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夜行》是
中国画报出版社出版的一部悬疑/惊悚的小说,作者是猫浮。
编辑推荐
大陆首部古代幻想悬疑小说。
“群魔缭乱,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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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他总是听到年幼的自己在门外哭泣。这个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神性血液的凡人,虽然拥有看透世情的眼,却看不透自己迷雾重重的命运。
而他则嫉妒着自己落入凡间的兄弟,那寂园中渐渐响起的欢声笑语。终于,风云异变,神降新世。
苏寒碧,云中君,血脉里沉淀的痛楚历经千年也无法消退,却依然只是擦肩而过,云淡风轻。
而在两个孩子的痛楚背后,千年之前,一个多情女子的歌声随波逐流:
东晋,建康城内,寂园不再孤寂。
原来只在人的如果你是男孩,你喜欢游戏,喜欢精彩的情节,你不可错过;如果你是女孩.你向往爱情和友情,喜欢华丽的语言,你不可错过!就让我们在华美妖异的彼岸继续行走吧…?
《华夜行》苏寒碧是建康城内的隐士,据说有驾驭鬼神和起死回生的能力。他只有两个好友,一个是山鬼荼靡,外形是美艳可爱的人类少女。另外一个就是没什么心眼儿的快乐之人石洛了。虽然是晋朝的中郎将,却因为是胡汉混血,经常受到同僚的排挤。不愿多问世事的苏寒碧遇到了善良热情的石洛,注定会卷入一件件离奇的是非事件中。被关在废园的白狐郡主,让人看到心中所愿的金缕镜,神秘的冰夷神咒,善良可悲的空蝉,到底要他们怎么去化解?
目录
壹·四时之祭
贰·杀阵
叁·金缕镜
肆·徊波辞
伍·空蝉
陆·越人歌
柒·金陵夜话
正文故事
春
寒食祭
废园
1
建康城的春天带着奇异的色泽降临。
从御道左近的曲苑人家里,传来江南特有的丝竹之声,伴随着飘坠的桃花瓣,将这种浅绯色的春意,在一种微醉的氛围里渲染。
无人想起北方的战乱。
八王之乱给晋朝那尚未稳固的根基以近乎摧毁性的打击,王朝像摇摇欲坠的神像一般,从金泥漆镏的表面下绽露出内在的泥土草屑。当匈奴人刘渊临着淮水挥动他的马鞭之时,晋朝王室的司马子弟们纷纷弃下子民,奔向那安全的大江南岸。
北方陷入血和火的炼狱。而一江之隔的江南,绮丽依然。
建康,这座阴郁温柔的城池,成为了晋朝新的王都。
正值寒食节时分,城中禁绝烟火,往常在这个时候应该炊烟四起,现在却一片静谧。
中郎将石洛在御道上停下脚步,微微叹了口气。
“中郎将,叹什么气呢?”
身后的同僚拍拍他的肩膀,带着调笑的口气问。
石洛那年轻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闪而过的厌恶神情。
他的姓氏和脸部深邃的轮廓,都彰显着他的胡人血统。在西晋被北方胡族所灭之后,像他这样的混血儿,就成为东晋士族鄙视和嘲笑的对象。他虽然时常感到无奈,但更深切的感受,却是那种无处可归的飘零感。
生长在江南的他,无法产生对北方胡族的认同感,又不被身边这些土族子弟接受。这种因缺乏归属感而产生的孤寂,非常微妙地和这个爽朗的青年的性格产生了抵触,使他时时感到茫然。
就像今天是寒食节,这些同僚各个归家庆贺,大约只有他无处可去。
石洛心思活动着,想来想去,只有新交的友人,隐居在寂园的苏寒碧可以投奔了……
“寒食了嘛。寒食之后就是清明,各种奇怪的东西也会四处活动,得病的人还真不少呢。像中郎将这样失魂落魄的,可小心被鬼魅缠住了!”身后的同僚一半讥讽,一半玩笑地说。
石洛还来不及答话,另一个校尉已经接上话:“说到鬼魅,听说没有,东海王的王妃,今春病情加重了。”“呵!因为他家就住着只鬼么!”
“与其说鬼,不如说是妖怪吧……”
几个人聊着这些话,偷偷地用眼睛看着石洛,一起窃窃而笑。
石洛猛然感到一阵怒意,“说什么哪!”
