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淳朴实在,剽悍豪爽,让我们这些长年受现代文明熏陶的人们,简直羡慕得不得了,神往得不得了。在作者笔下,土家族的彭娃仔和苗寨的邬尕娃,都武艺超群,也都骁勇好斗,敌对多年之后又在一次狩猎中添上新仇。
结怨了数十年,一当他们得知双方所爱的人因他们的宿仇而离开人世,又尽释前嫌,不求同生却祈愿同归(《红枫林》)。山里人就是这样的率直质朴、单纯善良!他们真的是敢恨又敢爱,彭娃仔终老深恋着苗姑娘,“莲”为了她心爱的小哥不惜背井离乡(《黑草》)。他们也敢作敢为,信守承诺,义薄云天。长庚族长用一生来完成只有一面之识的青年军官的嘱托,而当了工人、并做着作家梦的阿堂,则以羸弱之躯勇斗歹徒,差点洒尽他血管里所流淌的山里人的热血。这个阿堂,让蜀虎刻画得活灵活现,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说明蜀虎塑造人物形象的深厚功力。
但是,山里人真和我们有质的差别吗?没有!他们的心其实是和我们一样跃动的。尽管他们和我们之间隔着大山,可我始终认为:“世外无桃源,天堂在心间”。田园牧歌、山林野趣恐怕只是我们永远无法寻回的梦了。即使是生活在仿佛像桃源的山里人,他们也并不总是无忧无虑、安于现状,他们也有对生存状态的不满,也会因生活境遇的不平而烦恼和苦闷;他们也时常向往着山外,对幸福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对美好的未来充满着遐想。《边镇逸事》就写到动荡年代的龙岩,虽然身上还留着他祖先的野性,常与寨子里妖媚的女子偷情,但在关键时刻却坚持维护全体村民的利益,因而遭到了不测。最后以残躯见义勇为身亡,却又因那一段不光彩的往事而得不到公正的评价,死后也未得安宁。这是蜀虎最出色的短篇之一,龙岩也是他塑造的最耐人寻味的人物形象之一。比龙岩幸运的是早年历经坎坷的康巴(《山民康巴》),年届中年后赶上了改革开放,并且还找到了致富之路。但遗憾的是,恰好这一段蜀虎写得失去了平日的光彩,还不如他在《险路》里写到的几个山城少年混混出彩。可进了城、有点钱或从父母那里能得到资助的山城少年,他们的举止做派,却更让人揪心。当代的山民们,在市场经济状况下和迈向都市化的过程中,其生活和心理大约多半都徘徊在十字路口。现在全民都在关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那“新农村”究竟是什么?它应当既要“新”在田园阡陌、农舍村路中,更要“新”在山民的观念、村民的生活方式和农民们的整体素质上。而问题的症结就在于:我们怎样在让他们“与时俱进”的同时,既保持他们淳朴的心灵、可爱的性格、富有特色的习俗,又让他们经受现代文明的洗礼,追赶上时代发展的步履。好多人至今还未意识到这一点呢!这可以算得上是当今时代的一个重要课题。
《灵物》中的作品,从艺术水平上看应当说参差不齐。但其中能代表作者创作水准的,都具有含蓄凝练、意味隽永的特点。作者有相当的文学素养,下笔很有分寸,很少乱铺陈,更不滥煽情,与那些受影视副作用影响的小说相比高下立现。而且直抵人们心灵深处,让人回味不已。虽说这还是走传统的路子,可走得对路,也远比瞎玩技巧、玩时尚、玩理念等强多了。
周春生,笔名蜀虎,男,1962年8月生,重庆市秀山县人。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业余创作,1986年调入公安机关后停笔。因对文学痴心不改,在师友们的鼓励下,近年重新提笔,但仍未摸到进入文学殿堂的门槛。曾在《民族文学》、《民族》、《重庆日报》、《蹊峒》、《人民公安》等报刊表表过小说、诗歌、散文。1992年底由四川黔江地区调入
大连市公安局工作,一级警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