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寀(1571年—1626年),字心一,明代官员,陕西朝邑(今陕西
大荔县)人。
人物生平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宫廷发生“
梃击案”。朝廷内外都怀疑
郑贵妃(福王
朱常洵生母)与其弟
郑国泰企图谋害皇太子
朱常洛而指使
张差所为。东林党给事中主张追究主谋者,非东林党大学士
方从哲等主张以“
疯颠”治张差之罪。办案人迎合郑贵妃旨意,定张差“疯颠、奸徒”罪。王之寀对此案深表怀疑。五月十一日,王在牢狱值班,当狱卒发饭时,最后轮到发张差囚饭。王之寀就命狱卒将饭放在张差面前,吩咐左右离去,只命二吏扶着张差,亲自询问他“梃击案”的内幕,并说:“你说实话就给饭吃,否则让你饿死。”张差供出梃击事系太监庞保、刘成主使(此二人为郑贵妃之心腹)。王之寀认为张差并不疯颠,此案可疑,要求深究,使神宗及郑贵妃十分反感。当时神宗已有25年不上朝,由于王之寀揭发庞保、刘成,只得上朝以释群臣疑虑,同时也为了缓和郑贵妃与太子
朱常洛之间矛盾。他又考虑到梃击案似乎有疑点,所以当时没有立即加罪王之寀。两年后(1617年),朝廷普遍考核京官,王之寀就被劾为“贪污”而革职回乡。
天启元年(1621年),朝中大臣为王之寀鸣冤,王又被起用,恢复官职。次年(1622年),王之寀上《复仇疏》。大意说:“君父之仇,不共戴天。光宗(朱常洛,在位仅一月)一生多难,含恨而死。
李可灼进红丸,崔文升用泻药,是谁指使?张差持梃闯宫,安危只在呼吸之间。他以入宫有内应外援,外戚郑国泰(郑贵妃之弟)的责任不可推卸。”他的奏章上达后,熹宗不予答复。原先认为张差是疯颠入宫者,对王之寀恨之入骨。不久,王之寀升为尚宝少卿,天启三年(1623年),调为太仆少卿,又转本寺卿。天启四年(1624年)秋,授王之寀为刑部右侍郎。
天启五年(1625年)二月,魏忠贤气焰嚣张。他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主管东厂,用田尔耕掌锦衣卫事,许显纯为北镇抚司,罗织冤狱,严刑拷打,迫害无数正直官员。魏忠贤党羽杨维垣翻“梃击案”竭力诋毁王之寀,王被革职。三月,又将王之寀划入
汪文言案。魏党
岳骏声诬指王之寀逼取郑国泰二万金,王之寀随即被逮捕下狱,也惨死于狱中。崇祯元年(1628年)复官职,抚恤。
明史记载
王之寀,字心一,朝邑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除清苑知县,迁刑部主事。
四十三年五月初四日酉刻,有不知姓名男子,持枣木梃入慈庆宫门,击伤守门内侍李鉴。至前殿檐下,为内侍韩本用等所执,付东华门守卫指挥朱雄等收之。慈庆宫者,皇太子所居宫也。明日,皇太子奏闻,帝命法司按问。巡皇城御史刘廷元鞫奏:“犯名张差,蓟州人。止称吃斋讨封,语无伦次。按其迹,若涉疯癫,稽其貌,实系黠猾。请下法司严讯。”时东宫虽久定,帝待之薄。中外疑郑贵妃与其弟国泰谋危太子,顾未得事端,而方从哲辈亦颇关通戚畹以自固。差被执,举朝惊骇,廷元以疯癫奏。刑部山东司郎中胡士相偕员外郎赵会桢、劳永嘉共讯,一如廷元指。言:“差积柴草,为人所烧,气愤发癫。于四月内诉冤入京,遇不知名男子二人,绐令执梃作冤状。乃由东华门入,直至慈庆宫门。按律当斩,加等立决。”稿定未上。山东司主治京师事,署印侍郎张问达以属之。而士相、永嘉与廷元皆浙人,士相又廷元姻也,疯癫具狱,之寀心疑其非。
