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词句注释
白话译文
作品鉴赏
文章结构
《原道》全篇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论“自然之道”。刘勰从天地万物都有文采,说到人必然有“文”;所有万物的文采,都不是人为的、外加的,而是客观事物自然形成的。
第二部分从人类之“文”的起源,讲到孔子的集人类文化之大成。人类文化起源于劳动,刘勰不可能认识到这点,而采用古代种种不可信的传说,这是他的局限。对孔子的作用也评价太高。
第三部分论“自然之道”和“圣”的关系。刘勰认为,古代圣人是根据“自然之道”的基本精神来写文章,“自然之道”是通过古代圣人的文章得到阐明的。只有这样的文章,才能起到鼓动天下的巨大作用。
刘咸炘阐说
以“丽天”、“理地”,明道之文,是以天地为道也。《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即天地也。斯说也,超乎后世之以空虚为道者矣。
“实天地之心”,心字点出“文心”之所以名也。
彼时玄学正盛。老子云:“道法自然。”彦和之“原道”,盖标自然为宗也。
“形立章成”,一气摩荡而宣五色也。“声发文生”,一心运用而呈五音也。
“文言”者,文而言之,以推阐其义也。阮氏作《文言主》,即本此理。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即文言之义,非附会。
首标自然,次揭神理。明乎神理之宰无二,而流变之象多端。探原则归统,逐末则失真也。
“符采复隐”,古文自有繁复处,故复其词而隐其意也。
“鼓天下之动”,即风行地上之义也。
“旁通无滞”,义不偏畸也。“日用不匮”,言皆实理也。
自然之道的意图
刘勰提出“自然之道”的意图和“征圣”、“宗经”的关系如何。
《原道》的最后一段已讲到这个问题:爰自风姓,暨于孔氏,玄圣创典,素王述训;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旁通而无滞,日用而不匮。《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
在《原道》的讨论中,曾有人提出:“刘勰的《原道》,完全着眼在文上。”这个意见是不错的,论者正看到了刘勰写《原道》篇的真正意图。
如前所述,“自然之道”作为刘勰论文的一个基本观点,是指万事万物必有其自然之美的规律,这是刘勰论证一切作品应有一定文采的理论根据。他不仅认为文采“与天地并生”,甚至断言:“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情采》)可见,文章应该有文采,在刘勰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刘勰论文而首标“原道第一”,其用意就在于此。
他虽然崇拜儒家圣人,却认为圣人也必须本于“自然之道”,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所以说,从伏羲到孔子,“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这里的“神理”亦即“道心”,就是“自然之道”。圣人只有本于“自然之道”,研究“自然之道”,才能写成文章,完成教化作用。
圣人的著作其所以能鼓动天下,刘勰认为,就因为他们的著作“乃道之文也”。这就表明,必须要有符合“自然之道”的文采,其著作才能产生巨大的艺术力量;而圣人的作用,只在于能掌握“自然之道”,能很好地发挥“自然之道”的作用。
所以说:“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这就是“自然之道”和圣人的关系。
道和圣是指谁
对“道”和“圣”的关系,上述理解是“自然之道”和儒家圣人(主要指周、孔)的关系。
最近出现一种新的理解是:“道(佛道)沿圣(孔子)以垂文(儒家之经),圣(孔子)因文(儒家之经)而明道(佛道)。
”“道”不等于“佛道”,前已略及。这种“道圣”关系的新说,主要基于对“玄圣创典,素王述训”的如下新解:
“玄圣”(佛)创《佛经》之典,孔子述“玄圣”所创之佛典为儒家之六经,故孔子之所述为“训”。
此说的关键在于对“玄圣”的解释,论者“肯定”是“指佛言而无疑”,实则大有可疑。其说主要根据有三:
一、宗炳的《答何衡阳书》、孙绰的《游天台山赋》中说的“玄圣”是指“佛”;
二、《庄子》、《后汉书》、班固、何承天等虽用到“玄圣”,但“注家皆不得其确解”;
三、刘勰之前的宗炳、孙绰,刘勰之后唐初的法琳,均以“玄圣”专指佛,处于其间的刘勰也是佛徒,不能不也是指佛。这些理由是很难成其为理由的。
宗、孙之文,“玄圣”指“佛”是不错的,却无法证明刘勰所说的“玄圣”也指“佛”。道理很简单,“玄圣”二字与“佛”也好“儒”也好,都没有必然联系,各家都可用以指自家的远古之圣。
仅以刘勰一家来看:《史传》篇的“法孔题经,则文非玄圣”,不是佛而是孔;甚至同一篇《原道》,“光采玄圣,炳耀仁孝”,岂能说使“仁孝”焕发光彩的“玄圣”是“佛”?
上二例只能指孔,而“玄圣创典”的“玄圣”却并非指孔,但也不指“佛”(详下)。同一人,同一篇的“玄圣”尚各有所指,怎能据宗、孙的“玄圣”判定刘勰的“玄圣”必同指一物?
前面说过,佛入东土之后,为了宣传效果,往往借用儒、道的一些概念和词汇。怎能把宗、孙等借用道家与儒家早已运用的“玄圣”一词,来反证儒道的概念源于佛家呢?
《庄子·天道》和班固《典引》都用过“玄圣”,论者却以为“注家皆不得其确解”。纵使不得确解,也不能证明“玄圣”即“佛”,何况并非未得确解。
成玄英注《庄子》的“玄圣、素王”为“老君、尼父是也”,“玄圣”指“老君”,“素王”指“尼父”。这怎是“泛指”,怎么不确呢?
至于班固《典引》等文中的“玄圣”二字,说“均是泛指‘老君、尼父者也’”,那就不知何据了。
李善注《典引》:“玄圣,孔子也”;李贤注《后汉书》中所录《典引》:“玄圣,谓孔丘也。《春秋演孔图》曰:‘孔子母征在,梦感黑帝而生,故曰玄圣。’”这都是很明确的。
第三条理由就无待细辨了,论者自己所列《上白鸠颂》的作者何承天、《后汉书》的作者范晔,都是孙绰之后、与宗炳同时、略早于刘勰的人。范晔在《王充(等)传论》中说的“玄圣御世”,是无法解为不“御世”的“佛”的。何承天则是宋初著名的反佛者,岂能颂佛为“玄圣”?“能不能说偏偏处于中间的刘勰”不用“玄圣”指“佛”,也就很清楚了。
“玄圣创典”一句的“玄圣”所指何圣,要从刘勰的具体用意来定。他的原话本来讲得很明确: 爰自风姓,暨于孔氏,玄圣创典,素王述训。 如把这几句中的“玄圣”解为“佛”,上二句又作何解释呢?要是不割断上二句,则只能理解为“玄圣”指“风姓”,“素王”指“孔氏”,这就能顺理成章,勿劳旁搜博证。要求旁证,也应于《原道》本篇求之: 幽赞神明,《易象》惟先。庖牺画其始,仲尼翼其终。
这四句不正是上四句最好的注脚吗?
“风姓”即伏羲。相传伏羲画八卦,演而为《易》,孔子作《十翼》以解释,这就是“翼其终”了,“述训”正指孔子的“翼其终”,“创典”则是伏羲的“画其始”了。所以,“玄圣创典”不是佛主创典,而是伏羲创典。
如此,孔子要“述训”的,也就不是什么“《佛经》之典”,“圣”与“道”的关系,就不是儒家之圣和佛家之道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