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绍
霍岱珊,1953年出生于河南省沈丘县,
淮河卫士(环保NGO)会长。2007
绿色中国年度人物.
专业:
社会经济统计学、环境新闻摄影学。经历:1973年当兵,历任战士,代理排长,1978年转业,在沈丘县任政府统计员,1996年任北京皮革杂志副主编、1997年任周口日报摄影记者;2001年创办民间组织“淮河卫士”,熟悉酿造、食品、皮革、造纸等行业排放三废的特点和水污染处理工艺,在担任北京皮革杂志副主编期间,对
河北辛集市、蠡县、浙江
温州市、
河南许昌市、项城市的皮革业进行过企业发展与环境治理的专题调研;2008年4月份参与中国环保部的环境友好企业(河南部分)的核查验收。近年获得“中国民间环保十大优秀人物奖” “绿色中国年度人物奖” 和“麦格赛赛奖”等奖项。
10多年来,他用尽了20多万元的家庭积蓄,投入淮河水污染治理的各项环保活动。因辞职没有了固定收入,现在的生活靠零活维持。在考察中有时遭人殴打,砸坏相机,还有匿名的威胁电话。但他没有妥协,声称“淮河水一日不清,我就一日不停止呼吁。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身后还有几千万百姓。”
为河南省淮河水系生态环境科学研究中心主任
主要事迹
上世纪末经济的快速发展,曾经让淮河成为我国污染最重的河流之一。霍岱珊,毅然辞去公职专注于淮河环保。
他创办了淮河流域第一家民间环保组织——淮河卫士,义务向淮河两岸的农民宣传环保知识,他在全国各地办图片展览和讲座,呼吁全社会关心淮河治理工作;他成立了淮河水系生态环境科学研究中心,长年监测淮河水质。三十年来,他沿着淮河无数次行走,获得了大量的一手数据,为国家治理淮河提供了科学的决策依据。在他的努力下,国家在淮河沿岸村庄设立了监测站、建立了民间水污染灾害预警机制。在他的监督下,一批高耗能、高污染、偷排放的企业被政府关停和整改。在他的奔走下,政府拨专款给污染区域的村庄打了深井、安装了滤水机……
社会评价
他用一生保卫淮河,他用一生守望家园。
霍岱珊曾是一名记者,供职于《周口日报》,专事摄影。和环保结缘其实很偶然,1994年7月中旬,他将镜头对准淮河最大的支流——
沙颍河时,层层叠叠的鱼尸让他“手抖”。“本来去拍风光的,而风光不再了,只好拍污染了。”从此,他的镜头对向了沙颍河、淮河。
1998年,因“一心不能两用”,霍岱珊从报社辞职,专事环保。辞职后,他独自走过了淮河沿线20多个县市,自淮河源头到淮河尽头行程4000多公里;他自费拍摄了15000多幅有关淮河流域水污染的作品。目的是借影像揭露污染,唤醒民众,保卫家园。
从2003年开始,他精选自己拍摄的淮河生态图片120多幅,制作成105块展板,以“淮河家园的呼唤”为主题,先后在北京、河南、安徽、江苏、湖北等知名高校和沿淮城市进行了70多次展出。同时举办了“淮河——两亿人生命之所系”的演讲,受众超过100万人次,有力地促进了“淮河环保热”。霍岱珊拯救淮河希望工程的三大任务(清洁饮水救助、医疗卫生救助、对淮河水污染及其治理进行长期的跟踪调查与监督)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
在霍岱珊环保之路逐步走向正轨的背后,却是家庭的日渐清贫。十多年来,他用尽了20多万元的家庭积蓄,投入淮河水污染治理的各项环保活动。因为辞职没有了固定收入,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环保斗士竟然靠“零活”维持生活。除此之外,在考察中他还多次遭人殴打,被人砸坏相机,甚至还接到匿名的威胁电话,但他没有妥协:“淮河水一日不清,我就一日不停止呼吁。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身后还有几千万百姓”。
因淮河卫士不断上书,2005年,国家为沈丘县打深水井46眼,井深150米至400米之间,由此,13万人喝上清洁水。
环保总局更是将淮河卫士称为“总局放在淮河的一双眼睛”。
从记者到绿色中国年度人物
2007年岁末,河南人霍岱珊获得“2007绿色中国年度人物”个人奖。和他一同站在领奖台上的,还有
清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教授张晓健,央视《新闻调查》记者柴静,著名导演张艺谋、冯小宁等8个人,霍岱珊是基层民间环保组织中的唯一获奖者。
这是一次由中宣部、全国人大环境资源委员会、
