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不芦花
草名
押不芦(yā bù lú)花亦称“押不卢”。来自阿拉伯语yabruh或abruh(波斯语jabrūh),草名。产西方。有毒。具有催眠麻醉作用。传说能起死回生。
词语解释
周密 《癸辛杂识续集·押不芦》:“回回国之西数千里地,产一物极毒,全类人形,若人参之状,其酋名之曰‘押不芦’。生土中深数丈,人或误触之,著其毒气必死……埋土坎中,经岁然后取出曝乾,别用他药制之,每以少许磨酒饮人,则通身麻痹而死,虽加以刀斧亦不知也。至三日后,别以少药投之即活。盖古华陀能刳肠涤胃以治疾者,必用此药也。今闻御药院中亦储之,白廷玉闻之卢松厓。或云:今之贪官污吏赃过盈溢,被人所讼,则服百日丹者,莫非用此?”
郭沫若 《孔雀胆》第一幕:“车力特穆尔:‘也好,我倒不稀罕这些一晚上就会凋谢的芍药花,我倒希望你这朵起死回生的押不芦花啦。’”
关于它的传说
元顺帝至正二十二年(公元一三六二年),明玉珍率领农民起义军攻占了四川全境后,派遣部将明二进取云南,一路长驱直入,逼近昆明。梁王震惊,幸得大理总管段功率队来援,把明二追出境外。
梁王的丞相车力特穆尔,闻报明二兵败,怕这功劳全被段功得去,急忙召集亲信矢拉等人,率领一队元兵,随后赶来。
车力特穆尔赶了一程,见路旁有一个受了伤的农民军将领,头盔和铠甲上都有“明二”两个字的铭章,以为这人真是明二,不禁喜出望外。他正要回去报功,恰巧段功把明二追出了七里关,回师走到这里。车力特穆尔洋洋自得,夸耀自己活捉了明二。段功上前看了看说:“丞相,你中了明二‘金蝉脱壳’之计了。明二已经四十多岁,可是这个人还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哪。”车力特穆尔还有些不服。
经过仔细盘问,才知这人是建昌酋长的儿子名叫阿黎。原来明玉珍另外还派遣了一支大兵攻打建昌,阿黎的父亲叫他到各蛮洞去求救,没想到在路上被明二捉住。当明二被段功追得紧急的时候,他见阿黎腿上受了重伤,便把他装扮起来,冒充自己,以做缓兵之计。
车力特穆尔落了一场空欢喜,恼羞成怒,拔剑要杀阿黎,却被段功拦住,把阿黎带走了。
梁王的女儿阿盖公主,听说段功的人马得胜回来,梁王和王妃都要出城迎接,心想:要是没有段功,我们全家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她怀着极度兴奋和感激的心情,决定去欢迎段功。
这时正是春三月的季节,桃李花盛开,各色芍药也含苞待放。阿盖叫侍女继宗、继秀采集花束,准备献给段功。
阿盖兴冲冲地来到通济桥前,听得远远传来军号声,继秀张望了一下,神情又紧张又高兴地说:“好一大队人马呢,一定是段总管到了!” 阿盖的异母弟弟——穆哥王子也赶来了。他喜欢得又蹦又跳,同姐姐一起迎上去。谁知到了跟前一看,却是车力特穆尔和王妃忽的斤,鬼鬼祟祟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阿盖和穆哥十分扫兴。
车力特穆尔一看见阿盖,就满脸带笑地说:“啊,公主,这些花可是送给我的吗?”
阿盖把脸一沉,庄严地答道:“对不起,我是准备送给那真正把敌人赶走了的英雄!”
车力特穆尔厚颜无耻地“嘿嘿”了两声说:“那你是准备送给段功的啦?也好,我倒不稀罕这些一晚上就会凋谢了的鲜花,我倒稀罕你这朵起死回生的押不卢花呀。”说罢,他又哈哈地狂笑了几声。
王妃陪着车力特穆尔到庙里休息去了,穆哥鄙夷地望着他们走去的背影,哼了一声说:“捉迷藏去啦。”
阿盖急忙制止他说:“阿弟,你这样乱说,妈妈知道了,会要你的命!”
