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滇西北的丽江地区永胜县世居着一个独特的
彝族支系——
他留人。从永胜县城乘车经瓷厂东驶30公里,到六德转向北,沿一条崎岖的土质公路再行10公里,就到云山村(也叫营山,他留山)。云山和其南北的玉水村、双河村是他留人的主要聚居地。他留人以“青春棚”为特征的奇异婚俗奇妙而神秘,青年初恋伊始“过七关”。就是在青春棚内完成的。世代相传。
青春棚
他留女娃儿一旦到了婚育年龄,父母就要为她专门建造一间完成整个婚恋过程的青春棚。把她从翅膀底下挤走,“赶”她到自己的乐园里去,让她自由自在地舒展理想的希翼。操练翱翔蓝天的本领;自由自在地谱写青春年华的乐章,把握命运的尺度;自由自在地酝甜酿蜜,勾勒未来归宿的蓝图。
青春棚名为棚,实际上是一个家庭中最讲究的卧室。棚内装饰得花花绿绿,漂漂亮亮,与
姑娘的爱美心理和外表协调得恰到好处。棚内陈设却非常简单,仅有一张床,一口姑娘用的“百宝箱”。别说沙发,连个凳子也没有,因为恋爱方式是在床上。门的一侧有个小土洞,一寸见方,供串棚的小伙子传递信号。串棚的小伙子不声不响地走进
庭院,来到棚前用棍子捅一捅小洞,棚内的姑娘便发出信号,小伙子听到信号便知进退。床头墙壁上修有一个土台,供小伙子支放电筒或杂物。由于小土洞常被人捅,小洞变大洞,要经常修复还原,尽管挺麻烦,却也是一种乐趣。
习俗概述
他留人谈情说爱的序幕,就是从女子住棚子、男子串棚子拉开的。青年男女
初恋伊始,首先要进行洗礼,然后“过七关”。
姑娘的洗礼
姑娘的洗礼通常由母亲来完成。母亲为女而洗澡换装、梳妆打扮。姑娘原先穿的白衣白裙,换成蓝衣黑裙;头上原来的一根辫子梳理后扎成两根,象征好事成双;原来戴的绣花筒帽改为黑色盖头布。盖头布每块一尺三寸,一头绣有花边,另一头折成三寸左右的褶皱,一块一块叠起来,36块合成一个盖头布,戴的时候整齐的一头在前,花边的一头在后,用两根红带子扎起来。母亲为女儿洗礼时要教女儿处世为人、操持家务、做贤妻良母的道理,传授与异性接触、交往注意事项以及选择情侣、如意郎君等方面的知识。简言之,一切都为终身大事着想,千叮万嘱要女儿走好人生最紧要的几步。
少女“过七关”:
洗礼仪式结束,换上黑裙的少女即住进青春棚,开始初恋前的“过七关”。少女“过七关”是由七个有经验的小伙子分别完成的,是一个姑娘从见习阶段的感悟到亲身实践上升到理性认识、从幼稚走向成熟的过程,由姑娘的姐姐承头,先请一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跟她过夜,并由这个小伙子负责找六个小伙子分别与她过夜,每夜一个,传授异性相处,谈情说爱的方式、方法和经验。连续七个小伙子都跟她过了夜之后,第一个小伙子就把她领去交给她姐姐,说明他已完成了任务,姑娘经过实习,可以自行接待男朋友了。
男青年的洗礼
男青年的洗礼是由其兄长来完成的。兄长先给弟弟洗澡、理发、修面,换上一身新。服装为火草麻布,多褶上衣,右边开领,胸襟式,银纽扣;包头布用一块6尺黑布,一破两片,两头锈有花边,内包一块白花毛巾。换完装,向祖先牌位烧三柱香,磕三个响头,聆听兄长的祈祷和教诲。这意味着他已告别少年,步如成人阶段,可以进行社交活动,走向婚恋领域,自由选择佳偶,恳求祖先保佑他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小伙子的“七关”:
小伙子洗礼完毕便开始“过七关”。小伙子的“七关”又由七个姑娘分别完成。其兄长把他领去交给一个端庄持重、品貌俱佳、富有经验的姑娘,同她在棚内过头一夜,并请她负责安排六个姑娘跟他过夜,即每夜串一个棚子。他串完七个棚子并与七个姑娘过了夜,第一个姑娘便把他领去交代给他的兄长,说明他的任务完成了。通过言传身教,小伙子已学到了串棚子、谈情说爱的基本知识和方式方法,可以单独去串棚子、自由选择意中人了。这就是他留青年男女初恋伊始的洗礼和“过七关”。
习俗意义
颇深的寓意和丰富的内涵
过七关似乎有些荒诞,不可思议。但在他留人看来却是必经阶段,不可逾越。据说还含有颇深的寓意和丰富的内涵,叫做“初涉爱河先开窍,无穷回味在其中”。喻旨是要找个理想的意中人结为终身伴侣不容易,终身大事必须慎之又慎,切不可草率马虎。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姻缘,不能见异思迁,随心所欲。
“七关”有七个比方和含义
“七关”有七个比方和含义:其一好比过踩独木桥,悬乎得很,过不去就会掉下深渊;其二好比两只筷子夹骨头,滑不溜秋,夹不稳便是一场空;其三好比火塘上的三角架,三足鼎立,犹如三角恋爱,争风吃醋要倒霉;其四好比织布机的四只脚,机器一动,摇摇晃晃,时间长了会散架;其五好比葫芦笙的五根管子,长短不一,音调各异;其六好比纺纱车的六片叶,叶片受摇柄摆动而旋转,不能自制;七是好比秋千架,两头各有三只脚撑着一根横杆,一荡秋千便甩过来荡过去,不可能长久。八则象征八福寿喜,吉祥如意。因此只有过了七关之后到第八个目标,相中的对象才能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她、他都有可能在过七关时与其中的一个情投意合,缔结良缘,但那是在过了七关之后的事。
“过七关”是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的胆识、才智、毅力和心理素质的全面考验和挑战,虽然孤男寡女同榻共枕盖一床被子,但双方要合衣而卧,坚守规矩。若谁要心生异念,图谋越轨,将会被人鄙视,打入另册。
习俗之后
过了七关之后,小伙子可以单独串棚子,姑娘可以随意接待前来光顾的小伙子。每当吃过晚饭,夜进近三更,小伙子们三三两两打着火把或手电上路了,各自朝着预选的目标进发。这村的小伙子串那村的棚子,那村的小伙子串这村的棚子,他们翻山越岭,穿林过箐,哪怕夜黑风高。刮风下雨,道路崎岖泥泞,依然脚下生风,行走如飞。小伙子不声不响地进村,轻轻推开姑娘家虚掩着的大门,走进庭院,挨拢青春棚,用棍子捅土洞。他留人家的大门历来不用闩,不上锁,因为他留山乡从古至今始终是一片净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串棚的小伙子即使遇到姑娘的父母也不要紧,不必打招呼,自个臊眉耷眼一抵了事。姑娘的父母都是过来人,自然心照不宣,装聋买呆开“绿灯”放行,不会认为小伙子有失礼节和教养,一打招呼反到不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房中人要是让客人到正房中火炕上聊一阵子,即不便脱身又显得尴尬局促。
据说有的女子一夜间要接待好几个男子,光顾者越多越体面、光彩,称之为“飘香”;有的小伙子一夜能串几个村的棚子,叫做“跑全场”。
如果一对男女一见钟情,经得住考验,确实情投意合,爱得专一、执着,那么,快则几个月,慢则一年半载,便可海誓山盟,定下终身。双方关系一确定,男方就得履行明媒正娶的手续,一旦明媒正娶,举行了结婚典礼,就生儿育女,组成一夫一妻制的父系小家庭。这样的社会细胞还是相当稳定的。
青春棚世代相传,演绎着无尽的罗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