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皇后哀策文》是南朝文学家
谢朓为南朝
齐明帝皇后惠端所作的一篇哀策文。
萧统将其收录于《文选·卷五十八》。
作品原文
惟永泰元年1,秋九月朔日,敬皇后梓宫启自先茔,将祔于某陵2。其日,至尊亲奉奠某皇帝3。乃使兼太尉某设祖于行宫,礼也。翠帟舒阜,玄堂启扉。俎彻三献,筵卷六衣4。哀子嗣皇帝,怀蜃卫而延首,想鹥辂而抚心5。痛椒涂之先廓,哀长信6之莫临。身隔两赴,时无二展7。旋诏左言,光敷圣善8。其辞曰:
帝唐远胄,御龙遥绪9。在秦作刘,在汉开楚10。肇惟淑圣,克柔克令。清汉表灵,曾沙膺庆。爰定厥祥,徽音允穆。光华沼沚,荣曙中谷。敬始纮綖,教先穜稑。睿问川流,神襟兰郁。
先德韬光,君道方被11。于佐求贤,所谒无诐12。顾史宏式,陈诗展义13。厚下曰仁,藏往伊智14。十乱斯俟,四教罔忒15。思媚诸姑,贻我嫔则16。化自公宫,远被南国。轩曜怀光,素舒仁德17。
闵予不祐,慈训早违。年方冲藐,怀袖靡依。家臻宝业,身嗣昌晖。寿宫寂远,清庙虚归18。呜呼哀哉!
帝迁明命,民神胥悦。乾景外临,阴仪内缺。空悲故剑,徒嗟金穴19。璋瓒奚献,袆褕罔设20。呜呼哀哉!
冯相告祲,宸驾长往21。贻厥远图,末命是奖22。怀丰沛之绸缪兮,背神京之宏敞23。陋苍梧之不从兮,遵鲋禹以同壤24。呜呼哀哉!
陈象设于园寝兮,映舆鍐于松楸25。望承明而不入兮,度清洛而南游26。继池綍于通轨兮,接龙帷于造舟27。回塘寂其已莫兮,东川澹而不流28。呜呼哀哉!
借閟宫之远烈兮,闻缵女之遐庆29。始协德于蘋蘩兮,终配祀而表命30。慕方缠于赐衣兮,哀日隆于抚镜31。思寒泉之罔极兮,托彤管于遗咏32。呜呼哀哉!
注释译文
1永泰元年:
萧子显《齐书》:明帝改年为永泰。其年七月,帝崩,东昏即位。
2梓宫启自先茔,将祔于某陵:《风俗通》曰:梓宫者。礼,天子敛以梓器。官者,存时所居,缘生事亡,因以为名。凡人呼棺亦为宫也。《说文》曰:茔,墓地。《礼记》,孔子曰:鲁人之祔也合之。郑玄曰:祔,谓合葬也。
3至尊亲奉奠某皇帝:至尊,
东昏侯宝卷。
郑玄《周礼注》曰:奠,献也。馈奠,明帝崩未谥,故曰某。
4俎彻三献,筵卷六衣:杜预《左氏传注》曰:撤,去也。礼,祭必三献。《周礼》: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
袆衣、
褕狄、
阙狄、
鞠衣、
展衣、禄衣。
5怀蜃卫而延首,想鹥辂而抚心:《周礼》曰:遂人,大丧。使帅其属以蜃车之役卫。郑玄曰:蜃车,柩路,柩载柳四轮,迫地而行,有似蜃,因取名焉。
阮瑀《正欲赋》曰:伫延首以极视。《周礼》曰:安车,雕面鹥总。《列子》曰:师襄乃抚心高蹈。
6长信:
应劭《汉官仪》曰:帝祖母为太皇太后,其所居曰长信宫也。
7身隔两赴,时无二展:《尔雅》曰:赴,至也。《礼记》:
颜渊谓
子路曰:反其国不哭,展墓而入。郑玄曰:展,省视也。
8旋诏左言,光敷圣善:郑玄《礼记注》曰:旋,便也。《汉书》曰:左史记言,右史记事。
干宝《晋纪》:魏帝诏曰:三后咸用光敷圣德。《毛诗》曰: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9帝唐远胄,御龙遥绪:
班固《汉书》赞曰:范宣子曰:祖自虞已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晋主夏盟为范氏。
10在秦作刘,在汉开楚:班固《汉书》赞曰:范氏为晋士师,鲁文公世奔秦,后归于晋,其处者为刘氏。《汉书》曰:楚元王交,高祖同父少弟也,为楚王。沈约《宋书》曰:高祖,楚元王交之后也。
11先德韬光,君道方被:先德,谓明帝也。韬光,谓封西昌侯之时也。《广雅》曰:韬,藏也。《吴志》:贺劭上疏曰:陛下昔韬藏神光,潜德东夏。干宝《晋纪》:文帝遗吴主书曰:韬神光福德,久劳于外。《毛诗序》曰:文王之道,被於南国。
12于佐求贤,所谒无诐:《毛诗序》曰:卷耳,后妃之志也。又,当辅佐君子,求贤审官。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
131顾史宏式,陈诗展义:
班婕妤《自伤赋》曰:顾女史而问诗。
14厚下曰仁,藏往伊智:《周易》曰:山附於地,剥,上以厚下安宅。干宝《晋纪》总论曰:仁以厚下。《易》曰: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智。神以知来,智以藏往。
15十乱斯俟,四教罔忒:《论语》: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於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马融曰:其一人,谓文母也。《礼记》曰:古者妇人教以妇德、妇容、妇言、妇功。郑玄《诗笺》云:法度莫大於四教。《广雅》曰:忒,差也。
