仪仗重临再降恩宠?啊,她正在悲苦地心驰神往,翠绿的梧桐又移动了阴影。
作品鉴赏
原文赏析
杜牧的这首八六子是一首宫怨词,词的上片着力刻画环境的孤寂、冷清,下片情与景交错而行,写出弃妃心中的希望、惆帐、寂寞与无奈,整首词铺叙委婉,时而抒情,时而布景,井然有致。
“洞房深,画屏灯照,山色凝翠沉沉。”起拍三句,写居室所在庭院深深,室内陈设华丽、气氛凄清。“灯照”,点明此处所写为夜间景况;画屏,指屏风,在灯光映照之下,上面所画山水色调显得凝重沉着。“深”、“凝”、“沉沉”四字,渲染了夜中女主人公居室氛围的典雅凝重的特征。
“听夜雨冷滴芭蕉,惊断红窗好梦,龙烟细飘绣衾。”三句,写出客观环境的幽静清凉。“冷滴”一语,写出女主人公的神经极其敏感,若为无牵无挂之人,纵使雨打芭蕉,也不至于转眼便被惊醒;“红窗”之“红”字,色彩明亮,同前所写“深”、“凝”、“沉”等字形成对照,象征凝重的压抑的氛围中主人公孤独的心理只有在“红窗好梦”中才有片时解脱;被相思之苦所缠绕的女主人公刚刚幸得入眠,可作好合之梦,不料竟被雨打芭蕉惊断,此种心境可想而知。而梦醒之后,但见那龙形香炉中冒出的烟雾弥漫室内、沾满锦被,无限哀思有如袅袅薰烟不断上升消散,愈见其凄清之意。“龙烟”是指攀龙香炉内所燃香料之烟,飘渺而至,笼罩绣衾,若有若无,虚虚实实。这高贵典雅的环境衬托出女主人公的身份,也衬托出其心境。
“辞恩久归长信,凤帐萧疏,椒殿闲扇。”点明女主人公身份是已失宠之宫妃。“长信宫”多为失宠后妃居处代称,屡屡出现于唐人诗中。词中的“久归”,点明自己失宠日久,因而“凤帐”形同虚设、宫门常关闭不开。“椒殿闲扇”是说她至长信宫后,原来居处已被锁起闲置。
“辇路苔侵。”过片一句,青苔长满了皇帝车驾的必行之路,说明皇帝久已不行幸,与上片之”辞恩久归长信”相呼应,以形象的画面揭示宫妃的冷落处境。
“绣帘垂,迟迟漏传丹禁。”一句,无疑是渲染之笔,与上片之“听夜雨冷滴芭蕉”遥相呼应;“漏”是宫中计时器具,铜壶滴漏;“丹禁”指宫中,因孤独难眠,便觉得那宫中传来滴潺之计时声间隔很长,实际上是反映孤独的主人公难挨长夜之永。
“葬华偷悴,翠鬟羞整,愁坐望处,金舆渐远,何时彩仗重临?”就进一步揭示了女主人公这一心态。“葬华”,本指木槿花,这里以“葬华”喻指女主人公虽容貌姣美,但如木槿花一样,转瞬即逝,悄然而落。青春年华一旦流逝,便色衰爱弛,更无受宠之日了,所以也就无心梳理打扮,只是愁闷呆坐,眼睁睁看着“金舆渐远”;“何时彩仗重临?”似乎于无望中还留有余地,却更显低沉哀怨。
“正消魂,梧桐又移翠阴”一句结语,虽未点明这种企望又要落空,但时光不待,桐阴转移,女主人公仍陷在心驰神往的一厢情愿悲苦之中。
全词所写虽不过是描绘宫妃失宠望幸的情态,但其借助环境渲染烘托表述人物心态的手法却很有独特之处。其形象细腻的描绘笔触显示了作者状物摹情的艺术功力,通篇读来婉转缠绵,曲折幽深。
名家点评
洪迈《容斋四笔》卷十三:秦少游《八六子》词云:“片片飞花弄晚,潆漾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语句清峭,为名流推激。予家旧有建本《兰畹曲集》,载杜牧之一词,但记其末句云:“正销魂,梧桐又移翠阴。”秦公盖效之,似差不及也。
陈霆《
渚山堂词话》卷一:少游《八六子》尾阕云:“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唐杜牧之一词,其末云:“正销魂,梧桐又移翠阴。”秦词全用杜格。然秦首句云:“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划尽还生。”二语妙甚,故非杜可及也。
万树《
词律》卷十三:此词字数,虽较多于秦观词,亦有讹处。前段当于“绣衾”分住。“凤帐”至“苔侵”十二字,自应与前词“夜月”十二字相合。该在“殿”字分句,盖此处是六字两句,况“扃”字不是闭口韵,非叶也。至“侵”字方是叶耳,以下俱与前合矣。总之,此两篇,恐俱有误。观后所载诸作可知。
王奕清等《
词谱》卷二十二:此词见《尊前集》。分段处“扃”字非本韵,似宜于“辇路苔侵”分段为允。若依宋人词体,则当于“绣衾”句分,但不便据宋词以分唐词,且前后长短太不均。
焦循《
雕菰楼词话》:余尝取唐词,尽择其韵考之,为《唐词韵考》,以未暇成就。然如杜牧之《八六子》,上下皆有韵,上以深、沉、衾、信、扃为韵,下以侵、禁、整、临、阴为韵。
丁绍仪《
听秋声馆词话》卷十四:杜牧之《八六子》,不于“龙烟细飘绣衾”句分,而分于并非叶韵之“椒殿闲扃”句下。是又明知其谬而仍袭之,亦何贵乎辨证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