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来袭,四川省什邡市妇幼保健院坍塌,众多待娩的产妇流落街头,情势危急。隔墙而居的什邡罗汉寺主持
素全法师,摒弃世俗偏见,带领全寺僧人和香客,敞开寺门,为众多孕产妇提供了庇护之所,同时接纳了许多灾民。从5月12日产妇入寺,到当年8月离寺,先后有108个孩子在罗汉寺出生,这108个孩子,被称为“罗汉宝宝”。
故事原委
2008年5月12日,是
国际护士节,也是
释迦牟尼的生日。
下午2点,刚刚庆祝完护士节的四川省什邡市妇幼保健院的医护工作人员还沉浸在节日气氛中,就开始了繁忙的工作。2点28分,地震了,什邡市妇幼保健院一瞬间成了危楼,当时保健院里有40多位孕产妇。为了孕产妇们的安全,保健院把病床搬到街上,搭起帐篷。
同一时刻,因为要参加一个会议,罗汉寺的素全法师正离开什邡赶往成都,车在半路突然停了,司机说:“地震了!”“回什邡!”素全果断地说。此刻,罗汉寺瓦片被震落,梁柱被震歪,房子漏水……
妇幼保健院临时搭起的帐篷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前来救治的病人,保健院搬进一间学校。但很快,学校也不能住人了。
一个个大肚子孕妇和刚刚生完小孩疲惫虚弱的产妇,该如何安置呢?保健院领导想到了罗汉寺。虽然当时寺院的房子同样不能住人,但寺院里面有空地,可以搭建临时帐篷,在当时看来,是一个比较理想的避难场所。保健院领导找到刚驱车回来的素全法师,提出想把保健院暂时搬到寺院内。大难当头,素全法师没有犹豫。
就这样,下午4点多,保健院搬进来了,孕产妇们住进了罗汉寺。
5月12日夜,狂风暴雨,寺院里的房间几乎都雨漏成灾。然而这时,一个孕妇出现产前阵痛,临盆在即。医生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诊断,发现胎儿头位不对,必须立即找一个不见风雨的处所实施剖腹产。医生郑同英有些担心被拒绝,“这是佛门禁地,能容身就不错了,还要做手术,血淋淋的?”
寺院里空地的帐篷还没有搭好,一切都来不及准备。为难之际,素全住持二话没说,召集僧人,当即把寺院唯一一间不太漏雨的斋房誊了出来,3张饭桌拼在一起,上面铺一层棉絮、草纸,然后做一些简单的消毒,孕妇就这么上了“产床”。没有电,用手电筒照明,剖腹产就这样开始了。经过医生和护士几个小时的手术,一个健康的女婴伴着黎明呱呱坠地,哭声震天,成为地震后罗汉寺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唐震雯。
佛门圣地一时破了禁忌,在寺院里生孩子,有血、有肉、有杀给孕妇的鸡……一时,有僧人想不通,有居士抱怨。瓢泼大雨中,素全法师在寺院空地上召集所有的僧人居士,向大家提出了三个“无条件”:第一是无条件接受灾民,包括所有孕产妇;二是无条件地为保健院提供一切能派上用场的物品;三是无条件地给灾民包括孕产妇提供吃住的东西。同时,大家把仓库打开,让灾民随便去拿所需物品。
于是,在积极接纳孕产妇的同时,罗汉寺还敞开了博大的胸怀,接纳当地群众。5月12日当晚有800多人入庙,13日增加到1200多人,14日达到1400多人。地震发生后,素全法师就马上动员僧人们把所有对灾区群众有用的东西拿了出来,僧人们自己反而没了铺盖和床铺。
5月15日晚上,狂风暴雨。保健院的帐篷被大风掀走,孕产妇婴儿皆暴露在风雨中。素全法师和寺院所有僧人全部出动,用手扯住帐篷的绳子。南京军区八五医院的医务人员也及时赶到,僧人、军人协同奋战,整整坚持了一个通宵。
“灾难面前,‘见死不救’才是最大的忌讳,除了这个,其它的都不是忌讳。面对虚弱无力的女人和婴儿,我们唯有救助。从5月12日下午4时保健院搬进来,到8月7日板房建成,他们搬走,两个多月的非常日子里,在我们寺院出生的孩子正好108个。第一个孩子生在饭桌上,第二个到第88个孩子都生在禅凳上。后来,有一家医院捐赠了一个手术台,后来的孩子们才生在手术台上。”素全介绍说。
“在寺院内生小孩,罗汉寺是有传统的。”素全法师介绍说,“上海东方新希望总裁
刘永行,1942年就出生在罗汉寺内。当时他的妈妈是随军护士,跟随部队驻扎在寺庙里。”
后记
2009年4月5日,地震期间在罗汉寺出生的婴儿父母抱着“罗汉宝宝”相约回到千年古刹,回到特殊的“家”,答谢曾给予他们帮助的素全法师和僧人们。
2009年5月13日上午,什邡市为了给“罗汉宝宝”们过一个有意义的集体生日,在什邡北京小学举行地震宝宝周年活动,为此,什邡多家部门联合对“罗汉宝宝”展开了大走访。经过一番波折,108个“罗汉宝宝”最终全部找到。
“这108个孩子的出生太不容易了。他们展示的是灾难面前新的希望。灾难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好好总结反思,能促进我们民族更文明成熟,更有凝集力,这是对死者最好的怀念,也让我们活着的人活得更有意义。”
2010年5月10日上午10点,“2010四川·什邡地震罗汉娃集体生日会”再次如期在罗汉寺举行,108个在5·12地震后出生在什邡罗汉寺的宝宝参加了震后两周岁的集体庆生活动。活动主办方为宝宝们准备了一个巨大的蛋糕,以及其它生日礼物。
人物简介
素全,1967年7月,出生于成都。1985年就读于
成都电子科技大学电讯工程学院学习工程管理。1989年本科毕业后进入成都
青羊区人民政府工作,后任街道团委书记、青少年教育办公室主任等职。1989年,出于对佛教文化的喜爱,于昭觉寺皈依清定上师,法名智国。2006年7月28日入驻四川省什邡市的罗汉寺。2008年8月6日被评为“什邡市抗震救灾十佳英模”。
素全法师的母亲不到四十岁就守寡,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扯大。艰苦的工作,艰难的生活,使其母亲的脾气异常暴躁。读初三的时候,母亲为点小事,把素全打得半死。年少轻狂的素全,在外流浪了10多天。
“没有流浪过的人不知道流浪是什么滋味的,就这么没有目的地乱走,饥饿、恐惧、憎恨使我差点跳进锦江。因为这段流浪的经历,使我再也不怕寂寞。”谈及自己的经历,素全心情淡定。“我终于明白了母亲的心。表面看母亲似乎天生就不懂得心痛自己的孩子,狠心地任由孩子自己生存,然而,母亲让自己和孩子都得到了自由和解脱,这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素全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佛门弟子,也是她一直在促成儿子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