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疏篱曲径田家小》是宋代周邦彦创作的词作,被选入《
宋词三百首》。这首词妙在以景寓情,含而不露。上阕以田家的闲逸幽静,暗示自己的相思之情,以远山和晨钟,烘托自己漂泊天涯的孤独。下阕以陂塘睡鸭,反衬自己离恨之苦。全词虽然只有一处明写“愁抱”,但处处皆是愁景。
疏篱曲径田家小,云树开清晓。天寒山色有无中,野外一声钟起、送孤篷。添衣策马寻亭堠,愁抱惟宜酒。
菰蒲睡鸭占陂塘,纵被行人惊散、又成双。
这是一首叙写送行惜别的词作。词人为心上人送行,首二句所描绘的农家景致是他们临分手之处:“疏篱曲径田家小,云树开清晓”,“疏篱”、“曲径”是典型的农家景致,也是词人于清晨所见近处之景,再往远处看,笼罩在树林上的云雾渐渐地散开,时间到了清晨,分手的时分已在即。“曲径”,唐诗人
常建《
题破山寺后禅院》诗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此外,“云树开清晓”句,似化用秦观《
满庭芳》词中“晓色云开”句,但周词的词序颠倒,所以这里的“开”字似更为精炼。“天寒山色有无中,野外一声钟起、送孤篷”,三、四两句承上而来,词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但见晨雾迷漫,带着寒气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分别的时刻终于到了,四野一片寂静,只见远处山寺钟声传来,这给凄清的送别场面又增添了一层感伤色彩。“天寒”句,化用王维《
汉江临泛》中的诗句:“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词作上片以“
疏篱”、“曲径”、“
田家”、“云树”、“山色”、“孤篷”、“野外”等描绘一幅素淡画面,画面极为清静淡雅,再衬以钟声,使得画面富有动感,在这种环境中送别,心境自然是凄凉而忧郁的。
词作下片转而叙写自己的心情。但词人并不是以直抒胸臆的方式来表达,而是以一个个动作和画面来达到表述之目的。“添衣策马寻亭堠,愁抱惟宜酒”。这是说送走心上人后,感到寒意袭人和愁意缠绕心间,于是便添加衣服,策马扬鞭去找驿站,买些酒来驱寒解愁。“亭堠”,亦作亭堡,原为侦察、瞭望的岗亭。《后汉书·光武纪》载:“筑亭堠修烽燧。”这里当是指古代废置之亭堠,已改为置酒供行人休息场所。因前文已交代“天寒”,故此遂有“添衣”,但实质上是写词人之心寒愁浓。词人又写自己急急忙忙地寻找亭堠,说明其离愁之浓重。“愁抱”一句是全词中唯一的直抒其情,“惟宜”二字,强调了一种无可奈何之情,亦可理解为本词的主旨。
歇拍二句,词人又忽地转入写景,“
菰蒲睡鸭占陂塘,纵被行人惊散、又成双”,词人饮罢解愁之酒,又匆匆上路,马蹄声声,惊散了池塘旁水草中尚在熟睡的鸭子,但很快它们又成双地聚在一起睡着了。宋诗人黄庭坚《睡鸭》诗有:“天下真成长会合,两凫相依睡秋江。”这本是乡野常见之景,然实是词人有感而发,借此以衬托自己的孤单,寄托自己的“愁抱”。正如
江淹《
别赋》中所写:“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
逶迟于
山侧。”词作下片以“添衣”、“策马”、“寻亭堠”一系列行动,及鸭睡陂塘之景,侧面写出了词人送别心上人之后无法抒发的“愁抱”,也暗示出词人是位羁旅在外的行人。他似要极力在词作中淡化自己的愁绪,然仍抑止不住地流露出来。
周邦彦(1056-1121)北宋词人。字美成,号
清真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官历
太学正、庐州教授、知溧水县等。少年时期个性比较疏散,但相当喜欢读书。
宋神宗时,写《汴都赋》赞扬新法。
徽宗时为
徽猷阁待制,提举
大晟府(最高音乐机关)。精通
音律,曾创作不少新词调。作品多写闺情、羁旅,也有咏物之作。格律谨严,语言曲丽精雅,
长调尤善铺叙。为后来
格律派词人所宗。作品在婉约词人中长期被尊为“正宗”。旧时词论称他为“词家之冠”或“词中老杜”。有《清真居士集》,已佚,今存《
片玉集》。
《
虞美人》,词牌名之一。虞美人是著名词牌之一,此调原为唐
教坊曲,初咏项羽宠姬虞美人,因以为名。又名《一江春水》、《玉壶水》、《
巫山十二峰》等。双调,五十六字,上下片各四句,皆为两仄韵转两平韵。古代词开始大体以所咏事物为题,配乐歌唱逐渐形成固定曲调,后即开始名为调名即词牌。《虞美人》即是如此。
本调五十六字,前后阕完全相同。四用韵,两平两仄。第一句为七言句,平起仄韵。第二句为五言句,仄起仄韵。第三句亦为七言句,换平韵平起平收。第四句九字协平韵。又第四句也有写成7+3句式的(如下例中
李煜词作),且形成7/7/3三句押韵的格式,与常见格式比,多出一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