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非洲恶魔——阻止科尼
组织名称
看不见的孩子
组织领导人
拉瑟尔
组织目标
拉瑟尔试图“阻止科尼”在最初遇到的最大困难是,这个世界有99%的人并不知道科尼是谁。
组织策划的运动
最初唯一的资源只是非洲旅程中录下的影像带。拉瑟尔将这些素材剪辑出了一部55分钟的纪录片。
制作的一部名为《科尼-2012》的30分钟短片在2012年3月5日传上网络。
拉瑟尔和他的组织——号召人们在2012年4月20日这天,想办法让科尼的名字和照片出现在世界上的每个角落,不管是用海报、演讲、宣传册、纪念品还是网络视频,“让科尼出名”。
成长情况
创组织起因:“我们一定会阻止科尼!”
拉瑟尔迎头撞上科尼,始自他9年前的毕业旅行。
2003年春天,拉瑟尔还是
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的一名学生。他那时刚刚把自己制作的舞台剧卖给了斯皮尔伯格,从而“小赚了一笔钱”。
他决定来一次不一样的毕业旅行,去
达尔富尔地区拍摄种族屠杀的纪录片。响应他倡议的,只有好友鲍比·贝利(Bobby Bailey)和师弟拉伦·波尔(Laren Poole)。
2003年3月20日,美国总统小布什宣布对
伊拉克战争开始,并警告美国公民谨慎出国。拉瑟尔一行三人在布什的警告声中抵达了非洲。
从
肯尼亚到达尔富尔,戴着鸭舌帽穿着无袖T恤的三个年轻人,一路上延续着在美国习惯了的装酷和胡闹,他们的行程充斥着恶作剧般的大喊大叫,或者在非洲荒野中用汽油烧毁蚁穴、杀死毒蛇,并用摄像机胡乱记录。
这年4月的一天,他们流浪到了北
乌干达。在这里,拉瑟尔第一次知道了科尼和LRA。
当时,
乌干达政府军与LRA的内战正在北乌干达地区上演。眼目所及,头顶包裹的非洲人带着孩子们颠沛流离,衣衫褴褛。
夜幕降临,拉瑟尔和伙伴们来到一个名为Gulu的城镇停驻,看到孩子们为了躲避LRA袭扰集中到一个地下室过夜。地下室积水,蚊虫肆虐,数百名儿童就交叠睡在地板上。“这样的场面如果在美国,绝对会上《新闻周刊》的封面。”拉瑟尔感叹道。
“我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叛军用短刀杀掉。”一名叫雅各布的孤儿说。通过这些孩子,拉瑟尔知道了科尼和他的武装——他们杀害平民,将小孩子劫走训练成童军,孩子们甚至会被逼迫杀害自己的父母,作为“投名状”。被劫走的女孩则常常被迫为部队提供性服务,稍有反抗就会被杀害。
雅各布和拉瑟尔谈起他的哥哥,说他爱哥哥,但现在只能想念,如果他死去,或许会和哥哥在天堂见。说完,雅各布痛苦地捂住了嘴,眼泪噗噗地落,哭出声来。
拉瑟尔一时束手无策,他只能向啜泣的雅各布一再保证:“嗨,听着,你得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阻止科尼!”
