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幕故城位于
安丘城南35公里的
石埠子镇石埠子村。据《
读史方舆纪要》载:莒州东北百六十里有姑幕故城,古为蒲姑氏国,汉置姑幕县。《
齐乘》载:姑幕城,商侯国,汉晋为县,姑幕在莒县东北百六十里。《
重修莒志》载:姑幕城,商侯国,为石埠之古城。由此可见,石埠子村确为姑幕故城。
古迹简介
据实地调查,姑幕故城址长1000米,宽750米,总面积75万平方米。村后断崖处暴露的文化层厚约1.5米,有红烧土、灰土、陶片、瓦砾等。采集的标本有残瓦当、陶豆柄、残刀币等。石埠子村西2公里处有一座战国墓,六座汉墓等古墓群,均与姑幕城有关。石埠子村内有一眼古井,汉砖砌成,现已将井口密封。村北200米有一村,名叫“城后”含义是在姑幕城北。当地群众称故城是“樊王城”,是说王莽建立新朝后,各地相继爆发了反抗王莽暴政的农民起义。王莽天凤五年,琅琊人樊崇聚众起义,为了与官军相区别,起义军皆用赤色涂眉,故称“赤眉军”,起义军围攻莒县未果,转而进攻姑幕城,经过浴血奋战,歼灭北海太守田旷军一万余人,攻陷姑幕城。因此,姑幕城又称“樊王城”。石埠子镇葛布口村西北有一土岭,俗称“驮尸岭”,传说是掩埋攻打姑幕城战死将士的墓地,考古发现岭埠上墓葬众多,日常农业生产中经常发现古时埋葬的尸骨及剑、镞等兵器。古时,姑幕城屡为县治。北齐天保七年(556年)并于东莞县,故城遂废。
历史考据
明、清以来,对汉代姑幕县故城的坐落位置多有争议,为解决这一问题,笔者多方查阅资料,对姑幕县以及与姑幕县密切相关的西汉灵门县做了探究,写成此文,就教于各位方家。
一、姑幕县历史沿革
姑幕,西汉置县,属琅邪郡;王莽时期改名季睦县。(《汉书·地理志上》)
东汉时期,复称姑幕县,属琅邪国。(《后汉书·郡国志三》)
三国魏,姑幕县属城阳郡。(中华书局1955年版《
二十五史补编》第三部《三国郡县表附考证》第53页。作者吴增仅、杨守敬。)
西晋初年,仍属城阳郡。太康十年(289),改属东莞郡。(《晋书·地理志下》)
石勒称赵王六年(324),姑幕县属后赵东莞郡。(《二十五史补编》)第三部《
十六国疆域志》第30页。作者洪亮吉。
前燕时期,姑幕县属城阳郡。(书名,作者同上,页码为第45页。)
刘宋时期,无姑幕县。(《宋书·州郡志》)
北魏永安二年(529)复置姑幕县,属东武郡。(《魏书·地形志上》)
北齐时期,姑幕县并入东莞县。(《隋书·地理志中》)自此以后,姑幕县不再复设。姑幕县自西汉设立至北齐最后裁撤,设县近六百年的历史。
二、座落位置
关于姑幕县故城遗址的具体位置,主要有两个不同方位的争议,一说位于今安丘市石埠子村,一说位于今诸城市北部或安丘市东南部。
1.关于石埠子说
石埠子村在明、清至民国时期属莒州(莒县),今属安丘市石埠子镇。据《安丘县志》记载:“姑幕故城位于县城南 35公里的石埠子乡石埠子村,总面积0.75平方公里,汉晋为县城,西汉末年琅琊人樊崇领导的赤眉军攻破此城,故有樊王城之称。今石埠子村全部座落在故城址上,村后断崖处暴露的文化层厚约1.5米。村内有古井一眼,汉砖砌成。”(
山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安丘县志》第558—559页)
石埠子说,可以通过以下资料得到证实。
《后汉书·郡国志三》有琅邪国姑幕县,南朝梁代刘昭注:“《博物记》曰:淮水入城,东南五里有公冶长墓。”《博物记》的作者是西晋人张华。西晋姑幕县尚存,因此,刘昭的这段注引文字非常重要。不难看出,西晋时期的姑幕城有“淮水”流入,而且姑幕城位于公治长墓西北五里。只要知道公冶长墓的位置,姑幕县城就不难找到。据《诸城市志》记载:“公冶长墓,位于市境西部的锡山子东南麓,今先进村东北侧。”(
山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诸城市志》第629页)今观其位置,公冶长墓位于石埠子村东南约15里,这段距离似乎与《博物记》的记载不符,但今诸城市境内公冶长墓西北五里处并无故城遗址。里程的差别,应属古籍传抄过程中的讹误。《博物记》说的是“淮水入城”,而石埠子村东南有浯河流过。“淮水”即为“潍水”,“潍水”的“潍”字在《汉书·地理志》中有“潍、淮、维”三种写法,但均指一河,即今潍河。今浯河位于安丘市、诸城市和沂水县的交界处,又称渠河,是潍河支流,因此,浯河也可以称潍河。这样一来,安丘市石埠子遗址与《博物记》记载的姑幕故城基本相符。
