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体小说是指以寓言的形式写成的小说,它是一种通过假托的人物(动物、植物、无生物等)形象和带有劝喻或讽刺性质的故事来阐明某种事理的小说文体。它既有寓言的特点,又有小说的艺术,其主题不限于寓言本身,而是借此喻彼、借远喻近、借古喻今、借小喻大、借物喻人、借具体喻抽象,使深奥的道理从简单的故事中体现出来,使精深的思想和隽永的哲理得以通俗、平易、畅达的表现。
创作
我曾在新加坡的《新华文学》上发表论文,对黄孟文的《毛果山传奇系列》进行评论,并对寓言体微型小说的艺术特色进行了一些研究。在此之前,刘海涛、凌焕新等诸位大家都关注并研究了这个问题。这是鉴于我们国内的许多作家如凌鼎年、谢志强、汝荣兴、蔡楠、邹当容等都进行大量的创作。事实证明,这个课题的探研,有积极的和现实的意义。
寓言体微型小说不等于寓言。而我们在创作中却往往混为一谈,这是对两种文体的不同艺术特质不甚了解的结果。
首先,是两种文体对意蕴的表达决不相同:寓言指归单一且非常明确,作者往往把他的观点,对事物的态度直接明白地告诉读者;是非判断一目了然;导向性和训戒性十分显豁。因此,它的说教意味浓厚,随之而来的,是回味不足,缺乏令人咀嚼的余韵,读者想象和再创造的空间较小。
而寓言体微型小说意蕴深远、复杂,作者的观点深藏在情节之中,指归不明确,有时又是多义的。因此,它更具开拓性和参与性,内涵也更加丰富。《鱼鹰》就是多义的:我们既可以为“鱼鹰”的百折不挠、鞠躬尽瘁喝彩;也为“鱼翁”的知人善任,善于激励引导折服,并能引起对社会其它事物触类旁通的广泛联想。小说呈现的是一种开放型的格局。
其次,寓言中的人物形象简单,是类型化的,一般分为正、反两类,作者褒贬情感鲜明。寓言体微型小说的人物形象则追求丰满、复杂,既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又有普遍的代表意义。《鱼鹰》中的“鱼鹰”虽也运用了寓言常用的象征手法,但它有着丰富的情感,复杂的内心世界:它时而“垂头丧气”,时而“振奋精神”;它为实现自己的目标舍身而在所不惜,但同时又“深深眷恋”着人生。这是一个圆型的人物。读后,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典型寓言体小说
美国的詹姆斯·瑟伯的《花园里的独角兽》一篇就是很好的寓言体小小说:
从前,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有一个男人坐在厨房角落的小饭桌旁吃炒鸡蛋。偶尔一抬眼,他看到花园里来了一只独角兽,全身洁白,头顶上长着一个金色的角,正在安详地吃玫瑰叶。这个男人登上楼,来到卧室,看到妻子还在酣睡。他叫醒了妻子。“花园里有只独角兽,”他说,“正在吃玫瑰叶。”她睁开了一只眼,有敌意地看了看他,“独角兽是一种神兽,”她说。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男人慢慢地下了楼,走出房间,来到花园独角兽还在那儿,正在郁金香丛中慢腾腾地吃着花叶。“来,独角兽,”男人说,他拨起一棵百合花给它吃。独角兽严肃地吃了百合花。由于花园里有只独角兽,男人十分高兴,又跑到楼上叫醒了妻子。“独角兽吃了一棵百合花,”他说。他的妻子坐了起来,冷冰冰地看着他。“你是个神经病,”她说,“我要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去。”男人从来都不喜欢“神经病”、“精神病院”之类的字眼,尤其是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花园里有只独角兽的时候听起来就更加刺耳。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咱们等着瞧吧。”他走到门口时又说,“它额头中间有一只金色的角。”然后他又回到花园去看独角兽。可是独角兽已经走了。于是男人就坐在玫瑰丛中入睡了。
丈夫一离开房间,妻子就飞快地起床,穿衣。她激动万分,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她先给警察打电话,然后给精神病医生打电话,叫他们赶快来她家,带上一件给疯子穿的紧身衣。警察和精神病医生赶到后,坐在椅子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丈夫今天早晨看到一只独角兽。”她说。警察看看精神病医生,精神病医生看看警察。“他告诉我,独角兽吃了一棵百合花。”她说。精神病医生看看警察,警察看看精神病医生。“他告诉我,独角兽额头中间有一只金色的角。”她说,警察看到精神病医生发出的严肃的暗号,便从椅了里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这个妻子。由于她拼命挣扎,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服了她。就在他们给她穿上紧身衣的时候,她丈夫进来了。
“你对你妻子说过你看见过独角兽吗?”警察问道。“当然没有,”丈夫主,“独角兽是一种神兽。”“这就是我想知道的一切。”精神病医生说,“把她带走。很对不起,先生,可是你的妻子疯得跟樫鸟一样。”于是他们把她带走了。一路上她骂不绝口,尖声大叫。他们把她关进了精神病院。从此,丈夫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