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远,
贵州镇远县人,军人,一九八一年从贵州镇远县入伍,火树著作《孤胆狙击》中的主人公。
简介
陈洪远,一九八一年从贵州镇远县入伍。一九八四年在收复老山的战斗中,他与连队失去联系,只身闯入越军阵地战斗五个多小时,消灭越军一个连指挥部,毙敌十六名。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和三名战友坚持四天三夜,终于找到部队。战后,中央军委授予他“孤胆英雄”光荣称号,他说:“我要把党和人民的关怀化为巨大的动力,把荣誉当作前进的起点,尽心尽力把边疆的建设好,保证在今后的工作和战斗中,为党,为人民作出我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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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胆狙击》就是描写陈洪远掉队后行动、杀敌、受伤,直至返回连队,共57章。下面是《孤胆狙击》的第一章:
第一章:抉择
刚刚经历过炮火洗礼的39号高地,像上演哑剧般地宁静,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弹坑,到处都是隐隐闪现的子弹壳。浓浓的火药味与丝丝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浑浊地飘浮在大雾弥漫的湿气中,让人不忍多看、多闻、多想。
异样的寂静中,一切显得是那样怪异。
突然,一个被树枝和树叶覆盖的炮坑中发出一丝异响,树枝向上微微动了动,接着,树枝连续晃动了几下,最终,一颗脑袋猛然伸出来。
灰头土脸的陈洪远,拼命抬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眼睛却机警地四处扫描着。可惜,大雾遮挡住了一切,能见度只有五六米,他只能用听觉来感知周遭的一切。
确定四周没有异常后,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放心地摇了摇脑袋上的尘土与树叶。爬起来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枪,还好,被炮弹所炸起的气浪震晕后,他被树枝盖住,而AK-47就躺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草丛里。
捡起枪,退出弹夹,看了一眼,再上膛,机敏地四周瞄了瞄,迅速摸到一棵大树底下,这才检查起全身的伤势:“真他娘的点背,刚冲得起劲,却被炮弹给炸晕了。这脸丢大了!”
全身完好无损,四颗手榴弹还在,弹带也在,可背包不见了,想喝口水来润润干涩的嗓子,拿起挂在山上的水壶一看,结果着实让陈洪远生气了一把,却又稍稍庆幸了一下:水壶的底部已经不知道去哪儿“闲逛”了,不过看着那被削得很平齐的地方,陈洪远估计是自己被气浪炸飞时,水壶的底部被一块大弹片给闪电般地削去了,如果没这水壶替自己挡一下,那自己的小命就得玩完。
越没水喝越觉得嗓子干涩得难受,陈洪远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刚要大喊一声,但立即又闭嘴。不知道自己被炸晕过去了多久,战场上的情况如何,只记得自己所在的连队接到的命令是:趁夜攻下39号高地!可在此之前,敌我阵地犬牙交错,两边的人员在这片地面上是格外混杂,在夜色中双方的小规模战斗那是家常便饭,还真有些“热闹”。只是,还不知道战果如何的他哪里敢喊,只好用舌头舔了舔干瘪瘪的嘴唇,猛动了几下喉结,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焦躁与不安。然后摸索着又爬到一个离此几米远的灌木丛里隐蔽起来,看着暗淡无边的天色,等待时机……
全身酸痛的陈洪远抱着枪,想了很多,内心很复杂,最终,他在半惊半醒中,熬过了这难忘的夜色。
太阳露脸的那一刻,陈洪远警觉地醒过来,大雾散去,他却见到了永远铭记于心的一幕:一名和他同一连队的战友的遗体就在离他七八米之外的小树下躺着。烈士的下半身已经没了,残缺的身躯下,流洒遍地的鲜血已经变得淤红,但他双手仍然紧握着上了刺刀的AK-47,满脸都是淤血,双眼大大地睁着,透出一副痛苦与不甘心的神色……陈洪远小心地向四处看了看,然后慢慢地爬向那名战友,用手轻轻地合上烈士的双眼。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微微叹了口气后居然轻声说:“兄弟,渴死我了,借口水喝。”
然后还看了烈士一眼,仿佛听到烈士对他点头答应了似的,陈洪远竟然笑着拿起对方的水壶,痛快地喝了个够,再把水壶放回去,又看了看烈士,拍了拍烈士的肩膀,最后才站起来,仿佛这名烈士还活着一样。别人可能会以为他是疯子,但只有经历过战火的军人才明白:战场上,每一位烈士的遗体都应该得到尊重,这也是对“军人”二字的崇敬。陈洪远是多么希望兄弟们都能平安回家,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越军不灭,战斗不休!