又据《水经注·潍水》篇:“潍水又北,浯水注之。水出浯山,世谓之巨平山也。《地理志》曰:灵门县有高柘山、壶山,浯水所出,东北入潍。今是山西接浯山。许慎《说文》言,水出灵门山。世谓之浯汶矣。其水东北迳姑幕县故城东……浯水又东北迳平昌县故城北,古堨此水,以溢溉田,南注荆水。浯水又东北流而注于潍水也。”这段文字说明,浯水发源于汉代灵门县,(其中,《说文》中的记载应为“浯水出琅邪灵门壶山”,郦道元作了删节。)然后东北流经姑幕县故城东,又东北流经平昌县故城北。据《诸诚市志》“文化”编记载,汉代平昌县故址位于今诸城市石桥子镇都吉台村。今观安丘市地图和诸城市地图,安丘市石埠子古城遗址恰与郦氏所述姑幕县故城位置相符合,再也无法从浯河流域另找一个姑幕县故址能与郦氏所述相符了。
另据明代莒州冢头村(今属安丘市)举人刘璞《朝爽楼八咏有记》,明代当地村民称石埠子城为“梵王城”,(
中国文史出版社2006年版《莒州诗词选注》第74页)笔者以为“梵”字当作“樊”,《安丘县志》“文化”篇就记为“樊王城”(见前引文)。史书记载,新莽天凤年间,樊崇起义,攻莒不下,又转掠姑幕。(《后汉书·刘盆子传》)姑幕县城因此得名“樊王城”。“梵”与“樊”音同而误。“樊王城”之名自明代以来始终流传在民间,这也说明石埠子故城即姑幕城。
2.关于诸城北部之说
明、清以来,许多文人根据《汉书·地理志》中的记载,将今安丘市石埠子故城遗址定为汉代灵门县故城,又根据《水经注》的记述,将姑幕县城的位置放到石埠子遗址之东的诸城市北部或安丘市东南部,但在诸城市北部或安丘东南部又找不到确切的故城遗址可以指定为姑幕县故城,于是姑幕县城便丢失不见了。
据《汉书·地理志上》,琅邪郡有灵门县,班固自注:“有高柘山、壶山,浯水所出,东北入淮。”“淮”即“潍”,前文已提到,不再赘述。今安丘市南部有摘药山,清代康熙《莒州志》、雍正《莒州志》、嘉庆《莒州志》以及民国《重修莒志》均以为即高柘山。壶山今已不知所指,此山暂可不论。由于摘药山(高柘山)位于石埠子村西北约20里,而明、清文人又无法在摘药山附近另找一个古城遗址可以确定为汉代灵门县,于是将石埠子遗址确定为汉代灵门县故址。
根据上文所录《水经注·潍水》篇关于浯水的一段记载,姑幕县的位置大体在灵门县之东,民国杨守敬《水经注疏》以为姑幕县“在今诸城县西北五十里”,谭其骧主编的《
中国历史地图集》则将西汉灵门县标注在今石埠子村处,又将西汉姑幕县标注在灵门县东北的浯水北岸,南与西汉平昌县隔浯相望。笔者以为,汉代县城虽较密集,但也不至于两县城之间仅有一条小河之隔。况且姑幕县城与平昌县城隔浯相望也与《水经注·潍水》的叙述不符,郦道元先说浯水“东北迳姑幕县故城东”,又云“浯水又东北迳平昌县故城北”,很明显,浯水从姑幕县故城东向东北流淌了一段才经过平昌县故城北。又据上文中刘昭引《博物记》的一段文字,姑幕县东南五里有公冶长墓,若按《中国历史地图集》的标注,则公冶长墓应在平昌县境内,平昌县在西晋时期仍然存在,张华《博物记》为何不说平昌县有公冶长墓,却说姑幕县东南五里有公治长墓?很明显,《中国历史地图集》所标注的姑幕、平昌隔浯相望的方位是错误的。
3、结论
我们再来回顾灵门县和姑幕县的历史,灵门县只见于西汉时期,而姑幕县却存在了近六百年的历史。由于灵门县存在历史较短,约二百年的历史,而且撒并之后距今又有2000年的沧桑巨变,其故城遗址自然不易查寻。而姑幕县近六百年的历史古城,不可能查不到其故址。
根据上文中《博物记》、《水经注》的记载、明代以来“樊王城”的传说以及姑幕、灵门的历史时间的对比,我们可以综合分析出,姑幕县的故城遗址只能是今安丘市石埠子遗址。
[附一] 灵门县考
确定了姑幕县故城的位置,还需解决灵门县故址的问题,不然的话,还会有人根据《汉书·地理志》的记载,将灵门县定位于石埠子遗址。
灵门县的具体位置,根据《汉书·地理志》的记载,只能从高柘山、壶山以及浯水的发源处寻找。
对于灵门县的位置,唐代李吉甫《