是月十一日,之寀值提牢散饭狱中,末至差,私诘其实。初言“告状”,复言“凉死罢,已无用”。之寀令置饭差前:“吐实与饭,否则饿死。”麾左右出,留二吏扶问之。始言:“小名张五儿。有马三舅、李外父令随不知姓名一老公,说事成与汝地几亩。比至京,入不知街道大宅子。一老公饭我云:‘汝先冲一遭,遇人辄打死,死了我们救汝。’畀我枣木棍,导我由后宰门直至宫门上,击门者堕地。老公多,遂被执。”之寀备揭其语,因问达以闻。且言差不癫不狂,有心有胆。乞缚凶犯于文华殿前朝审,或敕九卿科道三法司会问。疏入未下,大理丞王士昌、行人司正陆大受、户部主事张庭、给事中姚永济等连上疏趣之。而大受疏有“奸戚”二字,帝恶之,与之寀疏俱不报。廷元复请速检诸疏,下法司讯断。御史过庭训言祸生肘腋,宜亟翦,亦俱不报。庭训遂移文蓟州踪迹之。知州戚延龄具言其致癫始末,言:“贵妃遣珰建佛寺,珰置陶造甓,居民多鬻薪获利者。差卖田贸薪往市于珰,土人忌之,焚其薪。差讼于珰,为所责,不胜愤,持梃欲告御状。”于是原问诸臣据为口实矣。
二十一日,刑部会十三司司官胡士相、陆梦龙、邹绍光、曾曰唯、赵会祯、劳永嘉、王之寀、吴养源、曾之可、柯文、罗光鼎、曾道唯、刘继礼、吴孟登、岳骏声、唐嗣美、马德沣、朱瑞凤等再审。差供:“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不知姓名老公乃修铁瓦殿之庞保,不知街道宅子乃住朝外大宅之刘成。二人令我打上宫门,打得小爷,吃有,著有。”小爷者,内监所称皇太子者也。又言:“有姊夫孔道同谋,凡五人。”于是刑部行蓟州道,提马三道等,疏请法司提庞保、刘成对鞫,而给事中何士晋与从哲等亦俱以为言。帝乃谕究主使,会法司拟罪。是日,刑部据蓟州回文以上。已,复谕严刑鞫审,速正典刑。时中外籍籍,语多侵国泰,国泰出揭自白。士晋复疏攻国泰,语具《士晋传》。
先是,百户王曰乾上变,言奸人孔学等为巫蛊,将不利于皇太子,词已连刘成。成与保皆贵妃宫中内侍也。至是,复涉成。帝心动,谕贵妃善为计。贵妃窘,乞哀皇太子,自明无它;帝亦数慰谕,俾太子白之廷臣。太子亦以事连贵妃,大惧,乃缘帝及贵妃意,期速结。二十八日,帝亲御慈宁宫,皇太子侍御座右,三皇孙雁行立左阶下。召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暨文武诸臣入,责以离间父子,谕令磔张差、庞保、刘成,无他及。因执太子手曰:“此儿极孝,我极爱惜。”既又手约太子体,谕曰:“自襁褓养成丈夫,使我有别意,何不早更置?且福王已之国,去此数千里,自非宣召,能翼而至乎?”因命内侍引三皇孙至石级上,令诸臣熟视,曰:“朕诸孙俱长成,更何说?”顾问皇太子有何语,与诸臣悉言无隐。皇太子具言:“疯癫之人宜速决,毋株连。”又责诸臣云:“我父子何等亲爱,而外廷议论纷如,尔等为无君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帝又谓诸臣曰:“尔等听皇太子语否?”复连声重申之。诸臣跪听,叩头出,遂命法司决差。明日磔于市。又明日,司礼监会廷臣鞫保、成于文华门。时已无左证,保、成展转不承。会太子传谕轻拟,廷臣乃散去。越十余日,刑部议流马三道、李守才、孔道。帝从之,而毙保、成于内廷。其事遂止。