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文化部、国家广电总局、团中央和国家环保总局等多家单位共同主办的活动,该奖项也是我国首个由政府颁发的环保人物大奖。
在颁奖现场,央视主持人白岩松宣读的颁奖词是:“10年来,霍岱珊以一个普通公民的力量,推动淮河治理为世人所关注,他对于环境与健康的前瞻式呼吁,也为现实所验证。他的参与验证了民间力量能够成为政府监管的重要补充。”
逼出来的环保志愿者
霍岱珊是周口沈丘县人,他的家就在淮河最大的支流沙颍河畔,他是民间环保组织“淮河卫士”的创办人。1月30日,忙里偷闲的霍岱珊坐在记者面前,细说其间酸甜苦辣。
结缘环保在1997年,“淮河水污染问题在1997年之前已经引起了国家的关注,当时国家环保总局提出了一个1997年彻底根治淮河的目标。1997年到来时,我很想了解淮河是不是变清了。”霍岱珊说。
霍岱珊说,以前,他家在河边,夏天常带着孩子下河洗澡。1990年左右或者更早,沙颍河河水开始变黑变臭,慢慢地就不能下河洗澡了。再往后,死鱼死虾开始成片地漂在河边。用周口当地方言说,这是“翻塘”了。“我一直关注这个问题。”霍岱珊说。
淮河1997年达标时间点过了,但霍岱珊眼中的淮河却是黑水、死鱼和臭气。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让霍岱珊深受刺激的事情:当时,担任沈丘县某基层政府领导职务的倪安民是霍岱珊少年时代的伙伴。倪是个非常有血性的人,为水污染一事多方奔走。有一天,激愤的群众带着被污染的淮河水去找他,倪说他知道这事,正在向上级反映,但是百姓不认,非让他亲口尝尝污染后的水。倪显然是被逼急了,当众喝下了被污染的水,现场的群众愣住了。
后来,倪安民患癌症去世了,这件事情长久地闹腾着霍岱珊。直到他决定辞职去做这件事,夜里才不做噩梦。
说到这里,霍岱珊哽咽了,或许是他想到了儿时好友。倪的前任也是患食道癌去世的。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倪的这个职位无人敢问津。
辞职去做调查
霍岱珊是摄影记者出身,用镜头记录历史是他的本能。
今天的霍岱珊头顶“淮河卫士”的光环,多家媒体称他是保护淮河第一人,但霍岱珊明确表示他不是第一人,屈指算来,他算是“第三人”。据他回忆,第一个是沈丘人庞逸辛,是个老共产党员,在发现淮河污染问题后,到处作演讲,向有关部门发出呼吁,现在已经去世了。霍岱珊曾经采访过他,深受他的影响。
第二批关注淮河污染的是当地一批老干部,他们多在当地人大政协工作,也为淮河水污染问题多方奔走。所以霍岱珊说,他自己是“第三人”。
在霍岱珊看来,当时的问题是,淮河污染严重,但是上级部门不了解真相,基层政府和环保部门汇报的情况和事实差距很大。“我想走出一条民间的传递信息渠道,把真实情况报告给政府。”霍岱珊说。
1998年3月,霍岱珊开始对淮河全流域进行摄影考察。出发前,他辞去了记者的职务,当时很多人对此不理解,但他自己却毅然决然。依靠乘车、徒步以及骑自行车,他完成了淮河流域水污染的考察报告。考察当中,他遇到了很多原本想不到的新问题。比如,在反映当地水脏水臭水污染问题时,当地百姓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提到了日常吃水难的问题。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当时年轻人在外打工、上学时身体正常,但每逢过年或者假期回家后,就开始拉肚子。
霍岱珊的调查表明,不少企业直接排污,一些村民因水污染致病。这些病人绝望的眼神是霍岱珊永远也无法忘却的。
才50岁出头的霍岱珊,头发已经因风霜而悄悄变色。
“搞环保这么多年,家里人支持吗?”记者问。“不支持”,霍岱珊迟疑了一下,马上又补充说“但总的来说是支持的”。“一年中总有那么几次矛盾、几次风波,因为我搞环保把家里的钱掏空了,前几年还接到不少匿名威胁电话。后来我还经历过照相机被砸,人被打的事,这时,老婆就会提出一些警告:过不下去了,家里没钱了,外面人的闲话让人没法听。”霍岱珊说。
有一次办影展,前一天晚上霍岱珊和家人刚刚吵了一架,第二天一大早就一个人倔强地拉着东西出去了。当他爬到电线杆上捆扎铁丝时,突然感觉到脚下好像有人,低头一看,原来妻子和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现场。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干活。
