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市沧口 晓翁村的北面有一座不高的山包,3个小山头紧密相连,人们根据它们相互对应的位置,分别称它们南山、北山、东山。据《沧口区志·地理篇》记载,明朝永乐年间有一位叫刘忙的男子自云南大槐树地迁徙过来,见到这座无主的小山,就在南山的向阳坡上开荒种地,落户于此,大家就称这山为“刘忙山”、“刘家山”。几百年下来,刘家的后人都搬到晓翁村居住,而“刘忙山”由于谐音以讹传讹,叫成了“牛毛山”。这“牛毛”二字倒与刘忙山的山貌特征极其吻合,此山土层单薄树木稀少,就连野草也长不成青葱茂密的样子;山腰以上的岩石裸露,岩缝砂石间只能生长一种半尺多高、窄叶矮茎粗砺拉手的山草,深秋山草干枯呈黄褐偏红色,稀疏地倒伏着,就像牛身上的短毛,所以“牛毛山”这个名字便极为大家认可。
发展
在牛毛山南山顶上,坐落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村子——牛毛山村。小村只有50多年的历史,住着11户人家,就在两年前小村还没有正式的村名,也少有人攀登上山,倒是邮电局的邮递员十分尽职尽责,50年前就给山顶居住的人家开通了邮路,凡是信件地址上写明“牛毛山顶”的,邮递员都是不辞辛苦地爬上山来,把信件投递到户。这个小村直到上世纪90年代末才在地名普查登记中得到承认,2002年住户们的院门口才正式钉上“牛毛山村”的门牌。
牛毛山村最早的居民名叫胡根本。胡根本是即墨城人,原名胡升本,他身材魁梧,四方大脸,木匠瓦匠都会做,年轻时还能说几句日语。日军侵华时,胡升本不知怎样冒犯了
日本鬼子,为躲避日本人加害,他带着老婆孩子逃到天津。在天津的日子并不好过,生活十分艰难,还丢失了1个女儿,全家人只好又回到青岛。那时正赶上日本人扩建沧口飞机场强迁大瓮村,一部分无处可去的穷苦村民在西流庄西侧挖地窖搭窝铺存身,胡升本就随着在窝铺村里住了下来,靠打短工养家。窝铺村户籍登记时,因他外出打短工去了,村民们又闹不清楚他的名字,就给他登记了个“胡根本”,从此胡升本就变成了胡根本。1947年前后,窝铺村原本住地窝子的村民都陆续买下地皮盖房,胡根本无钱买地,就去无人管理的牛毛山顶上,捡石块搭了几间小屋,一家9口搬上牛毛山,成为牛毛山顶的首家居民。他在住房周围开荒,在这些山岭薄地上种点庄稼,家里孩子多劳力少,日子过得很辛苦。
1952年,沧口飞机场老旧的跑道和设施要维修扩建,急需大量土建用的碎石子儿。飞机场为运输方便,确定在离机场不远的牛毛山上采石加工。沧口大马路上有几个人合伙申请了开采石头的“山照”(执照),成立沧口石材联营社,雇着石匠采石,并大量收购石子儿。砸石子儿这个活不需要太大的体力和什么技术,只消坐在石窝子里,用一把铁锤把采石的下脚料石块砸成核桃大小的均匀碎块即可,每筐石子儿卖两三角钱,一天可砸三四筐,这在当时可算一笔不小的收入,很多没有职业的、就连老人妇女孩子也都上山砸石子儿,原本沉寂的牛毛山一下子热闹起来,漫山遍野是吧嗒吧嗒敲击石头的声音,每天都有上百人在山上干活。石材联营社就雇了一个叫王金堂的管理石场兼着记帐。这个王金堂,是诸城人,1948年来青岛,在沧口大马路租房子住。他也利用山上现成的石头盖了两间小屋,把妻儿都搬上山来,他的妻子便也加入了打石子儿的队伍。