“我不怕。她老是虐待你,还欺负爸爸。”
远远又传来军号声和人马的杂沓声,穆哥高兴地说:“这回一定是段总管来了!”他见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柏树,就几下子爬上去,向远处眺望,惊喜地喊道:“是段总管!爸爸他们都来了!”
梁王和段功越来越近了。梁王一眼瞧见树上的穆哥,吃惊地说:“别往下跳,弄不好,会跌断脚骨的。”他回头问大家:“你们谁把他接下来吧!” 段功应声向前,张开两臂,穆哥一下子跳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段功的脖子,不肯下来。众人看着这英气勃勃的段功和天真活泼的穆哥,不禁一阵欢笑。
段功放下穆哥。阿盖手持花束,羞答答地欲前又止。穆哥笑着说:“姐姐,你既折了来要送给段总管,又怕什么呢?来,我替你献花。”他说着把花接过来,献给段功。
梁王奏拜段功为云南省平章政事,并设宴为段功庆功。席间,他盛赞段功的功劳。段功谦逊地说:“这次的胜利,要不是因为明二军中缺粮,部下乱抢乱杀,以致失掉了民心,我们是无法取得的。”梁王颇不以为然。
梁王知道段功的妻子已经去世了,留下一儿一女,无人照管。为了报酬段功的功劳,他决定把阿盖公主许配段功为继室。阿盖在旁听了,羞得满脸绯红,低着头跑出去了。
车力特穆尔见梁王要把阿盖许配给段功,心中暗自着急,眉头一皱,想出一个主意,便故作镇静说:“今天双喜重重,实在是值得庆贺。不过,这项婚姻和我们天朝的律法有点抵触——蒙汉是不通婚的。” 一伙廷臣也随声附和。
梁王驳斥他们说:“我们蒙古人是夏禹王的苗裔,蒙汉本来就是一家,自汉朝以来,我们的可汗就同皇室通婚,历史都有记载,怎说蒙汉不通婚呢?”一席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梁王还封段功得力的部将杨渊海为参政,并请他做个现成的媒人,择吉举行婚礼。
在结婚这天,平章府悬灯结彩,彭乐齐鸣,人人喜气洋洋,只有车力特穆尔这条想吃天鹅肉没有吃到口的毒蛇,心中暗恨段功。
婚后,段功把女儿羌奴和儿子段宝由大理接来昆明。阿盖待他们象新生儿女一样,每天除料理家务外,一有工夫就教他们读书。段功见阿盖这样贤淑,心中着实快慰。
一天,天气晴和,段功陪同梁王来检阅队伍。但见军容整齐,威武雄壮,梁王赞不绝口,可是他内心里却升起一团疑虑,担心段功一旦变了心来夺他的江山,那可怎么好呢?
段功自和阿盖结成夫妇,他一直幻想着蒙汉联姻,成为一家,可以使老百姓相安无事,过太平日子了,可是残酷的现实使他的幻想破灭了!
原来有一天,他看见一伙元人官吏,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他非常恼火。段功实在忍无可忍,便令士兵把这些坏蛋逮捕法办。这一来,更进一步激起这些贪官恶吏对他的仇恨。
车力特穆尔一心想除掉段功,便时常向梁王进谗,说段功有野心,但见梁王还有些犹疑,他急不可待,便与侍医铁知院和尚密谋,如何除掉段功。车力特穆尔又悄悄进宫,把他所定的阴谋诡计偷偷告诉了王妃,并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骗取了王妃的同情,准备在梁王做寿的那天,就动手照计行事。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梁王的生日。段功准备进宫拜寿,可是杨渊海回大理去备办寿礼,已经去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回来,他只好备了些寿桃乳饼,同阿盖带着一双儿女,进宫拜寿。
