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戴尔,游戏《
明日方舟》及其衍生作品中的国家,是曾属于“丧家之人”
萨卡兹的国度,在大地的历史上经历过数次毁灭与重生。
种族特征
“笞心魔与歌利亚的差别如此之大,独眼巨人与炎魔的外貌如此不同,他们凭什么同被归纳为‘萨卡兹’?”
“若血魔建立国家,这国家与傲慢的维多利亚有何不同?若食腐者统治文明,这文明又与冷酷的乌萨斯有何迥异?”
——凯尔希
卡兹戴尔是曾属于“丧家之人”萨卡兹的国度,在大地的认知中,残忍、暴力、危险和野蛮……所有带有负面含义的人类特质都与萨卡兹绑定,仿佛萨卡兹是某种邪恶的化身。但事实上,没有人生来带有一切邪恶的要素,萨卡兹也是如此。其他种族将自己想象为正义与善的使者,并以此为借口向萨卡兹宣战。时至现代,这种偏见依然没有消除。
纵观历史,大多数时间内萨卡兹都保持着四处迁徙的流浪生活,而大部分萨卡兹也很少向外人介绍自己的文化。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带有萨卡兹烙印的传统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现代人熟悉的萨卡兹雇佣兵其实也受到了族群长期流浪的影响。
萨卡兹极易感染矿石病,许多学者相信这与萨卡兹天生的高源石技艺适应性有关,也有人认为这与萨卡兹内部依靠血脉传承的源石技艺有关。萨卡兹间口口相传的传说则将他们的先祖提卡兹摆在神民和先民的对立面,并将矿石病视为敌人对自己施加的疾病和诅咒。
萨卡兹有着名为“十王庭”的十支重要氏族,根据某些萨卡兹的说法,这十支氏族是近代以来卡兹戴尔的基石。千余年来的动荡生活让萨卡兹不再团结,十王庭也接近分崩离析。大部分人认知中的萨卡兹氏族都是王庭氏族,但也有类似于歌利亚、阿纳萨和鬼等少量非王庭氏族存在。绝大多数萨卡兹都是各氏族的混血。
远古的萨卡兹鼎盛时期有多达百余个不同的氏族,其中绝大多数都在历史的进程中被无情地抹去了。如今的十王庭指的是石翼魔、血魔、变形者、食腐者、独眼巨人、女妖、巫妖、温迪戈、死魂灵和笞心魔。炎魔曾属古代王庭,但因纯血种灭亡而被除名。可想而知的是,自博卓卡斯替死之后,温迪戈被移出王庭列表将只是时间问题。
军事力量
卡兹戴尔最多的军事力量为不计其数的萨卡兹雇佣兵。大部分是感染者,平时以抢劫萨科塔商队为业,内战时则划分阵营汇聚在王旗之下。
卡兹戴尔的萨卡兹精通源石技艺。萨卡兹的源石技艺以死亡为原点,以仪式作为继承。威力强大,但往往以自身生命作为代价。
王庭军
卡兹戴尔在进入伦蒂尼姆时的的正规武装力量,使用来自伦蒂尼姆军工厂的武器,作战风格既有萨卡兹特色,又更具纪律性。
其中一部分王庭军战士受到了血魔大君的活体血液赐福,成为了“子裔”,身上长出了鲜红色的触手,死去后血液会活体化为重生造物并代替战士继续作战。
特殊武装
赦罪师:卡兹戴尔神秘组织,在闪灵的档案资料中将称其为“医疗组织”,实则为为卡兹戴尔王提供咨询的议政机构,同时统领其直属卫兵,负担着安保职责。赦罪师于皇家科学院中进行大量关于生命的实验,已知罗德岛干员“
夜莺”丽兹曾为闪灵在皇家科学院期间的试验品。卡兹戴尔前任魔王特蕾西娅复活的技术为赦罪师的研究成果。
赦罪师及其卫兵多以黑色、金色为着装的主色调,且都佩戴有大量与树木有关的饰品。
政治概况
传统的卡兹戴尔由魔王统治,下分由诸王庭旗下的各路贵族。但是在内战结束后,魔王
特蕾西娅身殁,而摄政王
特雷西斯只保留了名义上的统治权。也就是说内战后的的卡兹戴尔处于没有统治者的状态,以各地的贵族作为统治者。但最后在赦罪师的提议下,特蕾西娅被复活,特雷西斯和特蕾西娅共同恢复了对卡兹戴尔的统治。
受维多利亚公爵方邀请,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以调停公爵间争端为借口入驻伦蒂尼姆城。他们用一周收服了议会的卫队,拿下了七成伦蒂尼姆城防军的控制权。他们用一个半月慑服了贵族们的佣兵,吊死了领头的反对者。占据了伦蒂尼姆的特雷西斯试图以此为跳板,引发席卷整片大地的战争,为卡兹戴尔争取重建的机会。
“流浪于各处的萨卡兹同胞们,伦蒂尼姆持续向你们发出邀请。战争过后,萨卡兹将有家可归。”
军事委员会:卡兹戴尔官方军事机构,其前身为卡兹戴尔战争议会。由特雷西斯担任将军,负责包括监督移动城市建材运输在内的工作,也担负从外部威胁中防卫卡兹戴尔的职责。
伦蒂尼姆及卡兹戴尔经济文化交流协会:卡兹戴尔在伦蒂尼姆建立的傀儡机构,负责一部分宣传工作。
元老院:由
不死的黑蛇提及,能与诸王庭相提并论的机构,其历史也同样悠久,具体情况不明。
在没有贵族的领地上,由各种族流浪者建立的自由村庄遍地开花。
经济情况
卡兹戴尔的经济主要由雇佣兵和自由乡村组成。萨卡兹雇佣兵的地下黑市“疤痕商场”以雇佣兵的身份标识“无名的识别牌”作为货币,同时发布价值高昂的“痛楚订单”。“痛楚订单”是对战争和性命都明码标价的悬赏令。因此内容冷酷无情而得此名,就算在佣兵间也臭名昭著,可疤痕商场的报酬从不让客户失望,无论死活。就是不知为什么“疤痕商场”中会出售维多利亚人开在哥伦比亚的七城风情餐厅的家具。
萨卡兹的自由乡村中有集市存在,同时也有地产交易。
文化社会
“萨卡兹”意为“丧家之人”。因为长期以来遭受着被各种族畏惧与驱逐,在此基础上产生了具有种族特色的文化。现代流行的安魂节和泰拉摇滚文化与萨卡兹有相当紧密的联系。
对于萨卡兹来说,不同的氏族也有自己的传统。部分萨卡兹人相信预言,但其他信仰不明。
萨卡兹人重视死亡,他们认为死亡之后其精魂将会回归萨卡兹的血脉,并可以通过某些形式回归现实或对现实产生影响。但对部分萨卡兹来说,“复活”是一种对死亡的亵渎。
民间传说
