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宗法师,上人俗姓施,名能展,一九一一年(辛亥)二月初五,降生于台湾鹿港。其先世祖父为当地巨富,父昧目公为当代名医,文学德行亦称于世,上人少时智慧超人,五岁时就有成人的智慧,能教化同阵的小朋友行善,诸恶莫作。天资超人,坐立端正,品性良好,且有惊人的记忆力。六、七岁时,已通粗浅文字,喜读经书,吟诗。
人物生平
十二岁
始正式受教于私塾,但教师所教有限,深感不足。是时书塾对于学生系个别教授,因此购买许多不同类的书籍,当教师给同学讲解其他课程时,则虚心旁听,所读科目甚多,文、史、诗、词、均有之。上人极用功,读书不分昼夜,往往因之过度疲倦,有时甚至体力不支而伏在桌上假睡。如是一年,所学多常人数倍,且较诸正式授课的同学精通,常为同学师。
十四岁
十四岁那年春天,一日,遇一买卖古书者挑担许多书籍从门前经过。上人素极爱好古书,乃唤住该书贩,观其书籍,多为前所未闻未见者。原是一佛寺废去,经典佛书被拍卖,书贩所卖者多为佛教经典,上人以好奇而购之。从那经典得感悟世间无常,深感‘功名富贵浑如梦’(上人十四岁时作七言诗中之一句),乃发出家学佛,救度众生之宏愿。又念割台事及其后经过,更证实世界上的‘无常变幻’。
上人由是曾要求出家,但未得其父之许可。这时追求真理之心愿已坚决,于是有一天上人逃走到法云寺,家人因念年纪尚小,不甘其受出家生活之‘苦’到处寻找,终被追回。
回家后,被禁于楼上,但日常生活已宛如出家人,维持素食,谨守戒行。日读经书,禅坐,对佛学更加了解,出家心志弥更坚决。又因当时一片清净童心,无烦无碍,学禅甚易,往往一坐数日,朗然虚空境界。
四月初七夜,上人用绳索穿过屋梁,将其一端系于一件笨重的家俱,引其另一端,乘家人已入睡的时机,安全地从楼上坠下,逃往狮头山礼闲云禅师出家。其后也曾漫游全省较有名的佛教胜地,如大湖、观音山、五指山、冈山等处。
十七岁
十七岁的那年,因种种因缘,上人决定结茅独居于汴峰(台中市郊头汴坑)。每日授课学生以维持自给的生活,不愿受友人或信士的供养,也不接受馈赠。有时柴米皆尽,乃先向学生借用,及束修时照数退还。那时有一信士金山夫人(即后来狮头山海会庵第一代住持比丘尼达明师),曾以大量米粮供养,上人不受而退还之。
上人悲叹海角孤岛的台湾,不得大法师指导,乃发心前往祖国留学,求法。同时渴望礼拜名山古刹、菩萨圣迹,参访高僧大德。
二十四岁
同年春,决心内渡,虽是贫僧,但贫穷无法阻止向上心愿。上人不愿化缘或求助于友人,甚至不受诸友送行,悄然离开茅房,但留一诗以别骚坛诸诗友。离开汴峰时,仅有一知己信徒发觉,乃赠十元为旅途之用,这对于一贫僧而言,却是一大笔的数目。
离开基隆港到厦门,从此开始参拜名山圣迹。
初渡大陆后,上人在福建游学,先游鼓山涌泉寺,在此期间曾参访虚云老和尚,且曾与虚公老和尚暨宗镜心月二师同登屴崱峰。上人早有参访古月和尚之念,但不幸来时师已西归,乃吟诗念之。此外,曾与会泉法师等同游鼓浪屿,亦曾谒良达老法师。
不久离闽省,南游广东曹溪南华寺;转而北上前往南海普陀山礼拜大悲观世音菩萨;是后往宁波阿育王寺礼拜佛陀舍利。转而行脚太白山天童寺谒太白山义兴老和尚塔,礼拜八指头陀塔。
