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情况
对生活在炎国的人来说,人口众多不是一个抽象概念。人们在
龙门的街头摩肩接踵,大中小型城市也在彼此的航道上擦肩而过。包括龙门这个人们耳熟能详的城市在内,炎国面积广大的疆域中共设有十九个行政区划,行政编码为0019的龙门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
乌萨斯的文学家感慨大地的空白,但这种空白被他们的南方邻居以一种令人惊叹的执着填充了:足足三亿人生活在炎国的移动城市和地表聚落中,耕地、城市航道和驰道交通网改变了大地的景观,行政区划之间也有着清晰的界线。这种界线让炎国的地方权力形态与维多利亚人所熟知的贵族封地、地方议会和行政官僚彼此交错的权力形态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异。
在炎国,地方行政区划的最高一级称为“宣政司”,设有宣政平章一人作为地方行政长官。宣政司类似于高卢的行省,其行政长官同样由中央政府任命。但宣政平章掌管辖区内诸府行政事务,直接向六部负责——这是高卢行省与炎国宣政司的重要区别,高卢的行省长官向皇帝本人负责。宣政司下围绕人口密集的主要移动城市设“府”,每府设知府一人,为地方行政长官。规模较小的次级移动城市和更小的移动聚落则称为“属州”“县”,附属于府级区划下。像龙门这样的边关移动城市不属宣政司管辖,朝廷在这些城市常设总督为军政长官,但他们的实际权责不限于一城,还需兼顾炎国边境的国防事务。
在通往炎国腹地的旅程中,黄沙中的驰道十分显眼,深青色血管般的车道延伸到天边。这样的驰道是炎国交通网络的一部分,曾经专供皇帝出行的车道如今成了连接各个定居点的血管。维多利亚也有城际交通网络,同样历史悠久,但道路的完善程度往往由当地贵族的财力决定。每当道路遭遇天灾或被人为破坏,地方议会就要为修缮事宜爆发争执。而在炎国,维持交通网络的财政支出是由中央政府承担的。
种族特征
在炎国,多种多样的种族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出于乡土文化的牢固传统,以及多种族混居的人口分布状况,这里的人们总是习惯围绕出生地构建自我认同。对炎国人来说,“同乡”远比“同族”要来得亲切,相近的口音和相熟的地名能迅速地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龙
龙是炎国独有的神民种族。数千年来,他们生活在大地的东方,他们缔造了古老的文明,他们统治着一个繁荣且开明的帝国。
凡提及“龙”,炎国皇室的祖先“真龙”是绝对绕不过的人物。这位祖先对炎国的深远影响毋庸置疑,国家以他的名字命名,炎国的皇帝继承他真龙的名号,皇室家族也自称为“真龙一族”。泰拉大多数文明的起源都笼罩在充满神秘色彩的歌谣、传说之中,但炎国独树一帜地拥有庞大的文书体系,相当详细地记录了上古以来这位名为“炎”的真龙领袖及其继任者带领百姓开疆拓土、敕封神明的历史。如果人们可以认定真龙的历史确为信史,那么龙可能就是最为古老的一支现代人类,泰拉的文明史也将会拓展到难以想象的长度。
实际上,除了真龙一族之外,炎国大地上还生活着许多其他的龙,他们虽然不是皇族,但也都以龙自居,也都奉炎氏这一位真龙为祖先,因为他们也都是炎氏赐姓的百氏后代。“真龙”这一炎国词语中的“真”也并非与“伪”相对,所谓的“真”表达的是人们对共同祖先、传奇领袖的一种崇高致意。
龙族百姓热爱自己的历史,他们不论老少都或多或少知晓自己祖先的故事,并骄傲地把这些历史和传统视作珍宝。这与龙,或者说炎国自炎氏以来就有的、用文字保存历史的传统有关。炎国朝廷设有专门收集、编纂、保存历史文献的机构,著名的、记载炎国各族起源历史的著作如《封龙纪》《百姓考》和《百家通历》等,都收藏在礼部指定的档案馆中,可以认为是有炎国官方背书的信史。所以比起充满传奇色彩的、多以口头讲述的形式在泰拉流传的其他种族的起源故事,龙的历史更加翔实可信。
有趣的是,核心圈国家与炎国建立联系的最初近百年里,炎国人一直把当时核心圈的德拉克统治者也称呼为“龙”。这是因为当时负责与炎国交流的维多利亚翻译家对炎国仅有粗浅的了解,在介绍族群时轻率地使用了“龙”这个炎国字来代指德拉克君王。这让炎国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以为,在遥远的西方也生活着未曾谋面的同类。这一谬误延续了近百年,随着交流越发密切,炎国的龙族发现实际上德拉克与自己完全不相同,便改用“德拉克”作为正式的称呼,但一些名称和绰号已经变成了习惯。
麒麟
遥远东方的炎国大地孕育出了许多独特的种族,麒麟就是其中的一支,他们人数稀少,但地位崇高,历来是炎国朝堂与府衙的常客。
麒麟的外貌特征与埃拉菲亚非常相似,但是和埃拉菲亚给人们的出世印象不同,作为神民种族的麒麟反而要入世得多,他们在炎国的社会中历来享有很高的威望。早在百氏之乱前,麒麟就在炎氏的部族里担任侍卫和术师。传说炎氏的部族原先被害兽侵扰,于是他派一位麒麟术师(这一职业在炎国古称“祝”)前去镇压。这位术师在大湖边施展术法,让本应从天而降的雷霆能够从湖中生发,害兽不敢越过。这片大湖被称为“雷池”,炎国也有俗语“不敢越雷池一步”。
传说中雷池的具体位置如今已经不可考证,但这位麒麟术师所使用的招引雷电的源石技艺传承至今,被称为“雷法”。这一派独特的源石技艺曾一度仅为这位术师的后人所掌握,他们以祖先的职业为姓,是为“祝氏麒麟”。当真龙下令开设天师府广育贤才,最初的几位授业天师中就有祝氏后人。他们奉命将祖传的雷法授予天资聪颖的天师弟子,从此雷法不再仅为祝氏、仅为麒麟所使用,任何种族都可以学习。
除了祝氏之外,麒麟并不都是术师或天师府的授业天师,还有许多有名望的麒麟家族,比如麟氏、法氏等,他们和真龙的联系也都非常紧密。历代真龙的朝廷里都有麒麟担任要职,通常是司掌法律、行使惩戒一类的高官,各个麒麟宗族也通常更愿意承担相关的职责,似乎早就和朝廷达成了默契。而对于炎国的子民来说,麒麟自然而然地成了保护一方平安的象征。