安魂节:曾属于萨卡兹的传统节日,由黑色庆典演变而来。无论是黑色庆典还是安魂节都带有一定的狂欢性质。安魂节有着与死者同乐的节日含义,人们会在这一天食用糖果,为死者供奉其生前喜爱的食物,彻夜狂欢。
语言
萨卡兹语是一种古老的语言,不同的萨卡兹部族在语言上会有不同,因此也作为区分萨卡兹的一种方法。但能使用这种语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只有在卡兹戴尔长期生活过或者对萨卡兹文化进行过专门研究的人才有可能了解古萨卡兹语。
凯尔希说过,语言本身即是萨卡兹巫术的一部分,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使用特殊的萨卡兹语能对特定血脉的萨卡兹造成精神上的影响,即使对方并不能理解这种语言。
巫术
与萨卡兹血脉紧密联系的法术,和现代源石技艺的关系不明,其中一些法术只能由特定血脉的萨卡兹施展,虽然未必更有破坏性,但往往超乎人们的想象。
在卡兹戴尔灭亡的现今,只有少数古老的萨卡兹血脉和残存的萨卡兹巫师能施展这些神秘的法术,其形式也不限于使用法杖。文字、语言、仪式都能成为施展巫术的媒介。
在现代研究者看来,萨卡兹巫术是一个分支繁多、操作复杂的古代法术大类。这个概念最核心的内容是某些特定萨卡兹由血脉遗传获得的特殊源石技艺。它与人们一般认知中非常私人化、随机化的源石技艺之间有着极大区别。目前的研究者尚不清楚这种遗传的原理,所以人们依旧在使用“巫术”这个充满歧视的称呼,来表明萨卡兹源石技艺和其他源石技艺的差别。
爱国者的祭坛 : 古老温迪戈的巫术之一。祭坛能与温迪戈的血脉产生共鸣,强行夺取影响范围内的生命并反哺给温迪戈。范围内的其他特定萨卡兹不会受到伤害并能获得身体上的强化。可以通过特殊涂料避免祭坛的影响。
护身符 : 爱国者曾经从某位萨卡兹巫师处求来的护符,其中一条被赠予其养女霜星。能将持有护符的两人的生命联系在一起,当其中一人的生命消逝时,对应的护符将会碎裂。
萨卡兹的魔王据说能够读取他人的记忆片段,乃至将对方掌握的战斗技巧和情感表达在自己身上重现出来(如阿米娅花了几秒钟学会老陈练了十几年的赤霄剑法);而曾经的萨卡兹王奎隆则在战斗中使用过类似的能力,让对手同时遭受精神和肉体上的巨大压力。
魔王的源石技艺汲取记忆而非识取意识,不是单向的递解而是双向的播撒与收获。
历史事件
魔王崛起
“那戴死罪的便成王,因他的口舌如甘泉。号叫的也褪去皮囊,因王解了众人的渴。”
——古提卡兹诗章片段
尽管人们已不再可能依靠考古证据去证实他的存在,也无法倒带萨卡兹的万年历史,去寻访那些在漫长岁月中亡佚的可靠记载。但仍能从历史的碎片中拾起那些片段,为后世尽可能拼凑第一位提卡兹魔王的形象。一般认为,开启了提卡兹文明兴起的进程,建起最初的卡兹戴尔——“家园所在之地”——的第一魔王,同时也是提卡兹文明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罪人,亦称“远逐者”。
当萨卡兹的先祖降生时,这片大地上还没有卡兹戴尔,也没有魔王,他们生活在一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并在此创造了零散的采猎文明。白天,他们在沉入平原下方的银色山脉间攀援伏行,采集净水,相互猎杀;但夜幕降临时,他们就必须返回地面,否则裸露的金属和无形的火就会杀死任何滞留其中的人。看看周围,孩子们,当时的环境还要更糟,可以想象脆弱的采猎文明是如何挣扎在毁灭边缘的。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饥荒之年,有一人犯下了他的罪:一位猎手突然决定停止以自己的同类为食。他仍然愿意为同胞狩猎,但他将不再以他们为食。是的仅此而已。在萨卡兹的史前史时代,杀与同类互食如呼吸空气般直白且必须,它能让人和人的同胞活下去,而良知却足以致命。假如有人觉得这未免太不可思议,就再来看一眼这根骨头吧。假如一头饥饿至极的牙兽不愿和兽群一起啃噬同伴,它还会有力气参加狩猎吗。假如它不参加狩猎,兽群又为什么要与之分享猎物呢。这就是属于野兽的逻辑,萨卡兹曾经与它们无异。
接下来,猎手身边的人对他进行了一场审判。之所以称之为“审判”,是因为他们决定不吞食猎手的躯体,而将他远逐,人们认为他是有毒的。猎手成为远逐者,在同胞的瞩目下缓缓走下平原,向着下方的银色山脉蹒跚而行。他们不允许他回到平原上,没有人相信他能活过哪怕一个夜晚。但是当白昼第三千次点亮山脉的最高处时,罪人的额前戴着黑色的冠冕,出现在平原之上。他形容枯稿,饥饿和干渴令他步履不稳,难以言说的苦难令他身形残缺。但是,人们都知道他已然经历了怎样的蜕变,相食为生的蛮荒时代即将成为过去。
“远逐者”走过那些互相猎食的采猎部落,向他们展示自己如何毫发无伤地度过夜晚,并且成为它的主人。那些曾经放逐他的人随他一同征服了银色山脉,他们不再发出刺耳的嘶叫,而是学会使用一种真正的语言安抚山脉狂暴的灵魂。一个新词,一个新的名字随着新语言的诞生传开了,那就是“提卡兹”——他们共同的新名字,意为“拥有家园之人”。戴冠的猎手成为提卡兹王,同时也是历史上的第一位魔王。后人无法考证魔王究竟对提卡兹施加了怎样的影响,仿佛人们先前还在相互猎杀,之后就开始携手营造属于全体提卡兹的家园之都——卡兹戴尔。
历史上第一座被命名为“家园所在之地”的城市在山脉间屹立,这座城市不仅是诸王庭血脉的起点、提卡兹文明鼎盛时代的象征,它的名字也在之后的历史中融入了萨卡兹的血脉与灵魂。卡兹戴尔的建成宣告提卡兹文明彻底走出了蛮荒状态,第一魔王对这片大地的主宰持续了数个世代,他下令兴建了更多城镇,征服了更多平原下的山脉。但是,“远逐者”也下令将后者严密地封锁起来,禁止人们踏足其中。魔王警告他的子民,不是所有山脉都能被提卡兹的言语安抚,擅闯其中可能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这一禁令在魔王在位时得到了严格的执行,直到后来的战争期间……是的,就是那一场战争,提卡兹与神民、先民之间的旷古之战,萨卡兹万年流亡之路的起点。