是时适逢天童寺开戒,圆瑛老法师为戒和尚,上人往受俱足戒,圆瑛老法师早年曾游台,已先知上人声誉,故受圆老甚器重。
圆老深知台湾寺院风俗,知道一般台湾僧人很少吃苦,深恐上人不能克戒期中之困难,乃婉劝上人说:‘恐怕不堪受苦,可暂住上客堂,仅在必要时入戒堂受训……’上人深感圆老慈爱,但愿与一般僧众同入戒堂,不畏肤体之折磨,愿学大陆庄严僧行。圆老深为之嘉许赞叹。
二十五岁
同年春天受戒毕,明朗风光给与一行脚僧人者,非春之妩媚与良辰美景,而是明心见性,得无挂无碍的快乐。年轻的和尚这时正如春天里的万物发挥著青春的生命力,但所追求的是无上的佛法,证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上人离台内渡之初,曾‘拟作十年游’,计划在国内作较长期的住锡。不幸
七七事变发生,继之八一三,中日关系继续恶化。时台湾为日所据,上人既为台籍人士自不免被歧视。有时甚至被误会为:‘台湾人就是日本人’。又深恐被当局注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或怀疑,因此不得不离开天台,上人二十九岁。
三十七岁
同年,上人感于过去的台湾佛教,深受日人的遗毒,欲须显明祖国佛教的正统,非力弘不可,故特创设佛学高级研究班,除在法源说法外,上人较少往来南北讲经,同年春,则在新竹佛教支会讲地藏经,此时盛况空前,听讲诸弟子信士来自南北,几全台各处均有之。此时听众大部分住在新竹,每晨、每晚由大弟子轮流复讲。冬十月再讲地藏经于狮山元光寺。十二月在台中宝善寺讲普门品。第二年夏在狮山劝化堂讲弥陀经。八月应新竹魏经龙、周敏益诸居士之请,在本愿寺讲楞严经,本拟讲期为三年,但因经济情形不能安定,无法支持太久,月余而散。
上人说理精辟,能深入浅出,凡遇深奥难明处,每设喻以晓之,务使听众悉能明了而后已!苦口婆心,谆谆善诱,令人赞叹不已。
上人每次讲经,均依天台五重玄义讲释。对每一语句则又‘预释’、‘分释’、再‘合释’。因此有一不识字的老人竟在听完一部经典后,能通国文。
三十九岁
两年间,上人也曾在新竹公共场所作较通俗式的演讲,但所讲有时仍是一部经典,法会期间或一星期,或十天。
四十岁
同年冬,上人为要专门造就弘法人材,在法源寺创办南天台佛学研究院。
从大陆归台后,上人不辞劳苦,为诸弟子信徒说法。自政府迁台,大陆诸法师大德随政府来台,上人至感安慰,认为宝岛佛教的黄金时代来临,不但传教不致中断,且将是佛教开始复兴之时,上人并特关照诸台籍弟子信徒,勿因语言不便,而失去闻法的好机会,应多多听闻大陆诸法师说法。既喜慰弘法有人故自一九五零年来很少出门,四十年佛陀成道日开始正式闭关专为诸学子们讲学。
四十五岁
同年十二月八日放关,十二月十一日即在新竹中山堂演讲。十二月十三日应台北诸信徒之请,在台北蓬莱国校礼堂讲阿弥陀经,听众空前,皈依者极多。
四十六岁
同年一月十八日又南下屏东东山寺讲楞严经。虽是春天,南部气候炎热,上人血压甚高,诸弟子信徒均为上人而祈祷。楞严法会之后,上人往冈山说法,并在南部到处演讲开示,直到三月中旬才回寺。
同年四月,台中莲社传授在家菩萨戒,上人南下主持。
此外,上人也曾往桃园麻疯院(乐生院),为一病群患者说法,多数患者皆皈依上人。
同年十一月一日,为觉心法师在台北市中山北路创设南天台弘法院。
四十七岁
