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堇侯
东瓯才子
徐堇侯(1895-1979年),名恭懋,别署元长,斋名“海棠巢”,乐清人。其父徐干为乐清著名乡绅,曾出资一万两白银捐建1908年孙诒让创办的温州师范学堂。徐堇侯先生幼承家学,曾师从刘之屏、陈黼宸、刘绍宽、朱鹏等习文史,从汪如渊学画、随叶墨卿治金石、从蔡履平学弹三弦,平时尤喜爱昆曲,擅长中医,广学博览、多才多艺,有“东瓯才子”之誉。与夏承焘、梅冷生、吴鹭山、苏渊雷等为至交诗友。
生平
徐堇侯,名恭懋,别署元长,斋名“海棠巢”,乐清人。其父徐干为乐清著名乡绅,曾出资一万两白银捐建1908年孙诒让创办的温州师范学堂。徐堇侯先生幼承家学,曾师从刘之屏、陈黼宸、刘绍宽、朱鹏等习文史,从汪如渊学画、随叶墨卿治金石、从蔡履平学弹三弦,平时尤喜爱昆曲,擅长中医,广学博览、多才多艺,有“东瓯才子”之誉。与夏承焘、梅冷生、吴鹭山、苏渊雷等为至交诗友。在国画方面,徐堇侯尤长意笔花卉,落笔苍劲郁勃、端庄灵动,设色清新夺目、沉着多变、艳而不俗,画格在艺坛上享有高誉,是永嘉画派的传承者和开来者,是近现代温州文人画的代表。当代温州著名书画家刘旦宅谢振瓯、吴绶镐、张如元、黄德源等都曾从其学画,出其门下。
诗词选
菩萨蛮·和匏老《咏灵岩方竹》
一丛古寺斋堂后,疏梢密叶吟风久。
奇节放棱棱,屏霞掩映清。
香厨认复荐,稚子无由见。
肉食彼何多,萧廖奈尔何!
山花子·和匏老《晓月至初月谷》
一壑专于众壑间,铁城化作道场宽。
谁画修眉新月样,看弯弯。
灵草抽香溪色净,玉蟾分影晓光寒。
探得维摩初到地,此心安。
追和叶正则先生《水心什咏》原韵四首
昔年约伴觅遗宅,每读遗书兴更长。
古道斜阳流水外,蛙声两部野棠香。
呼取邻翁唤酒归,平戎有策用偏遗。
橘枝唱后雄心歇,肯信人间孰是非?
濛濛山色海云东,寂寂繁枝换落红。
借得小楼听春雨,可无椽舍庇秋风。
烟分远树密还疏,云蘸西山润不枯。
浓绿环塍新涨足,染成一幅水心图。
和鹭山《雁荡纪游》韵三首
龙湫如雾下无声,彩晕朝暾更爱晴。
独向幽岩寻花雨,忘归亭畔偶经行。
风帽遮头踏雪堆,仙源喜接讲坛开。
双鸾峰下三生影,共挈妻孥避地来。
万壑千峰带雨深,秋风一路似龙吟。
岩猿独自披蓑立,似看云心与水心。
和朱筱戡韵
头白相逢一莞然,惠风送暖到郊廛。
却从客路披襟日,猛忆师门受读年。
曲几茶香分永昼,半帘花影证初禅。
乡邦春在陶甑里,桃李成荫觉子贤。
和钵水戊午清明后一日同登翠微山归途之作
寒食初回烟火微,游丝百丈系晴晖。
层峦秀出江皋塔,高冢深埋国士衣。
坐对桃花同一笑,偶闻啼鸟不如归。
筇枝撩起百年梦,输与蘧蘧蛱蝶飞。
游郭公山感旧
恍同辽鹤此重游,无复嫣红倚寺楼。
碧海潮痕留石齿,赭天枫叶映槎头。
佩环缥缈愁交甫,画壁凄其忆贯休。
五十年来浑似梦,剩将心迹拟沙鸥。
重阳戏作
室似杜陵恰受航,窥窗鸥鹭认清狂。
回旋自作长风舞,磅礴能高九月霜。
挥日金戈佳节展,敲诗银烛酒杯香。
此时直把乌巾落,莫漫孤骞接首阳。
再和逊翁《春郊晚步》
芳塘辉夕照,新燕啄花还。
摊饭售双履,扶藜迎远山。
樵苏归陉瞑,襟抱入风间。
教发江村路,落霞乱醉颜。
牡丹
谢公拟山贼,踏遍永嘉山。
佳句生春草,临流卖牡丹。
国香随地有,云彩一时殷。
不索锦幛护,高标在野栏。
春情无奈艳霜花
徐堇侯先生的名声,我初闻于刘旦宅先生。刘先生幼秉异赋,有“神童”之称,我以为是无师自通,先生则表示非是,而得益于堇侯先生的教授,言谈间敬重有加。后来结识了谢振瓯先生,又相识了吴绶镐、张如元等先生,讲起他们的师承,无不出于堇侯先生的门墙,于是印象日深。但真正见到他的作品,因而得以先睹为快。  先生名恭懋,别署元长、岑亭长,晚年署玄长、堇老、贞翁、玄翁、徐老等,斋名“海棠巢”,乐清人。1895年生,1979年卒。出身乡绅,幼承家学,广结师友,皆一时彦硕名流。于金石书画之外,文史、诗词、昆曲,无所不涉,所谓“许询、逸少,经年共赏林泉,谢傅、戴逵,终日唯论琴书”,雅会襟灵,有“东瓯才子”之誉。尤擅岐黄之术,维新后以此为业。据振瓯兄的叙述,先生的人品德行第一,溢而为诗文,为医术,为书画。这使我想起苏轼对文同的评价:“与可之文,其德之糟粕,与可之诗,其文之毫末。诗不能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皆诗之余。其诗与文,好者益寡。有好其德如好其画者乎,悲夫!”如今,后生如我辈,既无缘识荆,而先生已逝,也就只能通过“好其画”来“好其德”了。
先生的作品,更早的则仅存数件。我的揣想,他早年的创作应该是很勤奋的,刘旦宅先生的受业便在当时可证,所以留下的作品一定是不少的,但后来多毁失了。中年后恰逢政治的鼎革,于是“自觉”地亲近了药石而荒疏了笔砚,作品当然不可能太多。晚年时,“文革”的禁锢已名存实亡,不久又被正式否定,于是画兴勃发,不仅作品量剧增可证,振瓯兄等的受业于此际亦可证。
先生早年的作品,山水出于“正统派”。“丁丑(1937)冬月仿项圣谟法”为“士镛仁兄雅属”的林亭山色,出规入矩,法度森严,笔墨松灵,设色淡冶,空明静寂的意境,俨然明清的气息。同年夏月为“祝眉仁丈先生法政”的秋葵扇面,用笔之放纵似陈白阳,渍色之清逸似恽东园,墨彩之圆融似赵撝叔,即置诸晚清后崛起的金石画派中,也堪称精品,尤以形方而神圆,似张而实凝为难能。相比较之下,自以花卉为先生的强项,而所达到的成就,是在与先生异世的不少盛名之上的。倘若维新后能有一个好的平台,相与鼓吹休明,笔歌墨舞,则二十世纪的花鸟画史上,不又将多一位真正名实相符的大家?