阿纳萨
生活在炎国荒漠里的阿纳萨是曾经追随奎隆的
萨卡兹氏族后裔。即使早已融入炎国大地,他们也没有选择接触移动城市,而是固守自己的传统,继续留在荒野上,过着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阿纳萨人的语言主要源自于古老的萨卡兹语,未发生太大演变。
阿纳萨长期流离迁徙的生活塑造出了他们独特的思想观念。对于他们来说,广阔的沙漠就是大地的全部,万物终会消逝但魂灵不灭,重入轮回后仍会以另一种形体回归这片天地,所以生老病死,存亡安危,都不过是天地运行的一部分。比起关注未来注定会发生的种种不幸,他们更为关注眼前正发生的事情。
在阿纳萨的认知里,矿石病不是一种病症,而是一种可以感受天地情绪的渠道,体表生长出结晶,患处疼痛难忍,正如天灾行经地表留下痕迹。所以每当病人矿石病发作,族人并不会排斥他,而是会扶他到篝火旁坐下,握紧他的手静默不语,仔细倾听患者饱含苦痛的呜咽声被风沙带走,消散在空中,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此刻正在经受的一切痛苦,与他一起感受大地狂乱的情绪。
政治概况
体制
在百氏之乱后由真龙和百姓共同开辟的历史中,文官组成的官僚机构逐渐成形,取代了部族首领和诸侯的秩序。总的来说,炎国的政治系统规模庞大,但结构并不复杂。炎国拥有一位皇帝,作为国家元首的炎皇也被称为“真龙”,依靠世袭确保权力世代传承。皇帝代表了炎国的最高权力,通过“朝廷”——炎国对于中央行政机构的概括性称呼——和延伸至各地的官僚系统实现对整个国家的统治。人们很容易将炎国的真龙皇族与维多利亚历史上的德拉克王室这两个相似的形象联系在一起,但这种似是而非的联系并不十分准确。无论在历史上还是在政治传统上,东方的炎皇都与维多利亚的德拉克王有着相当的区别。
皇帝、内阁与六部组成了朝廷,也就是炎国的中央行政机构。内阁是由皇帝的首席幕僚组成的咨政机构,阁臣不仅是皇帝的顾问,也是政务决策的重要参与者。六部则由吏、户、礼、兵、刑、工这六个部门组成,由内阁直接领导,管理炎国各个领域的事务。各部长官设有三人:尚书一人,辅佐尚书的左、右侍郎各一人。
法律
在炎国境内通行的法律统称为“炎律”,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律,与六部的职能领域一一对应。制定法律时,先由内阁和六部草拟律文,再由皇帝与内阁群臣共同商议定夺。宣政平章和总督也能在职权范围内草拟地方法规,但必须与炎律总纲的原则一致,并经过皇帝与内阁的批准。司法由刑部、肃政院和大理寺分别执掌,合称“三法司”。三法司中,刑部负责案件审理,肃政院及其下属的御史台负责监察官僚系统,大理寺负责对冤假错案进行重审,非同小可的重案、要案则由三法司共同参与审理。
军事
强大的军事力量是炎国与周边国家保持和平状态的重要先决条件。结晶时代前,炎国主要的军事制度为卫所制,军民拥有不同的户籍身份,卫所军士与家眷根据朝廷军事需要屯戍一地,听凭兵部调遣。卫所制满足了炎国长期维持特定区域防务的需求,军队能够自给自足。随着结晶时代工业化浪潮的到来,为了适应战争形态的升级与防务需求的更新,炎国的军事制度也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其中最大的改革就是取消军籍,改卫所为军营,以募兵制取代卫所制。募兵制虽然增加了军费开支,但炎国规模庞大的军队也因此迈向职业化。
天师
为了在这个疆域广大、文化多样、地域差异明显的大国维持稳定的文官系统,炎国采用考校制度遴选人才。无论是想踏上仕途、投身军伍,还是成为源石应用领域的专家,炎国百姓都可以通过参加考校,获得发挥自身才干的机会。
援引一位授业天师(相当于维多利亚高等学府的教授)的话,炎国天师的身份并不仅仅是源石技艺专家或是学术研究者——二者兼具,但不止于此。炎国古代的思想家对此有一句概括: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果将“天师”的名称拆开,那么“天”意味着天师遵奉天命,洞悉事物运行的规律,并且忠于炎国的朝廷百姓;“师”则意为导师,代表了他们极具价值的专业学识和源石技艺本领,以及在炎国社会中备受尊敬的地位。作为一位极具远见的部族领袖,炎氏曾广泛地招募贤人智者作为他的顾问,帮助他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第一位真龙的顾问们在之后的历史中分化为两个不同的群体:作为幕僚的内阁阁臣,以及作为源石技艺与技术专家的天师府天师。
对于试图跻身这个阶层的人来说,考校是他们需要面对的首要难关。天师府的考校标准严苛,它的大门只对那些展现出优秀源石技艺天赋,并在专业知识的掌握能力上具备高度可塑性的人开放。迈入这扇门后,学生们将成为授业天师的门生,在这里度过长达数年乃至十数年的修行时光。
最终,这些艰苦的修行都将在炎国的土地上证明其价值:天师们是古老源石技艺的传承者,也是源石技术进步的先行者;龙门的天际线和尚蜀的索道桥梁诞生于土木天师的设计;炎国军事力量的重要支柱之一便是天师们的源石技艺。
司岁台与钦天监
司岁台与钦天监是炎国政府中的两个特殊机构,部制上虽属六部之下,但重要性非同一般。司岁台专司岁兽分身的一应事务,掌握了大量与巨兽相关的学识,其成员被称为“秉烛人”,主导巨兽的沟通、监看、镇封事宜。钦天监除一般意义上的气象观测,还司掌炎国全域的天灾预报事宜,向全国差道天灾信使,协调受灾地区的人员物资。钦天监监正责任甚重,必要时可跳过所有中间层级鸣钟面圣,直接陈述天灾情势。
经济情况
如果对炎国的经济状况抱有好奇心,那么能够找到答案的地方不在城市中的工厂,而在城市之外的驰道和航线网络。沿着驰道一路前行,可以看出产业分布受到了环境条件怎样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制造了地域差异,也影响了各地发展的先后顺序:两江之间的中部地区依托丰富的矿物储量和水资源,在结晶时代的工业化浪潮中形成了若干制造业基地和矿业中心;气候湿润的南方自古以来就是国家的粮食和原材料生产要地,也是高品质茶叶的产地,传统的手工生产方式在当地仍然兴旺;发展较晚的北方则成了重要的贸易口岸,包括龙门在内的一系列北方城市为商旅信使和外国企业打开了窗口,如今这些地方已不再是荒芜肃杀的边塞之地。