同年春,为印心法师创建法济寺于碧潭山上,其间上人或居法源,或住锡碧潭,或莅弘法院,巡视指导。
四十八岁
同年八月,上人健康情形一日不如一日,因之就医于郭内科,住锡弘法院静养。
九月二十五日在弘法院,长寿会席上为诸弟子信徒们开示,此为上人最后的一次说法。之后健康情形未见好转,十一月,上人已宣示欲入涅盘,经诸弟子苦留长期住世,始允入院就医,印心、广心二师随侍左右,日夜服侍不懈,觉心师则每日数次到医院问候。上人极慈悲,仍关怀诸弟子,知弘法院寺务繁多,常对觉心师说:‘觉心,你很忙,可以不必常来。’
农历二月初一,回弘法院静养,法体已渐见好转,直至十九日(公历四月七日)晨
观世音菩萨圣诞节,安详示寂于弘法院。
四月十三日,荼毗典礼,得舍利甚多。
上人是‘解’‘行’并重的高僧,一生大慈大悲,弘法利生,戒行极其庄严。诸弟子信徒们已决定在新竹古奇峰南天台法源讲寺山上建斌宗大师舍利塔,以永念上人事迹。
人物理论
八苦
苦有三苦、八苦(三途苦,八难苦)。何谓三苦?乃三界中一切众生所受之苦也。
一、苦苦——此乃欲界所受之苦(单指人间言),三途(地狱、饿鬼、畜生)之苦自不待言,就是生存人道,以感有漏之身,有生老病死,已名为苦,再遇到其他苦的环境,如冤憎相会,恩爱别离,所求不得,乃至天灾人祸等苦,一切众苦追迫,苦上加苦,故谓之苦苦。譬如畜生已受痴昧无知之苦,更加被人鞭打、宰杀、烹煮、食啖等苦,其义相同。
二、坏苦(坏是坏灭,苦乃迫恼之谓)乃六欲天及色界天所受之苦,天上虽比人间快乐得多,但是非永远,有败坏的,如六欲天(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的天人虽受衣食随意,宫殿庄严之乐,乃其有漏十善所感,终有福尽堕落之日,其时有五衰相现:一、衣裳垢腻,二、头上花萎,三、身失威光,四、腋下臭出,五、不乐本座,其时痛苦非常。涅槃经云:‘天上虽无大苦恼事,然五衰相现,极受大苦,与地狱同等......’。就是色界的初禅天得......此乃世间有漏之禅,终有变坏之可能,当其定坏之时,生大苦恼,随念坠落,此即坏苦也。
三、行苦(行是迁流不息生死无常之意)此乃无色界天所受之苦,此天无色质之累,有空定之乐,虽是最高之非想非非想处天,寿八万四仟大劫,然而寿满定尽之时,还要堕落轮回,其时生大懊恼,如箭入体,其痛苦莫可言喻!“智度论”云:‘上二界死时,生大懊恼,甚于下界,譬如极高之处,堕落碎烂’,其痛苦可知矣。虽未堕时,也不免常受行阴念念迁流之苦,故曰行苦。
若广义来说,则三界的一切,莫不含有无常转变的行苦之气分!例如:世界则陵迁谷变,沧海桑田。人身则昔日朱颜,今朝白发。心念则忽焉喜乐,忽焉哀怒。时令则昼夜转运,寒暑迁移。天道则阴晴晦明,风云不测,日月互催。人事则穷通得失,富贵循环,兴衰靡定。世情冷暖炎凉,昨日逢迎,今朝怨骂,无时无地无物不在无常生灭中转变。固知人有老病死等苦,莫不皆为无常转变所驱使,所谓于念念生灭中,不知不觉地赐给我们许多痛苦,乃由身心环境转变无常的所受之痛苦曰行苦。
总之,诸天虽然快乐,但非究竟,无永远故,有坏苦行苦故,偈云:‘纵然生到非非想,不若西方归去来’,故佛教不以升天为稀奇,乃以出三界轮回为要点,往生佛国为旨趣。