戴尔陷落
“群莽霸主咽下窃来的日光,我等徒然之怒洗褪为灰烬。”
——无名墓葬铭文
这场战争的历史比一位魔王的生平更加复杂。描述那个时代的传说、诗章和歌谣数不胜数,足够任何人研究一辈子。但是,人们始终无法准确地概括这场战争的始末,被拼凑出的故事版本多如星斗。
用“战争”来概括从神民与先民的“降临”(约前9000年)到第一座卡兹戴尔的覆灭(约前8000年)之间的千年历史并不准确,反而模糊了那个时代的复杂性。是的,神民与先民带来了难以磨灭的苦难,夺去了提卡兹的家园,使提卡兹沦为萨卡兹,称其为“魔族佬”,这些全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事实并非总是如此简单。在一系列被比喻为“降临”的初期遭遇中,古老的提卡兹歌谣记录了作为“霸主”的神民领袖,以及为他们充当仆役和士兵的先民。前者在早期接触中表现出与提卡兹相当的智慧,能够“攫取日光”,后者脆弱但数目众多,繁衍甚为迅速。没有人知道这些入侵者从何处来,为何提卡兹在主宰大地数个世代之后,才突然发现身边有一群与他们同样好斗的邻居。
在接下来的一千年中,提卡兹文明越来越难以抵御“霸主”的蚕食,氏族一再放弃土地,要么退回卡兹戴尔,要么早早开始流亡之旅。表面上看,这确实像是一场愈发不利的战争。但必须意识到,尽管提卡兹文明早在那时就分享着共同的语言,但萨卡兹的先祖仍然生活在一个个分散的、孤立的氏族聚落中,持续的、全面的战争动员不可能是一种常态。同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场“战争”的双方绝不是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关于血脉、文化和土地的争斗广泛地发生在提卡兹之间,也发生在神民与先民之间,也许只有卡兹戴尔的围城是与“上古全面战争”这一假设最接近的历史事件。但即使在这一场战役中,双方各自登场的也仅仅是“数十位神民霸主”和“拱卫魔王的提卡兹氏族”。有看法认为,提卡兹文明的确输掉了一场上古之战,但那是一场历时千年的生存竞争,而不是某些同僚所宣扬的那样,提卡兹在一场宏大战役中以崇高的姿态败于卑劣之徒。
那么,面对提卡兹文明的全面困境,“‘远逐者’做了什么”“为什么缔造了鼎盛时代的第一魔王没能阻止他的国度走向倾颓?”“当卡兹戴尔陷落时,他的命运如何?”人们拼凑出的故事从这里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在提卡兹文明衰退的过程中,历史记载首当其冲。有人写道,“远逐者”再次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行,唤醒沉睡在摇篮中的苦难,使提卡兹受到了永恒的诅咒;有歌谣唱道,他以非凡的智慧启迪了巫术的诞生,设计了一切萨卡兹巫术仪式的雏形,以对抗强大的神民;有壁画暗示,他揭开了禁地的封印,派勇士前往沉寂的银色山脉,探查曾经被他自己严令封锁的禁地……一千年中,“远逐者”为改变提卡兹的命运做出了无数尝试,但历史仍旧无情地碾过了魔王和他的国度。
在卡兹戴尔最后的日子里,魔王没有离开他的城市,而是选择与数十位围攻这座城市的神民霸主和他们的军队一同消失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骇人天灾中。霸主们的军队遮天蔽日,他们中的一位智者只身来到“远逐者”的面前,用提卡兹的语言要求魔王交出这座城市。作为交换,霸主们愿意保证提卡兹能够平安地离开。他们早已不需要对任何人赶尽杀绝,因为他们已经成了这片大地新的主宰;霸主们垂涎的是提卡兹在这场战争中使用的密传,他们相信密传的根源就埋藏在卡兹戴尔的地下。“远逐者”与这位智者进行了漫长的对谈,最后,智者哀叹一声,在战鼓第三次擂响前带着他的族人和军队“向东方的天空离开”。大地在杀戮的回响中战栗,但这种战栗很快就被太阳的消失所掩盖。逃出卡兹戴尔的提卡兹在蔓延的永夜中跋涉,直至趾爪被磨光,出生的婴孩学会行走,才重新见到日光。当他们从高处回望城市曾经的所在之处时,只能看到那里的天空仍旧笼罩在沸腾的漆黑之中。
在了解萨卡兹历史的同时,所有人都必须有勇气承认,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卷写满了谜语的纱布,还总是被人用剪刀拆得七零八落。曾有人提出,在提卡兹的时代,先祖很可能认为历史从一开始就不应被忠实地记录,提卡兹的历史即他们为自己撰写的史诗——应然压倒实然,歌谣胜过事实,在真理中不存在未来。那么,“第一魔王究竟有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他的真名?”“ 戴冠的猎手又是哪一支王庭血脉的先祖?”“‘摇篮中的苦难’到底是什么?”“‘永恒的诅咒’指的是矿石病吗?”“也许是某种让萨卡兹易感矿石病的劣化因素?”“贯穿了整个故事的‘银色山脉’究竟是何方神圣?”“它们如今又在什么地方?”“那些提卡兹勇士的命运如何”“为什么那座不可磨灭的卡兹戴尔会恰好毁于一场没来由的天灾?”“规模多大的天灾才会让试图逃离的提卡兹直到‘婴孩学会行走’才重见天日?”“又或者说,梦中的卡兹戴尔,还有那位缔造时代却又失去一切的魔王竟是一场集体的幻梦,因为卡兹戴尔需要一个承载萨卡兹的苦难历史的象征?”