在同样的旅途中,旅客也能感受到地理因素是如何孕育出炎国丰富的文化形式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有“炎国功夫”,它们都不是笼统的整体。这是一个太过广阔的国度,南方与北方的诗词采用不同的方言,西边和东边的拳脚有着截然不同的招式;重要的是,在其他地方,饮食口味没有尚蜀那么麻辣。这些文化不仅是炎国历史传统的结晶,也反过来对历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们塑造了炎国人的秉性,忠实记录了历史变迁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痕迹。
炎国下属的移动城邦——龙门,楼宇林立,交通发达,发展速度超乎寻常,已然成为炎国乃至泰拉经济、文化的重要中心之一。其发行的货币:龙门币,在经济危机后经济衰退、政权对立的当下,使商业的复兴成为可能。
炎国京城百灶是座繁华而庄严的城市。“百灶”这个名字本就有着无比厚重的含义。其建筑之雄伟远胜这片大地上其他任何一座移动城市。那里有高不可攀的楼宇,肃穆的学宫,还有望不到头的宫墙——这座城市本身即是一种庄严的规训。外来人来到百灶的第一天起,“规矩”二字便被烙在了心头。
文化与社会
“我曾有幸旁听过一场关于炎律的宣讲,主讲人是一位颇有名气的说书先生。口齿伶俐的语言艺术家用尚蜀方言将《六桩案》的故事娓娓道来:这份剧本用六桩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惊天大案对应炎国的六律,情节紧张连贯,结局是正义得到伸张,冤情得到昭雪。在友人的口头翻译下,我得以领略这一系列故事的魅力。这不是我第一次接触异国的民间文化,但这是我第一次在民间娱乐活动中体会到如此深刻有趣的社会剖析。按照炎国传统的说法,我应当拜这份剧本的作者为师。《六桩案》用精彩的故事阐述了炎国市民社会、法律以及官僚系统三者的关系,远比我满是干瘪的描述性文字的书稿要生动有趣得多。”
“除夕夜是个不寻常的晚上,我提前在观景台上找好了位置,满怀期待。随着躁动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尖锐的爆裂声在我的下方炸响,刺鼻的烟雾瞬间淹没了高低错落的城市区块。曳光在呼啸中升上夜空,夜幕下的薄云被凌空绽开的彩色光团点亮。江水流淌,烟雾弥漫,人们高声欢呼,光团与城市的灯火在波澜中起伏。那场传说中的古老战争似乎未曾波及西南之地,但在此刻,尚蜀仍与炎国的其他地方一样,庆祝旧的一年在此起彼伏的爆裂声中遭到永久性的废黜。”
“传说中,喜庆的年关传统实际上源自皇帝与神明的战争。神明曾经是皇帝祖先的盟友,但他们并不关心百姓,这种冷漠和傲慢激怒了皇帝。真龙命人招募敢于狩猎神明的勇士,举全国之力向神明发起了战争。尽管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皇帝实现了‘敕封神明’的壮举,将国家的命运重新掌握在人的手中。为了庆祝胜利,也为了阻止被放逐的神明重返炎国,曾经用于对抗神明的武器成了年关庆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始终没能在历史资料中找到这段传说的起源,公开的历史研究大多将其广泛传播归结为两江流域的人口迁徙。但为什么这样一个口耳相传的民俗传说能在炎国各地保有完全一致的版本,形成某种可能延续了数千年的集体记忆?假如这个传说代表了某种历史真相,那么传说中的神明到底是什么?古代炎国战胜神明的方式又是什么?对抗神明的武器是怎么变成炮仗和烟花的?我想,也许这就是炎国留给我——一个试图拨开重重疑云的异乡人——的饯别礼物:另一朵疑问的阴云,另一串难解之谜。”
——埃里克森博士,《大地巡旅》作者
历史事件
百灶生炎
根据记载,炎国的历史始于东方文明的始祖——炎氏。这位最早的真龙是从东方英雄史诗中走出来的领袖,这一类英雄对民众福祉的重视胜过了对自身的关切。在还没有获得“炎氏”这个称谓时,他已从一众部族首领中脱颖而出。他带领人们抵御天灾,开垦土地,获得了广泛的支持。与此同时,他杰出的妻子在归纳融合其他部族语言的基础上,创造了炎国语言文字的古老雏形。大喜过望的真龙以妻子的第一个造字“炎”自名,从此他便被称作“炎氏”。归顺于炎氏的数百个部族也随着统一语言文字的传播成为“百氏”或“百姓”——这个在炎国拥有无比分量的词语就此诞生。
作为百氏共同效忠的真龙,炎氏名义上拥有所有的土地。当真龙将土地重新分给效忠于他的部族首领,他们也就此成为地方贵族。这种通过土地分封产生的地方贵族又称“诸侯”。诸侯听从真龙的军事调度,向共主交纳贡赋,作为政治实体的“炎”正式被载入泰拉文明史。但炎氏多年积劳成疾,在他穷尽神民血脉相对较长的寿命前便英年早逝。
炎氏的离世令炎国陷入一片混乱,分封制度也因诸侯重启争夺土地的战争而土崩瓦解。乱世带来了持续的动荡,军事斗争和思想交锋空前激烈,这个意义重大的时代被炎国的历史学家称为“百氏之乱”。在百年乱世的最后,百姓迎来了一位新的真龙。他击败诸侯,依靠锐意进取的改革和强悍的军队建立了大一统的炎国政权。
敕封神明
相传在遥远的过去,大炎浩大宽广的疆土之内,有神明存在。
某任大炎皇帝看着自己繁荣昌盛的国土,却要饱受天灾人祸之苦,为此深感悲悯,苦思良久。那位史上饱受争议的真龙,当时正值青年,一腔热血。身为大炎皇帝的他,对着自己的心腹重臣,说了这样一段话:“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为何那些高高在上的蛮荒之物,不愿听从大炎子民的意愿,不去维护大炎子民的国土?”