阿盖一到宫里,便领着羌奴先去拜见王妃。王妃见羌奴生得又伶俐又美丽,十分喜人,就取来一个金锁如意,给羌奴带在颈上。
梁王大摆宴席,招待来宾。他见女儿女婿一家人都来了,十分高兴。
正在开怀畅饮,王妃突然站起来,说自己酒喝多了,有点头痛,要回去休息。她向车力特穆尔使了个眼色,就离席走了。
王子穆哥不能饮酒,枯坐无味,便找出钓竿,要同段宝去钓鱼。阿盖怕他们失足跌进池里,便也带着羌奴和继宗、继秀随后跟去。
王妃回到卧室,远远望见车力特穆尔喝得有点醉的样子,脚步踉跄地走来,忙把两个宫女打发出去,告诉她们:“假如王爷有出来的模样,赶快来报告我。”
车力特穆尔一进门就说:“我把你要的东西弄来了。”王妃叫他小点儿声,还小心地向四下望望。
车力特穆尔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说这是铁知院替他找来的砒霜,叫她撒在段功送来的寿桃乳饼上,毒死穆哥,他们除掉段功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王妃一听要毒死自己亲生的儿子,毕竟母子连心,有些难过,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车力特穆尔显出很亲昵的样子,低声说:“穆哥死了,王爷一定会疑心段功,既可借此除掉段功,日后这王位又可落到你刚生的小王子名下。”说着又凑近一步:“小王子很像我,那一定是我的骨血呀。”王妃才破涕为笑。
就在车力特穆尔和王妃窃窃私语的时候,阿盖的侍女继宗恰从廊外经过,见他俩鬼鬼祟祟,心中起疑,便隐身在竹林里偷听起来。
这时,两个宫女匆忙地跑来报告:“王爷已经离席,同段总管一起来了。”王妃叫她们再去探看。
时迫事急,王妃忙从橱里取出段功送来的寿桃乳饼,车力特穆尔把砒霜洒在上面,就慌慌张张地逃走了。这些情形被继宗看了个清清楚楚。
阿盖正在看着穆哥和段宝在池边钓鱼,继宗喘吁吁地把一切情况向她报告了一遍。阿盖大吃一惊,但因事关重大,又涉及到后母的隐私,她不得不慎重从事,便嘱咐继宗,不许向任何人泄漏。
梁王和段功边走边谈,当谈到外面情况时,段功很愤慨地说:“有些官吏实在是太不成话了,骄横霸道,把老百姓看成奴隶牛马,任意敲诈勒索,……”梁王还有些不相信。
段功把前几天自己亲眼目睹的事告诉了梁王,很忿恨地说:“这些贪官污吏简直是官土匪,任意奸淫虏掠,草菅人命,老百姓真是有苦无处诉啊!”王妃在旁听着很有反感。
这时,阿盖带着羌奴、段宝同穆哥一起进来了。梁王一见段宝,就爱抚地摸着他的头顶,从耳上摘下一对玉耳环,赐给段宝。
段功还要到大营去检阅队伍,就站起来向梁王告辞。阿盖说羌奴、段宝每天下午也要睡午觉,叫段功把他们先带回去。穆哥闹着要跟段宝一块去玩,被王妃叱止住。
阿盖说:“小弟,我把他们送出去,就回来陪你玩。”又低声嘱咐他不要乱吃东西,才走出去了。
梁王见穆哥急得要哭,就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刀说:“这是世祖忽必烈传下来的波斯刀,是我们传家之宝,就送给你吧。”
梁王见穆哥仍无喜色,便叫王妃给他取些乳饼吃。
穆哥连连摇手说:“不、不,姐姐给我说过,叫我千万不要乱吃东西。”
王妃哼了一声,沉着脸说:“你就只晓得你姐姐。你给段功做儿子去吧!不识抬举的东西!”