16思媚诸姑,贻我嫔则:《毛诗》曰:思媚
周姜。又曰:问我诸姑。又曰:贻我来牟。孔安国《传》曰:嫔,妇也。《毛诗序》曰:后妃化天下以妇道也。
17轩曜怀光,素舒仁德:光德,皆谓后也。言轩曜思大明以增耀,素舒伫圣德而分彩也。《淮南子》曰:轩辕者,帝妃之舍。
高诱曰:轩辕,星也。
刘歆有曜历。《楚辞》曰:前望舒使先驱。
王逸曰:望舒,月御也。
18寿宫寂远,清庙虚归:《楚辞》曰:蹇将澹兮寿宫。王逸曰:寿宫,供神之处也。《毛诗》曰:清庙,祀文王也。
19空悲故剑,徒嗟金穴:《汉书》曰:宣帝许皇后,元帝母也,字平君。曾孙立为帝,平君为婕妤。是时公卿议更立皇后,亦未有言,上乃诏求微时故剑,大臣知指,白立许婕妤为皇后。
范晔《后汉书》曰:光武郭皇后弟况,为大鸿胪,数赏赐金钱,京师号况家为金穴。
20璋瓒奚献,袆褕罔设:《礼记》曰:君致齐於外,夫人致齐於内。君执圭瓒祼尸,大宗执璋瓒亚祼。郑玄曰:大宗亚祼,容夫人有故摄焉。璋瓒,夫人所执。又《周礼注》曰:祼,谓以圭瓒酌郁鬯,始献尸也,后於是以璋瓒酌亚祼。
21冯相告祲,宸驾长往:谓明帝崩也。《周礼》曰:冯相氏,中士。郑玄曰:冯,乘也。相,视也。《东京赋》曰:冯相观祲。《典引》曰:宸居其域。
蔡邕曰:如北辰居其所也。
22贻厥远图,末命是奖:谓顾命令祔也。《毛诗》曰:贻厥孙谋。《左氏传》:荣成伯曰:远图者忠也。《尚书》曰:道扬末命。《方言》曰:秦晋之间相劝曰奖。
23怀丰沛之绸缪兮,背神京之弘敞:丰沛,喻帝乡也。《汉书》曰:高祖沛丰邑。《毛诗》曰:绸缪束薪。毛苌曰:绸缪,犹缠绵也。《风俗通》曰:秦政并吞六国,苞宇宙之引敞。
24陋苍梧之不从兮,遵鲋隅以同壤:《礼记》曰:舜葬于苍梧之野,盖二妃不从。《山海经》曰:大荒之中,河水之间,鲋隅之山,帝颛顼与九嫔葬焉。
25陈象设于园寝兮,映舆鍐于松楸:《楚辞》曰:象设君室静闲安。《汉书》曰:自高祖下至宣帝,各自居陵傍立庙。又园中各有寝。蔡邕《独断》曰:金鍐者,马冠也,如玉华形,在马髦前。
26望承明而不入兮,度清洛而南游:
陆机《洛阳记》曰:承明门,后宫出入之门。《
藉田赋》曰:清洛浊渠。
27继池綍於通轨兮,接龙帷於造舟:《礼记》曰:饰棺,君三池。郑玄曰:悬池於荒之爪端,若今承溜然。又《礼记》曰:饰棺,君龙帷。振容,黼荒。郑玄曰:荒,蒙也。在傍曰帷,在上曰荒,皆所以衣柳。《毛诗》曰:造舟为梁。
28回塘寂其已暮兮,东川澹而不流:《南都赋》曰:分背回塘。《吕氏春秋》曰:水泉东流。《说文》曰:澹,水摇也。
29籍閟宫之远烈兮,闻缵女之遐庆:《毛诗》閟宫曰:赫赫姜嫄,其德不回。是生后稷,降之百福。又曰:缵女维莘,长子维行。
30始协德於苹蘩兮,终配祇而表命:《晋中兴书》:策明穆皇后曰:正位闺房,以著协德之义。《
辨亡论》曰:赵达以机祥协德。采苹、采蘩,已见上文。《汉书》曰:天地合祭,先祖配天,先妣配地。命,爵号也。
31慕方缠於赐衣兮,哀日隆於抚镜:《
东观汉记》:上赐东平王苍书曰:向卫南宫,皇太后因过按行阅视旧时衣物,今以光烈皇后,假结帛巾各一枚,衣一箧遗王,可瞻视,以慰《凯风》、《寒泉》之思。《
西京杂记》曰:宣帝被收系郡邸狱,臂上犹带史良娣合采婉转丝绳系身毒宝镜一枚。旧传此镜照见妖魅,得佩之者,为天神所福。故宣帝从危获济。及即大位,每持此镜,感咽移辰。宣帝崩后,不知所在。
32思寒泉之罔极兮,讬彤管於遗咏:《毛诗》曰: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又曰: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毛诗曰:静女其娈,诒我彤管。毛苌曰: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
作者简介
谢朓(464—499),字玄晖,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附近)人,南朝萧齐诗人,出身陈郡谢氏,与“大谢”
谢灵运同族,世称“小谢”。
永明元年(483)“解褐入仕”,为豫章王太尉行参军。永明五年(487),从竟陵王萧子良西邸之游,初任其功曹、文学,为“竟陵八友”之一。永明九年(491),随随王萧子隆至荆州,永明十一年(493)还京,为骠骑咨议、领记室,掌霸府文笔,又掌中书诏诰。建武二年(495),出为宣城太守,因又称谢宣城。两年后,复返京为中书郎。之后,又出为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永泰初因告岳父王敬则谋反,迁尚书吏部郎,因又称谢吏部。东昏侯永元元年(499),以泄露江祏兄弟欲立始安王萧遥光事,遭构陷,死于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