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是一篇全面评论鲁迅的长文,连载在1925年1月24日、31日的《现代评论》1卷7期、8期。作者为
张凤举。
《鲁迅先生》是一篇全面评论鲁迅的长文,连载在1925年1月24日、31日《现代评论》1卷7期、8期。 其文笔之优美与风味是评论文章所罕见的。张先生则欣赏鲁迅的冷静, 说他的作品 “第一个,冷静,第二个,还是冷静,第三个,还是冷静”。张先生使用丰富的材料,摆脱了前人感觉印象式的阐述,通过《双枰记》等清末文言小说与新时代鲁迅白话小说分析比较,得“两种的语言,两样的感觉,两个不同的世界”的结论,从而成为对鲁迅映象的第一次总结。张先生比较重视客观态度. 论文尾段写个小故事提醒读者评论必须保持客观对事不对人 (故事在本文尾)。
张梦阳(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鲁迅研究专家, (《鲁迅研究的世纪玄览》 2012-11-21))这么说: {这篇论文无疑是 中国鲁迅学史上第一篇有分量的鲁迅论,是鲁迅映象初步形成的标志。其 最重要也最有意义、最深刻之处,是首次非常形象、准确地描述了鲁迅出世前后中国精神文化界所发生的质变。认为“读《狂人日记》时,我们就譬如从薄暗的古庙的灯明底下骤然间走到夏日炎光里来,我们由中世纪跨进了现代”。极为敏锐地感悟到鲁迅出世的意义,并将这种对精神文化现象的感觉形象、准确地描述出来,从而确定鲁迅及其第一本小说集《呐喊 》的历史地位,认识到鲁迅是中国精神文化从中世纪跨进现代的转型期的文学家,张定璜是第 一人。这在中国鲁迅学史上具有首创的划时期的意义。}
{朋友们时常谈到寂寞,在像这样的冬夜里我也是深感寂寞的一人。我们常觉得缺少什么似的,常感到一种未曾填满的空虚。我们也许是在心胸里描写着华丽的舞台,美妙的音乐或新鲜的戏剧罢,眼前向我们躺着的呢,只是一条冰冻的道路;虽然路旁未必没有几株裸树,几个叫化子,几堆垃圾或混着黄灰的残雪,然而够荒凉的了。还好,我们生来并不忒聪明也并不忒傻,我们有宝贵的常识,知道昼夜的循环,四时的交替。我们相信夜总有去的时候,春天终久必定来到。能够相信便不坏,而况相信常识。不过常识间或也会恼人。譬如说,常识告诉我们这个夜是有尽的,这个冬不是永久的,这固然够使得我们乐观,但常识也告诉我们,夜究竟不及昼的和暖,冬究竟不如春的明媚。枯坐在这个冬夜里的我们,对于未来假令有一番虔信,对于现在到底逃不掉失望。于是我们所可聊以自慰的便是作梦。我们梦到明日的花园,梦到理想的仙乡,梦到许多好看好听好吃好穿的东西;有的梦到不老的少年,有的梦到长春的美女,有的梦到纯真的友谊,有的梦到不知道嫉妒的恋爱,有的梦到崭新的艺术的宫。作梦也是人们在这地上享受得到的有限的幸福之一,也有许多人是不能作梦的,多可怜!不过就令你能作梦,梦也有醒的时候。那时你擦擦眼睛,看看周围。那时寂寞又从新爬到你心上来。 .... }
编导: 1920年代文学界之笔墨战争相当激烈, 时常对人而不对事. 张定璜有比较冷静的态度表达于《鲁迅先生》之尾:
{有人说《呐喊》的作家的看法带点病态,所以他看的人生也带点病态,其实实在的人生并不如此。我以为这个问题犯不着我们去计较。我记得Anatole France说过大致这样的一个故事,现在联想它,就把它写在这里吧。 一天有一面平镜在公园里遇见了一面凸镜。他说:“我看你真没出息,把自然表显成你那种样子。你准是疯了罢,不然你就不会给个个人物一个大肚子,一个小头和一对小脚,把直线变成曲线。” “你才把自然弄得歪东倒西呢,”凸镜冷酷的回答,“你的平面把树木们弄直了,就以为他们真是直的,你把你外面的件件东西看作平的和你里面的一样。树干子们是曲的。这是真话。你不过是一面骗人的镜子罢了。” “我谁也不骗,”那个说,“你,老凸,倒把人们东西们弄得怪形怪状的。” 两下打架渐渐打得热闹起来了,刚好旁边过来了一位数学家,据说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d’Alembert。 “我的朋友们,你们俩都对了也都错了,”他对那镜子们说,“你们俩都依着光学的法则去照东西。你们所容受的人物,两下都有几何学的正确。你们两下都是完好的。 如果再来一面凹镜,他必定会现出第三个照相来。和你们的很不同,但一样是完好的。说到自然她本身呢,她的真的形相谁也不知道,并且她除开照在镜子们里面之 外或者竟没有什么形相也未可知。所以我劝先生们别因为彼此对于外物所得的照相不一样就彼此叫作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