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者
徐玉诺早期诗歌的代表作
《跟随者》是现代诗人徐玉诺于1922年1月创作的一首现代诗歌,收录于《雪朝》第四辑。这首诗表现的就是诗人无时不在的一种心态,即那伴随着他的莫名的烦恼。诗人通过选取生活中最熟悉,最浅显的事物构成奇巧的比喻,来描摹状写内心潜在的愁苦情绪。从而增强了诗的感染力,语言通俗流畅,朗朗上口。
诗歌原文
跟随者①
烦恼是一条长蛇。
我走路时看见②他的尾巴,
割草时看见了他红色黑斑的腰部,③
当我睡觉时看见他的头了。
烦恼又是红线一般无数小蛇,
麻一般的普遍在田野庄村④间。⑤
开眼是他,
闭眼也是他了。
呵!他什么东西都不是!⑥
他只是恩惠我的跟随者,
他很尽职,
一刻不离的跟着我。
词句注释
①此诗1922年1月5日发表于《诗》第一卷第一号,署名徐玉诺。
②此处在《诗》发表时有“了”字。
③此行诗在《诗》发表时作“割草时看见了他/红色黑斑的腰此处”。
④“庄村”今通作“村庄”。
⑤此处“。”在《诗》发表时作“,”。
⑥此行诗在《诗》发表时作“啊!/他什么东西都不是!”。
创作背景
《跟随者》是徐玉诺早期诗歌的代表作,收入于《雪朝》第四辑。这首诗是诗人为了反映了青年诗人“五四”时期苦闷抑郁的情怀而作的。他之所以终日烦恼、愁苦,难以排遣,与他的生活经历和对人民疾苦的关切是分不开的。徐玉诺在一登上诗坛的时候,就已经饱尝了中原地区兵荒马乱、天灾人祸的痛苦。在“五四”时期的新诗创作中,徐玉诺作品显示出来的进步意义是很突出的。
诗歌鉴赏
“在黑暗而且寂寞的夜间,什么也不能看见。只听得……杀杀杀……时代吃着生命的声响。”诗人在一首诗中这样诅咒着那个昏暗的社会。像当时众多诗人一样,徐玉诺同样苦于没有一条明确的出路。于是,苦闷、烦恼便跟随而来。诗人首先奇特地替烦恼这一意念寻觅到一个对应物——蛇的形象。蛇的外表及其属性与烦恼之间并不具有某种共通的地方,但诗人却出人意料地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取得了奇异的艺术效果。
诗的第一节,诗人告诉读者他所见到的那条长蛇有着红色黑斑的令人恐怖和讨嫌的颜色,从而使读者凭体验感受到诗人烦恼的程度。值得强调的是,诗人用作烦恼的符号是蛇,而不是通常的“乱麻”等,所以令人感觉到诗人这种烦恼的奇特的复杂性。其次,从走路、割草、睡觉频频与蛇邂逅的遭际,进一步显示了烦恼出现的频率,即从时间上呈示诗人日夜被烦恼纠缠的痛苦,那么第二节就是在强调诗人的烦恼的幅度,即从空间上呈示诗人的烦恼无处不在。试想,任凭你睁眼闭眼,总有无数红线一般、蠕动身躯的小蛇困扰着你,怎不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和惊恐未定的感觉。由此可见诗人烦恼的程度之深。第三节,诗人在语义和情感上运用一个大回转,以一个突然的否定转折,进一步强化了烦恼的思想情绪。这里,从表面上看,象征烦恼的蛇转变为跟随者,但否定的仅仅是原先的象征符号,而其内涵反而加强了。“尽职”是传神之笔,在情感上起了深化“跟随”的意蕴的作用。而“恩惠”,则在情绪上反映了诗人面对烦恼的无可奈何的心绪,进而突出了诗人不明方向、无所出路的孤苦先告的苦闷情态。
这首诗语言新颖生动,诗人善于选取生活中最熟悉,最浅显的事物构成奇巧的比喻,来描摹状写内心潜在的愁苦情绪。作者不直说自己生活中没有欢乐,日夜被烦恼所纠缠,而说“烦恼是一条长蛇”,走路时、割草时、睡觉时都能看到它,又说烦恼是“红线一般无数小蛇”,遍地皆是,它们一刻也不停地十分尽职地跟随着自己。借助于通俗形象的比喻把感情表达得真切感人,设喻的新颖真叫人抚掌叫绝。亚里斯多德的《诗学》中说: “比喻是天才的标识”,一切优秀的诗人都善于运用具体性的,形象化的语言,来表达抽象的理性概念,在修辞和表达时,又都十分注意构成比喻的事物之间本质上的差异和某些方面的相似之处,为寻求到一个贴切新颖的比喻,诗人往往煞费苦心,而给予读者的感觉却又自然得如同信手拈来。