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女孩》(THE HUNDRED SECRET SENSE)是美国作家
谭恩美发表的长篇小说。因文本中贯穿对灵异世界的想象,评论界对其褒贬不一。
作品简介
《灵感女孩》以一对同父异母的姐妹邝和奥利维亚为主要人物展开叙事。奥利维亚是故事的叙述者,她一方面讲述自己的生活、感受,另一方面与邝在一起生活、谈话并间接讲述了邝的故事。具有”阴眼”的邝实际上是个隐含的叙述者,她的言语为奥利维亚的心灵成长提供动力和参照;同时她也是一个全知型的人物,她洞察生人和死者的生活,而这一切只是建立在人类公共经历基础上的想象。邝是唯一能与鬼魂沟通的人,她的声音诠释的是一种“奇迹”,当整个故事由奥利维亚讲述出来之后,这一隐含的声音进一步得到了传达。当邝讲述阴间事物的声音开始逐渐强大时,奥利维亚的思想转变也随之发生。
作品背景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美国,正是“
新时代运动”发展的高峰时期。新时代者认为,因为资本主义文化是消费的文化,人们在消费的热潮中丧失了精神的再生产能力。西方宗教的“神圣”也被现代资本主义世俗化的生活荡涤殆尽了。只有重新审视东方文化,从强调“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东方思想中寻找力量的源泉,寻找治疗西方“现代病”的灵丹妙药。身处于这场转向原始文化、东方文化的精神觉醒运动中的谭恩美,也努力在其小说中表现这一社会时尚。美国作家谭恩美在1995年推出了长篇小说《灵感女孩》。
主要人物
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的前生——班纳。奥利维亚即奥利维亚·拉贾尼、奥利维亚·毕晓普、奥利维亚·易、奥利维亚·李。
奥利维亚出生在一个典型的美国现代家庭:父亲杰克·易是来自中国的华人,母亲是盎格鲁种族后裔。奥利维亚自小就被自己的身份所困惑。四岁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又随继父姓氏改叫“奥利维亚·拉贾尼”。奥利维亚结婚后,随丈夫姓氏“毕晓普”。当奥利维亚企图离开西蒙时,又改回父姓“易”。
主人公奥利维亚是“新时代”典型的雅皮士,和丈夫西蒙在旧金山从事广告业务。两人虽然一天24小时呆在一起,但“除了做同样的工作,观看同样的电影,睡在同一张床上”之外,他们之间却“很少有什么可共享的”。他们只是生活的伴侣,而不是灵魂的配偶。他们经常吵架拌嘴,婚姻就像一潭死水。奥利维亚的婚姻危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她本身的人格缺陷引发的。缺乏父爱和母爱的奥利维亚从小就学会了“对事情别太认真,并把自己的希望贴上封签后搁到难以企及的高架上,以避免深度失望带来的伤害”。这样的成长环境使奥利维亚逐渐形成一种扭曲的个性和怀疑一切的人生态度,她烦躁、多疑、冷漠。
“邝”
“邝”的前生——“女怒目”。
“邝”是奥利维亚同父异母的中国姐姐,“邝”能看见鬼魂,能和鬼魂交谈。自从到了美国以后,“邝”自始至终像母亲一样关心呵护着奥利维亚,但奥利维亚不仅不感激“邝”对她执著无私的爱,而且还三番五次捉弄她、伤害她、甚至背叛她。
邝是一个“他者”身份,到美国多年,不怎么会说英语,还因为谈论魂灵曾被送进精神病院。看似迷信无知的中国姐姐“邝”,实为敢于反抗主流话语的勇者和精神导师般的智慧女性。这巫婆似的人物形象,是作者挑战美国主流文化机制,超越“东方主义”话语系统的语言铁幕。
凯普将军
凯普将军个子很高,短须,大络腮胡子,一头波浪形的黑发垂落在肩膀上,他是个唯利是图、沉迷肉欲、残忍冷酷的白人“傅满洲”。他似乎很老。他的肤色就像芜菁的颜色,眼睛如浅水般迷迷蒙蒙。他的脸上到处是深凹和突出之处,就像患了耗竭性病症的人一样。他很少微笑,但是经常哈哈大笑,并用一种驴叫似的声音说着刺耳的话。美好的外表掩盖不了凯普的恶棍形象。首先,凯普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他带着他的军队在深陷战争苦难的中国到处捞钱。不管是英国军队、清军还是客家军队,谁给的钱多,他就为谁打仗。凯普是个沉迷肉欲的好色之徒,他也是一个残忍冷酷的野蛮人。