先生晚年的作品,于恽东园“写生正宗”用功特勤,其临仿恽的画迹多件,“师其意不在迹象间”,笔的轻、重、垂、疾、徐、粗、细、长、短,墨的枯、湿、浓、淡、疏、密、聚、散,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粗头乱服而不失正,精、气、神的郁勃飞动,若不可抑止。可见先生其时的心情,积蓄愈久,故发挥愈急愈力。仿佛饥渴已甚的美食家,一旦开禁饕餮时的大快朵颐,迫不及待,与平时从容的细嚼慢咽固然有别,与市井之徒的狼吞虎咽更有着本质的区别。水墨之外,更多作重彩,凡牡丹之雍华,冬梅之劲艳,春兰之葳蕤,芙蓉之斓斑,夹竹之浓郁,萱草之鲜盈,水仙之清洁,无不信手拈来,能触笔成春,以气盛格清称。一般气盛者格易俗,而格清者气易靡,先生两能之,可见其深厚的功力和修养。倘假以时日,心情稍趋缓和,敛其草莽,益其清华,则自可寓雄杰于平淡,卓然而成就更大的辉煌。无奈造化弄人,如此的饕餮大餐,仅四五年的时间,大快尚未尽兴,自然顾不上细品,先生便驾鹤离席而去,未能尽其美食生涯的极致。好在他的学生辈如振瓯兄等,继续活跃在中国画美食的盛宴上,续写着永嘉画派的辉煌。
先生的画学虽出自金石一派,但他的书法却不是碑学而是帖学。所见书法作品,大多为晚年所作,用笔苍辣而架构严整,可以看出在欧阳询上所下的功夫之深,所以虽然人书已老而高华之气犹在,若凛然而不可犯。想其早年的作品,一定是刚劲俊健,神完气足。由此也可以明了,为什么他的写意花卉,老笔纷披而能不堕颓唐,纵横排奡而能标格清韵。画从书出,以帖学书作金石画使然也。尽管其书笔缓而凝,其画笔疾而放,但内在气格的清逸是完全一致的。想先生的人品德行,也必在这清逸之气。秉此气、习此气、养此气,则居庙堂之高能不淫,处江湖之远能不移。由于他的书法,多为自撰诗文,而“诗言志”、“文载道”,所以品他的书法赏他的诗文,可以进一步帮助我们把他的书画与诗文进而与德联系起来。如“丁巳(1977)三月曾霄出示其曾祖祝眉老夫子属余所绘秋葵扇面,对之慨然。回忆老夫子曩在乐清时,与先君交谊极笃,中秋赏月,余曾以童子侍立,至今忽忽已七十余年矣”,诗云:“清秋霜日映鹅黄,猛忆师门道者装。宛宛东皋松上月,一罇侍立读书堂。”诗格清隽天真,有南宋人风韵,自不待言,妙在恰好布满扇面,若量身定制,多一字则太塞,少一字则太空,没有自如地擒纵文字的修养,实在是很难办到的。而尊师重道的拳拳之情,虽垂垂老翁,竟若髫龀童孺。这样的品德,在今天的学府教育中,更是罕闻稀见了。
我多次与温州的朋友谈到,温州一地,虽然在行政的区划上,与作为浙江省会的杭州较为密切,但在经济、文化的观念上,却与上海有着更直接的关联。即以书画而论,如马孟容马公愚方介堪等先生,皆于海派艺术获益甚夥,贡献尤巨。堇侯先生与上海的关系,同样值得我们注意。他曾在上海生活过一段时期,刘旦宅先生少年时,就正是由他带到上海的。从此,刘先生进入了一个高旷的用武之地,大展宏图,终于成为海派书画新一代的大师。追根溯源,我们不能忘怀堇侯先生的培育引导之功。从这一意义上,不仅温州的书画界需要感恩先生,上海的书画界同样需要感恩先生。斯人已去,斯文不丧,薪尽火传,传统的文脉一定可以期于持续无尽。
参考资料
最新修订时间:2022-04-19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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