穆哥一见王妃发火了,连忙接过乳饼。
王妃说:“这是你姐夫姐姐送来的东西,吃了总可以心满意足的啦。”
穆哥恨恨地说:“我吃,我吃。吃了叫我死,我也心满意足。”
阿盖送走段功就急忙赶回来。她听穆哥说吃了王妃给他的乳饼,不禁惊叫:“啊!阿弟!你怎……”她有千言万语,但一句也说不出口。
穆哥腹痛得一时比一时厉害,梁王十分惊惶,想抱起穆哥,王妃却一把将穆哥夺过去,号啕哭诉起来。梁王忙叫人去请丞相车力特穆尔和侍医铁知院来。
穆哥死了!铁知院检验了一阵,确是中毒无疑,但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
王妃接过来说:“是段平章送来的乳饼,我给他吃了两片,不一会儿就成了这个样子。”说罢又大号起来。
车力特穆尔故作不解地说:“段平章送来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
铁知院叫把寿桃乳饼取出来,见上面有一层白粉,便说要是面粉,一烧就焦,假使是砒霜,一烧就不见了。他放在火上一烧,果然是砒霜。
梁王心想:这些寿桃乳饼是段功送来的,是王妃亲手收下的,难道王妃还肯下毒害死亲生的儿子?他断定放毒的是段功,要立刻派人去捉他。
车力特穆尔说:“王爷,段平章是有兵权的人……”劝他不可造次。车力特穆尔又向梁王进谗,说段功有野心,和农民军暗通消息,想要害死梁王全家,好并吞云南。
梁王问阿盖这些事她是否知情?阿盖的思想激烈的斗争着:是说还是不说呢?心中异常悲苦。
梁王见阿盖闷声不语,越发恼火,要她把这些有毒的乳饼通通吃掉。
阿盖悲愤到了极点,她情愿陪穆哥一道死,便拿起乳饼,正要吞吃,被车力特穆尔一把夺走。
车力特穆尔抢过乳饼,匆匆跑到池边,连盘子抛入池中。他美滋滋地想:“害死段功,把阿盖留给自己受用……”他越想越美,险些笑出声来。
车力特穆尔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神气,要梁王对今天的事不要向外声张,免得打草惊蛇。车力特穆尔给梁王出主意:就在今天晚上,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毒死段功,给王子报仇。说到这里,他向满脸泪痕的阿盖瞥了一眼,又奸狡地说:“不过,这一步就要公主来主持了。”
阿盖心里有说不出的苦,一听到这话,就坚毅地说:“我,我一定要替兄弟报仇!”
梁王说:“好,你还算有点良心。”于是梁王叫铁知院赶快去配两瓶孔雀胆的酒来。
孔雀胆酒配来了,梁王令阿盖把酒拿回家去,就说是蛇胆酒,劝段功多喝一些,可以清心明目,并限她三天之内,一定要毒死段功。
铁知院把酒交给阿盖,就向梁王告辞出来。刚走到池边,车力特穆尔忽然从后面追来,铁知院刚问了句:“丞相还有什么吩咐?”车力特穆尔出其不意地猛力一推,铁知院一下子被摔进水池里去了。
车力特穆尔转身回到屋内,把刚才的事告诉给梁王,并说:“这家伙不一定可靠,留着他是个祸害。等明天一早被人发现,就说他喝醉了失足落水,就万事全休啦。”说罢,他哈哈笑了几声,很自鸣得意。
再说杨渊海回大理去备办寿礼,办妥之后就往回赶,不料一入昆明境界,就遇到一大批刺客埋伏在树林里,杨渊海猝不及防,他所带的卫兵差不多都被射死了,备办的寿礼被抢光了,杨渊海也受了箭伤,幸得他骑的是那匹久经战场的白龙马,他才逃了出来。
杨渊海赶回昆明,已是梁王做寿的那天下午。他空着手回来,限期也误了,很觉得对不住段功。
段功问道:“你说他们是刺客?”
“是的,他们不是普通强盗。各种人都有,里面还有蒙古兵呢。”杨渊海说,他还捉了个受伤的蒙古兵,刚才他已审过这个俘虏,问为什么要搞暗杀?是谁支使的?俘虏说是梁王的廷臣矢拉叫他这样做的,看来这事情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杨渊海素知段功是个豁达大度的人,但看他一味容忍,总有一天要受其害。他不禁长叹道:“我们根本不应该在这儿同流合污。”
段功说:“我知道你是要我和明玉珍合流,从云南内部干起来,是不是?”
“对!这正是我们应该走的道路!”
段功微笑着说:“梁王不仅把我招为女婿,还把四门大营的兵权都交在我的手里,我怎能不为他鞠躬尽瘁呢?何况,用和平手段可以达到的目的,为什么一定要用流血的办法呢?”
正说着,阿黎进来说,马已备好。
段功检阅队伍去了。杨渊海唤住阿黎,问他在这些日子里,车力特穆尔是不是还时常到总管这儿来?
阿黎气恨地说:“他,就像老鼠一样,没有一天不来的。”
杨渊海道:“我看他倒像一条毒蛇!”阿黎很同意这种说法。
杨渊海非常激动,就试探地说:“那么,我们有没有方法使这条蛇冬眠一下呢?”