复次,坏行二苦不一定局于上二界,盖人间仍亦有之。良以世间有为之法,事无坚远,日中则昃,月圆则缺,天道尚然,何况人事呢!尤其是娑婆根本是苦,虽有少分之乐,乃乐中带苦,非真乐也。就是真乐,亦难长久享受。如世间荣华富贵,恩爱地位等,何能常恒?所谓‘天上无常圆之月,人间无不谢之花’,一旦乐境失去,悲心续起,即乐极生悲也。彼时所感之苦,有不堪言,嗜酒狂嫖滥赌等,由乐事之去而生苦恼者,谓之坏苦。就是未失时,中间不知也要发生多少逆境。至于嗜酒耽色等坏事,一班放荡无知之辈,竟迷而弗觉,耽执之不舍,认以为快乐者,更不必谈。
又一切诸法,刹那生灭,迁变无常,所谓瞬息间而春去秋来,不觉地发生爪长;没有一法是常住的。“成实论”云:‘万法刹那生,万法刹那灭,转转相续也’。又经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如世界有‘成住坏空’,吾人不想则罢,若要脱离这生灭无常之苦,只好赶快念佛求生极乐,永了生死,得常乐我净,大家以为如何?
总上三苦,人道之苦乃苦苦也;其中少分之乐,坏苦也;于无常转变的非苦非乐之境为行苦也。又欲界具足三苦,色界无苦苦,无色界唯行苦。以上解释三苦毕。玆再来解释八苦:
一、生苦——人之生也,都是随业受报,依前生之业,与人道相应者,则投生为人,最初流爱为种,揽父母精血,纳识业为胎。处在母腹的生脏之下,熟脏之上,上压秽食,下熏臭气。母饮冷时,胜于冰雪冻肤,如入寒冰地狱;母吞热时,极似沸汤灌体,无异镬汤地狱;母啖粗时,诚如山石压身,仿佛夹山地狱。尤其胎中秽窄,迷闷难堪,随母气息出入,种种不得自由。幽囚十月,如禁牢狱,经中名之为胎狱,询不过分。及出胎时,柔软肌肤,被风吹如刀割,痛苦莫喻。因婴孩痴騃,又不解说话,只知道由这呱呱一哭,竟哭出无数的痛苦出来。以为人之一生,从此起不知道要吃足了多少苦头。此种生苦,古人曾形容他为生龟脱壳,其痛苦可知矣!至于难产横生之惨更不忍言,母子生命悬危,凡为人者,无法逃过此关。省庵大师的诗云:‘业风吹识入胞胎,狱户深藏实可哀,每过饥虚倒悬下,频惊粗食压山来......’。我也有句诗说:‘此世当思归极乐,来生不愿入胞胎’。
二、老苦——岁月无情,不知不觉地,能把人们催促到‘万事输人己退藏’的地方去,创伤得我们真是无处不伤神,混身病态,诸根朽败,则力弱形枯,神衰智钝,眼花耳聋,腰酸骨痛,口吃齿缺,鹤发鸡皮,一切行动都不如意,汝看苦不苦呢?可是世间无有不老之人。诗曰:‘流泪暗思童稚乐,见人空话壮年强’。余意:‘寄语少年须努力,莫待觉悟老来迟’。
三、病苦——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世间那有无病之人?偶一四大不调,则诸根痛患,饮食俱废,坐卧不安。单说头晕齿痛,已是痛苦不堪,况沉珂酷疾,大病连年乎!病的厉害,就是三国时代雄赳赳的张飞,也极骇怕而无可奈何。诗云:‘四大因时偶暂乖,此身无计可安排,残灯留影不成梦,夜雨滴愁空满街’。我说:‘健时莫为因循误,病到方知忏悔迟’。
四、死苦——人生如梦,幻质匪坚,从来未有不死之人。当世缘既尽,四大分离之际,抽筋折骨痛苦难言,古人形容为活牛剥皮,思之悚然。至于横祸惨死,骨破肠穿,身首分离,更不忍谈。并且临终时,家亲绕榻,恩爱诀别,同时一切业境顿现,真是千愁快悒,万怖慞惶,霎时一命呜呼!寂然孤逝,冥途渺渺,幽怨重重。假使生前妄造恶业,堕于三途,其苦更不堪设想矣!诗云:‘识神将尽,忽无常,四大分离难主张,脱壳生龟真痛绝,落汤螃蟹漫慞惶......’。我说:‘念佛必蒙垂接引,赋归极乐亦欣然’。