这里并不是在暗示萨卡兹的历史是一片价值缺失的虚无。相反,希望人们能够永远对我讲述的每一堂课充满疑问——这些亟待破解的谜题对研究萨卡兹的历史至关重要,它们不仅属于过去,也属于未来的人们。了解人们如何描绘历史的样貌同样具有意义,通过研究这些被矫饰或被毁谤无数次的故事,人们得以补充匮乏的史料,把握历史变迁的脉络。譬如说,大家一定不会想到,“远逐者”这一蔑称并没有随着一位魔王的诞生而被抹去,反而在萨卡兹充斥断层的历史中演变为一种具有惊人韧性的文化意象,即使到了新的魔王登上舞台的时代仍旧如此。
流亡
“我也想帮助你们,勇敢的旅人。” 黑暗中的声音说,“但我干渴了两千年,你们要把我的酒杯盈满。”
——萨卡兹童话
无论提卡兹文明最后的时光还存在多少未解的历史谜团,卡兹戴尔的陨落都在历史上留下了一道惨痛的伤痕。上百个氏族在文明的衰退中凋亡,但他们至少得到了纪念,有更多氏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痛失家园后的漫长流亡中。提卡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座城市,还有作为一个曾经主宰这片大地的文明所拥有的一切辉煌成就。从那时起,他们不再是“有家之人”提卡兹,世代的流亡使他们成为“丧家之人”萨卡兹。
接下来的流亡时代,是对萨卡兹人口分布剧变时期的概括,发生在前 8000年到前6000年之间。被逐出家园的萨卡兹在大地上进行了长距离的迁徙,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口来到了后来的卡兹戴尔地区,规模空前的人口迁徙持续了一百代人的时间。近代历史研究则为这一时期的起止添加了更加严谨的界定:从第一座卡兹戴尔陷落,到游侠王奎隆册封诸王庭之主,将这期间的两千年称为萨卡兹的“流亡时代”。另有一些人认为,萨卡兹的流亡时代仍未得到结束,这种观点显然在军事委员会的支持者中极受欢迎。
在本世纪初的考古热潮中,高卢的考古学家在哥伦比亚南部和莱塔尼亚的西部等地先后发掘出了一系列年代久远的金属器具遗物和土石建筑遗迹。它们的样式和制造工艺表现出了十分明显的萨卡兹巫术风格;根据源石侵蚀年代测定,这些器具和建筑的年代正好处于前8000 年到前6000年之间,而且遗迹的所在地越是向西,年代就越久远。与此同时,这些遗迹中的绝大多数都留有清晰的暴力痕迹,考古学家经常能够发现高度结晶化的萨卡兹遗骸遍布遗迹所处的地层。在维多利亚,皇家历史博物馆同样收藏着一件关于流亡时代萨卡兹命运的重要证据。维多利亚人管它叫“祈求宽恕”——一具半跪在地、向上伸出手来的结晶化萨卡兹骸骨,这是迄今发现的在地下源石环境下保存最完好的萨卡兹遗骸。源石侵蚀年代测定结果显示,这副骸骨来自流亡时代的末期。通过对维多利亚境内发掘地点的进一步考察,考古学家认为这名萨卡兹在生前经历过强制劳动,很有可能遭受了长时间的奴役。与这具骸骨一同被发现的大规模遗骸结晶层,则可能来自同一个萨卡兹氏族——一整个氏族遭到了奴役,并最终被活埋地下。
尽管源石每时每刻都在吞噬过去的秘密,考古学仍然提供了充分的证据。从卡兹戴尔的废墟到后来的卡兹戴尔地区,命途多舛的萨卡兹在千年流亡中一遍又一遍地经历着聚居地诞生——逐步发展——遭到毁灭——再度流亡的历史循环,仿佛这片大地已不容许萨卡兹继续存在。说到这里,不能不产生疑问,这也是只有生活在卡兹戴尔的萨卡兹才会提出的疑问:“是什么让这里成为萨卡兹流亡的终点?又是谁用他的手扼住了历史的齿轮?”
谴罚氏族
“砌城工匠。焚火叛主。游侠君王。”
——女妖王庭保存的碑石残片
与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太多信息的“远逐者”不同,可以确定萨卡兹的第二位魔王戈渎是一位土石之子,也就是石翼魔。戈渎的先祖曾经为卡兹戴尔建起宏伟的拱石花园,并且在最后的围城战中流尽了自己的血。据说,这位土石之子的先祖在战死前用巫术诅咒了被他的血液浸透的土地,使霸主们一步也无法接近魔王的王座。在流亡时代的漫长岁月里,英勇无私的土石之子同样被命运改变了样貌——他们曾经是一群乐善好施的工匠,以向同胞提供遮风挡雨的住房为傲,但在一代又一代的迁徙中,石翼魔们变得越来越顽固多疑、因循守旧。他们不再为同胞营造家园,而是建造起一座座坚固冰冷的氏族堡垒,将氏族以外的任何人拒之门外。
称为“砌城匠”“大制图师”“灰垩铸者”的魔王就诞生在一座土石之子的氏族堡垒中。自他能够精巧地操纵与自己等重的土石,成为氏族学徒后,戈渎就用他全部的时间学习如何成为堡垒匠师。这是一名流浪氏族的土石之子所能获得的最受尊敬的身份——一座氏族堡垒的建筑大师,石翼魔真正的领袖。他听着卡兹戴尔的故事长大,梦想建起一座永不陷落的堡垒,为族人抵御野蛮的入侵,即使在天灾中也毫不动摇。
他的梦想没能实现。一位强大的神民霸主摧毁了氏族的堡垒,由数代堡垒匠师加固的石墙在火焰中熔化,仿佛它们只是遇到了水的糖块。就在烈焰即将席卷戈渎时,另一股同样炽烈的火焰抵消了它,两个与学徒相仿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位高昂着头的炎魔巫术师,还有一位满面黑灰的混血萨卡兹持剑士。砌城匠无疑是幸运的,如果不是谴罚氏族在看到火光后向同胞伸出了援手,那么萨卡兹注定要失去一位改变了萨卡兹命运的魔王。
又或许是三位。
在堡垒之外的新环境下,学徒很快就与巫术师和持剑士成了朋友,三位青年恰好分别来自谴罚氏族的三个部分:新近加入的石翼魔,主导氏族的炎魔,还有之前加入的众多萨卡兹流亡者。霸迩萨,骄傲而强大的炎魔,他的父亲是谴罚氏族当时的领袖——强硬的复仇者,诸多神民霸主的心腹之患。霸迩萨与他的父亲共享着同样的信念,他甚至比老炎魔更加激进:他认为萨卡兹不可能与任何入侵者共享这片大地,只有回到“降临”前的时代,提卡兹文明才能重新崛起。奎隆,霸迩萨的持剑士,也就是炎魔的护卫,是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一个。他是个血脉无根的混血萨卡兹,但他的剑术无出其右,负责在霸迩萨过度自信时保证他的安全。奎隆热爱英雄,热衷于他们的故事,无论他们在上古战争中属于哪一方——就连英勇的霸主也能唤起他的崇敬之情。
