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洋体育之争,是20世纪30年代发生的一场关于中国体育走怎样的发展道路问题的学术争论。
所谓“土体育”,习惯上是指以武术为代表的中国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所谓“洋体育”,则是指由欧美传入的近代田径和球类运动项目。土洋体育之争,实际就是当时一场关于中国是走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道路,还是走西洋体育发展道路的争论。引发这场争论的历史背景首先是由国内外局势的变动促成的。1928年“中、日、德三国田径对抗赛”在东北大学举行以后,德国体育的迅速发展再次为国人瞩目;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抗日救亡运动风起云涌,体育界的“体育救国”呼声再次高涨;中国在历届远东运动会上的成绩每况愈下。一连串的事件促使体育界重新检讨中国体育发展的道路。企图通过对历史的反思寻找答案。其直接动因则是因为1932年刘长春一人代表中国首次参加奥运会,并在100米和200米预赛中即遭淘汰。消息传来,舆论哗然。此时,正逢全国体育会议即将在南京召开,会议准备讨论制定“国民体育实施方案”。许多关心体育的人士纷纷在会议召开之前发表主张,要求进行体育改革。这样,一场酝酿已久的有关中国体育发展道路问题的讨论,便终于被引发出来。
1932年7月,北平《世界日报》发表社评,呼吁改革体育,首先揭开了这场争论的序幕。同年8月7日,天津《大公报》发表了一篇题为《今后之国民体育问题》的社论,系统论述了以武术、养生为中心的土体育的价值,以及如何在中国发展土体育的问题。社论认为:对于中国的国民体育问题,应就中国之需要,定中国之方针。因而提出的发展路线是:中国体育“应舍弃过去模仿西洋之运动竞赛。从此不惟不必参加世界欧林匹克,且应决然脱离远东欧林匹克。”从而明确提出了“脱离洋体育,提倡土体育”的口号。并为怎样发展土体育设计了自己的大纲计划:第一,系统整理和传授中国的养生术;第二,一切学校,宜教授拳棒。艺不必精,时不必久,但须作必修科目。第三,一切学生,必须做兵操,受军事训练,同时使一切学生劳动化、农工化。前者为卫国家,后者为治生产,而体育之道自在其中。
这实际上是一种新形势下反映在体育上的“中体西用”思想,因而理所当然遭到了一批体育学者,特别是曾留学西方的体育学者的强烈反对和批判。他们也纷纷在各种报刊上发表文章,阐述自己的观点。如代表人物吴蕴瑞曾批评那些说洋体育“有损健康,费时耗财”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臆测。他认为,土洋体育争论的焦点实际在于:中国的体育是实行开放主义,还是实行关闭主义?是走“保存国粹、维持国魂”的道路,还是走“土洋不分、世界大同”的道路?吴蕴瑞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即要求人们既不要走开放主义的极端,而陷入“媚洋抑土”的泥潭;也不要走关闭主义的极端,而进入“扬土排洋”的误区。他认为,体育内容不应与洋土国界有关,而应看内容是否合乎人的生理、人的心理、人的个体与社会的需要。
土洋体育之争实际触及到当时重要的几个体育的基本理论问题:一是对体育本质和价值的理解。倡导土体育者,更多的是把体育定位在却病延年的手段,和卫国(政治)治产(经济)的工具。而倡导洋体育的人,对体育的定位是:却病延年,锻炼筋骨,只是体育功能的一部分,体育的根本意义在于增进人类幸福,提高工作效率,使人格高尚,趣味浓厚,并养成适应于文化社会的生活。二是中国体育应走什么样的体育发展道路问题。提倡土体育的认为,中国过去的体育盲目模仿西洋,妄自菲薄,走入了岐途。当前国家外受列强欺凌,内陷贫困动乱,西式之运动,中国家即暇学,亦不必学,且不可学。因此应脱离洋体育,觅取中国独有的体育之道。而提倡洋体育的则认为,推动体育固然应该根据“国民性与国情”,但不能拒绝学习国外体育的先进成果,因为西式体育以近代科学为基础。
总之,土洋体育之争,可以被理解为是“五四”时期有关体育问题讨论的继续。它不仅使“洋”体育以后能更好地走进中国社会,而且也为后来的中国“土”体育走向世界创造了条件。[1]
[1]崔乐泉总主编,中国体育通史,第四卷,人民体育出版社,2008:177-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