五、爱别离苦——好景不常,欲合偏离,虽云人生聚散无常,可是恩爱割别,亦是人生一大苦事,一家眷属的团圆,父母妻子的恩爱,因缘所使,或生离、或死别,乃至一旦家散人亡,这么人生,是苦非苦不消说也。诗云:‘生离死别最堪伤,每话令人欲断肠,虞氏帐中辞项羽,明妃马上谢君王......’。余意:‘悟得因缘生灭法,自无恩爱别离愁’。
六、怨憎会苦——此有二种说法:一、是冤家会遇,如眼中钉,发生憎恨。一是宿世冤缘结为六亲眷属,一处同居,互为恼气,仇怨之人,欲离偏合,狭路相逢,无可逃避,汝看苦不苦呢?诗云:‘苦事人情皆欲避,谁知夙业自相招,兵败张巡思作鬼,身亡萧氏愿为猫......’。我也有句诗说:‘好将佛教善缘结,当作莲池海众看’。
七、求不得苦——世间那有十足无求之人?名利福寿,凡所欲事,求之不得,则生愁苦或愤怨。如富贵无子,贫穷多累,读书落第,营商蚀本,诸如此类,欲求偏失,亦乃人生一大憾事也。诗云:‘扬帆屡见沉舟客,挂榜偏伤落第人,毕世耕耘难果腹,频年纺织尚悬鹑......’。余意:‘得失荣枯皆有命,穷通寿夭总由天’。
八、五阴炽盛苦。——五阴——即色受想行识。‘炽’——火热也。盛——众多也。阴——障蔽也。是说这五种法能障蔽吾人本具妙觉真心,使之不得显现。色阴即所感业报之身,受想行识四阴,乃触境所起幻妄之心。由此幻妄身心于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境,起惑造业,招集苦恼。依眼等五根,缘色等五尘所起烦恼属色阴。依五识领纳五尘所起烦恼为受阴。依六识想念法尘所起烦恼属想阴。依七识恒审思量所起烦恼属行阴。依八识微细流注所起烦恼属识阴。此五阴烦恼如火炽盛,尽夜焚众生的身心,苦不可言,当急用智慧以消灭之,一句弥陀即智慧水也。诗云‘逼迫身心苦事多,哀声无地可号呼!肝肠断处情难断,血泪枯时恨未枯’。余意‘三界无安同火宅,何如念佛往西方’。此五阴炽盛苦,乃一切诸苦本。八苦中前四苦属身所受,后三苦属心所受的痛苦,最后一苦总括身心。又前七种是别(别指一种),乃过去所感之果,后苦是总(总括诸苦)。因果牵连,相续不断,无期痛苦,何日解脱?可不惧哉!大家当速念佛求生也。此外还有天灾人祸,刀兵水火,风雨雷电乃至寒著侵迫,蚊虱蛀啮等苦,若扩而充之,说不能尽。
总之,上来所说三苦,乃三界众生之所共受者。其次的八苦,即单指人道而说,乃一切人类各皆有分者。不怕你是尊为天子,富比王侯,也不许人情的。所谓上自总统,下至百姓,无论贵贱,不分男女,没一个可能免者,亦无法可逃避也。更说不幸者,又生在这乱世的原子时代,弹雨烽烟,随时随地,皆有遭受惨难之可能。但细想之,我们整个人生没有一个不埋在痛苦之中,三界火宅,人间苦海,实不虚语也。
或者有人说:‘前之四苦当然人人所不能免者,至于后之四苦,富贵人们或可免之’?答:人之一生,绝对没有能够恩爱常聚,个个有缘,所求如意之事,况且富贵人们更有他的特别痛苦——如防卫匪贼,保护地位,恐慌侵占,乃至姤忌陷害等,这不是苦吗?只有极乐世界永无这些痛苦事情,经云:‘名尚不闻,何况事实’!我人何不赶快念佛求生净土?