是的,孩子们,“砌城匠”戈渎,“焕日者”霸迩萨“,青色怒火“奎隆”,三位未来的魔王在谴罚氏族相遇甚至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一个人想保护他的同胞,一个人誓要消灭萨卡兹的一切仇敌,还有一个人梦想成为英雄。
谴罚氏族的形成与发展:谴罚氏族接纳了石翼魔的幸存者。实际上,早在卡兹戴尔沦陷时,炎魔们就开始吸纳流亡的同胞,逐步缔造了强大的谴罚氏族。当然,接受他们给的善意伴随着代价,任何想要留在氏族中的萨卡兹都必须遵循炎魔的战争传统,成为这支复仇之军的一员。炎魔曾经是“远逐者”最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在流亡的两千年中多次组建并操纵谴罚氏族这样的力量,对神民与先民展开复仇。在现代,“谴罚”成了一种观点、一项主义,它的信徒相信,终有一日萨卡兹能够通过复仇实现“归乡”——夺回失落的卡兹戴尔,复兴提卡兹文明曾经的辉煌。
灰垩为冕
无论这是否在炎魔的预料之内,石翼魔的加入都为谴罚氏族带来了改变。即使在堡垒被攻破之后,土石之子作为一支氏族血脉仍然具有足以挑战炎魔的影响力,这是人数众多但较为零散的混血流亡者始终无法比拟的。现在,氏族的耳边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认为氏族必须按照以前的方式继续复仇之战,任何变化都会导致软弱的滋长;另一种则认为,随着氏族规模的膨胀,是时候找个地方安家了,即使是萨卡兹也并非生来就是战士。
像是过去为墙体修补裂隙那样,前任堡垒匠师的学徒戈渎成了双方意见的协调者。他赞同氏族必须继续追击那个需要对石翼魔堡垒陷落负责的神民霸主,同时也指出氏族供养人口的负担已经沉重了许多,氏族应当拥有至少一处牢固的据点。戈渎首先得到了来自朋友的支持:霸迩萨同意氏族不可能依靠一支永远流浪的军队去实现目标;奎隆则坦陈,尽管氏族一直在摧毁霸主的聚落,但他能看到霸主的土地仍在变得越来越繁荣,氏族在袭击中付出的代价也越来越惨重。
于是,三位好友得到了氏族领袖的首肯,组建了一支探索队伍,向东抵达了今天的卡兹戴尔地区。这里看似荒芜,越是向南地形就越是崎岖,但是北方的土地平整,靠近水源,而且尚未被霸主们染指。在传闻中,这里被称为“哀愁之地”,任何居住在这片士地上的人都必将染上晶石的诅咒。戈渎知道,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延续儿时梦想的地方,他将在这里为氏族建立据点……不,再稳固的堡垒也会被攻破,谴罚氏族启发了戈渎,他决定重拾土石之子失落的传统,为更多萨卡兹营造新的家园。
当他将巨石砌入地面,为卡兹戴尔完成第一处地基时,漆黑的王冠在戈渎的双角之间浮现,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的变化。曾经效忠第一魔王直到最后一刻的炎魔,在两千年后成为新魔王诞生的见证者。就连骄傲的霸迩萨也不得不跪伏在昔日友人面前,他曾经那么地相信自己能够成为一位魔王;奎隆则要兴高采烈得多,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幸见证一位英雄的诞生,何况这位英雄还是他的朋友。
焚火之叛
时光荏苒,一座灰白的城市正在哀愁之地上诞生,数百个氏族回应了戈渎的诏令,聚集在这座城市的脚下。作为魔王的持剑士和信使,奎隆得到了一份满意的差事,展开了他随心所欲的游侠生涯。霸迩萨成为谴罚氏族的新领袖,尽管他的氏族拒绝在城市中定居,但其麾下的战士仍然拱卫着新生的卡兹戴尔,将霸主贪婪的目光阻挡在外。
然而,在欣欣向荣的景象之下,一场无法回避的矛盾正在酝酿。霸迩萨的信念让谴罚氏族变得更加激进,他们不满于魔王迟迟不愿发动一场真正的战争为萨卡兹夺回家园。在戈渎这位天才的工匠手中,新城市的每一座建筑都能令他们想起梦中的卡兹戴尔,并为之垂泪。但每当霸迩萨眺望那座仿佛由灰垩砌成的城市,他的心中只有日益积累的愤怒,以及对友人的失望。骄傲的炎魔知道自己应当像先祖那样誓死效忠魔王,但为什么成为魔王的不是自己。他的氏族为萨卡兹的命运奋战千年,他曾亲手诛杀十余位神民霸主,魔王的冠冕凭什么出现在一个刚刚学会砌墙的土石之子的头顶。
因此,当一群伪装成萨卡兹的卡普里尼在尝试穿过氏族防线的途中被抓获时,霸迩萨感到无比兴奋。他亲自将俘虏送入城中,相信这足以让戈渎下定发动战争的决心。然而,魔王在他面前耐心地听取了俘虏的发言。这些卡普里尼声称,由于角的形状与萨卡兹相似,他们被逐出家园,走投无路之际才决定来到哀愁之地。尽管魔王最终还是处死了他们,但戈渎同时告诉霸迩萨,炎魔所期待的战争不会发生——谴罚氏族可以自称所向披靡,但来到这里的萨卡兹才刚刚得到一个新家园,他禁止霸迩萨拿他的人民冒险。
人们无法得知从哪一刻起,与生俱来的怒火吞没了炎魔的理智。当奎隆收到急报,连夜返回卡兹戴尔时,他看到萨卡兹的新城市正在夜色下燃烧。在魔王倒塌的宫殿前,持剑的游侠遭遇了霸迩萨留下的伏兵,从他们口中,奎隆得知自己最沉重的担忧成了现实:魔王已死,炎魔削去了“砌城匠”的双臂,将他溺毙在水中。据记载,当魔王死去时,城中的诸多建筑轰然崩毁,碎为垩粉;而谴罚氏族踏着一条烈焰之路闯进城市,有许多氏族响应了霸迩萨的战争号召,加入了叛徒的行列。
奎隆并不知道,弑杀魔王的叛乱在之后的历史中还将多次上演,他只知道霸迩萨无情的不义之举必须得到报应。据说,满腔怒火的持剑游侠斩杀了所有伏兵,在城中挽救了无数萨卡兹的性命;他将城市交给幸存的土石之子氏族掌管,在拂晓时分踏上谴罚氏族留下的那条烈焰之路,展开了他的追猎。对于奎隆来说,他的朋友残害了他的另一位朋友,因此他不得不向复仇者发起他的复仇。
“游侠君王”
奎隆的复仇之旅为后世留下了无数惊人的传奇,他的复仇记被传唱为歌谣,改编为小说,编排成戏剧,甚至在卡兹戴尔以外的土地上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影响力。在莱塔尼亚,剧作家将奎隆的故事改编为一位选帝侯之子的复仇,在主角的身上添加了婉转悲怆的情感脉络,以及细腻深刻的内心独白,在崔林特尔梅大受追捧。