那次影展让霍岱珊终生难忘:下午天快黑了,下起了小雨,当他准备撤展时,一些观展的人不让撤:“我们正在看,你撤啥呢?”一些人看过影展后,回家专程叫来孩子看。
这让霍岱珊很感动,他觉得这是对他辛苦努力的承认。霍岱珊说,本想这个事两三年就干完了,没想到越深入了解,事情越复杂,一晃竟然干了十几年。
霍岱珊有两个儿子,一个在东莞打工,做美术设计,另一个在郑州做平面设计,两个人干得都还不错。但是,因为缺人手,霍岱珊最终让两个孩子都回到自己的身边,成了志愿者。大孩子已经29岁了,还没有结婚。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变低。在一个小县城里,29岁不结婚的人并不多。
在霍岱珊看来,中国民间组织子承父业或者“环保全家福”的现象非常普遍。因为家庭成员,即使他不太愿意,或者不太赞成,也要跟着跑前跑后。“因为我太累了,太需要人手了。”这时候,霍岱珊的话语中似乎有些疲惫,“孩子非常明白,在和我一起默默承受压力。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是没办法的事。”
国家放在淮河的一双眼
霍岱珊目前主要进行的项目叫做“拯救淮河希望工程”,霍总结为:说两句话:向政府说实话,为老百姓说公道话;三大任务:对淮河水污染源进行长期监测,对排污口进行长期的跟踪监督,对污染严重的地区实施清洁饮水救助和医疗卫生救助;四项诉求:求证、求助、求变、求解。
霍岱珊认为:“环境怎样变,我们自身其实是改变不了的。”国家环保总局曾提出一个“深度参与”的思路,就是利用公民知情权和参与权,改变环境恶化趋势。他所理解的民间组织的功能,就是他们利用自己长期在一线的优势,及时地发现问题然后反映给国家。
霍岱珊发动周围群众和志愿者,基本上可以实现全天候监控。根据情节程度,分别采用和企业打招呼,向环保部门报告等多种手段。霍岱珊个人就曾站在排污现场和国家环保总局“环保直通车”打电话报告情况,国家环保总局称霍岱珊是他们“放在淮河的一双眼睛”。
从2004年开始,霍岱珊的工作范围从清洁饮水扩大到医疗卫生救助,3年多共募集药物100多万元,累计救助患者200多名。在2006年,这个范围扩大到儿童。他们曾经救助过一个名叫王会美的女童,她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在救助下去上海做了手术,很成功,现在正常学习,去年还得了奖学金。她的故事后来上了CCTV《新闻调查》,救助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2007年全年霍岱珊他们救助了17个需要救助的孩子,范围已经开始扩大了,如果以后政府部门能够介入,救助的范围可能会十倍地增加。
我是一个行动者
“我不是激进的环保主义者,而是一个行动者。我注重于环境的改变,努力把一切不可能改变为可能。”这是霍岱珊对自己的评价。
莲花味精的改变被霍岱珊视为一个成功的范例:莲花味精曾因污染问题饱受诟病。但是现在,莲花味精确立了循环经济的发展思路,从污水中提炼出复合肥等有用的东西,实实在在地得到了好处。“最多时莲花味精曾经有87眼深水井同时取水,现在只剩下7个;以前他们每天排放12万吨废水,现在只有1.2万吨了,最终要实现零排放。”霍岱珊说。
“在法律许可的框架内,采取合法的环境保护活动。我认为我很温和,但有人还是认为我是一个斗士。”霍岱珊说。
霍岱珊说他们下一步准备扩大“莲花模式”,即公众监督和信息公开。他们现在已经建立了从漯河到安徽阜阳的淮河生态监测保护站,一旦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他们会在几十分钟内收到消息。“淮河卫士”的志愿者目前有1000多人,涵盖农民、社会学者等多个阶层,这个不断扩大的环保大军让霍岱珊感到非常欣慰。
霍岱珊希望现在“莲花模式”能扩大,直至最后变成“沙颍河模式”,如果沙颍河最终能变清,以后整个淮河流域都可以复制这种办法,那就变成了“淮河模式”,这应该是他的终极理想。
霍岱珊说,无论未来怎样,他们对淮河排污口的监督监控是始终不会放弃的,接下来最想做的,就是清洁饮水工程和医疗卫生救助。
但打了深水井,霍岱珊依然不无忧虑:“到处都是深水井,地下已经打成蜂窝煤了,我们现在吃的其实是寒武纪、白垩纪的水,我们这一代人吃完了,子孙后代吃什么?超采之后还会导致地面沉降和地质断裂问题……”
他曾经戴着防毒面具去拍照,去收集岸边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