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坊小儿,对五坊人员的
蔑称。因其仗势虐人,百姓恶之,故称。《资治通鉴》第二百三十六卷 唐纪五十二,
贞元末③,五坊小儿张捕鸟雀于闾里④,皆为暴横,以取钱物。至有张罗网于门不许人出入者;或有张井上者,不得汲水。近之,辄曰:“汝惊供奉鸟雀⑤!”痛殴之,出钱物求谢,乃去。或相聚饮食于肆⑥,醉饱而去。卖者或不知,,就索其直⑦,多被殴骂。或时留蛇一囊为质⑧,曰:“此蛇所以致鸟雀而捕之者,今留付汝,幸善饲之⑨,勿令饥渴。”卖者愧谢求哀,乃携而去。
①本文选自韩愈所撰《顺宗实录》。此书记录
唐顺宗即位后之史事。顺宗即位后力图革除前朝弊政,支持
王叔文等的
政治改革,即“
永贞革新”。“五坊小儿”即永贞革新中所革除的一个弊端。五坊小儿:唐代宫中设雕坊、鹘坊、鹰坊、鹞坊、
狗坊,合称“五坊”,豢养这些猛禽及猎犬以备皇帝打猎所用,各坊供职者即称五坊小儿。②韩愈(786-824):字退之,唐代大文学家,唐宋古文八大家之一。 ③贞元:唐德宗年号。 ④闾(lv)里:民间、乡里。 ⑤供奉:为皇帝服务。 ⑥肆:店铺。 ⑦直:通“值”,指酒钱、饭钱。 ⑧质:抵押。⑨幸:希望。 ⑩上:指顺宗。 春宫:太子的住所。
本文开头一段“贞元末,五坊小儿张捕鸟雀于
闾里,皆为暴横,以取钱物。”,作者是采用的概述之手法,既揭示了事件发生的历史背景,又引出下文;且为全文,奠定了“主旋律”。随后,犹如打开了闸门,喷发而出,一连列举了三个具体实例,揭露了“五坊小儿”的恣肆横暴、腐朽贪婪、
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丑恶嘴脸。作者文笔简洁、形象、生动,笔墨饱蘸情感,既有感染力,又有说服力。
您看,人要生活,不能不出入自家之门;人要生存,不能不吃饭饮水。而“五坊小儿”偏偏将其罗网,“张”于人之“门”、“井”,使人不得出入、汲水。你敢讲理?即使敢于近前,也被“
痛殴”!理由么?“汝惊供奉鸟雀”!在封建专制社会,“
皇权”是“
至高无上”的“法”啊!“五坊小儿”,正是依仗着“皇权”剥夺了百姓的“人权”,敢于在光天之下为非作歹的,作者所列举事例,都是围绕这个核心涉笔的,因此,每个“音符”都敲响了“主旋律”,都“有力”。当文章达到“高潮”时,嘎然而止,转入了下一“乐章”。
“上在春宫时,则知其弊,常欲奏禁之”,“既知其弊”而“欲奏”,且“常常欲奏”,何以“禁之”?“皇权至上”矣!直至“即位”,才得以“推而行之”,即,除掉“五坊小儿”所造成的弊端,使得“人情大悦”。文章“转”得一如“闪电”,简短明快;又如“山雨欲来风满楼”,合情合理,自然而然。这种笔法,真真是,非“大手笔”所难能!
“滴水”见“大海”。以力主“不平则鸣”的作家韩愈,以其百字短文亦可见,“诚”乃“气清”,“气清”乃“神扬”。寥寥数语,见其精神!又者,韩愈涉笔,以“信”为准绳,所述之事求其“真”,所议之理求其“仁”,所抒之情求其“根”,笔笔“有情”,句句“有声”,“夹叙夹议”,气韵饱满,神采飞扬,颇具司马迁“史笔”之风骨、神韵、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