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春,
淞沪抗战发生,即奉母命由新加坡回国,欲赴东三省参加东北义勇军。[淞沪协定]签订,一腔热血,无处可洒,独自游历西北,历时半年,行程万里,期间曲折艰辛,险象环生。1934年,将其考察见闻撰为《西北行》,付梓赠人。作为中国女性,林鹏侠单身考察为世人视作畏途的大西北,实为中国女界先锋,引发国人强烈反响,所撰该书[事事以开发资源,调和汉回感情为先务,立国家百年之基],详尽记录了西北诸省的风土人情、民族习俗、地理资源,至今读来,仍能激起国人开发西北的豪情。
林鹏侠,中华奇女子,福建莆田人。时称“我国惟一女飞行家”,其父为新加坡橡胶大王。早年留学英美等国,因目睹英美国家之发达、中国贫弱,迭遭东西方列强之侵略,遂立志报效国家,振兴中华。
我国自鸦片战争以还,国势日渐削弱,民气日成颓丧,割地赔款,藩篱尽撤。忧时有识之士,知清廷之不足以御外侮也,乃不惜杀身流血,群起革命。其志固非止求民族之平等;盖欲图强雪耻,复中国之自由。顾国体虽更,而政治曾无进步,以暴易暴,相率忘其国家之辱,转而从事促亡。引狼人室,开门揖盗,置全民族安危于不顾,惟个人私利之是图。国步既因而愈艰,犹复泄沓偷安,举世界潮流之变,全国人心所趋,付诸不闻不问。哀莫大干心死,此诚亡国灭种之因素,而帝国主义所得恣行其无厌之欲于我也!自北伐告成,国内渐形统一,内外贤哲,未尝不欲各竭其忠贞才力,湔雪旧辱,树立新中国于全吐界之中。乃内乱迭乘,外忧帒至,卒乃不及为战,坐失四百万方里之东陲。犬东北四省之失,本非偶然。倭人积四十年之用心,朝夕以谋我,而其志尚不止于四省。观其言论动作,殆无异视吾国如附庸,并吞囊括之心,固不在维廉二肚下也。余尝思之,国何患不强,患在全民众之心死耳!失地何患不复,患在无实际准备之空谈耳!夫以我国文化之悠美,民性之朴厚,而天复居之以大好之河山,其蕴藏陶铸,几无一逊于吐界自诩文明之邦族,何至为丑类蹂躏,直野蛮人种之不若哉?无他,国人对国家民族观念不深,不能各尽其责任,而政府以往复未有根本救亡之准备。上下之情相隔,不能并力以图功耳!今东北四省失矣,华北与沿海各省,相继为恶势力所包围,东亚和平之局,已成绝望。反观欧洲危象,觉世界第二次大战之前夕,即在目前;列强为其本身之利害,各有不同,岂惟无暇为中国代鸣不平,且复相成默契。盖缘对华侵略,标的皆同,特缓急刚柔显晦之间,微有异趣而已。试以事实证之:英之于康藏,法之于滇黔,俄之于外蒙新疆,盖已公
认为势力范围,而含有不许主人过问之态度。虽日言亲善,究其实,不过利用政治外交方式,便其经济文化侵略之野心;而门户久已洞开,命脉悉为人据。我朝野上下之人不有根本国策,其何挽救危亡?以往徒尚空淡,取人侮慢,至于今日,诚不能再事因循;而彰往察来,深信吾中华民族必可复兴;西北又适为复兴之根据地。虽当前有若干困难,非仓促可以图功,然使举国戮力同心,则雪耻图强,断非难事。今国家整个经济,因不平等条约之束缚,几全握于列强之手;处处蒙受世界潮流之影响,而民生国计,日陷入飘摇震撼之中。天人交祸。其原亦在此。将欲实行安攘之图,而不先求民生问题之解决,诚末见其能收效者。此门之钥,则固不待取诸他人,仅就陕、甘、绥、宁、青、新六省言之:面积之广,地力之富,如有缜密计划,实行移民殖垦,何至全国到处苦贫,国库如洗,一切国防基本工业胥无从举办,转而乞渚其邻,为饮鸩止渴之计乎。夫事变之来,既群知其不可避免,残酷之战幕我即不欲遽启,而人必强启之。列强方积极为军备之扩张,太平洋恶浪之兴,必首及乎吾沿海与江河流域。纵东南繁盛都会,不至悉归毁灭,而异族政治军事经济力量之支配,如重重桎梏,早失吾行动之自由矣!梁启超氏有言:“今日东南诸省,盖不救矣!沿海膏腴,群虎竞噬,一有兵事,则江、浙、闽、粤,首当其冲;不及五载,悉为台湾。割弃仓促,呼号莫闻,虽有坚锐,只增盗粮;虽有智者,束手待毙。然则居东南而说富强,其犹过屠门大嚼,虽少快意,终不得肉。惟西北腹地,远距海岸,夷迹为罕,地利未辟,涎割稍迟;而矿脉之盛,物产之饶,随举一省,皆可自立。”观此可知梁先生之见解深远,惜当时闻者不加察耳。就地理言:西北险要过于东南,大抵扼天然之形胜,高屋建瓴,进退可据,不宁足以避敌军之威胁;且当欧亚孔道,有事则可西联欧陆,得物质供给之可能。就产物言,除利于农牧外,国防工业之所需,无不具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