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耙耧天歌》是中国当代作家
阎连科创作的中篇小说,首次发表于《
收获》1999年第6期。
内容简介
《耙耧天歌》通过对一个山村女人的生命史的描写,唱出了一曲伟大的母爱颂歌。尤四婆是哼着戏文嫁到尤家的,但她从18岁开怀生育,一连生出4个痴傻儿女,给家庭带来了巨大的紧张、恐惧和绝望,丈夫尤石头“被未来的日子吓死”,以跳河自杀来逃脱可怕命运的折磨,而尤四婆作为一个女性却毅然前行。她不仅独自挑起了养育4个儿女的重任,同时也肩负起为4个儿女谋求幸福改变命运的使命。为了尽快翻好地种下庄稼,她以裸身相对来换取一个轻薄男子的帮助,她以“呸”的一声反击尤石头阴魂“不要脸,不知羞耻”的咒骂,努力挣取儿女们的生存基础。当有人把尤家四傻的实情透漏给外人,影响大妞、二妞的婚姻大事时,她立在村街东头,血裂着嗓子畅酣淋漓地痛骂,坚决维护儿女们获得婚姻的权利。为了三女儿能嫁一个“全人”,她翻山越岭,走村过寨,不惜许诺男方优厚的嫁妆,甚至三女婿吴树拉走家中所有的粮食也毫无怨言。在二女儿梦。里得到用亲人的骨头入药可以治好病后,她不仅毫不犹豫地到坟墓里把已死的丈夫的骨头挖出来,让二女婿带回去。
在小说的结尾,尤四婆先让四傻吃了又咸又香的烙油馍,家里的水全都倒完泼净,连夜唤来邻村屠户,取下自己的脑子让渴醒后的四傻喝,取下头骨做药引治疗大妞、三妞的病。在安排生命死亡的过程中,她那夜唱起了30年前出嫁时所唱的那支小曲,心里装满的是喜悦,因为终于可以冶疗儿女们的傻病,追回他们健康的生命。在无边的苦难面前,在沉重而屈辱的现实面前,尤四婆以一种坚韧、抗争、奉献和牺牲的精神,演绎了一曲可歌可泣的母爱之歌。
创作背景
有一天,阎连科接到上海的朋友一个长途电话,说她看了一段电视节目,介绍上海远郊某县农村有一个老汉,养了三个白痴儿子,四口人相依为命几十年,说某年夏天,老人上街做小本生意回家,买了一个西瓜,刚进屋取刀准备切瓜,出来时三个儿子已经用拳砸开西瓜,各自拿着一块正在院里吃呢。朋友在电话中为这一家人的生存非常惊讶,对阎连科说:“你一定把它写出来,中国作家里,你写这个故事最合适。”阎连科同样为一个老人和三个白痴儿子的那个家庭惊讶和感叹。一年后,阎连科把她说的那个“家”写成了小说,这就是《耙耧天歌》。
人物介绍
尤四婆
在尤四婆身上,有女性的母性的本能,有传统妇女的坚韧顽强,还有她由生存实践中渐自发展而成的正视沉疴痼疾,敢于剜肉疗疮的新型女性精神。小说塑造的尤四婆这一形象,面对儿女们的呆傻和村人的嫌恶,她并没有像她的死鬼丈夫一样精神崩溃,而是在苦难面前表现出了坚忍的生命意志和理性。生活的重荷压在她的肩上,可她始终不肯向命运屈服。她以女性的屈辱换来了村里男人的劳力,以农村妇女彪悍野蛮的破口大骂冲垮了村社权威祖奶对道德风俗的维护,在为儿女谋得和健全人一样的生活的过程中,一切传统道德规范在她面前失去了意义,为使其他三个儿女都像二女儿一样变成正常人,她不惜以自己的骨髓入药拯救自己的孩子。这可歌可泣又惨烈无比的一幕将尤四婆无畏厄运、正视痼疾并敢于剜肉疗疮的理性精神逼真地刻画出来,尤四婆的人生简单得令人震撼,除了想让自己的儿女不再呆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想让自已得到村人的尊重,不再被村民视为不祥,她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奢侈的愿望,而这过于简单的愿望却要求她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食子,在这里,惨酷与崇高并存,荒谬与理性同谋。尤四婆在沉重而屈辱的现实里,用倔强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尊严和存在价值。