真龙就在群峦深潭之间找到了其中一位,被称为“岁”的傲慢、不屑的神明,倾全国之力,御驾亲征。随着真龙号令,多少惊世骇俗的江湖奇人也投入这场惊世骇俗的围猎。出乎意料的是,真龙最初所见的那个崛起之物,它荒唐地背叛了自己的同族与亲僚,它分化了自己的力量,参与了这场旷世罕见的狩猎。
大狩猎后,大炎诛杀了数匹胆敢触怒真龙的“神”,驱逐了所有不愿向真龙俯首的存在。血流成河,伏尸万里,大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位真龙的争议,也由此开始。但他本人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一事业持续了真龙的一生。
等到他垂垂老矣,他找到了最后一只尚停留在炎国土地上,那个曾经帮助过真龙,背叛过亲族,最古老最高大的悠久之物。这个叛徒已经遭受了它应有的报应,同族们在离开大炎之前挫毁了它的气焰,令它傲慢的本质暴露在帝王之师的面前——总之,功过相抵,真龙饶它不死,但它必须向大炎臣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从此往后,大炎国祚,只在真龙之手,只在大炎子民之手。
之后,所谓的“神”——那些先于诸国王朝而崛起之物选择了隐藏自己,他们分下自己的种子,赋予碎片权能与灵魂,代行于大地之上。它们依旧在泰拉大地上以各种形式存续着,数量早就大不如前。
这是泰拉诸国漫长的变迁中,从未有任何王朝,任何人类达成的“敕封神明”的“神话”。
凯尔希:“时至今日,许多地区的人们仍将他们无法理解的自然力量视作神明,但早在千百年前,炎国人就打破了这一古朴的信仰形式并产生了与现今的‘巨兽’相对应的概念,炎国学士偶然在大地上发现一处被认为是‘神明遗骸’的地貌,状若尸骨的山体高耸入云,破落的石拱上遍布空洞,不计其数的微小生命在其中繁衍生息,它们的骨骼在空洞中织出细密的结构。骨骸之下,遍野都是枯槁的草木和腐败的残躯,但枯朽处又不断有苍翠的新生萌发。这番景象令炎国的学士们意识到,‘神明’或许并非完全超脱自然的存在,他们最终得出了骇人的结论:所谓的‘神明’不过是一种拥有异能的庞大生物,古代的炎国学士称之为‘荒生’,相当于现今‘巨兽’的概念。”
“这种认知为后来炎国人驱逐巨兽的行为提供了理论上的基础与方法上的指导,但事实上,早在形成这种认知以前,炎国人就已经产生了驱逐‘神明’的想法。炎国的皇帝借着岁兽唤起的风雨平定了百氏之乱,尽管‘神明相助,天命所归’的事迹被广泛传唱,但皇帝不愿将炎国的统治绑定于神明的权能,更不愿让神明的威能长久地笼罩炎国的土地。举办盛大祭祀以安民心的同时,历代皇帝也始终在召集能人志士,识图探明“神明”的真实面目。”
“历经数百年的研究与准备,炎国人终于掀起了大规模驱逐巨兽的行动,并设法杀死了一只相对虚弱的巨兽,这次行动使得岁兽对人类的认识有了显著的变化,由于本身就构成了生态环境的载体,巨兽的认知方法与任何其他生物都截然不同。巨兽的认知中并不存在‘主宰’‘统治’的概念,大地上生活的渺小生物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被它们视作自身的一部分。当岁兽目睹同族被渺小生物所杀死,它回想起了极为遥远的过去,那时它的身躯还承载着辉煌的灯火,而如今它寄望眼前的渺小生物能够重塑那样的辉煌,为此,它非但没有阻止炎国人驱逐巨兽,反而加以引导,企图让其他巨兽为人类的发展让出少许空间。此后发生的事情众人皆知,岁兽预期中的‘让出少许空间’演变为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大战,炎国军士十不存一,民生百年难复,而盘踞炎国土地的巨兽则非死即伤。岁兽被它的同族重创,并最终被封入地底,陷入了混沌的长眠。此后在炎国历史上留下了诸多足迹的十二位代理人,正是在此时诞生。”
切城-龙门事件
1096年,在乌萨斯第三集团军的默许下,整合运动对乌萨斯南部城市切尔诺伯格发起进攻,最终在天灾袭击后完全占领切尔诺伯格。与此同时,罗德岛众人前往切尔诺伯格石棺营救博士,中途与整合运动遭遇,双方展开激战。
整合运动在成功占领切城之后,开始以炎国城市龙门为跳板,进攻龙门。罗德岛不得不与龙门近卫局展开合作。罗德岛前往切城救援期间,整合运动乘龙门防守空虚之际,占领近卫局大楼,所幸被收复。
随后整合运动领袖塔露拉在“不死的黑蛇”的影响下,操纵切城核心城向龙门驶来,并宣示乌萨斯帝国对其的主权。罗德岛潜入核心城,前往控制塔,阻止这场变故的发生,同时抵御整合运动残余和乌萨斯军队的进攻。最终在罗德岛的努力下,塔露拉交出了控制切城的密钥,切尔诺伯格停止了移动。乌军撤出切城,整合运动解散,事件结束。