试想:那隐藏在路边草丛中的长蛇,那散布在田野村庄间的红线一般的小蛇,它们攒动潜行的情景,见了人尾追不舍的样子,同诗人心头抛弃不掉的烦恼是多么相似,作者把自己烦乱痛苦的复杂的思想感情,寄托到一个具体而鲜明的事物上,选择和联系得是多么自然。出人意料的是,笔锋突然一转, “烦恼”什么也不是,而是“恩惠”自己的“跟随者”。这画龙点晴的一笔,既是含泪的微笑,也是深沉的控诉。当时的青年,大多找不到出路,面对黑暗的现实,只能以烦恼终身。与其骂“烦恼”是“长蛇” “小蛇”,还不如说它是“跟随者”,这是诗人对旧社会不存任何幻想的表现。徐玉诺善于把较难捉摸的内心感受化作可见,可感的实有形象。他在寻求新颖恰切的比喻来抒发主观情思方面,给后来的新诗人们留下了珍贵的经验。现代部分新诗创作中,徐玉诺作品显示出来的进步意义是很突出的。这首《跟随者》虽然没有展示具体的生活场景,去实写造成诗人精神烦恼的直接原因,字里行间仍然隐含着对社会现实的诅咒。如作者写自己的烦恼“麻一般的普遍在田野庄村问”,“开眼是他”,“闭眼也是他”,便是说诗人触目之处都是令人感伤悲愤的景象,都是令人不快的材料。作为文学研究会的成员,徐玉诺的诗是自觉地实践了“为人生”的创作主张的。诗人是时代的产儿和歌者,徐玉诺的诗唱出了他在苦难生活中的真实感受
名家点评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温儒敏、北京教育学院教授苏立康:徐玉诺是初期白话诗人之一,但这里选的《跟随者》却能够摆脱初期白话诗的窠臼。这首诗虽然也采用了初期白话诗人惯用的比喻法,但由于从远取譬,也就是喻体和本体之间距离比较远,以常理推想,很难找出共同点,而接近象征派设喻的手法。由于形象鲜明、逼人,全诗有很浓的象征色彩。这里长蛇的形象挣脱了作为喻体的限制,而获得了某种普遍的、独立的审美价值。这是初期白话诗的比喻中很少能达到的。(《新概念语文 初中现代诗歌读本》)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教授陈阳《中外名诗赏析大典》:这首诗所写的感觉不仅富于形象表现,而巧干发展变化。烦恼在诗人心里从产生到弥漫显然存在着一个过程,而诗人通过喻体蛇由单一变为无数,把这个变化过程则描写得维纱维肖,出人意料。烦恼本是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在诗人的笔下居然化为看得见的蛇的形体,并且还借蛇的数量变化写出了烦恼感觉的过程,这就是艺术上的奇特了。叶圣陶在《玉诺的诗》中曾说他。有特别灵警的感觉”,有着“像猎人搜捕野兽一样”的作诗本领,因此诗人才会抓住生活和感觉中瞬间即逝的东西,绘制成令人惊叹的佳作。
现代作家、教育家叶圣陶:徐氏“并不以作诗当一回事,像猎人搜寻野兽一样当感觉强烈,情绪兴奋的时候,他不期然的写了(《玉诺的诗》)《追随者》也属本真和自然的诗,是一种特殊的生命体验的流泻;由于诗人惯于情感的蓄积,单纯的诗行往往向着奇异意泉的组织,从而也表现出深浓的诗味。(《《新编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
作者简介
徐玉诺(1894-1958),原名徐红蠖,又名徐言信,河南鲁山人。1920年毕业于河南开封第一师范学校,1921年加入文学研究会,1925年后,在福州英华学院任教,曾任厦门大学编辑部主任,新中国成立后任河南省文史馆馆员。他的诗喜用奇特的意象,常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时人戏谑地称为“魔鬼派”。著有诗集《将来之花园》《雪朝》(合集)《徐玉诺诗选》等。
参考资料
最新修订时间:2023-08-31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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