先前提到东海王妃病情的那个校尉斜他一眼,“石洛,你和苏寒碧挺亲近的吧……苏寒碧号称建康城第一神医,却也有他都医不好的病人?”
“因为是被妖怪上身嘛。”有个将官看着石洛的窘态,忍不住出口辩护。
“那就更奇怪了,传说中苏寒碧不仅医术高明,和仙妖鬼怪什么的,也素有来往不是?”
石洛猛地回头。
那名同僚还未来得及挡一挡,石洛的拳头,已经迅捷无比地痛殴上他的脸。
“我还真是交了个笨蛋朋友。”
苦笑着为石洛上药的,是被那些无聊将官们谈及的苏寒碧。
苏寒碧,江南人氏,有天下第一神医的美誉和皇帝连召三次也不入朝的怪异名声。
幸而这是个名士风流的时代,否则以他这种一再违逆当朝天子的作风,恐怕人头早已落地。
但是据坊间的传闻,苏寒碧是个连人头落了地都可以捡起重新接上的人。
关于他更可怖的传闻,说他经常驾驭妖鬼和亡魂,做~些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但石洛一向认为,那只不过是那些技不如人的医生同行们中伤苏寒碧的传言。
石洛恼怒地摸摸自己的下颌,那里被人击中,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但也怪让人郁闷的。
他又不好说自己打架的缘由是别人中伤苏寒碧,只好开口问:“那个,你知道东海王妃的事情么?”
“雁姬啊。”
“唔?”
“北方士族,清河卢氏家的小姐。”苏寒碧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手中的药杵,唇边泛出半个浅笑,“你可知道清河卢氏?”
石洛抓抓头。
魏晋时期非常注重门第观念,不但士庶不能通婚,庶族难以得到升迁,而且就算在士族内部,门第的高下也是相差极远的。
苏寒碧提及的清河卢氏,是北方有名的土族,门第却不算高贵。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其在几代之前忽然发迹,拥有了巨大的财富。
财富能买来名声,却无法轻易跨越门第。
直到上一代,正逢晋朝皇室东渡到江南,缺钱缺得要命的时机,清河卢氏的当家人慷慨解囊,几乎耗尽半壁家财,其结果,只不过是把自己的女儿嫁入了皇族,成为东海王司马桐的正妻。
就算这样,这段婚姻还是被人讥笑。
也因这些讥笑,才让石洛记住了那位可怜的东海王妃。
“我记得这位王妃,是有一个女儿的……”石洛皱眉,努力回想。
“对,如果活着,大约有十五岁了。”
“‘如果活着’?难道,是夭折了么?”
苏寒碧挑挑眉。
“不清楚。她一生下来,就被东海王司马桐关在了别院。”
石洛猛然生出一阵怒气。他今天仿佛很容易动怒。也许是春天特有的不安定的因素感染了他,也许是对那种以胡族汉族、士族庶族来区分人,加以捧高或鄙视的规则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反抗之心。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母亲的门第不够高?!”
“应该不是。据说司马桐对常年生病的妻子相当照顾,应当不会因为血统而歧视女儿。”苏寒碧停了一下手,以略微担忧的眼神看了看石洛,“那是他们的家事,旁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石洛含糊地应了一声。
苏寒碧低头继续捣药,心中暗暗叹气。
他太了解石洛,却不想阻止他。
有那种刚强和单纯,以及一头牛也拉不回的犟脾气的才是石洛。他不想改变这样的对方。
这才是朋友。
只是他没有想到,石洛的莽撞,会为他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2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
石洛没有听过这句谚语,就算听过,他也不一定会懂得这句话里蕴涵的深邃哲理。
毕竟,一个人如果曾经亲眼目睹过南北方的连年战乱,又在苏寒碧那奇怪的院子里时常逗留,那么,他理所当然会认为,夜探废园之类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且他有充分地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的理由。
“如果那位东海王的小郡主当真这么可怜,那么帮助她从幽禁的环境中解脱出来,也是好事一件啊!”
