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鞋记》全名《
王月英元夜留鞋记》,是元杂剧后期作家
曾瑞惟一的传世作品,讲述了以卖胭脂为生的女子王月英与落第秀才郭华由相爱到成婚中间经过的一些波折。
洛阳秀才郭华,二十三岁,尚未婚娶,学有满腹文章,更兼仪表不俗。可惜科场不利,屡屡落榜。他与
相国寺西胭脂辅卖胭脂的十八岁女子王月英眼去眉来,顾盼多情,只是碍于月英母亲在场不好搭话。这天他趁王月英母亲走亲戚,来胭脂辅买胭脂,挑来拣去,以此为由,向王月英示意传情。王月英深知其意,从此渐成相思之疾。她独守香闺,粉容憔悴,妆台不整,绣被难偎,雕栏闷倚,绣幕低垂,钏松玉腕,衣褪香肌,“恰便似枝头杨柳恨春迟,每日家羞看燕舞,怕听莺啼”。她情怀欠佳,饮食少进。愁的是“九十日韶光能有几,席前花影坐间移”,怕的是“镜中人老偏容易”,“一去朱颜唤不回”,盼的是早招女婿,暗接财礼,“便落的虚名儿则是美”。可是那意中人只有“天知地知”、“神知鬼知”、“心知腹知”。她为他相思蹙眉,憔瘦腰围,“但得个寄信传音,也省的人废寝忘食。若能够相会在星前月底,早医可了这染病担疾”。聪明的梅香猜她可能爱上了买胭脂的秀才郭华,问她那秀才有什么地方值得她爱,她直言不讳地评价郭华“有浑身俏”,“端的个眉清目秀多伶俐”。梅香自告奋勇穿针引线,她写诗一首,央梅香相送,“将这锦纹笺为
定礼”,“将这紫霜毫做鼓笛”,“保亲的是鸳鸯字”,“主婚的是锦绣题”。梅香担心母亲知道责怪,她振振有词地举例说:“卓文君驾香车归故里,汉相如到他乡发志气。薜琼琼有宿缘仙世期。崔怀宝花园中成匹配。韩彩云芙蓉亭遇故知。崔伯英两团园直到底”。前车有鉴,她王月英不怕犯风流罪。她摧促梅香疾去忙归,也不必择什么吉日良辰,“趁着那梅梢月转画楼西”,“早早的成双作对”。
元宵之夜,月光满天,灯红满街,宝马香车,往来不绝。王月英在梅香陪同下,赏灯观景,好不快活。“则因这武陵仙子春心荡,却被那尘世刘郎引出来”,心里只想着早与秀才相会,“今夜和谐”。三更时分,她和梅香经过挡道的社火游人,来到相国寺观音殿上,人向观音下拜,眼寻秀才所在,发现郭华“困腾腾和衣倒在窗儿外”。她待要唤,只怕画檐之外有人在,便“靠香肩将玉体轻挨”,看他眼不睁,问他头不抬,扶起来试看面色,“醉醺醺东倒西歪”,“两朵桃花上脸来”。她见此状,“一双柳叶眉儿皱”,埋怨秀才“只恋北海春醪,偏不待西厢月色”。她原以为“看书人多志诚”,如今倒把她“禁害”。等到四更,秀才不醒、她只得用香罗帕包着一只绣鞋儿,放在秀才怀中,以为
表记,自己“空抱愁怀归去来”,暗嘱秀才:“你若要人月团园鸾凤谐,那其间还把那三万贯胭脂再来买”。
原来郭华接到梅香送来的
诗简,得知王月英约他元宵之夜在相国寺观音殿中相会,喜不自胜。众朋友请他赏灯,他因多喝了几杯酒,到观音殿后便睡着了,觉醒后闻到一股麝兰香,发现怀中有一罗帕包着一只绣鞋,方知月英所留,以此为记。他悔恨交加,吞咽香罗帕而亡,巡视殿宇两廊灯烛香火的和尚把尸体送出山门,被寻找郭华的琴童拉去告官。王月英因郭华误约而在家里愁绪不宁,废寝忘餐,“想昨宵短命冤家”,引的她放心不下。正在这时,开封府包待制派张千传唤她,她先为之“胆慌心怕”,怀疑将她错拿。等到得知确实传唤的是她时,不知自己所犯何罪:“我须是王月英,又不是泼烟花,又不是风尘卖酒家,有什么败了风化,有什么差了礼法,公然便把人勾拿”。到了开封府,她向包待制说明了自己的家庭及个人情况,而对张华及其怀中所揣绣鞋,开始矢口否认,接着便因心虚而“竞竞战战寒毛乍”。包待制命张千唤出她的母亲,这时她由心惊胆怕变得羞羞答答,心里想:“本待要寄信传情,却做了违条犯法”。在包待制以打相威胁的情况下,她慌招说:“我
金莲步狭,常只在罗裙底下,为贪着一轮皓月,万盏花灯,九街车马。更漏深,田地滑,游人稠杂,鳌山畔把他来撇下”。包待制斥责她“巧言令色”,命张千选大棒子打。王月英说自己“又不曾偎香倚玉,殢柳停花,这绣鞋儿只为人挨匝,知他是失落谁家”。但她终究吃不过包待制的威慑,“禁不的这吊栲与绷扒”,从实招供,请求包大人为她作主。包待制命张千带她去相国寺观音殿看着尸首,寻那香罗帕。尽管王月英悔恨“好姻缘翻做了恶姻缘”,未遂今生愿,但她还是希望“怎能够夫妻结发,依旧得人月团园”。当她发现秀才口边露着个手帕角儿时,想到秀才“咽不下相思这口涎”,“手帕在喉咽”,不由得“苦痛声声哭少年”。从秀才口中取出手帕后,“猛听的微微气喘”,她更禁不住泪涟连。这时郭华欠身而起,一边口称“小娘子,我和你相见,知道是睡里梦里”,一边去搂王月英。王月英以为鬼魂胡缠,手脚惊战,摔开郭华。原来观音菩萨鉴于郭华与王月英有前生
夙分,姻缘未成,吞帕而亡,郭华年寿未尽,准备让他七日后再得还魂,与王月英永为夫妇,便命相国寺伽兰吩咐鬼力,小心看护,休得毁坏郭华尸体。月英和张千见郭华果真活了过来,同见
包拯,说明经过,包拯取得王月英母亲同意,判他两人结为夫妻,了却这一“宿世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