曾经宁静的
乌干达被19世纪的英国探险家形容为“明珠般的存在”。可1979年,伊迪·阿明的军事独裁统治被推翻后,战乱一时遍布
乌干达。1985年,穆塞韦尼建立新政权,但是北方部落的战争却一直在进行。1987年4月,25岁的科尼弄了只鸽子、一些白色碗碟和一件长袍,在草地上祈祷了3天,然后宣布LRA诞生。
1980年代末,当美国的“民主”与“自由”正在东欧攻城略地,在全世界发挥影响时,非洲“恶魔”科尼也宣称,他的战斗是为了
乌干达“完全的民主”。
科尼还宣称自己是一个“神灵媒介”,“受战神保护”。他告诉他的战士们,只要做出他规定的祷告方法、口号和作战姿势,就能够刀枪不入。
当士兵们在前方冲杀、血肉横飞之时,科尼常常身着白袍,在安全的后方指挥战斗。连年战乱导致LRA缺乏兵源,科尼终于将目光转移到了儿童身上,因为他们更加容易控制。
美国导演Sean Fine 和Andrea Nix拍摄的名为《战舞》的纪录片应运而生。这部影片以
乌干达的儿童为主题——14岁的
多米尼克和蹬三轮车为生的哥哥一起被LRA劫持。士兵们命令
多米尼克和其他孩子用锄头将正在耕种的三人打死,“谁要是敢遮眼睛,就一起被打死”。
“我们用锄头猛打农夫的后脑,他们还没叫出声就倒下了。”
多米尼克说自己当时身体一直在颤栗,“我们一直猛打他们”。在LRA待了两星期后,
多米尼克逃了出来,而他的哥哥因为掩护自己逃跑而被处死。
从
乌干达毕业旅行归来的拉瑟尔被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罪行深深震撼,愤怒和疼痛让他暂时忘却了此前的电影梦想。
他们一度认为,“如果美国政府知道这一事件的话,或许会做点什么的。”怀着这样的天真的憧憬,拉瑟尔同贝利、波尔去华盛顿寻访议员和智库成员,告诉他们自己所知道的北
乌干达真相。
但大多数回复令人沮丧。“这件事对美国来说,并不重要。”政治家们告诉满腔热血和理想的毛头小伙子们,美国不会参与此事,“除非国家安全和经济利益危在旦夕”。
在“官方路线”失败后,他们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来阻止科尼。2004年7月,他们成立了一个名为“看不见的孩子”的组织,立志“阻止科尼的暴行,重建他毁灭的地方”。
组织创立初衷——仅仅因为“这是正确的”
创立之初,“看不见的孩子”默默无闻,唯一的资源只是非洲旅程中录下的影像带。拉瑟尔将这些素材剪辑出了一部55分钟的纪录片。
影片在网络上供人们免费观赏后,加入他们行列的人越来越多,组织声势逐渐壮大。他们甚至将雅各布和其他一些战争儿童带到美国,向公众介绍北
乌干达的悲惨现状。
2006年,
乌干达政府军将LRA逐出国境,科尼带着残余部队逃进了中非和刚果(金)地区。科尼在这里避开了
乌干达军队的追击,继续着他劫掠的勾当,抓捕变得更为困难。
拉瑟尔和伙伴们则开始帮助北
乌干达地区重建,比如建立预警电台,在北乌干达地区开办学校,甚至还试图发展一些小型工厂以创造就业。
2011年4月,“看不见的孩子”在美国17个城市开展25小时静默活动,参加者需要25小时不说话,以此纪念LRA暴虐横行却不为人知的25年。这次超过9万人参加的活动,共募得的180万美元善款。这些资金将用于建立“看不见的孩子”的第一个童军康复中心以及其他无线电预警塔。
但科尼并没有就此消失。联合国报告数据显示,仅2008年9月至2009年6月,LRA在
刚果(金)就造成至少1200人死亡,23万平民流离失所。其间被绑架者超过1400人,其中包括600名儿童和400名女性。
非政府组织“为刚果女性奔跑”创始人丽萨·香农(Lisa Shannon)曾去往刚果Dungu地区。她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10年,她到达Dungu的前一个星期,有7名村民被LRA杀害。目击者告诉她,LRA的士兵抓住一个小孩,然后把他的头往石头上撞,直到脑袋开花。
在美国,“看不见的孩子”开始再次尝试改变美国的非洲政策。2009年11月起,拉瑟尔和另一家非政府组织“决心”(Resolve,该组织一直致力于起草政策建议和游说政界人士)展开合作,让数千名志愿者致电自己选区的议员进行游说。在志愿者最为活跃的
马萨诸塞州,前总统候选人、参议院外事委员会主席约翰·克里在看完相关文件后,对他们的行动表示钦佩。
年轻人的热情和新兴社交媒体的急速扩张让“看不见的孩子”得到了难以想象的蓬勃发展。这个总部设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组织在全美有43名全职雇员,自从2005年在
乌干达开设分部以来,还在当地雇佣了100人。截至去年,该组织的净资产规模达到6,584,811美元。
