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抄
年羹尧杭州邸宅时,《
西征随笔》被侍郎
福敏发现,呈送雍正。雍正在首页题字:“悖谬狂乱,至于此极!惜见此之晚,留以待他日,弗使此种得漏网也。”年羹尧被赐自裁一周后,谕旨称汪景祺“作诗讥讪圣祖仁皇帝,大逆不道”,亦被枭首示众,脑袋被悬挂在
菜市口的通衢大道上,一挂就是十年。其妻发黑龙江给穷披甲人为奴,其期服之亲兄弟、亲侄俱革职,发
宁古塔,其五服以内之族亲现任、候选及候补者俱革职,令其原籍地方官管束,不得出境。雍正驾崩后,乾隆上台,经
左都御史孙国玺上书,才将汪的头颅择地掩埋。
余今年五十又三矣,青春背我,
黄卷笑人,意绪如此其荒芜,病躯如此其委顿,间关历数千里,贫困饥驱,自问平生,都无是处。
忆少年豪迈不羁,谓悠悠斯世,无一可与友者,骂坐之灌将军,放狂之祢处士,一言不合,不难挺刃而斗。其意以为,君辈未尝读破万卷书,安敢向我鼓弄唇舌耶?所至之地,望风闻名,往往引避去,世人皆欲杀,其信然矣!五十岁渐知素昔之非,降心从人,折节下士,因稍稍有与我友者,然遇事侃侃,不少假借如故也。
自刑州取道晋阳、河东入潼关至雍州,凡路之所经,身之所遇,心之所记,口之所谈,咸笔之于书,其有不可存者,悉毁弃之,名之曰西征随笔。意见偏颇,则性之所近而然也。义论誖戾,则心之所激而成也。其或情牵脂粉,语涉狭斜,犹是香奁本色,知我罪我,听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