阿黎毅然回答道:“那很简单,只要总管许可,我随时都可以打断它的七寸子!可是我们总管太厚道了。”
杨渊海又问起公主对待车力特穆尔的态度怎样?阿黎说她恨之入骨。
这时只见阿盖满面愁容地回来了,两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便动问。
阿盖回到自己房里,把两瓶孔雀胆酒放在橱里。她反复思索着: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一直拿不定主意。
羌奴和段宝来了,阿盖忙揩干脸上的泪痕,勉强镇静下来,仍照往常一样,教他们读书。
很晚,段功才检阅完队伍回来。他看阿盖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关心地问:“你不舒服了吗?”
阿盖强作笑颜,掩饰地说:“没有什么,只是心里有点难过。”
段功提醒阿盖,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同王爷到东寺去敬香吗?让孩子们早点睡吧。
阿盖说:“这两天秋瘟流行,打算不让他们去啦。”她停了一下,又接下去说:“穆哥也病、病倒了。”一想起穆哥,她心中非常悲苦。
段功瞧见橱里放着两个磁瓶,就拿起来问:“这是酒吧?”
阿盖十分惊惶,急忙说:“那是爸爸送给你的药酒,对于跌打损伤很有奇效,但是有很猛的毒,一滴也不能入口!”
正说着,阿黎匆忙地跑进来说:“总管,丞相车力特穆尔来看你来了。”
段功不由一愣:“啊?这么晚他做什么来啦?”话没说完,就见车力特穆尔已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罐。
车力特穆尔满脸奸笑,显得很亲热地说:“昨天苏成从燕京回来,送给我一罐蜜枣,想到你府上孩子多,你也是喜欢吃糖点的人,所以我就给你送来了。”段功连连称谢。
车力特穆乐告诉段功,因为穆哥王子有点不舒服,明天往东寺敬香的事改在下半天了。这时阿黎进来倒茶,他瞥了阿黎一眼,假意地夸奖一番。
车力特穆尔又和段功谈起当前的形势,他说根据苏成回来的报告,山东的农民军已被荡平,长江一带,朱元璋和陈友谅在火拼,两败俱伤,天下已呈太平景象了。
车力特穆尔抬头看见橱里的两瓶酒,明知故问:“是酒吧?”
段功说那是梁王送给他的药酒,专治跌打损伤,可是毒性很大,一滴也不能入口。
车力特穆尔知道阿盖泄漏了秘密,仍装作若无其事地要段功送他一瓶。
临走时,车力特穆尔又说,他带来的蜜枣味道很好,要段功先拿一两个尝尝。阿盖急忙拦阻,车力特穆尔冷笑了两声,才转身走了。
段功觉得阿盖的举动,未免使车丞相太难堪了。阿盖苦笑笑,把蜜枣上的白粉撒在火上一烧,只冒了一股烟,什么气味也没有,证明这是砒霜。
段功自言自语地说:“车力特穆尔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和他无仇无恨,他要毒死我全家做什么呢?”
阿盖见他仍不相信,便令阿黎把蜜枣拿去喂兔子,看看兔子死不死。
工夫不大,阿黎手提两个死兔,惊惶地跑回来,连声喊着:“不得了,不得了!兔子吃了蜜枣就抽起筋来,四爪乱蹬,不一会儿就都死了!”
段功这才相信枣内果然放了毒。阿盖流着眼泪,把车力特穆尔怎样和王妃设计毒死穆哥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段功如梦初醒。段功忿恨到了极点,他没有想到天地间竟有这样狠毒的人,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要毒死!
阿盖说:“这是他们想出的一条苦肉计,使爸爸相信是你起了野心,毒死穆哥,便再来除掉你,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阿盖劝段功及早除掉车力特穆尔。段功摇摇头说:“把他杀掉了,岂不显得我真有野心?”
阿盖又劝他明天一早,就赶着回大理去。段功也不同意,说那样一来,显得自己做贼心虚,而且他走了,云南的老百姓又由谁来保障呢?