切城事件实际上是乌萨斯第三集团军利用整合运动,企图制造炎乌战争的阴谋。这次事件导致了大量的人员伤亡,罗德岛有四十一人牺牲在战场,整合运动包括多位领袖在内的死伤人数也不计其数。很多民众成为了感染者,引发了感染者难民涌向龙门的浪潮。但尽管如此,在罗德岛的努力下,切城事件得以成功遏制,炎国和乌萨斯的代表团也得出了切城事件是“感染者引发的重大人为危害”的结论,从而避免了炎乌战争的发生。
在切尔诺伯格-龙门事件结束半年后,乌萨斯和炎国达成了最终的善后协议。在该协议中,乌萨斯需要向炎国补偿此事件造成的部分经济损失,而炎国则对其中一部分予以减免,返还给乌萨斯方,用于重建切尔诺伯格。据说,该协议是在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的极力推动下,才在帝国议会的投票中通过的。
龙门:城市印象
“在离开炎国的路上,我再一次经过龙门。本不计划再多停留,离境前夜我却彻夜难眠。旅居炎国的数月间,我攒下了一沓手稿,对炎国的政治、经济、历史等方面均有所考察记录,但此刻,我对这个国度的理解依旧模糊。”
“辗转至凌晨四时,已经能听见窗外羽兽的叫声。我终于决定改变行程,在这里再多停留几日。在龙门任教的老友帮我联系到了一位土生土长的炎国人,我希望能与这位姓叶的历史教师交谈一番,以了解一位炎国人眼中的炎国城市生活。”
“我与他约好傍晚在人工河道旁见面。我到时,他已在灯下等我,一见面就给我递上了一份装在杯中的鳞丸。叉鳞丸用的木签顶端刻着四个小小的炎国文字,我的写着‘平安顺遂’,他的写着‘时来运转’。但当我问他这是否是炎国的某种风俗或习惯时,他笑着告诉我,这只不过是摊主自发的营销手段,中央公园的董氏鳞丸一向只用最朴素的牙签,却依然凭手艺卖得红红火火。”
——埃里克森博士
以下内容节选自埃里克森博士与叶师傅的谈话记录,为方便阅读,二人均用姓氏缩写指代。
叶:“每天清晨唤醒龙门的是商贩的吆喝声。早上五六点,天刚蒙蒙亮,生鲜大卖场的水产和菜肉贩子就已经出摊了。龙门的大小饭馆想进到新鲜的食材,这个点就得来卖场上拉货。生鲜卖场一热闹,整座城市也就热闹起来了,卖旅游纪念品的小摊子支出来,卖早点的小推车也上街了。”
埃:“摊贩经济是一种比较古朴的经济形式,很难想象在龙门这样一座高度现代化的城市,它还能焕发出这样的活力。”
叶:“近几十年来龙门的经济生活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小摊小贩是其中不变的那部分。可能在很多龙门居民眼里,小摊上的经济活动和商厦、工厂、港口里的经济活动不该被区别看待,无论哪种都是龙门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大家说龙门是一座有活力和包容性的城市,这两点在小摊上都看得见。就像这样的鳞丸——因为有它,数以万计的市民才能在清晨满怀动力地踏上龙门的街头巷尾,整座城市的血液才开始流动。也正是它带来的收入,让很多在龙门谋生的人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埃:“您刚刚也提到经济生活的变化,能详细聊聊这种变化的具体表现吗?”
叶:“就以近十几年间大规模出现的综合性商城为例吧。这些商城不仅消费项目齐全,在市民的文化娱乐和日常生活中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一些商城会承办各种文娱活动,有时是演唱会,有时是民俗活动,城际网络普及之后还加入了电子竞技这样新颖的娱乐形式;也有些商城里安设了不少公共设施,除电话、长椅等之外,这些年还多了些更有人文特色的设施。我前些日子见过一台公共阅读机,点一下终端,它就能免费吐出印有小故事的纸条。不过我觉得,综合性商城终归不能算是一种全新的创举,更像是古老生活模式的一种不同的承载形式。”
埃:“您是指龙门历来有和购物商城功能相近的消费、文娱与生活的中心,只不过形式不同?”
叶:“应当说,综合性商城是人为复制一种原本是自然形成的生活环境,并把它集中在一个穹顶之下的产物。移动城市尚不多见时,大多固定聚落的房屋往往只有一两层或两三层。家与街面的距离很近,人与邻里的距离也近,您从窗里探出头,立刻就能浸入集市的喧闹声中。因此,街道在炎国不仅是通行的道路,也是买卖、社交、娱乐、生活的场所。如今,为了适应移动城市的结构,大多住房都建成了高层,但这也没有让炎国人抛下熟悉的生活模式。不少居民区都能见到高架在楼栋中层位置的步行街,楼顶也常有广场或商业街,有些地方就管这样的街道叫作“天街”。这些街道上既有经营各种生意的摊贩,也有供居民使用的棋牌桌与健身器材,高处的风丝毫吹不散街上的热闹气儿。”
埃:“您的描述中处处透出一种热闹的氛围。除经济生活之外,您还能从其他方面描述下这种“热闹”的表现吗?”