在复仇之旅的最后,奎隆手握满覆血污的长剑站在霸迩萨的面前,曾经的挚友,如今的仇敌终于再次相见。据说,他们最后交锋的地点已经逼近那座最初的卡兹戴尔,那里没有半点霸主们凯旋的迹象,只剩下那场大天灾后又屹立了两千年的源石晶簇向着云层释放电光。氏族的领军者们,那些誓死追随炎魔复仇意志的萨卡兹,已经全部倒在了游侠那饱尝暗红之色的剑刃下。奎隆知道下一个会是谁,但是当霸迩萨向他走来时,他依然险些握不住剑柄。他看到了悬浮在炎魔头顶的黑色冠冕,那是独属于魔王的证明。
“焕日者”霸迩萨,火中再造之王、熔角者、焚羽者——他在所过之处留下恐怖的威名,是第一位将自己的权柄用于实施毁灭的魔王。在残杀了萨卡兹千年流亡后迎来的第一位魔王,他的挚友戈渎后,霸迩萨终于得偿所愿,携带万千生灵的哀叹回到了卡兹戴尔曾经的所在。炎魔之王终结了霸主肆意蹂躏萨卡兹的时代,将对萨卡兹的恐惧与憎恨深深烙进了神民与先民的记忆中。他知道,他的另一位老朋友一直追逐着他脚下的焦痕,总有一天会身负斩火之锋来到他的面前。
凯尔希:“在源石的影响下,神民与生俱来的非凡能力正在逐渐丧退,我认为霸迩萨成为魔王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场决斗没有留下任何确切的记载,但后世完全可以想象其场面之激烈。据说,在霸迩萨的一击之下奎隆的爱剑便四散崩碎,但游侠仍然用断剑贯穿了炎魔之主的咽喉——奎隆对炎魔最后的诅咒充耳不闻,利落地了结了他曾经的朋友,像一位弑君者那样杀死了他面前的魔王。当谴罚氏族的幸存者聚集在他的身后时,游侠举起了霸迩萨的首级,向他们宣告争斗就此止歇。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人们跪伏在他的面前另有原因——那顶黑色的冠冕已然在他的头顶浮现。
后人无从猜测奎隆是否会怀念三人畅谈理想的时光,不知他是否会在这时想起自己成为英雄的理想。或许,复仇之旅已经磨尽了游侠对往事的留恋,让一位持剑的浪子登上长阶,成为萨卡兹的君王。假如这些记载确实反映了历史的真实面貌,不难理解为何一位魔王对他的权柄始终充满质疑,不愿重塑他的爱剑;为何历史对奎隆的评价总是充斥着自相矛盾,时而称其为“仁爱君主”,时而描述他暴烈残忍。奎隆放逐了谴罚氏族,禁止他们返回城市,但允许氏族带着霸迩萨的尸首离开;与此同时,他宽恕了那些加入复仇远征的氏族,因为他们在追随叛徒的同时,也在效忠一位魔王。
在这之后,萨卡兹历史上的第一位混血魔王君临废墟中的新卡兹戴尔,那就是“游侠君王”奎隆。奎隆终其一生致力于修复叛乱留下的伤痕。他从盟友氏族——比如石翼魔——开始着手建立王庭的雏形,确定了魔王传承的原则,以强硬手段镇压霸迩萨遗留的复仇狂热,并着手对城市进行了重建。在奎隆晚年,曾被霸迩萨血腥横扫的西方神民霸主卷土重来,魔王走向了与霸迩萨相反的方向。垂暮的游侠亲自率领部分萨卡兹氏族向东离开卡兹戴尔,试图开拓新的边疆尝试与那些未曾进犯过卡兹戴尔的霸主共处,从此下落不明。根据现存的对历代魔王在位年代的记载,历史学界普遍认为这位善战的游侠没有能够得到善终。
凯尔希:“东方的阿纳萨和鬼族正是曾经追随奎隆的萨卡兹氏族后裔。”
到这里,三位魔王的故事在一个黯然的尾声中面上了句号。两个时代,两场谋杀,三位好友,三个魔王他们的命运浓缩了一段风云交织的历史,并且对后世产生了持续的影响。
奎隆之后
每一位萨卡兹从小就知道,一位魔王应当是卡兹戴尔全域的统治者,全体萨卡兹仅有的庇护主,诸王庭理应在魔王的权柄前跪伏。至少,当“游侠君王”在诸氏族面前树立权力,防止又一次焚火叛乱时,他希望魔王能够成为卡兹戴尔真正的统御者。
为此,奎隆削弱了流浪时代氏族的权力,阻止他们成为像谴罚氏族那样难以制约的力量。“游侠君王”瞄准了血脉间的沟壑,通过在氏族内部赐予血脉尊主身份的方式分化了氏族的力量,尤其是那些由多支萨卡兹血脉共同组成的庞大氏族。在这个过程中,奎隆亲手缔造了萨卡兹所熟知的王庭。王座上的游侠任由攀行权力长阶的争斗从城市蔓延到郊野,式微的氏族最终为王庭所取代,血脉尊主升格为王庭之主。
在那个时代,人们如今所崇敬的王庭血脉不过是万千星斗中的几点明星,并非仰望夜空时的全部所见——王庭血脉中蕴含的每一滴尊贵都与萨卡兹的苦难实际同源。奎隆曾经希望,这将成为使诸王庭接受魔王统御,共同肩负卡兹戴尔命运的理由——至少理应如此。
在奎隆主宰卡兹戴尔的三百年间,魔王的影响力从流浪氏族崇敬英雄的传统中脱胎,逐渐演变为真正的统治权力。然而,随着“游侠君王”在他的最后一次东方冒险中失踪,他的威望变成了人们的失望,奎隆在卡兹戴尔建立的秩序迅速为混乱所取代。
在奎隆之后的六千余年中,战争和动荡成了卡兹戴尔的家常便饭。“覆血王子”曾用同胞的悲号淹没日出,却殒殁于子裔的阴谋之手;“挽歌领唱”试图暗中操纵王庭的命运,但她的挽歌终究为自己而鸣;“大溃朽者”仁慈宽厚,可他的形体随食欲增长,窒息而亡;“告谕师”的箴言充满智慧,但在他遇刺后,独眼巨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卡兹戴尔;“耳语中的影子”造就了另一个古怪的时代,变形者集群是否成为过魔王至今未有定论;“叩捶门扉者”召集了赦罪师,他们乌云般的衣袍掩盖了一切阴影中的行径……从“远逐者”,到奎隆之后的混沌年代,可以看到每一代魔王都是那个时代萨卡兹命运的具现,群魔之主的崛起与传承代表着历史的诸多可能:那顶漆黑的王冠曾经出现在王庭成员的头顶,出现在混血萨卡兹的头顶,出现在饱学之士的头顶,出现在一无所有者的头顶。最终,历史带着人们来到了近两世纪前的英雄时代,一对混血萨卡兹双子即将登上他们的舞台。
Logos:“史载,萨卡兹君王奎隆的佩剑,长度约在0.9到1.2米之间,宽约5厘米,材质不明,通体呈黑色,剑身铭刻萨卡兹传统文字,释作‘争斗在此止歇’。”
“奎隆继位后整顿卡兹戴尔,深感西方荼害萨卡兹已久,遂率领部分萨卡兹部族向东方迁移,后下落不明。”