约翰逊
小说中并没提到他的真实名字,只提到了他的姓氏,可见其卑鄙与渺小。在上海,他买了一个穷苦仆人的女儿作他的太太。约翰逊的孩子降生在棺材里,他带着婴儿回了美国,放到一个马戏团里。约翰逊带着在马戏团挣到的钱和儿子回到了中国,做起了鸦片生意,娶了很多妻子。他在所到的城市都找一个夫人,然后在离开该城市时把她给遗弃。他学会了广东话、上海话、客家话、东北话。
作品鉴赏
主题思想
《灵感女孩》主题思想之一:华裔女性在美国社会中对自身身份的寻求。
奥利维亚和“邝”两姐妹分别代表着两种文化,两姐妹关系的和解象征着奥利维亚对于中国文化的理解和接受,代表着两种文化的融合。她们的身份既不是纯粹的中国人,也不是纯粹的美国人,而是亚裔美国人。
姐妹关系的和解之路并非一帆风顺,需要双方的努力。为了能让奥利维亚听到自己的声音,“邝”首先冲破了语言和文化的障碍,打破了外界强加于她身上的沉默和自身对于过去的沉默。她所讲述的故事不仅是其精神的寄托和情感的释放,同时她也希望通过这些故事得到妹妹的理解和认同。而作为妹妹的“我”在不同阶段对于不同事物有着不一样的见解,由懵懂幼稚变为成熟理智,这种态度上的转变也促使姐妹关系向着和解的方向发展。姐妹的和解对于奥利维亚至关重要,只有和中国传统联系在一起,她才能构建美国华裔的身份,她才能变成一个和谐的整体。
华裔女性遭受着西方主流社会和父权社会的双重压迫,处于一种失声沉默的状态。谭恩美帮助小说中的女性建立叙事声音的权威,以此来打破强加于她们身上的原型和偏见,并宣扬其“中国性”。美国亚裔女性在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自我,重塑其文化身份。正如谭恩美所认为的,人应该持一种宽容的态度,相互尊重、相互包容,融汇东西方文化。
《灵感女孩》主题思想之二:爱。
小说以两位同父异母的姐妹邝和奥利维亚的主体回归历程为主线而建构。两位女主人公跨越时空、横亘阴阳两界的感人故事蕴涵了超越种族、文化的集体无意识。
姐姐邝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讲述一个世纪前的中国故事,是在入睡过程中进行的,并且她本人又常常混淆梦境与现实;奥利维亚则是边听边睡,同样分不清哪是邝的故事,哪是自己的梦境。因此,故事中描述的邝的精神回归历程正是通过她们共有的梦的形式铺展开来。在作品中,集体无意识首先通过邝这个人物所蕴涵的爱的主题而表现出来。
邝梦幻般地向奥利维亚讲述1864年前后发生在中国老家的故事,暗含着深藏在她心中的一个前世今生的夙愿。她有一双“阴眼”,能看到阴间的魂灵,可以知道人的前生来世:女怒目和班纳小姐便分别以邝和奥利维亚的前生出现在邝的故事中。邝总在奥利维亚入梦之时反复述说班纳小姐和女怒目在太平天国时期中国的生活经历,是为了唤醒在奥丽维亚心中沉睡己久的记忆,让她回忆起她们前世的姐妹情缘。一个世纪前,女怒目在四处流浪之时,救起溺水的班纳小姐,她们患难相识,命运也从此纠结缠绕在一起。她们和一群外国传教士生活在广西长鸣的鬼商大屋,从起初语言不通,用手势交流各自不同的经历,到后来女怒目耐心教班纳小姐学汉语,最终她们成了最要好最忠实的朋友。
凯普将军背叛他们以后,将军和满洲士兵一起洗劫长鸣,班纳小姐为了掩护恋人“一半”先生等人,假装投入凯普的怀抱。女怒目不忍“一半”饱受失去恋人的痛苦,没能恪守保守秘密的诺言,最终导致了这对恋人永久地分离,她自己也在内疚、悔恨之中与班纳小姐一起离开了人世。
《灵感女孩》中的“一半”、“曾”(女怒目的恋人)、“邝”消失在山洞之中,而后有了转世的西蒙、乔治(邝的丈夫)和奥利维亚与西蒙的女儿。
爱的语言,不仅仅是恋人间的那种爱,而是所有的爱。带着对爱的坚定信念,女怒目(邝)百年之后远渡重洋,在旧金山开始了她对奥利维亚无条件的爱的奉献,她许过这样一个愿:“我要有一个姐妹,她将得到我全身心的钟爱,仅此而已,我对她一无所求”,如果她的愿望得以实现,她的生命就会充实,她就会笑对死亡。起初,她不顾奥利维亚的反感、三番五次的伤害甚至背叛,尽心尽力地照料她的生活;后来,她又煞费心机地挽救奥利维亚与西蒙的婚姻;最终,她用生命的代价换回这对恋人的重逢,邝对奥利维亚的爱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坚定、执着和牺牲精神。可见,邝的前生与来世孜孜以求的是一种纯洁的姐妹情谊,是爱的无偿奉献;在奉献的过程中,她了结了百年的心愿,灵魂得到了永久的安息。因此,从梦的形式到神话原型的重现,小说通过主人公邝所讲述的故事及其主体回归历程重现了文学作品中传统的爱的主题。邝是在对爱的无私奉献中重新找回了自我,平息了困扰自己两世的内疚心理。她的精神回归历程展露的是潜藏于人类深层记忆中的集体无意识;邝作为爱的化身,正是表征这种集体无意识的爱的初始意象。