叶:“到六点多,江上的轮渡就开始跑快班了,那时候两岸都回响着此起彼伏的汽笛声。运气好的话,您还能在货船上看见镖局的镖师。在漫长奔波的最后一段路途中能惬意地吹吹江风,对他们来说或许也是可贵的体验。”
埃:“镖师听起来很特别,这是种怎样的职业?”
叶:“论职能,镖师和一般信使做的是同类的活计——运送货物、传递书信;但论内核,二者的确截然不同:镖师以武艺为立身之本,很多镖局自成一支武学流派。在如今的炎国,镖师们早已不需要冒生命危险辛苦跑镖,所以不少镖师都改换了工作类型。一些镖局开拓了副业,比如给影视行业提供武术指导,但更多镖局把主要业务范围从炎国国内转向了国际。毕竟在国家势力范围之外,无主的荒野上最不缺的就是危险。”
埃:“我这一路见识了不少炎国城市之外的交通基础建设,的确使人叹服。您能否再介绍下城市内的交通状况?”
叶:“龙门有将近四百万人口,也是炎国的贸易中心之一,交通压力不言而喻,但建设上也有相应的对策。除了常规的管道运输,大宗货物一般还会走绕城公路或采用轮渡。市区大部分道路都有专门的自行车道或公交车道,高架桥和潮汐车道应用得也很广泛。”
埃:“这条人工河道也是作为交通基建的一部分修建的吗?”
叶:“水道确实承担了相当一部分交通压力,早晚通勤高峰的时候,甚至还能见到小型快艇载着快要迟到的人在江面上飞驰。但除此之外,修建这条河道的理由可能还有很多。西北不但干燥,昼夜温差也大,不想窝在家里吹空调和开加湿器的话,江边始终都是好去处。八点档的连续剧播完之后,很多人就会来到江边,要么散步,要么闲谈,要么玩耍。当然,江上景致也好。您有机会可以去江上看一次日出,江水如镜,江岸上的大厦也像镜子,蓄在其间的一捧阳光,就像清晨的一碗热粥,暖和得很。”
在离开龙门的那天,埃里克森博士听从叶先生的建议,租了船在江上看日出。看着铺满金光的江面,有些恍惚的他误以为自己驶入了宏伟的金色殿堂。直到一尾鳞在他身旁被钓起,才回过神来。见桥上的钓客熟练地将鳞甩进水桶,埃里克森博士意识到,这钓客只当这是平常的一江水而已。
一份调查报告
《有关整合运动及切尔诺伯格-龙门事件的调查报告》
收录日期:▇▇ / ▇▇ / 1097
更迭日期:▇▇ / ▇▇ / 1098
公开日期:非公开
“在将塔露拉暂时收容在罗德岛期间,我们的情报分析团队在PRTS的辅助下,对整合运动引发切尔诺伯格-龙门事件的完整始末进行运算模拟,以结果为参考设立罗德岛干员在相似冲突情境下的行动准则。罗德岛将在一段时间的航行后进入维多利亚,有许多人——包括罗德岛的干员在内——会担忧我们的使命是否将在这场纷争中被重新定义。PRTS的高效有目共睹,但就算是可露希尔也不能让它替我们解开人们的疑虑。因此,我们仍需要回到一切的开始,回到切尔诺伯格-龙门事件的起点,回到整合运动诞生的那一刻。”
“另:提醒我们的女妖,这份文档已归入‘非公开’的类别,需要被加密。无论出于何种考虑,塔露拉·雅特利亚斯的身世,以及她造成事件的真正原因都不能被公开。有时,我们只能选择让真相沉入黑夜。”
沙丘上的起点
937年,埃里克勋爵与匹斯堡议会大学的李尔兰·D教授于城邦史标准论刊发表了著名的合著论文(《我们从哪里来?》,44期)。论文称,据多具已风化遗骸的鉴定结果,萨尔贡四号填埋窟的考察已得出关键性结论,即感染者的隔离和处决无疑与实在法同源。
在这篇论文发表的一个多世纪后,
哥伦比亚考古团队在萨尔贡北方发掘出若干人类活动痕迹。考古证据表明,那些为逃脱处决而走向荒漠的感染者并没有被黄沙吞没。他们围绕荒漠腹地的绿洲建立了一连串松散的聚落,彼此合作,互相照料,在尘暴的掩护下掠夺商队村镇,偷袭王酋的士兵。在萨尔贡细碎绵长的历史记录中,这些蛰伏在黄沙中的感染者被称为“凡赫”,意为“沙丘上的魔鬼”。巴约王在统治萨尔贡期间试图将其剿灭,但始终未能让这些“魔鬼”从荒漠的腹地销声匿迹。
不会有人牵强地将“凡赫”视作古萨尔贡版本的整合运动,但“沙丘上的魔鬼”为我们了解包括整合运动在内的感染者武装运动提供了三个方面的重要警示。第一,感染者遭受残害的历史与他们反抗这种处境的斗争同样长久,整合运动并不是这一切的开端;第二,源石工业的兴起和移动城市的出现并不是感染者武装运动的先决条件,感染者反抗的发端往往处在所谓“文明社会”的视线之外;第三,在摧毁感染者原有的社会身份和谋求生存的可能性之后,歧视和压迫的常态必然将他们逐向最后的选项。
暴力。
当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将这股暴力紧攥手中,高高举起,一座移动城市和它的几乎全部人口便遭遇了灭顶之灾。在这场规模空前的感染者武装运动中,罗德岛目睹了为感染者而战的理想如何与政治阴谋相媾和,见证了一面旗帜如何将自己葬送在乌萨斯的寒风中。而那个坐在整合运动最前方的人,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她的身世被重重迷雾隐藏,她建立整合运动的经过没有留下清晰的记录,但她仍然是罗德岛自建立以来面临的最大考验。罗德岛必须永远记住“弑君者”柳德米拉、“碎骨”亚历克斯、“浮士德”萨沙、“梅菲斯特”伊诺、“霜星”叶莲娜,“爱国者”博卓卡斯替,还有那些没有留下名字的整合运动成员。追随塔露拉的人们揭示了每一位罗德岛成员都需要面对的尖锐事实:罗德岛与整合运动就像同一枚硬币的两面,而仅靠一种美好的理念和伟大的品质并不能确保罗德岛永远航行在正确的航道上——在罗德岛奔赴另一个战场的当下尤其如此。