元和郡县图志》、杜佑《通典》均未见载,宋代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二十四“莒县”下云:“灵门,按《郡国县道记》云:在今县西南六十里。当沂水县东北一百里,有巨平山,在山北浯水侧近,即《汉志》注云:灵门有壶山,浯水所出。其山一名巨平山,一名浯山,一名高原山,浯水源出此山,东北至密州北流入潍。其故城今无址。”(光绪八年五月金陵书局刊本)在这段文字中有一个自我矛盾的地方,即先引用《郡国县道记》,灵门县在莒县西南六十里,又说灵门县“当在沂水县东北一百里” ,莒县西南六十里怎么可能又是沂水县东北一百里?明显有问题,如果把《郡国县道记》“在今县西南六十里”的“今”字后面添上“安丘”二字,则近于合理。然而今安丘市西南六十里有西汉梧成县故城遗址,即春秋纪国之郚邑,西汉设梧成县。(见山东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安丘县志》第558页)此处并非灵门县,《太平寰宇记》所说“当沂水县东北一百里,有巨平山……其故城今无址。”一段文字值得重视,其一,宋代乐史已不知灵门县故城遗址的具体位置,其二,“在(巨平)山北浯水侧近”这一句模糊的判断语,说明乐史想从浯水的发源地寻找灵门县故址,但又找不到。
上文中已经谈到,由于灵门县只存在于西汉时期,且距今太远,故址不易查找也是合于情理,如果非要找一个西汉灵门县故城遗址不可,笔者以为位于今沂水县东北65公里处的何家庄子村西南1公里处的“姑子项遗址”当为西汉灵门县故址。此遗址三面是水,西南有水库,遗址高出地面3—5米,东西180米,南北90米,文化层1—2米,曾出土汉代铜器、铁器、陶器等,为龙山文化和汉代文化遗址。(齐鲁书社1997年版《沂水县志》第707页)此遗址位于摘药山南约20里,位于石埠子遗址西南约20里。由于浯水是由西向东(或东北)流,“姑子顶遗址”比石埠子遗址更接近于浯水之源,因而汉代灵门县故城遗址当以“姑子顶遗址”为是。
[附二] 壶山考
关于壶山的位置,长期以来已含糊不清,不知所指。《说文》云:“浯水出琅邪灵门壶山,东北入潍。”《水经注·潍水》篇云:“(潍水)又北,浯水注之,水出浯山,世谓之巨平山也。《地理志》曰:灵门县有高柘山、壶山,浯水所出,东北入潍。今是山西接浯山。”许慎及《地理志》说浯水出壶山,郦道元说浯水出浯山,壶山非浯水正源,而且明确指出“今是山(壶山)西接浯山”,即壶山与浯山并非一座山,而是东西排列,浯山在西,壶山在东。后人多为“壶山,浯水所出”误导,认为浯山和壶山一座山,如民国杨守敬《水经注疏·潍水》云:“《一统志》,壶山即浯山,声近而讹也。又《寰守记》以高原、巨平、浯山皆壶山之异名,《齐乘》一从之,言高柘山名巨平山。《注》下文是山云云,则分为二是也。《肇域记》,巨平山在高柘山西四十里。在今莒州北,浯水出焉。”今沂水、安丘、临朐三县(市)交界处有太平山,位于高柘山(今摘药山)西40里,此山之阳为浯水之源,此山之阴为汶水支流的发源地。《水经注·汶水》篇引伏琛、晏谟之言:“(汶)水出(朱虚)县东南峿山,山在小泰山东者也。”小泰山即今沂山,沂山之东即今太平山。则太平山即为峿山,也就是郦道元所说的浯山。另外,今安丘市西南60里有郚山,又名大安山,此山之水只能北注汶河,而无法南入浯河,此山与汉代梧成县故址相距较近,当以汉代梧成县而得名。并非郦氏所记浯山。
那壶山是哪座山呢?综合《水经注·潍水》篇关于浯水的记述,结合实地勘察,壶山应是太平山东侧的虎眉山(含五龙山、擂鼓山)。虎眉山系是浯水主要支流磨山河的发源地,《说文》和《地理志》中说“浯水所出”也不为错。从名字看,查过去莒志,虎眉山有“胡米山”““浮眉山”等称呼,其中“胡米山”极有可能是壶山的土语称呼。郦道元时期虎眉山系没有细分,后来才分段有虎眉山、五龙山、擂鼓山之说。另外,柘山镇谭家秋峪谭氏族谱称其先祖”迁壶山之阳“,该村正位于虎眉山和擂鼓山之南,说明虎眉山是壶山无疑。
综上所述,壶山应为今天虎眉山系,浯山是太平山系,过去认为壶山是浯山,是被《地理志》“浯水所出”误导,没有正确理解《水经注》“今是山西接浯山”含义。《地理志》以记载行政区划为主,对河流源头说法显然没有《水经注》严谨,“浯水所出”也未必就是浯水主源。其次壶山也确实有浯水最大支流或者浯水东源,说“浯水所出”也说的过。当然,也可能汉代太平山一带尚未开发,因此将壶山发源的磨山河当作了浯水源头,而郦道元则做了准确的订正,认为浯山是浯水主源,壶山顶多算东源,而非正源。
附潭氏族谱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