小说中两姐妹作为不同的叙事者讲述的各自不同的故事,事实上都反映了同一个主体回归的原型主题。邝为了弥补由善意而起的一个过错,在来世爱的无偿奉献中重新找回了自我;奥利维亚则在这种爱的浸润滋养中整合了自己破碎的人格,精神上重获新生。这两种自我回归的历程由对姐妹情谊的追寻而起,又以对爱的坚定信念获得圆满,它指涉的正是蕴藏在人类记忆中的集体无意识:爱是一种永恒的心理积淀,是维系人与人之间和谐关系的本质。《灵感女孩》中描述的阴间阳界,人物的前生后世突破了时空的局限,把小说的主题——人与人之间的爱——凝定为永恒。
艺术手法
隐喻意象
千年鸭蛋:小说中描写了中国的传统食物,“千年鸭蛋”就是其中典型一例。腌制的咸鸭蛋中国食物,而“千年鸭蛋”被作者赋予了文化内涵,象征了中国文化的千年传承和延续。而作者的真正意图是把中国饮食作为一条联系长鸣和外面世界的纽带,沟通华人群体和美国主流社会。
小说的今生部分,“千年鸭蛋”是奥利维亚了解中国的一扇窗口。小说中的前世部分,“千年鸭蛋”是长鸣居民和来长鸣的外国传教士度过战争难关的救命粮。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食物已经突破了国界和文化的局限,穿越种族的障碍,把不同群体凝聚在一起,真正构建起沟通不同种族群体和文化的桥梁和纽带。
作者在小说中以超越现实的手笔设定了“千年食物”,就是想通过食物说明人类的共性,为实现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和融合奠定基础。
“边缘人”:作家谭恩美在她的小说里创造了大量的“边缘人”人物形象。这些“边缘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身体上不健全的人物形象;另一类是生活在异乡的少数族裔。小说的主人公邝姐姐的前生“女怒目”就是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客家人,身体上的残缺和作为一个少数民族的身份让这个本身就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具有双重“边缘人”形象。而现世的邝姐姐则是一个能通灵的人,既可以和死去的阴人对话还能回忆起前生发生的故事。老曾也是一个身体残缺的人物形象,他只有一个耳朵,而且死的时候身首异处。凯普将军由于背叛班纳小姐,转世投胎成了一条狗。
《灵感女孩》中的大部分人物亦或是混血的少数族裔,比如奥利维亚是华人和盎格鲁人的后裔;西蒙有夏威夷和爱尔兰的血统;西蒙的前任女友艾尔萨也是犹太后裔;在一百多年前的太平天国时代,小说中出现的前世人物也有混血身份,像“一半”就是个有着一半中国血统,一半美国血统的混血儿。他的名字“一半”就象征了其不健全的文化身份和不定的民族根源。还有一些人物群,他们尽管作为少数族裔集体生活在他乡,却能逐渐接受主流文化,融入到本土当中,与当地居民和谐共处。小说中,生活在太平天国时代中国长鸣的班纳小姐和“老鼠”小姐等人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作者设置的残缺的人物形象象征了任何一种文化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如果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独立存在而不能互相融合,那么世界文明必将是残缺、病态、不健全的。只有东西方文化相互借鉴,吸收彼此的精华部分,才能消除隔阂,相互包容,获得新生,如同奥利维亚生的婴儿一样。