可是,就在这同时,车力特穆尔却正在和矢拉密谋,要在明天下午,趁段功来东寺敬香,刺死段功。
车力特穆尔令矢拉召集来另外三个爪牙,把定好的诡计对他们说了,叫他们预先把番兵埋伏在通济桥两旁的树林里,只要听他大喊一声“有刺客”,就乱箭齐发,射杀段功。
等到下午,不见段功来到,车力特穆尔叫矢拉等人迎上去探看。他们迎至中途,远远望见段功和阿盖来了,只有二名侍女随行,矢拉忙拨转马头,回去报告。
车力特穆尔闻报大喜,忙亲自迎上前去。他让阿盖公主和侍女先进庙休息,便陪同段功边走边谈,显得格外殷勤。
快走到通济桥了,车力特穆尔忽然止步,对段功说:“请停一下,我看见碑后有人影在闪动,你等我去看看。”他说着就向碑后跑去。
段功略一怔神,就听车力特穆尔在碑后喊了一声:“有刺客!”顿时从树林里乱箭齐发,向段功射来。
段功心知中计,但他没带兵器,难以抵敌,中箭倒地。可怜一位公正爱民的英雄,就这样惨死在奸人之手!
这群番兵杀死了段功,以为立下了功劳,狂喊乱叫,向车力特穆尔请赏。车力特穆尔命矢拉把那瓶孔雀胆酒拿来,犒赏他们。
阿盖听说有了刺客,从庙里惊惶地跑出来,远远望见段功的尸体横陈地上,她惊叫一声:“天哪!”昏厥过去。
阿盖渐渐回过气来。她拥抱着段功的尸体,泣不成声。她没有想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那阴险毒辣的车力特穆尔,竟会使出这样虺蜮的伎俩!
她哭着哭着,猛然望见那棵大柏树,就踉跄地走到树下,断断续续地说:“你们听,你们听,穆哥小弟在上面唱歌呢。 她呆呆地望着树上,呼唤着段功的名字:“啊,阿奴,你怎么还不来把弟弟抱下来呢?阿奴,阿奴,你没有听见吗?……”
梁王见女儿有些精神错乱,叫取来一杯葡萄酒,要阿盖喝下,阿盖连连后退。
梁王命侍女扶阿盖回庙里休息。他手捧一杯酒,走近段功尸体,沉痛地说:“成功招来了你的野心,野心招来了你的不幸。这杯酒就作为我的祭奠吧。“说毕,他把酒洒在地上,又把杯一掷,摔个粉碎。
梁王令卫士们把段功的尸体抬去掩埋,就转身回庙里去了。
车力特穆尔把矢拉唤来,叫他传令下去,今天的事情不许向外泄漏,半夜围攻段功府的事,务须严格执行。
天渐渐黑下来了,阿盖回想前情,仿佛做了一场梦。欢迎段功凯旋是春三月的时候,仅仅半年的工夫,她又在这儿看见段功被人惨害了。她越想越伤心,便叫继宗、继秀扶她到外面去看看。
阿盖蹒跚前行,来到段功牺牲的地方,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又往前走,到了那棵大柏树下,不禁又想起惨死的穆哥,只觉得心痛如割,肝肠欲断。
夜渐深了,天空涌现出一轮明月。她遥望着王宫所在的方向,那里是自己的家门。她担心地想起羌奴和段宝:这时候他们是不是已经睡了呢? 阿盖望着望着,突然那边升起一团火光,很快延烧起来,照得天都红了。她惊叫了一声,喃喃自语说:“这一定是想要害死羌奴和段宝,免得有人替阿奴报仇啊!”