讲到这里,我再申明几句话:一般无佛教常识的人们,每每误认佛教为消极为厌世,其中却有多种原因,就是所讲的人生是苦,这一句话也是被误会在内的一条疑案,他们的意思是,假使整个人类都如佛教徒的感觉人生是苦,个个厌世而都跑去出家修行,那么,世界不是要绝种吗?人生还成个什么体统呢?唉!这都是根本误会了,却也不能怪他,因为不深明了佛教的真相所以然。其实佛教是积极的,是救世的,并不是叫我们一知了苦,就厌恶人生一件事也不做,都要跑去出家了。相反的,是要我们一知了人生的痛苦,当要勇猛精进,牺牲个己来设法,来改善人生,营救人群,这才是佛教本旨——积极救世的精神——孙国父说:‘佛教以牺牲为主义,救济众生’(在军人精神教育会讲),又梁启超先生曰:‘舍己救人之大业,唯佛教足以当之。又云:‘佛教之信仰乃智信非迷信,佛教之修持,乃兼善非独善,佛教之精神乃救世非厌世’,观此则以佛教为消极厌世之误会者,可得瓦解冰消矣。固知能够感觉人生的痛苦,非仅不是消极厌世,同时即是为兴起积极救世的精神,如佛教教主释迦牟尼佛,目睹当时的阶级制度,一般被为奴隶的人民所受压迫之苦,及以后来出游四门,观感老病死等一切痛苦,故促发其出家求道之心,遂去参究人生受苦的根本,和积极研究解除痛苦之方法,终于最后达成目的,说法四十九年,救度无数众生离苦得乐,成立了救世救人的佛教。如国父中山先生因痛感满清帝制之弊恶,深知民众受那专制压迫,以及弱小民族贫民等的痛苦,所以牺牲个己数十年的精力,创造三民主义出来,令一切同胞得到自由平等之乐。至于世界上一切宗教家,革命家亦莫不皆然。
人生世间,不甘心不满意的事是很多的,这就是苦,佛教有令人们要求或改造一个真善美的人生,真善的世间,得到甘心而满意,乃至获得出世的究竟解脱安乐,也莫不以知苦为出发点。我敢斩钉截铁地说:若不感觉知苦者,则人生无改善的必要,人心无进取的希望,无进化的日子,也不须产生许多革命家与宗教家,就是佛教也用不著的了。
要而言之,若无感觉到众生生存竞争,弱肉强食之痛苦,以及当时印度的阶级制度一班奴隶性的人民所受压迫之苦,和最后游四门所观感到的老病死等痛苦,而策动其出家求道之心,则焉能促进其成为三界大导师,世间大伟人的释迦牟尼佛呢?若非春秋战国的情境,又焉能造出这位孔圣老夫子出来,若无满清帝制的弊恶,人民受专制厌迫的痛苦,又焉能造出三民主义,成就 孙国父的伟大功绩呢?
故苦之一字,诚为成佛成圣的大要素,即改善人生,进化社会的原动力,我们负有弘法是家务,利生为事业的僧伽们,亦当依此为度生原则,以出世精神干入世事业,务令一切众生同得解脱安乐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