而这些生活在异土他乡的“外来者”和有多国血统的“混血儿”也正体现了人类应当共生共荣的伦理理想:东方的中国与西方的美国,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往来,并且自那时候开始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当今世界,特别是在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混血的人种毕竟不是少数;在奥利维亚的丈夫西蒙走失后,邝姐姐消失在山洞中,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西蒙的再生。
山洞是女性生殖器官子宫的象征,山洞有像子宫一样孕育着新的生命。小说中,西蒙正是在山洞中重新获得生命,邝牺牲自己换来了奥利维亚和西蒙的幸福。从另一个角度看,奥利维亚的女儿邝生命的延续,象征着中西方文化的融合。而这一切的发源地正来自长眠的山洞。
山洞还象征人类必须面对的浩瀚宇宙和尚未探知的人类世界。小说中有这样一段对山洞的描述:“在这两条龙之间,就是这条小溪的劲头,有一个小洞穴,从这儿进去通到一个大洞,大得你都不敢相信,大洞里有一个湖,湖面上可以划船,湖水美丽绝伦,清澈见底又波光粼粼,水很深,泛着光芒,即使没有火把,你也能够看见湖边上那个古老的村落。”这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山洞正是许许多多长眠故事发生地,也是作者所有对中国美好想象力的展现。
龙,这个作为中华民族的图腾,蜿蜒在洞穴的尽头,也就象征了中华文化的起源,作者对母体文化的追溯。洞穴中美丽的湖泊,清澈的湖水和若隐若现的村庄都象征了作者心中理想国度的向往。尽管作者对这片土地有无限的眷恋和向往,但是谭恩美还是给读者留下了许多想象空间。“西蒙对邝说,‘你认为以前没有其他人到过那儿?’邝皱皱眉,说:‘不,我没说过。很多人去过那儿。’西蒙的眼睛打起了转。‘不过现在都不在了。’邝说。‘噢’,西蒙开始打起了手势,‘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把话说得直截了当一点。刚才你说,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知道这个洞,除了你,是吗?’他等着邝肯定这个问题。‘不,长鸣人是知道这个洞的,只是不知道确切位置。’”在这里土生土长的长鸣人尚不知道山洞的确切位置,可见,作者在这里暗示孕育人类的文化,人类生长的世界中有许多未知和神秘的事物有待人类去发现和探索。
在小说结尾,作者也特意安排了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情节。邝消失在山洞后,在寻找她的过程中发现了“历史遗迹”。“一队地质学家也来了,这些地质学家没有找到邝,反而找着了一些谷子的罐罐和盛水的坛子。他们闯进蝙蝠窝,使得成千上万这种受惊的生物,尖叫着飞进了炫目的阳光中。他们也搞出了一个重要的科学发现,发现了一块至少有三百年历史的人类大便。”山洞中发现的人类大便标志着作者对历史文化,对未知事物的关注已经从中国上升到全世界,全人类世界各地往来的人,多数都属于“世界公民”,从血缘关系来讲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文化而言,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也可以有机地交织在一个维度上,并形成共振。
叙事声音
在《灵感女孩》中,谭恩美使用了两种叙事声音,一个是奥利维亚的声音,一个是邝的声音。这两种声音都是个人型声音,两个人物的叙述相互交织,两个声音相互作用、相互补充,两种声音的融合将小说情节推向高潮。
1、奥利维亚的叙事声音分析
奥利维亚的声音在文本结构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小说以她的声音为框架展开。一方面,她所讲述的故事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亚裔美国人身份,另一方面,她的叙述为公布邝的秘密埋下了伏笔,从而帮助读者更全面地了解邝在中国的生活和经历。而随着邝的故事的深入和展开,奥利维亚也最终扫除了困惑,找到了生命的支点。