原来矢拉奉了车力特穆尔的命令,率领人马,半夜里把段功的家包围了,在四面放起火来。
杨渊海和阿黎从梦中惊醒,急忙抱起羌奴和段宝,冲出重围,打马向东寺驰去。二人奔到桥边,见了阿盖,说明经过,阿盖也把段功惨死的事告诉了他们。
杨渊海忿恨地说:“这帮坏蛋决不会善罢甘休,后面一定有人追来。”他劝阿盖带着一双儿女赶快逃走,阿盖已有必死的决心,她坚决要留下来。
阿盖强忍悲痛,告诉羌奴和段宝:“杀你们爸爸的是车力特穆尔,也有你们的外公外婆。我没有方法替你爸爸报仇,这责任就交给你们了。”
羌奴和段宝哭着说:“我们一定替爸爸报仇。”
杨渊海叫阿黎保护着羌奴和段宝赶快逃回大理,他自己留下来,伺机为段功报仇。阿黎争着要和他对调,阿盖着急地说:“在这样紧急时刻,还争执什么?就依杨参政吧。”她催他们快走。
阿黎同羌奴和段宝逃走了。阿盖望着他们越去越远的身影,渐渐消逝在月色苍茫中,她才略略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候,从桥那边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她忙叫杨渊海隐身桥下。
来的正是车力特穆尔。他一看见阿盖,就讨好地说:“啊,公主,你一个人在这儿!刚才我到公主睡的地方,见床上空着,我急得什么似的,怕你遇见坏人,所以才急急赶来。”
继宗和继秀一看见车力特穆尔,不禁义愤填膺,把这阴险恶毒的害人虫狠狠地痛骂了一顿。
车力特穆尔抽刀又要行凶,她两人叫了声:“公主,我们先行一步啦!”就一涌身投河自尽了。
车力特穆尔还想把阿盖骗到手,便上前挨近阿盖,厚颜无耻地说:“公主,我为了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真的,我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来给你看呀!……”
阿盖没容他说下去,转身问道:“那你为什么把我心爱的人都害死了?”
车力特穆尔还想抵赖,阿盖把他和王妃怎样设计毒死穆哥、行刺段功的前前后后,都揭露了出来。 一席话说得车力特穆尔张口结舌,但还嗫嚅地说:“这些我都是为了你啊!”他又狞笑了几声,扑过去想要拥抱阿盖。
阿盖退到桥边,大声喊道:“杨渊海!快来除掉这个恶魔!”
车力特穆尔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杨渊海一跃从桥下跳出来,一剑刺去,正中他的腰部。杨渊海又连刺数剑,这个惯使阴谋诡计、作恶多端的坏蛋,伸伸腿,完蛋了!
阿盖见仇敌已死,不禁发出一阵凄冽的笑声,说:“阿奴呀,你有了这样一个忠义的朋友,给你报了仇,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啦!”说罢,她取出孔雀胆酒,一饮而尽。杨渊海要拦也来不及了。
一直隐在树后偷听的梁王,看得清清楚楚,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想挽救阿盖,可是已经晚了。
杨渊海恨不得杀死这个昏王,阿盖说:“这不能全怨他。”杨渊海只得罢手,毅然投奔农民军去了。
梁王又悲痛又悔恨:由于自己的愚昧多疑,中了奸人的诡计,使儿子、女儿、女婿都死了。想到这些,他痛不欲生。
这时,矢拉身带箭伤,跑了回来。
矢拉报告说:“四门大营杀成一片尸山血海,四处起火,平章府已烧成灰烬,火势愈来愈猛,无人扑救,眼看王宫也要化为灰烬了……”
梁王远望着王城,无限沉痛地说:“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预感到元朝的江山,完全到了末路了。
《孔雀胆》
吾家本在雁门深,一片闲云到滇海;
心悬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语今三载。
欲随明月到苍山,押不芦花颜色改;
可怜段家奇男子,施宗施秀同遭劫。
云清波粼不见人,泪眼婆娑难自解;
骆驼背上细思量,西山铁豆霜萧瑟。
此歌名为《吐噜歌》,系元末乱世中云南的蒙古宗王梁王之女阿盖公主所作,郭沫若名剧《孔雀胆》即是在明人杨慎《滇载记》对此考证的基础上演绎而成。无论郭的人品心地如何,在此剧中表表露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剧中用郭氏独特的激情笔触,塑造了女主人公阿盖公主美丽多情、善良忠贞的形象,“青青点苍山,锦浪十八川。 明月照洱海,春风绿下关。花含杜鹃露,歌满蝴蝶泉。何时携君往?不教负年华……”
