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以长篇小说《
我的财富在澳洲》引起很大反响的作家刘观德用两三年时间打磨的一部新作。作家以家族祖孙几代在时代中的变迁为素材创作,在机智幽默夸张中叙写故事,旧时代和现实生活穿越,情节动人。小说中主人公的沧桑经历,折射了四十年代以来中国社会草根阶层的生活原生态。
多年来,我一直想写一部内容关于我们家族的小说,因为那些几十年朝夕相处的人们,总在我脑海里浮现,活灵活现,挥之不去。可是我却久久没有动笔。尽管很赞同歌德“每个十字架下面都埋藏着一部长篇小说”的说法,但是,我们家族毕竟是太平凡了,像这样平凡的家族在我们中国,就像沙滩上的沙粒一样多,可是长篇小说并不是族谱,而是需要读者广泛认可的。人们会去黄山观赏奇峰异石,难道还会去海滩看一粒沙子吗?后来我觉悟了,我想,一粒沙子应该是全息的,通过它能认识海滩,也像通过观察一个人体细胞,能认识人体一样。一位名人也说过家庭是人类社会细胞这样的话。而平凡的意义和价值,不正是在于它不平凡的社会意义和普世价值吗?如果是这样,人们为什么会拒绝它呢?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文学的时代了!甚至已经有人耸人听闻地宣布,文学死亡了,至少是中国的文学死亡了。尽管并不愿意认同,我仍然兔死狐悲,有一种习武之人被挑了脚筋的感觉。可不是吗,现在已经鲜有听到窃书的传闻了。难道是我们的社会道德已高度净化,孔乙己的理论已经遭到摒弃?显然不是的,我们耳边不是常常传来超市大卖场因商品被盗而侵犯人权,违法搜身之的社会新闻吗?难道是我们的文学已经得到极大的普及,甚至已经走入了寻常百姓家?显然也不是的,一部茅奖小说的印数只有区区几千册,可我们是一个十几亿人口的文化古国呀!难道是我们囊中羞涩,又恰逢洛阳纸贵?也不对,我们的社会毫无疑问已经从
营养不良,步入了瘦身减肥的时代。看来那一定是茅奖作品的水平不高了,那就拜访雨果、巴尔扎克、托尔斯泰和马尔克斯好了,他们的水平你总不能嫌不够格了吧?可是这些人的命运在我们中国如今的社会里也不见得就好,如果不信,大街上找几个人来问一下,你就花落知多少了!我们中国人现在究竟怎么了?原来我们现在都关注GDP和CPI了!我们的GDP名列前茅,我们的
外汇储备世界第一,国人无不为之津津乐道,沾沾自喜。这当然值得骄傲,值得关注,中国贫穷落后了那么多世纪,奇迹总算发生了,梦想总算变成了现实。可是我们的文化呢,是不是也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同步的长足发展呢?我们的孔子学院在全世界遍地开花,据说那是我们中国的文化名片。是的,只是这张名片毕竟老了一点,一张名片用上几千年不换,别人在赞扬你文化悠久深邃的同时,是不是也会私下议论你的文化缺乏了发展的动力和创新的精神呢?我在小说里把文化对于一个民族,比喻成盐对于人。这是我的原创。人在短时间里缺盐也能生存,就像一个民族在短时间里文化落后也能立足一样,可是日久天长呢?我无意指责普通百姓对文化的漠视,就像羊群需要头羊的领引一样,我们社会的芸芸众生,也需要睿智的头脑,通过有力的政策去扶持和指引。文化并不完全是商品,把文化完全推向市场是不明智,也是短视的。
刘观德,1949年生,祖籍重庆。上世纪70年代开始发表散文、报告文学和中短篇小说。1978年1月考入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供职于
少年儿童出版社任文学编辑。曾赴澳大利亚学习、打工,回国后创作长篇小说《
我的财富在澳洲》(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在“1990-1991上海市首届中长篇小说优秀作品奖”评选中,与高晓声的长篇小说《陈焕生上城》-起荣获二等奖(一等奖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