但是,当他攀上院墙,准备往下跳时,看着眼前黑沉沉的深邃夜色和隐隐约约的及腰深的无尽荒草,他真的犹豫了。
荒草渐渐隐入黑暗。,只在庭院的深处,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屋宇的轮廓。
没有灯。
“如果苏寒碧在就好了……”他喃喃自语,然后又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自己可是堂堂中郎将啊!连个院子都不敢进,传出去会笑死人的!
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出现,他大概还会在墙头思考半天,直到天光大亮。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从荒草中出现的点点萤火。而后,那个孩子从荒草中钻出来,看着石洛笑。
“你为什么要爬墙?”
“因为门锁住了。”石洛忍不住埋怨起来,“我刚才可敲了半天门哪!”
——敲了半天门,才发现门是从外面锁死的。石洛虽然可以把这样的失误归咎于天色昏暗的缘故,但还是忍不住产生了“我好像是个笨蛋”这样的可悲情绪。
孩子侧头,好奇地盯着他,说:“我和姐姐约好,晚上来找她玩。你也一起来吧!”
说完,孩子站起来,向废园深处古旧的青铜色的屋宇跑去。
萤火一片纷乱。
石洛跟上去,就见到孩子月白色的衣襟在荒草里一闪,又一闪,很快被荒草湮没。
“喂!”
他大声喊着,拨开草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屋宇。孩子的身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
眼前忽然开朗起来。
围绕著屋宇的,是一片白色的沙地。这种南方海滩才有的细沙出现在这个荒废的庭院中,给人非常奇怪和不自然的感觉。但一旦仔细凝视,又会发现沙地上描绘着美丽至极的图案。
纤细不染片尘的白沙上,有细弱的笔触画出山水。石洛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那仿佛是北方的山河轮廓。
是谁在打理这片景致呢?
石洛想着,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身影,如同月轮般从屋内的深邃黑暗中慢慢浮现。
极远极远的地方,忽然传来鼓乐声。
以笛声带起来的美妙旋律,渐渐融入钟磬的敲击,那悲伤又温和的韵律从远处传来,让他感到心境的安宁。
大约是宫廷的乐工们,正在为即将举行的寒食祭排演吧?
在乐声的间隙里,枯干的草叶和萤火一起,在空中飘舞着。明明是春天了,这废园中却没有春天的气息。
他这样想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影。
这女子的美貌,不负传闻中的美人之名。
传闻通常是失真的,但是这次却犹有不及。
但是,让石洛惊愕的,是她的眼睛。
银色的眼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细长妩媚的眼角斜斜上扬,带着隐约的温柔之色,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那都是一双出奇漂亮的眼晴。
但它们是银色的。
石洛惊愕之余,感到惋惜。
——就是因为眼睛生得与众不同,所以被关在这里么?
女子看了他良久,忽然开口问:“你不怕我?”
石洛点头,又摇头。
“还是有点,怕的。”他老老实实地说。
女子掩袖而笑。
笑声清脆。
石洛茫然半晌,问:“你……一直住在这里?”
女子点头。
远处乐声又起。
女子向着声音的方向,微微仰起头,细长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有着使人惊心动魄的优美弧度。
“那是什么?”她以寂寞的声调问。
“大约是为做寒食祭上的演出排演。”石洛微笑。
“排演?”
“是啊。在每年的清明节前,就是寒食祭。全城都不许有明火,同时举行扫墓和游春的祭典,一边是为先人而悲伤,一边又是为春天而愉悦。祭典从皇宫出发,经过长着花朵繁茂的桃树和杏树的林道,是很热闹的典礼。”
女子缓缓合上眼睛,细长茂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真想……亲眼看到呢!”
“想看的话,就出去看啊!”石洛冲口而出。
女子睁眼看他,银白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困惑。
“可是……我是不能离开这里的呀!”
“为什么?”石洛问,内心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怒意。把女子囚禁在这里的,大概是她的父亲东海王吧。
“……如果离开这里的话,祭典也好什么也好,都可以看到吧。春暖花开之时的景色,应该是到处都有,这里却没有……”女子微微失神地说,“连……想见母亲一面,都不可以啊……”
女子忽而掩面,传来低低的啜泣之声。
良久,她才说:“失礼了。”
手从脸上松开,白皙的脸颊映着月光,显出隐隐的浅紫色泪痕。
石洛摸摸下巴,“如果真的那么想离开,为什么不走?”