当是时,帝不见群臣二十有五年矣,以之寀发保、成事,特一出以释群臣疑,且调剂贵妃、太子。念其事似有迹,故不遽罪之寀也。四十五年京察,给事中徐绍吉、御史韩浚用拾遗劾之寀贪,遂削其籍。
天启初,廷臣多为之讼冤,召复故官。二年二月上《复仇疏》,曰:
《礼》,君父之仇,不共戴天。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曩李选侍气殴圣母,陛下再三播告中外,停其贵妃之封,圣母在天之灵必有心安而目瞑者。此复仇一大义也。
乃先帝一生遭逢多难,弥留之际,饮恨以崩。试问:李可灼之误用药,引进者谁?崔文升之故用药,主使者谁?恐方从哲之罪不在可灼、文升下。此先帝大仇未复者,一也。
张差持梃犯宫,安危止在呼吸。此乾坤何等时,乃刘廷元曲盖奸谋,以疯癫具狱矣。胡士相等改注口语,以卖薪成招矣。其后复谳,差供同谋举事,内外设伏多人。守才、三道亦供结党连谋,而士相辈悉抹去之。当时有内应,有外援。一夫作难,九庙震惊,何物凶徒,敢肆行不道乃尔!缘外戚郑国泰私结刘廷元、刘光复、姚宗文辈,珠玉金钱充满其室。言官结舌,莫敢谁何,遂无复顾惮,睥睨神器耳。国泰虽死,罪不容诛。法当开棺戮尸,夷其族,赭其宫,而至今犹未议及。此先帝大仇未复者,二也。
总之,用药之术,即梃击之谋。击不中而促之药,是文升之药惨于张差之梃也。张差之前,从无张差;刘成之后,岂乏刘成?臣见陛下之孤立于上矣。
又言:
郎中胡士相等,主疯癫者也。堂官张问达,调停疯癫者也。寺臣王士昌疏忠而心佞,评无只字,讼多溢词。堂官张问达语转而意圆,先允疯癫,后宽奸宄。劳永嘉、岳骏声等同恶相济。张差招有“三十六头儿”,则胡士相阁笔;招有“东边一起干事”,则岳骏声言波及无辜;招有“红封票,高真人”,则劳永嘉言不及究红封教。今高一奎见监蓟州,系镇朔卫人。盖高一奎,主持红封教者也;马三道,管给红票者也;庞保、刘成,供给红封教多人撒棍者也。诸奸增减会审公单,大逆不道。
疏入,帝不问,而先主疯癫者恨次骨。
未几,之寀迁尚宝少卿。逾年,迁太仆少卿,寻转本寺卿。廷元及岳骏声、曾道唯以之寀侵己,先后疏辨。之寀亦连疏力折,并发诸人前议差狱时,分金红庙中,及居间主名甚悉。事虽不行,诸人益疾之。
四年秋,拜刑部右侍郎。明年二月,魏忠贤势大张,其党杨维垣首翻“梃击”之案,力诋之寀,坐除名。俄入之汪文言狱中,下抚按提问。岳骏声复讦之,且言其逼取郑国泰二万金,有诏追治。及修《三朝要典》,其“梃击”事以之寀为罪首。府尹刘志选复重劾之,遂逮下诏狱,坐赃八千,之寀竟瘐死。崇祯初,复官,赐恤。
自“梃击”之议起,而“红丸”、“移宫”二事继之。两党是非争胜,祸患相寻,迄明亡而后已。
赞曰:国之将亡也,先自戕其善类,而水旱盗贼乘之。故祸乱之端,士君子恒先被其毒。异哉,明之所称“三案”者!举朝士大夫喋喋不去口,而元恶大憝因用以剪除善类,卒致杨、左诸人身填牢户,与东汉季年若蹈一辙。国安得不亡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