随着好莱坞影星乔治·克鲁尼、商界领袖比尔·盖茨等人加入声援,拉瑟尔意识到“之前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或许有可能了”。
“等到2010年5月,已经有267名国会议员签署了相关议案,这是在过去37年中签署人数最多的涉及非洲事务的议案。”“决心”创始人迈克尔·波芬博格(Michael Poffenberger)对南方周末表示,游说行动进行到2010年初时,就已经有30名参议员和70名众议员共同支持了法案。
2011年10月,奥巴马签署命令,派遣100名军事顾问,协助
乌干达军队保护北部、抓捕科尼。“看不见的孩子”的成员们相拥而泣,他们骄傲地宣布,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因为“人民的命令”而采取类似行动,并且不是为了自卫、甚至不是为了国家利益,而仅仅因为“这是正确的”。
组织的壮大——“他们行动,他们就会成长”
美国政府行动了,但抓捕科尼似乎仍是不可能的任务。LRA活动的刚果(金)东部地区长久以来有各种武装开展混战,维和部队及政府军都只能任由其作恶。
“科尼现在在
中非共和国,
乌干达政府军是目前唯一追捕科尼的军队。”
乌干达总统办公室新闻总监Fred Opolot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美军顾问在乌干达境内只提供协调物资、提供技术和支持情报工作。”
香农悲观地表示,在一些失败国家,政府军毫无作为,而联合国维和部队恪守不主动出击原则,当地民众基本上都处于孤立无援的困境。她认识一名逃出非洲的刚果人,Francesca,因LRA暴行失去的亲人多达17名。
就在发布《科尼-2012》的第三天,“看不见的孩子”向奥巴马发出了公开信,呼吁政府延续在LRA活动区域的军事顾问部署,并加强同当地政府的合作。
但《科尼-2012》也引发了很多质疑声。
“
乌干达认可‘看不见的孩子’做出的贡献,但是谴责这个视频给乌干达带来的负面影响,”Fred Opolot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它让人们觉得乌干达是如此危险,这对我们的旅游业和吸引投资的努力并不公平。因为视频中多数素材取自2003年甚至更早的
乌干达,这不是现在的情况。”
更多的网友质疑“看不见的孩子”财务支出不合理,其中仅有37%用于中非地区的项目,其他的筹款都用作管理、电影制作和美国当地的宣传手段等方面。很多美国电视媒体在赞扬年轻人的热情之余,更多的是调侃和质疑这种“理想主义”,提醒人们警惕这种狂热。“难道复杂的国际问题只靠点击几下Twitter的网页就能解决吗?”
中国则有网友在网络上质疑,拉瑟尔和“看不见的孩子”大张旗鼓搞活动,一定是因为美国觊觎
乌干达的石油。当然更多的中国年轻人也表示支持,他们在贴吧、微博等社交媒体上传播信息,商讨计划在4月20日做点什么。在一个拥有近两百人的QQ群中,南方周末记者发现这里集齐除西藏、青海之外所有省份的年轻人,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响应活动。
深圳市高级中学高二学生杨凯尧偶尔在网络上看到这个视频后,激动得“一夜没睡好”。他想出好多办法,要让身边的同学和朋友们知晓这件事。他发起倡议书,让同学们在班会时观看这个视频。他甚至想要印制传单在地铁里发放。
但他的父母很快制止了他的这种想法。至于父母的理由,杨凯尧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说,“你懂的。”
地球的另一侧,争议的声浪让“看不见的孩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作为合作伙伴兼好友,波芬博格对南方周末记者介绍说,该组织公关部门已经决定,为了避免再度引起争议,暂停一切采访。“已经有300万人确定参加4月20日的活动,他们正在全力以赴。”
“很多批评是不公平的,”香农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不管LRA的数量几何,他们造成的毁灭性杀伤、恐惧和人道主义灾难毫无减轻……年轻人作为新的行动派总是有可能犯错误,但如果他们不停尝试,他们行动,他们就会成长。”
拉瑟尔在视频中特意强调,在我们的地球上,很多的恶行,包括纳粹、
卢旺达大屠杀等,由于人们不知道而没能被及时阻止。“在今天,我们应当改变这种情况。如果我们可以做点什么,让我们从阻止科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