女子指向二人之间的那片白沙,说:“我是不能跨过这片山水的。”
“为什么?”
女子欲言又止,片刻后才说:“因为,会留下脚印。”
石洛低头看着那片沙地,忽然笑了。
“如果没有白沙,就不会有脚印了吧?”
他说着,忽然俯身,挥袖。
袖子扇起的风吹过沙粒,白沙纷纷向两边分开。那奇异的姿态,仿佛每颗沙粒都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并且在向两边逃逸的过程中,发出细微而急促的啸叫声。
石洛却不管。
他只感到少有的怒意,和想让这女子自由自在漫步的迫切心愿。
很快,沙地上出现了一块没有沙粒覆盖的土地。
石洛轻松地迈步,走到女子面前,展颜一笑。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女子抬头看着他。
月华映在她的眼睛里,清澈明亮,流光溢彩。石洛觉得一阵晕眩。
女子微微一笑。
深浅不一的阴影里,这个笑容淡得几乎看不到。
她轻声说:“笨蛋……”
而后,抬起手来。
从浅紫色的衣袖里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她的手遮住了石洛的眼睛。
石洛心内忐忑,又有些欣喜,正要开口询问,眼睛里忽然一阵钝痛!就像有沉重坚硬的金属,一下子戳进他的双眼!
他大叫着向后跌倒,又在极度惊慌里爬起来,伸手摸索。
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四周的声音纷至沓来,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在绝望的黑暗里,他听到那女子清脆的笑声,渐渐远去。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我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哟!”
石洛在地上摸索着,细小的沙粒从他手指间反复漏出。他徒劳地喊:“你是谁?!”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混合着音乐声,传来女子轻柔的语音:“我的名字是……白狐。”
夏
端午祭 萤火
1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初夏的夜晚,石洛和苏寒碧一起坐在寂园的庭院里。粽子放置在青色的陶盏上,粽叶的香气十分诱人。
头顶星空晴朗,银河淡如烟尘,但是石洛却看不见。
苏寒碧小心翼翼地剥着粽子,而后把剥好的粽子放在石洛手上。
“如果那天,不是那孩子带我来找你的话,恐怕我要一辈子困在那废园里,出不来了呢!”石洛有些后怕地皱眉,将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虽然失去视力,眼睛却是完好的,日常行动受了影响,他干脆终日留在苏寒碧这里。因为眼睛的缘故而请了假,粮饷却照拿,石洛不禁感到汗颜。
石洛对苏寒碧有着近乎迷信的信任感,对于自己遇到莫名其妙的变故而失去视力这一问题,他相信苏寒碧一定有办法帮他解决。
苏寒碧将酒盏送到嘴边,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开口说:“你还真强啊,把十四年前几十个道士和术土才囚禁住的狐狸给放了出来!”
石洛抓头,“那……那白沙,是五行缚阵么?”
“你猜?”苏寒碧轻笑。五行缚阵是常用的法咒之术,甚至连领兵打仗都会用到,因此石洛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而事实上,五行缚阵也可以是极可怕的。
“是被我破坏了么……”石洛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困惑,大约直到今天,对自己在那天的所作所为,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吧,“那,本来被困在那里的白——”
“已经逃离了。”
“啊。”
石洛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口,还是没有说,低头继续喝酒。
苏寒碧看着他,唇角轻勾。
“你好像并不后悔。”
石洛认真想了想,回答:“不后悔。”
他拾起头,向着苏寒碧的方向。
“至少,当时她如果想取我的命,也是很容易的吧。”
“石洛。”苏寒碧放下酒盏,说。
“听着呢。”
“语言,是有魔力的。‘取我的命’这样的话,不要轻易说出口。”
石洛露出“又被你教训了”的无奈神情。
“其实,看不见也不错啊!”他说,不由自主地微笑。
“哦?”苏寒碧挑挑眉,“为什么?”
“目不能视之时,反而感觉到平时感觉不到的很多细微之处。”石洛微微侧头,“像这满园花木的芳香,在不同的时候都有微妙的变化。在我还能看见的时候,却没有注意过,所以我虽然失去视力,却得到了很多平时得不到的感受。”
苏寒碧忽然失笑,声音微微扬起来。
“说得好啊,你总是让我有意外之喜。”
“什么?”石洛摸不着头脑地问。
“你刚才说的话啊,很有意思。”
“我刚才说什么了?”