“传说中,奎隆有令其敌人不战而退之威。有记述称奎隆之敌在与奎隆作战时仿佛会遭受数倍于武器重量之重压,在物理与意志上同遭奎隆捶打,如若侥幸不死,也多成残废。但也有人称奎隆为仁爱君主,任何遭其佩剑划破的创口都不会流血,如若退后,则能苟全性命。”
“不过,部分古籍宣称,在奎隆继位前,其佩剑就已于战争中毁坏,日后奎隆所持武器,只是他以法术塑造出的脆弱外形。这与奎隆此后在萨卡兹冲突中的表现不符,且少有人能解释在此前提下为何奎隆没有重铸爱剑。我推测,奎隆的确有以法术塑形武器之力,其理论基点同样根植于王位,只是奎隆碍于前游侠之身份而甚少使用此类法术。”
“当然,文献记载,奎隆继位后,其佩剑便时常散发青色幽光,如同焰息。由于奎隆性格激烈,此剑日后也被称作‘青色怒火’。”
“萨卡兹的大多传说都随卡兹戴尔不断遭毁而佚失,这对历史考察造成很大困难。近日不断有萨卡兹学者呼吁重塑萨卡兹的历史,但研究中为宣扬萨卡兹种之崇高性而向研究材料添油加醋之行为,实为污染。”
衣匠与剑士
898年,核心圈各国与卡兹戴尔持续不断的军事冲突终于演变为一场远征——由几位维多利亚公爵、一位莱塔尼亚选帝侯,以及若干高卢佩剑贵族组建的联军从莱塔尼亚向东进军,攻入了卡兹戴尔。在过去的数千年里,卡兹戴尔在这些帝国的眼中已经从最危险的敌人,到边境上的麻烦,最终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威胁。在不少王公贵族看来,那里的“魔族佬”仍然凶残嗜血,但他们既没有一座移动城市,也没有一艘钢甲舰船,真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能在一片天灾频发的荒野上苟活至今。对他们而言,卡兹戴尔的土地缺乏价值,生活在上面的人也是一样,只有善战的萨卡兹雇佣兵能够为这些“魔族佬”的存在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意义。
这支匆忙组建的联军几乎没有合作可言,但从策略上表现出了明确的军事意图——他们为狩猎一位魔王而来。当时的魔王以勒什是诸王庭手中的牵线傀儡,一位平庸而无害的王,但他比大多数人都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了这场战争的不寻常之处。他看到这场战争向他滚滚而来。“难道有人希望通过控制一位魔王,来为桀骜不驯的卡兹戴尔套上一副坚固的枷锁?”“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魔族佬’的王庭政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提出了这样的策略?”在以勒什得出任何结论以前,诸王庭就将他推上了战场,希望他能够像一把武器那样挫败远征军。
以勒什作为一位魔王度过了平庸的一生,被动地充当着诸王庭的傀儡,也没能在他一生的最后一场战役中以英雄的身份死去。高卢的炮兵、莱塔尼亚的高塔术师、维多利亚的蒸汽甲胄,他们在结晶时代迈出的每一步都在那一刻踩上了萨卡兹的脊梁。卡兹戴尔经历过无数场内战和入侵,城市被天灾摧毁,被烈焰焚毁,被入侵者碾碎,但这一次,萨卡兹几乎在每一个战场都一败涂地。
几乎。
在后来被称为“六英雄”的萨卡兹战争领袖中,特蕾西娅殿下和特雷西斯将军并不是其中最早挺身而出试图挽救战争局势的人。当时的人们不太可能在乎魔王的随员中是否有一对不起眼的混血萨卡兹兄妹——一位精于纺织裁剪的御前衣匠,还有她担任持剑护卫的兄长。但是,特蕾西娅殿下和特雷西斯将军很快就在战争中崭露头角,他们重新集结了魔王身边的卫军,说服这些被诸王庭派来监视魔王的将士维持战线。当有人对一位衣匠的号召嗤之以鼻时,将军挡在殿下的面前,挥剑斩下了他们的角。在殿下和将军之外,报丧女妖、歌利亚、食腐者还有年迈的巫妖,卡兹戴尔的六位英雄组成了六道防线,并肩阻挡联军的前进。混血双子的默契与非凡才干令高傲的王庭领袖折服,他们同意暂时放下分歧,在“六英雄”的指挥下共筑防线。他们是否从那时起就看到了这对兄妹未来的无限可能。人们无从得知。
尽管我们没有一溃千里,但联军仍在有条不紊地将我们的家园化为焦土。很快,卡兹戴尔又一次遭到了包围,来自高卢、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的军队将炮口瞄准了“魔族佬的心脏”。每一个能拿起武器的萨卡兹都上了战场,准备为这座城市的命运作殊死一搏。与此同时,“六英雄”逐渐触摸到了终结这场战争的线索,他们相信在那些王公贵族的背后,联军还有一位真正主导了这场战争的关键人物。对方有能力说服这些贵族派出军队,甚至组织一次围城。将军认为,为了协调联军在攻城中的行动,那位关键人物极有可能现身于战场,这将成为战胜联军的重要机会。于是,特蕾西娅殿下亲手纺织了一张网:临时征召的战士将被刻意部署在联军的正面作为诱饵,也许那位领袖不会被轻易唬骗,但面对唾手可得的战利品,联军的贵族们可能不会按照他的想法行事。接下来,卡兹戴尔城被彻底放弃,她本人帮助巫妖把城市变成一座大型巫术祭坛,成为联军的死亡陷阱。最后,将军亲自带领女妖和血魔的王庭精锐扮演突袭的刀锋,在联军主力蜂拥向城市时,对现身的关键人物进行突袭。
战役的进展如同在空气中凝结的血珠,沿着殿下纺出的纱线缓缓滑落。仅在这一场战役中,联军就折损了将近三成有生力量,超过了此前伤亡人员的总和。与此同时,将军在一场传奇的剑术对决中战胜了联军的领袖,亲手斩下了对方的头颅。数以千计的联军士兵在冲入城市的那一刻被巫术吞食,他们剥落的骸骨成了那座城市分崩离析时的陪葬。
联军开始撤出卡兹戴尔,萨卡兹的城市再一次经历了毁灭,但萨卡兹仍然屹立。
这场战争的始末得到了忠实的记载。
据说,魔王的冠冕曾在某一刻同时选择了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但是特雷西斯将军主动放弃了掌握权柄的机会,选择继续为他的魔王持剑。于是,特蕾西娅殿下成为魔王权柄的正统继承人,直到今天。他们借战争结束的时机一同建立了战争议会,希望一张用于协商卡兹戴尔内外战争事务的圆桌能让王庭的团结在他们的眼前延续下去。与此同时,作为一座城市的卡兹戴尔也迎来了它的又一次重建,萨卡兹的第一座移动城市将在未来的两百年中成为卡兹戴尔的工业心脏。在殿下统治卡兹戴尔的两百年中,尽管萨卡兹的家园仍旧动荡不安,天灾频发但是移动医院、移动农牧平台,还有流动学校开始出现在萨卡兹的生活中。