沧口石材联社为飞机场供应石子整整3年,牛毛山顶的住户也不断增加。搬来的都是在石场干活的穷苦人家,在牛毛山顶盖房无须花钱买地皮,满山的碎石俯拾即是,盖间小简易房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继王金堂之后,石场的王石匠、刘家、于家、张家陆续加盟进来,牛毛山顶就形成了一个10户人家的自然村,3年后采石场撤走,居民们却不舍得离开这个山顶,仍旧住在这里。他们每次下山都手提肩扛地从山下带点土回来,在房前屋后造出一块块小园子,种菜种花,荒凉的牛毛山顶渐渐有了生机。
50年代中期,胡根本、王金堂等每家的成年人都就了业,有了稳定的收入,随着生活的逐渐好转,村民们把矮小简陋的房屋都翻盖一新,居住条件大大改善。有的住户在单位里分到
福利房,或在别处买了房子,就把山顶的房子卖掉,如居民组长金兰芳大妈,就是从老住户手里买下的房子,1970年才搬上山来的。金兰芳的老伴马大爷,是平度人,从生建机械厂退休,退休前是厂里的技术“大拿”,八级扳金工,一手技艺,都80岁了还有朋友来求他帮忙加工一些精致的铁器物件,金兰芳老人75岁了,虽然身体有病还积极地为村里的事忙里忙外。
当年在牛毛山顶居住,可真需要点勇气,还要克服许多生活上的不便。先说为何住牛毛山顶要有胆量:牛毛山是一座荒凉贫瘠的石头山,特别是南山的山坡,几百年来村里只把它当做坟茔地,坟冢累累,几株野生的刺槐夹杂其中。解放后国家大力开展绿化工作,每年春天有单位到牛毛山上植树造林,培育了一片火炬树。这种树虽长得不算高大,却耐旱易活,到了金秋10月,树叶火红,枝梢头结一穗果实如火炬。生产队在坟丘之间的空地上栽了大量的棉槐,冬天割条子卖钱,夏秋季节棉槐长成1米多高,枝叶交织如网,山上很少有人走动,满耳是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住家的一到天黑就关门闭户,绝不出来乱串。再说生活上的不便:解放初期,牛毛山远离居民住宅区,购买生活用品自是极不方便,最困难的是没有水电。50年前雨雪较多,当年采石挖的大石窝子成了水湾,长年有水,村民们就在水湾旁边挖了一个50厘米见方的洞,取洞里渗水食用。到70年代,气候越来越干旱,水湾干涸,洞里偶有些渗水也很脏,人们只好下山挑水吃,有的去文昌阁,有的去四十五中学,小心翼翼地担着两桶水沿着那窄窄的小路爬上山,吃水如吃油那样金贵。直到“
文化大革命”中期,村民们才各自设法陆续拉上了电线,扔掉了油灯和蜡烛;80年代接上自来水管,才算与现代化生活接上了轨。
随着国家经济建设的发展,牛毛山周围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山前山后成片的楼房如雨后春笋般生发,特别是山势最平缓的北山变化最早最快。上世纪80年代初就建满了工厂、宾馆和宿舍。居民小区幽静整洁,道路宽阔整齐,绿化程度高,每到夏季漫步在浓荫覆盖的马路上,望着四周如林的漂亮楼房,谁也想象不到仅在20年前,这里竟是砂石缝中衰草瑟瑟的荒山。
自
北山在城市建设的推进中消失后,牛毛山剩下两个山头,人们就改称它们为东山和西山。2002年
李沧区政府在这里修建起占地136多亩的牛毛山公园,老坟都迁移了,棉槐条子也清理掉了,环山石条路连接起东西两个山头,5条弯弯山路盘旋到各个角落。园林处拉来无数车肥沃的好土,覆盖了山上的乱石黄沙,移栽的松树林棵棵都有碗口粗。2003年公园完工后的金秋,浓绿的松针与火红的火炬树叶相映成趣,引来不少游客休闲游玩。即使隆冬季节,山上散步舞剑打拳的人仍然不少,牛毛山顶的居民们再也不用一到天黑就急急关门了,今天的牛毛山像一幅图画,人就住在图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