在每一章节的开始部分,都能找到奥利维亚的声音。如在第十七章“没有洪水的年月”的开头奥利维亚便叙述到:“为什么要对这个世界疑惑不解?是的,因为我不像邝是个中国人,对我来说,阴不能是阳,阳也不能是阴。我无法把两个相对的事物看成是一个整体。”奥利维亚的叙事声音是个人型声音,通过她的叙述,读者能感受到她对于“邝”的态度和对中国传统的态度变化——从抵制到接受。当邝来到她们家时,奥利维亚感到很害怕。虽然奥觉得“对于妈妈来说,‘邝’是个心灵手巧的保姆,甘心情愿,能干利落且不用花钱”,但她还是对“邝”充满了抵触情绪。由于她从小缺少母亲的爱,在小说中,“邝”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姐妹关系实则为一种特殊的“母女”关系。
奥利维亚希望得到母亲的专注却得不到,正因为这样,她对“邝”并不领情,因为她取代了母亲的地位而恨她。此外,她也始终为“邝”奇异的“鬼”故事而心惊胆战。直到有一天,她和西蒙的婚姻出现了严重问题,“邝”向她讲述了“前世”的故事,坚持说他们不能离婚而应该努力地修复他们的关系。在“邝”的劝说下,她们来到了邝曾生活过的中国村庄,那的一切对于奥利维亚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在那里,夫妻两人终于能够开诚布公地讨论他们的矛盾和问题,敞开心扉地进行交流。
“邝”象征着中国文化,而奥利维亚则象征着西方主流文化。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份认同问题感到困惑。奥利维亚的中国之旅意义非凡,这不仅是揭开真相之旅,也是身份寻求之旅。命运是她去中国的理由,让她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了重新的审视。在中国,她感觉到自己被磨成两半的生命终于合二为一。这种融合正体现了中国血统和美国文化的融合。“邝”担当了奥利维亚的精神向导,让她找到了自己的文化根源。事实上,奥利维亚的忧虑代表了许多华裔美国作家及华裔美国人的身份焦虑。双重身份把他们置于两难的境地。“作品倡导回归族性,通过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可,找回丢失的自我,恢复完整的人格。”
2、邝的叙事声音分析
小说中“邝”的声音也是个人型叙事声音,她的声音强大且充满了奇异的“鬼”故事,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奥利维亚认为邝讲述的那些奇异的“鬼”故事只是一些疯狂而虚幻的事,为了使她的故事更容易被奥利维亚所接受,她巧妙地将当今的事件与过去的生活编织在一起,将想象和真实世界揉合在她的叙述中,这使得她的声音更为真实且有说服力。谭恩美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叙事声音来赋予“邝”的声音以权威,她采用了自由直接话语而不是间接引用来展现“邝”的故事,因此“邝”变成了她故事的第一人称叙事者,奥利维亚和读者都变成了她的叙述听众。
“邝”来到美国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然而在西方人看来,她是那样的奇怪且不可理喻,她被排除在主流文化之外,处于被边缘化的“他者”状态,是异族文化的象征。“邝”因为她的鬼魂之事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并被给予了电击治疗,然而当奥利维亚去看她的时候,她却说道:“当那些医生和护士问我问题时,我对待他们就像对待美国鬼魂一样——我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也不和他们说话。不久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无法改变我,那样他们就必须放我走了。”“邝”将医生和护士被看成鬼魂,由此可以感受到“邝”的声音充满了自信。通过这些故事,“邝”为自己的声音赋予了权威,这不仅是她保持中国根的一种策略,也是颠覆西方主流话语的一种途径。“邝”把讲故事作为武器来抗击美国主流社会,“邝”作为被“边缘化”的少数族裔的代言人在身份寻求之路上响亮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3、两个叙事声音的融合