1031年,高卢帝国的覆灭随“世界之都”林贡斯被炮火彻底抹去而震动大地,身处卡兹戴尔的殿下与将军也通过信使得知了这一消息。同年,已有百余年历史的战争议会被正式改组为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在多次战争中获得了卓著声威的特雷西斯将军毫无疑义地成为委员会的最高领袖。在此之后,殿下继续专注于基础设施建设及教育医疗的进步,致力于为更多萨卡兹缓解无知和矿石病的苦痛。将军则把他的全部精力投入卡兹戴尔军事力量的现代化进程当中,在拥有了一座移动城市之后,萨卡兹如今又拥有了火炮和现代化的通信设备。人们很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萨卡兹的高速战舰行驶在这片荒地上。
一段旁白
“1086年,经年累月的分歧最终酿成了苦果,军事委员会发起了一场政变。特雷西斯对卡兹戴尔城的军事接管宣告了另一场全面内战的爆发。在之后的八年中,特蕾西娅麾下的独立军事机构‘巴别塔’与特雷西斯的军事委员会分庭抗礼。魔王将她的行宫设置在陆行舰‘罗德岛’号上,在两位异族顾问的辅佐下与特雷西斯展开军事对抗。1094 年,特蕾西娅遇刺身亡。刺杀的经过不为人所知,但是每一个萨卡兹都知道,特雷西斯已然成为内战的赢家。令许多萨卡兹感到意外的是,特雷西斯没有成为魔王,也没有寻找下一任魔王,而是以摄政王的身份整顿卡兹戴尔,团结因内战而分裂的王庭。在这之后,摄政王携军事委员会和多支王庭主力奔赴维多利亚。”
“DWDB-221E”
最初是几个模糊人影,随后是耀眼的光,光渐渐远离,升到天上,留下一片斑驳。不多久这些光点同样迅速远去,就只剩一片无意义的漆黑。
你想起那些斑驳皆是天体,你想起星星们的家园名为宇宙。
紧接着,你的视野忽然清晰起来,光滑的金属、密闭的空间、透明的窗口成了你的第三只眼——你透过它,看着窗外巨大的灰色球体,在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巨构之中,它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生父......
你突然有些感动,某些体液打湿了视野。你开始寻找这份情绪的根源,你看到了一个孩子的诞生,那是你的孩子。全新的命运,灵魂的寄托......可这样一个小小的生命与那个虚空的巨构相比,是多么微不足道。
你回到眼下,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工程舰船,作为数学家的你迅速进行了一个可笑的对比——其中最小的舰船,都数千万倍于一个人类婴儿的大小。
但你们做到了。从远古的远古开始,从火或者一次狩猎开始,你们走到了今天。
你很自豪。不知怎地,你对这份自豪感同身受,于是更多的信息涌入了你的脑海。你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你明白了自己就是那颗人造卫星的设计者。而在漫长的亚空间旅行之后,你终于迎来了亲眼目睹它竣工的那一刻。
荣誉,财富,家人,理想.....这些词汇闪烁、盘旋、消散,最终只剩下一个,且仅有一个......
“未来......”
“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喂,回话!喂!”
众人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年轻女性着急了起来。
“检查他的大脑,我早说了不该这么着急,我们才建立起与数据库通讯的协议渠道!这才刚完成第一例成功的输送!”
“......抱歉。”
“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我以前其实一直不太喜欢你们这些行星工程师,我觉得你们做的事情华而不实......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的过去,我共享了你的过去,我感受到了你的情感,这是......无与伦比的。”
“你......”
“是。我感到你像个普通的父亲那样回想起孩子和家庭,看着那颗确实有些惊人的人造月亮,而且,这种感觉超乎想象......我们成功了。”
众人再次沉默。
“那么......”打破沉默的是个相对年轻些的红发女人,“它会怎么记录我们的时代,往后的时代?”
“大概是一堆蠢事的大合集。”有人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们已经领教得够多了,只不过以后,他们再也找不到修饰历史的借口了。”
“对人类更有信心一点吧,朋友们。”另一位老人索性坐了下来,为自己挑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们已经吸取了足够多的教训了,我们的后人不会重蹈覆辙。”
有人露出苦笑,当然,这只是个美好的祝愿。
“......所以我们确实成功了?DWDB-221E项目居然这么快就取得成果......天哪。”
卷头发的人猛然站起身来。
“我们还要叫它DWDB-221E吗?我知道,项目编号有规定的格式,就和AMa一样,冷冰冰的简称......但我们的工作值得一个更庄重的正式命名!”他再次抛出了那个业已锲而不舍了大半年的提议,“我希望叫它......‘命运’!或者‘世界真理’?”
这次是尴尬的沉默。
“‘黑王冠’怎么样?毕竟从部分现象的直观视觉印象来讲,确实像个黑王冠。”
“不怎么样,听起来像个无聊的历史剧集。”
“那么......”
老人打断了即将陷入无止境争吵的属下们,她看向窗外的星辰,有些不好的消息在传来,但一切艰险终将被人类逾越,就和以往的无数时刻一样。
“我有个提议......”
“我们该叫它,‘文明的存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