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元发于清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主持修纂的《清涧县志》,是现存最早的清涧县地方志,也是与清涧的社会历史文化相关最早的完整历史文献。
清涧县,古名宽州,位于黄河晋陕峡谷西岸,榆林东南部与延安交界、无定河与黄河交汇处,自古就是边关要地。史称白狄,秦汉时属上郡,后长期被羌族和匈奴占据、匈奴与汉错居,战乱不断。唐贞观九年(公元635年)设宽州,宋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设青涧县。明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改县名为清涧。成化九年(公元1473年)隶榆林道,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改属延安府。崇祯十六年(公元1643年)李自成占领陕西,改清涧县为天波府。
清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复称清涧县,仍属延安府。
清涧县地处边关,自然环境贫瘠,历史上长期动荡不宁,尤其是明末清初,更是兵祸相连、民不聊生。直至清顺治十二年廖元发到任清涧时,距离清朝从李自成手中收复清涧县仅仅十年,整个县治早已经是千疮百孔,百废待举。由于连年兵祸,旧县志“兵燹之后,残编毁于蠹鱼,梨枣付之回禄,版籍弗存,考衷何由”,若要重修,必定是项浩大繁复的系统工程,且须在民生恢复之后才可能具备实施的条件。这对任何一个地方主政官员而言,都是一个艰巨而重大的考验。
必须指出一个不可回避的客观事实是:在清朝初期,中央政府对清涧县及其附近地区的统治实际上是极不稳定的( 顺治六年,仍有举兵反清、连克延安清涧等19州县之局势。直到康熙十四年,居然仍有反兵攻克清涧县城、知县被擒之事 ),当地的民心所向也显然与清廷背道而驰(顺治六年,当地有秀才带头剃发以示归顺清廷、休养生息,竟被族人处死)。
作为中央政府派驻地方的主政官员,敢于前往此地赴任,必须具备非凡的勇气和胆识。而如果要在乾坤初定、百废待兴的当地,恢复民生、亲化民心,更需要主政者秉承先贤“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付出艰苦卓绝的不懈努力。
经过多年努力,完整的《清涧县志》编纂完成,于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付梓,全书四册。现存最早刻印本原藏于京师图书馆,现作为古籍善本藏于
中国国家图书馆。
综观许多地方志的编修者自作序文,可以发现其风格大都是谨小慎微、毕恭毕敬,甚至曲意迎合。文如其人,作为封建时代的地方官员,其为官做事的风格也大抵如此。但在顺治十八年版的《清涧县志》里,廖元发的自作序文《清涧县志序》则恰恰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面。该序文中有如下文字:
“……欲授之梓,旋承大方伯陈公纂修通省不遗于清,屡捧檄催,爰录册。而上之人曰:“省有志矣,兹何庸赘!”余曰:“否。省志其要,清志其详,辟如身之有臂,臂之有指,大小虽殊,血脉流贯,无少间也。语不云乎:海为百谷之王,支流余派,亦自成渠;泰为群岳之宗,寸壤卷石,亦自为垒。清虽弹丸黑子,职方氏之所不遗,则星拱棋置,以翊全秦之盛,以成一邑之观者,岂赘庞也哉!”余故付之剞劂氏,……”
当年在重修《清涧县志》之时,正逢时任陕西省布政使主持全省通志,其下辖延安府之清涧县当然也在其列。而就在修县志之时,廖元发却遭当时顶头上司斥责,大意是“现在省里已经在修全省通志了,你又修县志完全是多此一举!”
遭此斥责,时任清涧县令廖元发没有慌乱退缩、更没有唯唯诺诺,相反,不但以一个“否”字回答彰显慨然正气,更是以身体臂膀手指 “血脉流贯无少间也” 和 “百谷之王、全秦之盛” 引经据典深加反驳,甚为精彩。
尤其是在其修成付梓的县志序文中,敢于将此事的缘由始末一一照录、使之留诸史册,正直文人应有之风骨跃然纸上!中国古代传统士大夫的家国情怀,发端于圣贤经典,经筚路蓝缕之不懈践行,终归于史册民声。
后续版本有若干,如:
道光八年(1828年)钟章元版《清涧县志》
乾隆十八年(1753年)吴其琰修《清涧县续志》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