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性交(phone sex),又称“电话性爱”,是一种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参与者通过在电话中讲述性内容来刺激性欲的虚拟性交活动,活动期间一般至少有一位参与者会随之自慰或产生性幻想。不同于淫秽电话的未经请求和未经同意性质,电话性交建立在参与者一致同意的基础上。电话性交通常存在于两种情境下,一种情境是在私人关系中,例如分隔两地的爱人通过电话彼此慰藉,或有人通过电话与陌生人调情以寻求刺激;另一种情境是商业性行为,即付费顾客与专业电话性交操作员(professional phone sex operator)之间进行的付费性电话性交。
社会背景
历史起源
电话性交没有一个明确的“被发明”的时间节点。事实上,技术进步对人类性行为产生了直接而重大的影响,自从贝尔(Alexander Graham Bell)发明电话以来,某种形式的电话性交可能就已出现并一直存在。20世纪早期,电话内部路线的使用就为电话性交提供了技术载体,但存在覆盖范围小、隐私性缺乏等局限。直到20世纪50年代私人电话成为家庭用品之后,情人们用其来传递激情的话语和声音。有观点认为,私人电话是一种革命性的工具,它可以使人们跨越空间进行亲密交流,发出“性爱的声音”。
电话性交在20世纪下半叶逐渐流行,尤其商业电话性交服务在20世纪70年代涌现,为那些迫切需要与熟练的性谈话者交谈的人提供一个出口(当时该服务的购买者主要是男性,而提供者主要是女性)。在20世纪80年代,一些“976”和“990”号码(即美国主要的商业性电话性交服务)激增,但电话公司的监管加强使得很多相关的电话性交企业倒闭,另一些则调整了计费方式。
对于中国大陆而言,商业性电话性交是违法的,改革开放初期法律规范不够完善时,相关的色情热线短暂存在过一段时间。
内容与类型
电话性交的类型有很多种,包括用带有性意味的声音相互自慰、引导式自慰、幻想角色扮演、色情故事讲述、性坦白、性记忆回顾、脏话(dirty talk)、性心理剧(心理剧是一种可使患者的感情得以发泄从而达到治疗效果的戏剧)、性爱催眠、电话支配、共享亲密、电话性治疗等等。
大多数电话性交中的对话内容都围绕社会中主流的性体验展开,诸如多种体位的插入式性交、口交、抚摸性器官等体验。但也有一部分电话性交(尤其是商业性服务)会涉及一些禁忌话题,例如乱伦幻想、肛交、动物性交,甚至性骚扰、暴力性交等非意愿性行为。这种禁忌性的电话交谈为参与者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那些非常规、不被接受的欲望提供了一个半匿名的出口;可能出于道德考量、法律后果、心理抑制、身体功能限制、伴侣拒绝、担心被视为社会耻辱等原因,人们会选择这种形式的电话性交。
流行原因
大多数现代的电话性交都发生于爱人之间,根据互联网电话公司Vonage Canada & Decima Research的一项调查,53%的男性和女性曾与亲密的朋友或伴侣发生过电话性交。电话性交还帮助了许多生活在不同城市的现代情侣们保持着异地恋,在Vonage/ Decima2005年的的调查中,超过75%的人认为电话性爱在异地恋中“非常”或“有些”重要。也有些情侣即使住得很近也会进行电话性交,电话性爱的语言本质是吸引力的一部分。或许人们早就意识到语言交流在良好性体验中的重要性,但很多人在与伴侣的实际性行为或面对面接触中对于谈论自己的性感受和性幻想感到尴尬和难以启齿,这些存在于亲密关系中的担忧可能与害怕被拒绝有关。对于上述情况,电话性交恰好能让人们减少脆弱感,从而毫无担忧地畅快交流,在这个意义上,电话性交成为了人们向伴侣袒露自我的一种方式。
在21世纪,随着互联网在人们生活中的普及,网络性交、视讯性交随之流行,但电话性交并为被完全取代,某种程度上是因为电话性交能给人们提供听觉和语言上的亲密感、并且具有便利性和匿名性等特征。
相关评价
电话性交的正面作用
仅从身体上而言,电话性交是相对安全的,没有身体接触,便没有体液交换、没有感染性传播疾病或非意愿妊娠的风险。当一些人想与陌生人发生性关系时,上述对于健康风险的考量是他们选择电话性交而非身体接触的一个重要原因。此外,从社会效应的角度而言,电话性交为一些疯狂、禁忌的性幻想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虚拟空间,既不会使性幻想主体暴露于其现实生活中他人的负面评判下,也不会使真实世界中其他无辜的他人受到伤害。
有观点认为,电话性交可以增加参与者在身体层面的性知识、提高性技巧。在爱人之间的电话性交中,一方可以伴随着伴侣的温言软语、按照自己的节奏探索身体(诸如探索身体敏感区、或通过凯格尔运动练习盆底肌),而不必顾虑面对面接触所带来的性压力。还有观点认为,相比于身体素质,智力、想象力、同情心、创造力、倾听能力等因素在电话性交中更为重要。其中,在电话性交中谈论性相关的话题还能增加人们的性智商(sexual intelligence),由于该形式隔离了视觉、触觉、嗅觉、味觉等感官,人们纯粹的听觉体验得到强化,倾听与表达的欲望也随之增强,电话性交的爱好者将创造出新的、更有表现力的语言。
电话性交的负面影响与潜在隐患
其一,在一些社会文化中,电话性交本身仍被视为一种社会耻辱,尤其是商业性的电话性交,其合法性也存在争议。