看来,这场大战还在继续,不然,早就有人来收烈士的遗体了。
想了想,他看了看四周的高地,然后弓身,踩着猫步,向39号高地上一路冲去。
沿途他又发现了几具冰冷的尸体,敌我双方的都有,越向上面越多,可见战斗之激烈。但他并没有停留,像正在冲锋的战士一样冲上去,因为他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身为军人,命令大过天,只要自己还活着,那就得去完成任务,别的事都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二十分钟后,他站到了高地顶端,一圈圈的环形战壕上,到处都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子弹壳,到处都是暗褐色的鲜血,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弹坑,敌我双方的尸体铺满了大地。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没有一丝火光,却有大火烧过的痕迹,代表着自己连队的任务早就完成,这反而让陈洪远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就这么回去?想想原因,自己都会觉得脸红,今后有何脸面去面对战友、亲人,更何况自己还是名党员,一个班长;可如果向敌人的方向杀去,那又该往哪个方向去才最合适?
“叭!叭……噌噌……轰!轰……”就在他躲在战壕里琢磨着该往哪儿走时,四周毫无征兆地响起了枪炮声,瞬间就猛烈增大,预示着远处的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陈洪远刷地一下站起,激动地四处张望,可惜,四处的枪炮声都很密集。
“娘的,不管了,走到哪儿打到哪儿吧,碰到友军就和他们一起杀敌,碰到越军就打,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然我这身军装就白穿了。”想了想,他猛地一拍大腿喃喃自语。掏出指北针,大体确定了一下方位,然后朝着枪声最为激烈的南方摸去。
高大密集的森林很好地遮盖住了他如独狼般的行踪,可远处的枪声却有些变化,一时这边密集些,一时那边又猛烈些,潜行了个把小时的他在一个三岔口停下了,两边的枪炮声与喊杀声都很猛烈,两边的山体都不那么起眼,上哪处好呢?
举棋不定,左右看了看,他竟意外地发现了一条小路,而且从路面上看,这条小路明显和两边的路不同,一看就知道是新近才踩出来的,因为路边的草枝都还有明显的被碰断或踩弯过的痕迹。
陈洪远记得军事地图上好像没有标注这儿有条小路的,可抬头看着小路延伸的方向,弯弯曲曲地通向一个无名高地。陈洪远定了定神,决定到这高地上去看看。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在他就要到达高地的顶端时,他发现周围泥土上的鞋印越来越清晰,从鞋印的花纹上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军的,这让他精神振奋,同时也更加警惕,不得不爬行前进。
此处,山体不高却很大,周围都是青青的森林,山顶却是光溜溜的一片白灰色岩石地带,鸟儿在树枝上鸣叫,微风吹过,晃动着树枝与半人高的草丛,在这炮火横飞的战火环抱中,这儿的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安宁与美好。
就要到达山顶了,陈洪远越发谨慎,双眼如炬般四处扫描,身子跟猫似的十分敏锐,紧握着枪,一步一步地向前潜行……
又向着侧面爬行了十几米,突然发现树林中隐约能看到几间掩饰得很好的小草屋和环绕高地的战壕,他估计这可能是敌军的某处警戒阵地,人数应该不多,自己应该有能力解决。惟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周围怎么没有哨兵?
连个明哨都没有。可能有暗哨(潜伏哨)吧?他看了看山顶上那光溜溜的岩石和周围那半人高的草地,没办法,只能从高地的西侧绕到高地的南侧去接近对方了。
于是,他悄悄地低头,利用平日里训练时常练的爬行动作:尽量趴在地上,双手拿枪,手拐子为发力点掌控着方向,身子贴地,双脚合拢,用脚趾和脚腕向前发力,尽量减少身体与周围草丛的接触宽度,就这样,他像四脚蛇爬行一样,快速而小心翼翼地向下爬行。
每爬行一小段距离,他都会停下来,等待几秒钟,然后稍稍抬头,确定周围的环境与方位,等上十几秒后才又开始爬行。
就这样,他爬爬停停了十几分钟,离那第一道环绕高地的战壕还有二十多米远时,他忍着疲惫的身躯,停下来,想换只手。就在他刚要继续爬行时,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右前方十几米,也就是那个战壕的转角处,有个灰红色东西猛地闪现了一下。吓得陈洪远一愣,立刻停下动作,再缓缓地趴下,借着周围的杂草,努力让自己的身子比它们还要矮,心里快速地分析那红点到底是什么:红外线?不可能;鬼火?开什么玩笑……到底有什么东西是灰红色的呢?
