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
陶庵梦忆》说:“南京濮仲谦,古貌古心,粥粥苦无能者,然其技艺之巧,夺天工焉……然其所以自喜者,又必用竹之盘根错节,以不事刀斧为奇,则是经其手略刮磨之,而遂得重价。”宋荔裳《
竹罂草堂歌》中有为仲谦赋:“白门濮生亦其亚,大璞不斫开新硎。”所谓“大璞不斫”,是说能略施刀凿以见自然之趣。这与一般竹刻不同,须有很高的艺术修养才能为之,故能继承此法的人不多。
浅刻与
毛雕都属竹面
雕刻的阴文类刻法。毛雕最浅,刻痕细如毫发。一般不宜深刻的器物和细部都用此法。浅刻,其刀痕不仅有线,而且有面,能刻出书画的笔情墨趣。广义的浅刻也包括了阳文类中极浅的浮雕,仲谦的浅刻就是如此。但他的风格均能于简率中见朴拙之致。仲廉真迹,传世极罕,大抵雕工繁琐而题材庸俗者,多为妄人伪刻。
能继承仲谦刻竹技法者以乾隆时
潘西凤成就最高,西凤,字桐冈,号老桐,浙江新昌人,侨寓扬州,因其刀法与仲谦相近,郑板桥誉为濮阳仲谦后一人。老桐系一饱读诗书的宿学之士,板桥有赠潘西凤绝句云:“年年为恨诗书累,处处逢人劝读书;试看潘郎精刻竹,胸无万卷待何如!”然其仕途困顿,以鬻艺为生。其用畸形卷竹所制臂搁,虫蚀斑痕,宛然在目,似未经人手,而别饶天然之趣。铭文款识,著字无多,隽永有味,可见老桐刻竹亦有“大璞不斫”的天工之妙。
清后期,文人学者都以仲谦的“
大璞不斫”和浅刻为高古独绝,最可推崇,故文人竹刻都继承仲谦浅刻一脉,但也各有发展。浅刻技法适宜于刻扇骨、臂搁、竹杖之类。而这些品类亦正是文人所喜爱和常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