元末,红巾起义军攻入昆明,梁王逃至楚雄,向大理总管段功求援。段功助其击退义军。为感恩,梁王奏封段功为云南平章政事,并将二十岁的公主阿盖许给四十岁段功为妻。段功恋居昆明,在原配夫人催促下方回大理……由于段氏政权早就和梁王有矛盾,双方都想“吃掉”对方,所以段功左右都力劝段功不要到昆明。但段功不听,再到梁王府。有人进言说,段功的目的意在昆明,劝梁王除之。梁王密召阿盖,命她用孔雀胆毒杀段功。阿盖拒受王命,并将实情告知段功,表示愿与他西归大理……段功自恃对梁王功高德厚,不相信梁王会加害于他。梁王另设圈套,邀段功到长乐寺做佛事,在通济桥乘马惊时将其杀害……阿盖不久也香消玉殒。
郭氏《孔雀胆》,自然对故事进行了美化。段功与阿盖之间的年龄差距想必是不必提起的,又增添了奸相和妖妃作为反面人物推进剧情。男主人公段功,是大理国段氏之后,阿盖又是货真价实的蒙古公主,最终吞孔雀胆殉情而死,还留下了凄美哀怨的遗诗,这正是一个理想的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悲剧。然而谁又注意到段功身后的那个柔弱身影呢?被他遗忘在家乡大理的元配夫人高氏,谁又能说她不是美丽聪慧的多情女子?高夫人也曾以一阕《玉娇枝》短暂地挽回了风流丈夫的心,只是最终结发恩情抵不过青春红颜的诱惑,纵使明知那温柔乡中藏着孔雀胆,也奋不顾身地投身而去……
高夫人的《玉娇枝》:
风卷残云,九霄冉冉促。
龙池无偶,水云一片绿。
寂寞倚屏帏,春雨纷纷促。
蜀锦半床,鸳鸯独自宿;
珊瑚枕冷,泪滴针穿目。
好难禁,将军一去无度,身与影立,影与身独。
盼归来,只恐乐极生悲,冤鬼哭。
高夫人为段功所生的儿女,时刻不敢忘记杀父之仇。最终当梁王欲再投大理避难时,遭到了断然拒绝。段功这样刚愎自用又迂腐颟顸的男人,能得这样有情有义的两位才女为妻,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故事原型
《孔雀胆》故事原型
王保保败出中原后,北元能够依靠的军事力量主要有两支:一是北元丞相纳哈出,手下有二十余万众,兵多将广,据守辽东;另一个是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有十余万军队,盘踞云南,策应北元皇帝的军事行动。此外,北元与东面的高丽、西面的畏兀儿地区仍旧保持着政治经济的联系。
然而,在大理居住不久,段功追忆阿盖郡主的温柔貌美,又想回昆明。部下杨智(字渊海)、张希乔等人献诗劝阻。杨智有诗道:“功深切莫逞英雄,使尽英雄智力穷。窃恐梁王生逆计,龙泉血染惨西风。”情切意深,意思是元梁王有可能加害段功。但段功不听,坚持回到昆明元梁王府。
此时,元梁王左右有人进谗言:“段平章复来,有吞金马、咽碧鸡之心矣,曷图之?”元梁王担心段功权重望高,危及自己,就密召阿盖郡主说:“亲莫如父母,宝莫如社稷。”劝诱她用剧毒孔雀胆毒杀段功。阿盖郡主泪流满面,不愿受命。
回到家后,阿盖郡主把父王要她毒杀丈夫之事告诉了段功,段功竟然不相信妻子的话。阿盖郡主一再劝说段功立即赶回大理,并表示愿与段功一起走。段功自信对元梁王有大恩,何况大理段氏世居云南,在当地极有影响力,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元梁王会对他这个实力强大的女婿下手。
元梁王知道阿盖郡主不能成事后,便另设圈套,邀请段功到东寺做佛事。段功自负武功高强,不疑有他,欣然赴邀。行至通济桥时,预先受元梁王之命埋伏好的蕃将突然杀出,刺杀了段功。
阿盖郡主听到丈夫的死讯后,悲痛万分。为了给丈夫报仇,她想暗中用孔雀胆毒死元梁王丞相驴儿,因为驴儿受元梁王之命,布置蕃将刺杀了段功。但事不机密,为精明的驴儿所觉察。驴儿反而逼迫阿盖郡主喝下那杯孔雀胆毒酒。阿盖郡主报仇不成,不得不投水而死。因投水处在西寺附近,后人就在西寺塔旁建祠纪念她,称为“阿姑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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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修订时间:2021-11-17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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