十几秒钟过去了,他缓慢地抬头,瞄了那地方一眼,什么也没有,却在眨眼间又见到了那个灰红色的亮点闪了一下。
陈洪远缓慢地低头趴在草地上思考着,可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他不得不绕道去“访问”一下对方,好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在他轻手轻脚地正要转身时,无意中瞄了身后的那片树林一眼,他惊喜地发现,大雾虽然散去,可因为四周都是树木,一切东西都有点灰蒙蒙的,加上那红光一闪一闪的,顿时,陈洪远脑袋里灵光一现:烟!对!是有人在吸烟,那小小的红色亮光在大雾中看上去就是灰红色的。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边盯着那地方边爬到左边几米远的一棵大松树下,利用大松树做掩护,捡起一块小石头,趴着,看了看,然后用力向那地方的上端草丛里扔去,自己则利用环境谨慎地观察着。
“咚”的一声轻响后,陈洪远就看见一名越军立即从战壕里探头出来,端着枪东张西望,搜索可疑目标,观察了十几秒后,看看四周没动静,大概是觉得刚才的响声可能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而发出的,他骂骂咧咧地又缩回了战壕内的猫耳洞里。
这还不是明摆着,这家伙是越军的潜伏哨,不过陈洪远知道,任何军队的潜伏哨都不好对付,而自己想要悄无声息地干掉这家伙,那是难之又难,更何况,自己也不知道越军在这个点上到底安排了几个人,与其为了消灭这个潜伏哨而惊动了周围,还不如直接杀向越军的正中心。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道理谁都懂,自己的一条命去换对方的一条小命,很划不来。说得难听点,就算要换,也得换个大的。
想到这儿,陈洪远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发现从此处直接向下绕道去东面可以很好地利用地形,因为四处都是高大的森林与半人高的草丛做掩护,越军不会那么容易发现自己,于是,他又慢慢地从高地的南面摸到东面。
在离此处的第一道战壕还有两三米时,发现前方转角处的战壕里又有一个东西在微微晃动着。
难道又是越军的潜伏哨?
陈洪远的精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因为敌人安排的潜伏哨越多,说明这地方越重要。他立即向后退了五六米,然后借着草丛从侧面向那爬去,总算能看清楚了,可一看见那个微微晃动的东西后,他心头一喜,娘的,原来是两名越军正拿着望远镜全神贯注地向山下观察着,其中一人还不停地对另一个拿望远镜的家伙说着什么,这就等于在告诉陈洪远:这两人都不是士兵级别的小人物,最少也得是个连级干部。
也许是他俩压根就没想到此时此地会有我方人员悄无声息地摸进来,所以他俩都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陈洪远向四周瞄了瞄,他不敢贸然从战壕里去接近对方,一般来说,战壕里都会有士兵的,最少也得有潜伏哨,刚才的那个潜伏哨就是最好的证明,想了想,还是直接从自己这面,利用草丛做掩护去接近对方吧。
想干就干,陈洪远慢慢地低头,轻而缓慢地向对方爬去。像接近猎物的狼一样,他死死地盯着对方,既小心谨慎又有些兴奋,每一步都爬得是那样仔细而缓慢,慢慢地,慢慢地靠近,离对方只有十几米距离时,他停了下来。
别的不敢说,可如果自己在大白天,连这十几米外西瓜似的脑袋都打不中的话,那也就不配拿这枪了。
趴在草丛里,慢慢举枪,缓缓瞄准。也许是有些激动吧,他的枪口居然微微有些颤抖,他不得不暂停下来,然后把整个头都埋在草丛里,用力地吸着草丛里那泥土与草叶混合的刺鼻异味,这让他脑袋里紧绷的神经稍稍地得到缓解。觉得心神稳定后,陈洪远才把手指放在扳机处,冷冷地看着目标,默默地等待那稍纵即逝的最佳时机。
五秒钟过去了……越军姿势都没变,陈洪远不急。
十秒钟过去了……越军依旧在边看边交谈着什么,陈洪远还是没有机会,但他心态平稳。
二十秒钟过去了!越军跟被点穴了一般,陈洪远的心里开始有些紧了。
半分钟刚一过,机会来了——
机会到底是来了,只见原本都侧身背对着陈洪远的越军越军,一人突然转身站直了对另一人说着什么。此时,他正面对着陈洪远的方向,最主要的是,从陈洪远的那个点望去,发现两人是成直线了。陈洪远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搭在扳机处的右手食指猛地向后一弯,冷酷地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