“说了很有意思的话啊!”
“喂,你莫不是在取笑我?”
“绝对没有。”
“可是,我感觉被你笑话了哪!”石洛一半沮丧,一半抱怨地说着。
石洛在客房睡下后,苏寒碧回到庭院中,仰首若有所思地看着清澈的月光。
初夏的夜晚,月光的清晰感是其他季节所无法比拟的。
从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传来女子清润的嗓音:“石将军是被萤火虫带回来的吧?”
“嗯。”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浮现,那是看起来非常美丽的少女,但从廊檐下的阴影里走向苏寒碧的姿态,却让人有飘浮的感觉。
“荼靡。”
被叫做荼靡的女孩子对着苏寒碧微微地笑了笑。她的脸容十分细致,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的美态。星星点点的绿色萤火,拖曳着长长的光泽在空气里飞舞,那若有若无的绿色冷光投在她衣服上。
“石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存在呢……”
“因为,你是山鬼啊。”
荼靡微微嘟起嘴唇。那是与人类女子不同的,带着邪气的迷人表情。
“石洛是个对于非现实的东西就看不见的笨蛋么?”
“这个嘛……”
苏寒碧一笑,伸出手指,微微搔搔额头。
“荼靡,你远道而来,本来应该好好招待你……但,现在石洛的样子很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明天我们去废园吧。”
“好吧,反正我闲着无聊呢。”荼靡掩嘴轻笑。
她和苏寒碧以前就认识,后来苏寒碧定居建康,她则四处游玩,这一年感到有些倦了,就南下寻找苏寒碧,却没想到一到寂园就遇到这种事情。
“不过啊……碧,你以前会和人类交朋友吗?”
苏寒碧看着她微微一笑,“荼靡,在漫长的生命中如果不去尝试各种各样有趣的事,那这漫长的生命,未免太无聊了。”
山鬼:因爱情而化身为鬼的女子的灵魂,通常拥有美丽的容貌和绝大的法力,喜欢花卉和自然生物,出现在屈原的文赋作品中。
“似乎有些道理……我开始期待我们在金陵城中的际遇了。”
这座城现在已被命名为建康,而荼靡还是习惯性地用旧称“金陵”来称呼它。
2
他们来到废园中的时候,此处空无一人。青色的屋宇前,本来存在的那一片白沙已经被风吹得四处散去,现出光秃秃的地面。
“碧,这里本来是……五行缚阵么?”
苏寒碧点头。
“是的,用南方的海沙布下
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土与水的缚阵,被困的人如果得不到解救,是无法自己出来的。”苏寒碧垂目,“东海王司马桐,似乎希望自己的女儿在这里自生自灭。”
荼靡好奇地斜眼看苏寒碧:“你对他们的事情知道得挺清楚?”
“嗯。那位小郡主出生的时候,我在场。”苏寒碧微微一笑,“小郡主因为长了一双银白色的眼睛而被视作妖孽,东海王妃也深受打击,精神恍惚,直至缠绵病榻。司马桐本来想当场杀了自己的女儿,却又下不了手,于是将她囚禁在这里。”
“可怜……”荼靡叹气,“那么,东海王的这位郡主,真的是妖孽?”
苏寒碧微微侧了侧头,细长透明的瞳仁里有一闪而过的悲哀神情,“妖孽……所谓妖孽,是用什么来判断的呢?她的确不是普通人,但是一出生就被囚禁,这样的命运,难道就公平?”
“无论是鬼或是神,都只能附身在人身上,而不是投胎吧?”茶靡猜测着,“一旦投胎,不就是转世为人了么?前世种种,还会影响到她么?”
“过于执著的业,就算是转世,也会留下来的哟。”苏寒碧轻轻一笑,又说,“或者,正是因为有了这业,才投胎的,也说不定啊!”
荼靡点头。
庭院中荒芜的长草间,果然有点点萤火。
此时还是正午,可是庭院中却天色黯淡,仿佛已经是傍晚。萤火闪烁着从荒草里飞出来,在空气中留下美丽却不清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