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复末,登进士第,崔魏公领盐铁,署为巡官。唐昭宗迁洛阳,
柳璨陷右族,卢程避地河朔,客游燕赵,或衣道士服,干谒籓伯,人未知之。
豆卢革客游中山郡,依王处直,卢汝弼来太原。卢程与豆卢革、卢汝弼皆朝族知旧,因往来依豆卢革,王处直礼遇未优,故投于太原;卢汝弼因为延誉,后唐庄宗署为推官,寻改
支使。卢程褊浅无他才,惟务恃门第,口多是非,笃厚君子尤薄之。
初,判官
王缄从军掌文翰。胡柳之役,王缄殁于军。后唐庄宗归宁太原,置酒公宴,举酒谓
张承业曰:“予今于此会取一书记,先以卮酒辟之。”即举酒属巡官
冯道。冯道以所举非次,抗酒辞避。后唐庄宗曰:“勿谦挹,无逾于卿也”。时以职列序迁,则卢程当为书记,卢汝弼亦左右之。卢程既失职,私怀愤惋,谓人曰:“主上不重人物,使田里儿居余上。”
先是,后唐庄宗尝于帐中召卢程草奏,卢程曰:“叨忝成名,不闲笔砚。”由是文翰之选,不及于卢程。时张承业专制河东留守事,人皆敬惮。旧例,
支使监诸廪出纳,卢程诉于张承业曰:“此事非仆所长,请择能者”。张承业叱之曰:“公称文士,即合
飞文染翰,以济霸国,尝命草辞,自陈短拙,及留职务,又以为辞,公所能者何也?”卢程垂泣谢之,后历观察判官。
后唐庄宗将即位,求四镇判官可为宰辅者。时卢汝弼、苏循相次沦没,当用判官
卢质。卢质性疏放,不愿重位;求留太原,乃举定州判官
豆卢革,次举卢程,即诏征之,并命为
平章事。
卢程本非重器,骤历显位,举止不恒。时朝廷草创,庶物未备,班列萧然,寺署多缺。卢程、豆卢革受命之日,即乘肩舆,驺导喧沸。后唐庄宗闻诃导之声,询于左右,曰:“宰相担子入门。”庄宗骇异,登楼视之,笑曰:“所谓似是而非者也。”顷之,遣卢程使晋阳宫,册皇太后。山路险阻,往复绵邈。卢程安坐肩舆,所至州县,驱率丁夫,长吏迎谒,拜伏舆前,少有忤意,因加笞辱。
及汴将
王彦章陷德胜军南城,争攻杨刘。后唐庄宗御军苦战,臣下忧之,咸白宰臣,欲连章规谏,请不躬御士伍。豆卢革言及汉高帝临广武事,矢及于胸,绐云中足。卢程曰:“此
刘季失策”。众皆缩颈。尝论近世士族,或曰:“员外郎孔明龟,善和宰相之令绪,宣圣之系孙,得非盛欤!”卢程曰:“止于孔子之后,盛则吾不知也。”亲党有假驴夫于卢程者,卢程帖府给之。府吏诉云无例,卢程怒鞭吏背。时任圜为兴唐少尹,庄宗从姊婿也,凭其宠戚,因诣卢程。卢程方衣
鹤氅、华阳巾,凭几决事,见任圜怒詈曰:“是何虫豸,恃妇力耶!宰相取给于府县,得不识旧体!”任圜不言而退,是夜,驰至博平县,面诉于后唐庄宗。后唐庄宗怒,谓
郭崇韬曰:“朕误相此痴物,敢辱予九卿。”促令自尽。郭崇韬亦怒,事几不测,赖卢质横身解之,遂降为右庶子。庄宗既定河南,卢程随百官从幸洛阳,沿路坠马,因病风而卒,赠
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