1068年,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出生,与同母异父的姐妹陈晖洁一同在龙门度过了童年。她的生父爱德华·雅特利亚斯已被证实为来自维多利亚的德拉克流亡末裔;而她与陈共同的母亲,根据罗德岛与龙门的最终保留备忘录,这里不能透露她的身份。总之,塔露拉的诞生曾经是一个被不惜一切代价保守的秘密,即使这个代价需要魏彦吾以结义兄弟的生命偿付——在爱德华死后,人们坚信曾经统治维多利亚的德拉克血脉业已消亡殆尽,直到深池的火焰再度燃起。1077年,在科西切公爵以整座城市为筹码的阴谋胁迫下,年仅九岁的塔露拉被从龙门带走,在公爵的领地中度过了少年时光。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乌萨斯的斐迪亚并没有苛待塔露拉,而是将她培养为自己的继承人与门徒。在这九年中,科西切将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地传授于塔露拉,连同他的祝福与诅咒。
冻原中的行军
在切尔诺伯格-龙门事件的后续调查中,联合调查团在报告中对主导了整起事件的整合运动做出了一致的定义:激进感染者团体。这个概括大体上准确,但记录员认为有必要对此做出补充:罗德岛在切尔诺伯格和龙门面对的整合运动是一支以感染者为主体的武装团体。人员规模庞大,成员构成复杂。在塔露拉·雅特利亚斯的带领下,他们以从广泛存在的迫害中解放感染者为主要诉求,通过极端暴力手段对拒绝给予感染者公平对待的社会秩序采取报复。
若干来自感染者纠察队的情报源提供了更多与整合运动早期状况相关的信息。与集团军和城防军警相比,帝国的感染者纠察队在军政官僚机构中的地位极其低下:装备落后,成员素质极差,配给标准甚至低于军用驮兽。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是帝国迫害感染者的急先锋,只有搜捕更多感染者,才能让他们多领到一份染血的津贴。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他们并不在意将自己的罪证全盘泄露给他人——只要能够拿到一条赤金。因此,罗德岛相当轻易地获得了那些不忍卒读的报告,作为了解乌萨斯的感染者现状,以及整合运动的始末的参考资料。
1086年对塔露拉·雅特利亚斯而言是意义重大的一年。她主动感染了矿石病,并且对科西切公爵实施了刺杀。年轻的德拉克逃离了她在贵族领地的生活,以一位逃犯,一位感染者的身份与乡村的感染者居民生活在一起。在那之后的几年中,塔露拉尚未集结起后来的感染者之军,追随她的只有一支随时都可能被纠察队消灭的小团队,试图帮助并吸纳他们遇到的每一个乌萨斯感染者。可以认为,早在那时,整合运动的构想就已经在年轻德拉克的脑海中成形。无论当时的塔露拉·雅特利亚斯是否愿意承认,科西切公爵在那九年中给予她的教育帮助她和她的队伍从纠察队的手中幸存了下来,并且不断壮大。
在整合运动进军切尔诺伯格之前,有两位感染者走在这支队伍的前方:塔露拉·雅特利亚斯,以及名叫阿丽娜的埃拉菲亚。她是一位乌萨斯农民的女儿,塔露拉逃亡途中结识的挚友,也是纠察队黑名单上的感染者逃犯。根据多位整合运动早期成员的口述,可以拼凑出阿丽娜的形象:耐心,温和,深思熟虑。在人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会先去寻求阿丽娜的帮助和建议。对于一支永远缺乏给养,永远在逃亡路上的队伍,不难理解为什么她的命运会对塔露拉,乃至未来的整合运动产生巨大的影响。
在进行了数个月的游击和逃亡后,塔露拉的队伍在纠察队报告中所占的篇幅不断扩大,成了一个不小的麻烦。令纠察队官员尤其感到担忧的是,他们怀疑这支队伍已经得到了由“爱国者”博卓卡斯替带领的北原游击队的认可——后者在大多数情况下对纠察队和矿场守军采取不留活口的交战策略。他们的担忧是正确的,在双方合流之后,前乌萨斯军人和矿场劳工的加入让塔露拉麾下的队伍成为一支真正的武装抵抗力量,除了集团军的正规武装,地方纠察队实际上已经不再具备将其剿灭的力量。
另一方面,随着整合运动带来的影响深入帝国的南方腹地,他们的行动越来越艰难,内部也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根据纠察队对被捕整合运动成员的审讯记录,阿丽娜的身亡与之后发生在一座村庄中的报复性屠杀对塔露拉本人产生了显著的影响。有理由相信,以这两起事件为首的一系列变故是导致整合运动急剧转变的导火索。塔露拉谈论整合运动使命的方式逐渐发生了改变,她开始有意地将感染者承载的苦难与愤怒引上一条危险的道路——对非感染者的极端仇恨。
1096年的后半年,在萨卡兹雇佣兵团体的支持下,整合运动的力量得到了进一步的充实,领袖们重新制定了行之有效的作战策略。整合运动继续向南推进,各地的纠察队派出信使,歇斯底里地向集团军寻求援助,但这些信使大多遭到了萨卡兹雇佣兵的截杀——在特雷西斯的授意下,这些雇佣兵强化了整合运动的武装力量。可想而知的是,即使这些信使送出了纠察队绝望的呼救,他们对利用整合运动掀起另一场战争的阴谋也是一无所知的。1096年 12月,整合运动的南进走到了最后的关键一步,黑色的德拉克终于将她的剑锋指向了乌萨斯南方的重要工业城市之一,切尔诺伯格。
烈焰下的末路