其二,部分人过于依赖电话性交,甚至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虽然没有“电话性瘾”这项临床分类,但沉溺于其中的人认为自己有相似的病症。尤其是沉溺于商业性的电话性交会迅速增加成瘾者的生活开支,给其经济状况带来负面影响。即使电话性交发生于爱人之间,过度依赖也可能给参与者带来一些困扰,诸如在一个关于性心理障碍的咨询案例中,咨询者(男性)自述与其妻在异地期间频繁使用电话性交,等到结束异地、面对面发生性行为时仍会“各人手执一部电话,讲淫秽笑话或模仿影视中性爱声音”以增加刺激感,但此后双方逐渐对电话性交产生强依赖,具体体现为,如果不使用电话秽语,咨询者会出现性欲底下、射精延迟、难以体会快感等症状,其妻的性欲与性高潮也与之相关。对此,双方认为正常的性行为受到了干扰,于是产生较强的治疗要求。但这种夫妻之间由于对电话性交过度依赖而影响性爱质量只是临床个例,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其普遍性。此外,还有部分人在电话性交中与其他参与者“坠入爱河”,但当他们将电话中的关系变为现实后,往往因多种原因而难免产生失望。
其三,若人们处于带有忠诚承诺的一对一亲密关系(尤其婚姻关系)中,与关系外的他人进行电话性交是否属于对伴侣的欺骗和和对忠诚的违背?——人们对此争论不休,通常而言,决定性因素在于电话性交活动是否对伴侣隐瞒。总之,电话性交难免带来一些对现实亲密关系的威胁和挑战性因素。
相关研究
有关电话性交的研究常见于性社会学、性心理学、法学、文学等诸多学科领域,现有的海外研究较为丰富,而国内研究相对较少、主题单一且专业性不足。以下试列举一些研究视角以供读者参考:
从建构主义的视角看待电话性交
根据一些学者对电话性工作者的采访,这些性工作者会通过下意识地操纵自己的语言,即使用刻板印象中女性化或华丽的词语、诱人的评论、充满活力的语调模式(带有喘息、兴奋、有音调变化、轻快的语调)来创造性感的谈话,将自己塑造成顾客所欲的“幻想中的女人”(fantasy women)。在北美社会中,听者(电话性交中的顾客)常把上述特征理解为顺从或没有力量感,但电话性工作者并未感到无能为力,她们普遍觉得自己比男性来电者优越得多,认为这些男性不聪明且社交无能。
以上现象可以从建构主义的视角进行阐释。其一,意义是通过语言实践共同建构的。来电者与电话性工作者对于“什么是性感”形成共同的看法,然后性工作者用这种共享文化知识将自己塑造为“性感尤物”(sexy babes)。其二,电话性交不仅使得性别权力关系再现,而且将这种权力关系变得复杂化和对抗化。在电话性交中,性工作者有意使用刻板印象的“女性化”语言,这种语言常被认为是顺从和无力的,但事实上性工作者能够利用这种语言作为资源来而对来电者施加一些权力,诸如她们能够对来电者的性唤起和性反应状况进行控制,从而延长电话时间以获得更多经济收益。其三,电话性工作者构建了对社会现实的描述,使她们觉得自己比来电顾客更优越,她们可以匿名、远距离地主导性行为,并且规避了遭遇暴力和性传播疾病的风险。
从性爱资本(Erotic capital)和性别视角看电话性
作为经济资本、社会资本、人力资本等传统概念的补充,部分研究提出“性爱资本”的概念,即性爱资本是指一个特定的社会中个体对其他成员的审美、视觉、身体、社会以及性吸引力的结合,人们可以利用它来实现经济或社会利益(正如其他形式的资本所具有的作用一样),诸如性工作者利用性作为一种商业策略,在与顾客的互动中获取财务收益。在商业性电话性交之中,相关企业雇佣性工作者、通过溢价电话为顾客提供性体验或情感体验,再将收入与性工作者分成。
另有部分研究认为,由于电话性交的性工作者无法使用身体资本(bodily capital)或一些象征性元素,因此需要一种符合顾客期望的实体身份的叙事建构(诸如角色扮演)来营造真实感。
电话性交对青少年的负面影响
根据一项对于印度尼西亚巴东市学生电话性交的研究,研究者认为,电话性交会对参与者个人和其社交环境造成一定影响,诸如电话性交的参与者可能会和以往的同龄人及社会关系疏离、隔绝,会与陌生人建立新的社会关系并可能在色情场所中更活跃、甚至涉及毒品使用和交易等危险行为。
性教育理念和看法
(1)事实上,关于电话性交的法律规范和道德要求在不同国家与文化中存在较大差异。从法律层面而言,值得注意的是,商业性的电话性交在我国不合法,正如所有商业性的性行为都不合法一样;在部分国家,商业性电话性交本身不违法,但对于参与者的年龄等因素有严格限制(如对于未成年人不合法)。从价值层面而言,商业性电话性交行为相当于一种对于真实的性与亲密关系的快餐式代偿,即使在该行为合法的国家与地区,我们依然倡导建立真实、高质量的亲密关系,倡导因爱而性、性爱合一,不建议沉溺于任何形式的商业性代偿品。
(2)爱人之间的电话性交应遵循平等、尊重、自愿的原则,过程中需注重隐私保护。在此基础上,适度使用电话性交可能对于提高性爱质量、获得性满足会有所帮助,但需要注意勿沉溺其中。
(3)虚拟性交、声讯性交的载体随科技的发展而变化,不再仅限于电话,例如互联网兴起后,网络性随之交出现并流行。存在于电话性交中的伦理与法律问题在其他形式的虚拟性交中也可能存在,其具体的机制与效应还需进一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