尤石头
在《耙耧天歌》里,四个儿女同患痴傻病的厄运摧毁了尤石头的意志——“被未来的日子吓死”,尤石头以跳河自杀来逃脱可怕命运的折磨,他无法也无力面对实在苍白破败的生活,却把艰难困苦无情地留给了单薄的妻子。但他死后并不能真正得到安宁与舒适,自己的阴魂时时处处地牵挂着苦难充塞的妻儿老小,活着与死去没有什么不同,四个儿女从小就与苦难陪伴,在疯癫痴呆中走过了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作品鉴赏
苦难化叙事风格
苦难的命运在《耙耧天歌》中主要表现为接二连三出现的痴傻疯病。生活的重荷没有给尤四婆片刻轻松和愉悦,几十年如过隙白驹,倏忽即逝。痴傻是摧残尤家儿女命运的狂野风暴。这样的风暴是一种反面力量,它代表外部的不可知世界强行打入尤家的命运意象系统。这种意象给尤家带来了巨大的紧张和恐惧。在这种力量面前,尤石头退缩了,他以死来逃脱这种可怕命运的折磨。因为生育了四个傻痴儿女,尤四婆备受乡民歧视,生活灰色压抑,毫无色彩和光亮,郁积了无数难言的酸楚和屈辱。面对令人窒息的生活,面对痴儿傻女,尤四婆毅然挺胸前行,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用生命换来了儿女们的健康。人们可以看到母爱的力量,可以看到厄运在生命意志前的挫败。而死者却突然开口,说这疯病遗传,你们都知道将来咋治你们孩娃的疯病吧?女儿们的哭声突然僵住了,宿命的阴云又聚拢了上来。这样悲喜交织在一起的人生结局,一是暗示了凡人可能通过坚韧不拔的恒心在斗争局部上胜过命运,二是暗示了即使这样的胜利在循环的历史论里仍然没有意义。从某个层面看来,作家面对历史进程的悲壮性和荒谬性的认识虽然有其深刻的地方,但从主体上说仍然是无动于衷的,是冷漠的,是无可奈何的,最后不得不回到毫无力量的历史循环论中,消解了自己。
鬼魅叙事的神秘气息
阎连科在《耙耧天歌》中通过对鬼魂世界的“发现”和描述而得以窥见一个“秘密通道”,经由这“秘密通道”,仿佛沉滞的乡村生活、沉重的生命个体都可以得以拯救或逃避。尤四婆的丈夫尤石头在确证自己的四个儿女都是先天性痴呆且没有救治的希望时,一下子感受到了生存的巨大压力,他选择了自杀作为逃避。难怪尤四婆会骂他,“尤石头,你这该千刀万剐的享福去了,把我和孩娃们留在这个世上受苦受难哟”。鬼魂的世界是一块乐土,没有尘世烦扰。她们一致认定,生存就是受难。
作品影响
2000年,《耙耧天歌》获上海第五届(1998~1999)“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
2001年,《耙耧天歌》入围第九届《小说月报》百花文学奖。
出版信息
《耙耧天歌》首次发表于《
收获》1999年第6期,后收录在阎连科的小说集中。
作者简介
阎连科,1958年出生于河南嵩县,1978年应征入伍,1985年毕业于河南大学政教系、1991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
情感狱》《
丁庄梦》《
日光流年》《
坚硬如水》《
受活》《
风雅颂》《
四书》等十部,中、短篇小说集《
年月日》《
黄金洞》《耙耧天歌》《
朝着东南走》等十余部,散文、言论集十二部;另有《阎连科文集》十六卷。曾先后获第一、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第三届老舍文学奖,
世界华文文学奖,
卡夫卡文学奖,红楼梦文学奖和其他国内外文学奖项20余次。现为中国人民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