毫无疑问,整合运动是乌萨斯亲手种下的苦果。帝国对感染者的残酷压迫将他们逼向冻原,来自矿场的感染者劳役和前军人组成的游击队始终是整合运动的骨干力量。另一方面,大叛乱使帝国政局长期不稳,让整合运动有机会游走于各大集团军的“缓冲地带”之间。第三集团军在纠察队被成队歼灭时冷眼旁观,甚至刻意纵容了整合运动对切尔诺伯格的袭击,放任国民死于一场空前的灾难。
1096年12月23日,切尔诺伯格迎来了冬季最寒冷的一天。天灾云攥起雷霆和巨大的源石陨晶,砸向下方被瘫痪的移动城市。数万人在直击城市的天灾中遇难,但在天灾中死去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是幸运的一一接下来的两周内,有更多人在更悲惨的境况下被剥夺了生命。当整合运动在城内感染者的策应下完成对大多数区块的占领后,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部队保持了军事纪律,没有对非感染者采取“复仇行动”;移动城市的基础支持系统在此期间陷入瘫痪,供电供水全面中断,甚至无法维持最低限度的冬季供暖。难民从城市涌向荒地,试图逃往就近的移动城市,但大多都没能挺过荒地严酷的环境。根据调查团的事后统计,切尔诺伯格总人口的近三分之一在这起事件中丧生,大量居民罹患矿石病。
但整合运动也在这场“辉煌的胜利”后迅速走向了末路。
与毫无防备的切尔诺伯格不同,龙门并没有轻视这支感染者武装力量的威胁:近卫局严阵以待,总督魏彦吾也与感染者问题应对专家罗德岛达成了合作。面对一座戒备森严的移动城市,塔露拉看起来像是被切尔诺伯格的胜利所麻痹,又或是被二十余年前爱德华之死的宿怨冲昏了头脑。她在切尔诺伯格的指挥塔设立指挥部,下令整合运动主力借近卫局掌控力较弱的贫民区对龙门进行渗透,从内部牵制城市的防卫力量。整合运动的部队确实在部分城区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甚至一度攻陷作为龙门安全象征的近卫局大楼,但胜利的天平并没有向他们倾斜太久。从1096年12月29日近卫局第一次在城内与整合运动交火,到1097年1月6日罗德岛突袭切尔诺伯格核心城的短短九天内,整合运动损失了几乎整个领导层,指挥体系完全崩溃。追随“爱国者”博卓卡斯替的游击队在他战死后选择协助罗德岛,参与了对核心城展开的突袭行动。许多人已经意识到,塔露拉早已从根本上背叛了整合运动最初的理想。
实际上,罗德岛认为塔露拉并没有被胜利麻痹,也没有被宿怨冲昏头脑。她很清楚贸然进攻一座武装齐备的移动城市会让整合运动蒙受怎样的损失,但她仍然放任自己用阴谋葬送从冻原一路走来的战友。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仍有一批整合运动成员忠于她,这些狂热者相信领袖的计划对感染者而言是一项史无前例的壮举。在1月6日一整天的战斗中,核心城上的整合运动残部以及伪装的乌萨斯第三集团军士兵试图将罗德岛和游击队挡在指挥塔外,阻止他们停下核心城。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仍然发送着乌萨斯城市的识别码,它与龙门的冲撞极有可能引发两个区域大国之间全面的武装冲突,而感染者将永远背负挑起这场战争的罪名。
幸运的是,罗德岛同样拥有一位年轻的感染者领袖。在博士和凯尔希医生的支持下,罗德岛当中那些最勇敢的人在阿米娅的带领下一起攻入核心城,去粉碎那个足以摧毁感染者未来的阴谋。最终,在1097年1月6日下午5时42分,切尔诺伯格核心城放慢了它冲向毁灭的脚步,缓缓停在龙门城防炮的射程之外。
待回应的尾声
联合调查团提交的最终报告为切尔诺伯格一龙门事件划上了一个句号,一场危机就此化解。尽管罗德岛尽力阻止了更糟的事态发生,但整合运动在这短短两周间采取的极端行动仍然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影响。人们必须面对这样的现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在乎这一切的起因,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全副武装的感染者制造了怎样的惨剧——让一座移动城市沦为死城。
对此负有责任的塔露拉在事件后被短暂收容于罗德岛本舰,炎乌双方也对这个微妙的结果做出了妥协,并没有进一步深究。但很显然,并不认同这个结果的大有人在。前近卫局成员九、前罗德岛干员Guard等人重新集结了一部分幸存的整合运动成员,于罗德岛驶向伦蒂尼姆的途中突袭本舰,带走了塔露拉,幸运的是,没有更多人在这场冲突中丧命。这些重新集结在整合运动旗下的人们不太可能将她再度奉为领袖,等待塔露拉的很可能是一场来自整合运动幸存者的审判和清算。但是,无法排除除此之外的可能性,外勤部和S.W.E.E.P.的行动小组仍在寻找相关的情报。
塔露拉在被关押期间曾多次提出借阅书籍的申请,这些请求得到了阿米娅与博士的批准。在离开时,白发的德拉克没有带走她的书摘和笔记,而是将它们留在了收容室。书摘从多份文本中摘取了维多利亚军舰“萨森淑女”号在四国战争末期的一系列遭遇,不难想象为何这艘维多利亚高速军舰的命运能够引起她的兴趣。这艘高速军舰的幽灵仍然徘徊在荒地的沙尘间,直至感染者的苦难终于驶向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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