在小说中,谭恩美通过奥利维亚和“邝”这两个叙事声音展现了第一代与第二代移民的冲突与融合。奥利维亚既是主人公,又是故事的叙述者。奥利维亚在讲述自己的生活、叙述自身感受的同时也间接讲述了“邝”的故事。奥利维亚代表的是美国的白人和西方主流文化,她的叙事声音推动了“邝”的故事展开,让读者能更好地了解邝,帮助建立了“邝”的叙事权威,同时也使得整个小说变成一个有机整体。而“邝”在小说中被描述为具有“阴阳眼”,能够洞察生人和死者的生活,是惟一能与鬼魂沟通的人,因此她是一个“全知型”的人物。然而正是她那些奇异的故事帮助奥利维亚正视自己的婚姻生活,确立女性应有的社会地位。
奥利维亚尽管出生在美国,有着令人羡慕的职业,收入颇丰,可对她和丈夫西蒙的关系还是充满担忧和焦虑,承受着在男权社会中遭受性别歧视的命运。她一味地忍让、牺牲却并没有换来幸福,只有更大的伤害。当她绝望的时候,只有在中国长大、同样遭受男性压迫的姐姐才能帮助她。她从“邝”讲述的有关“前生”的故事中,获得了一种强大的女性意识,并赋予自身生存的力量。终于,奥利维亚修复了与丈夫西蒙的关系,并最终找回了自己的幸福归属。“邝”不仅在奥利维亚的婚姻中担当了媒婆的角色,也帮助她在男权社会中建立起女性的主体身份。
奥利维亚和“邝”的叙述构成了小说的两条主线,两条故事线交织在一起,增强了文章的立体感。当故事由奥利维亚讲述之后,“邝”的的声音也进一步得到了表达。在几乎每一个章节,都能通过奥利维亚听到“邝”的声音。如在第三章中奥利维亚说到:“在我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不得不竭力抑制自己像邝所刻画的那样去看待这个世界,像她那样谈论鬼魂。部分孩子,没有像‘邝’那样的姐姐,总想象鬼魂躲藏在他们的床下,准备来抓他们的脚掌。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邝’的鬼魂,就坐在床上,靠着她的床头板,我能看到它们。”伴随着奥利维亚的叙事声音,“邝”也会展开她那奇异的中国故事。她总是以这样的语句开头:“我有些秘密,别去告诉任何人,啊?”在结束她的故事时,“邝”总是说:“你是惟一的一个知情者。别告诉任何人。”
“邝”的叙述打破了时空的局限,将现实与想象结合,将过去和现在并置,从而构成了两个叙述层面,一个层面是现实生活中的人,奥利维亚、丈夫西蒙及家人的生活;另一层面是阴间人物的故事,以死去的人为主要对象。由于“邝”的生活中混杂着两个世界的故事,小说一开头这两个层面就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同时这两个层面也引导了人物的发展,当“邝”对阴间故事讲述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奥利维亚的思想也逐渐有了巨大的转变。
谭恩美采用了对话的形式来实现叙事声音的转换,让奥利维亚和“邝”都成为叙述者,分别用第一人称叙事的方式来讲述故事。姐姐的讲述可以让妹妹仿佛亲眼目睹当时的情景,也让叙述更为真实、自然。妹妹的叙述揭示了两代人的矛盾和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两姐妹的故事互相补充,将小说推向高潮,同时也揭示了小说的主题,即华裔女性在美国社会中对自身身份的寻求。
作品评论
《灵感女孩》再现了中国历史的片段,独具异域风情,让读者从现代的叙述中重拾过去的记忆。
《灵感女孩》“很有吸引力,融合了鬼故事、爱情故事和冒险故事的所有因素”。
——亚洲华尔街日报
《灵感女孩》是“层次丰富,集爱情、命运和魔力于一身,再次成功体现了谭恩美讲故事的能力以及她优美的语言。
——科罗拉多日报
作者简介
谭恩美(Amy Tan)美国华裔作家。1952年出生于美国。作品有:《喜福会》《
灶神之妻》《灵感女孩》《月亮夫人》《中国暹罗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