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学方法兴起于自然科学研究领域,随后被
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领域所采用。唯物史观和
唯物辩证法使这一方法走向科学,从而形成了具有普遍意义的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发生学方法——历史发生学。它的基本推理方式是“生生”,即发生和生长的过程推理。这种理解事物产生和发展的方式对我们加深理解唯物史观与经济社会理论方法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启迪作用与启示意义。
物的科学,还是事的科学?一般而言,前者适用于自然史即工艺学领域,后者适用于人类史即社会发展领域。恩格斯说这两个科学是统一的。统一的观点,一般称为“
辩证唯物主义”,统一的方法则是“唯物辩证法”。
恩格斯强调:“社会发展史却有一点是和自然发展史根本不相同的。在自然界中(如果我们把人对自然界的反作用撇开不谈)全是没有意识的、盲目的动力,这些动力彼此发生作用,而一般规律就表现在这些动力的相互作用中……相反,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是具有意识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行动的、追求某种目的的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没有自觉的意图,没有预期的目的的。但是,不管这个差别对历史研究,尤其是对各个时代和各个事变的历史研究如何重要,它丝毫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历史进程是受内在的一般规律支配的。”结论是,“无论历史的结局如何,人们总是通过每一个人追求他自己的、自觉预期的目的来创造他们的历史,而这许多按不同方向活动的愿望及其对外部世界的各种各样作用的合力,就是历史。”
历史发生学是从
认识论的角度,摆脱目的论色彩,从当时的历史环境以及马克思的境遇出发研究马克思理论的发展。其核心命题是:“什么样的条件促使他一步步深化自己的理论,在这发展过程中他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
因此,发生学方法是历史研究中最具有普遍性的科学的研究方法。与社会科学有关的理论的构造图式实际上可称之为“行动理论或图式”。例如,《资本论》四卷所完整刻画者,资本的社会历史生产图式、资本的流通行动图式、资本的生活交往图式,以及资本的认识图式。“行动(规定)”的加入,使得“事”和“物”分开。物的科学追索“物的世界图景”,相反,事的科学追索“事的历史图景”。中国人称为:“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资本论》是怎样的科学?一般而论,《资本论》第一卷或《
资本的生产过程》可以说明为历史发生学的“逻辑”。其讲述的资本生产规律,即“道”的内容与形式的统一。
所谓“道”,即切合事物发展本质的时间规定或时间过程。我们撇开《资本论》首篇,完整地看第一卷的后六篇,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这一规定性。它的总体考察路径是历史生产启动社会再生产过程,使用的两个基本范畴是“资本”(表述“剩余价值生产”)和“资本积累”(表述“资本积累过程”)。显然,前者是“内容”,后者是“形式”,它们是时间上的母子发生发展关系。关于这种历史起点和逻辑起点的统一,马克思这样系统地论述到,“我们已经知道,货币怎样转化为资本,资本怎样产生剩余价值,剩余价值又怎样产生更多的资本。但是,资本积累以剩余价值为前提,剩余价值以资本主义生产为前提,而资本主义生产又以商品生产者握有较大量的资本和劳动力为前提。因此,这整个运动好像是在一个恶性循环中兜圈子,要脱出这个循环,就只有假定在资本主义积累之前有一种‘原始’积累(亚当·斯密称为‘预先积累’),这种积累不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结果,而是它的起点。”
马克思上述话的意思应该理解为:指认该种生产方式是历史的规定和范畴,它不是天生就有,是于历史过程生化和不断发展而来。《资本论》锁定的是“不断生长的对象(规定)”,故此,研究对象是“资本主义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第一卷优先研究“生产方式”的发展规定,同时是这个研究前提下对“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的把握。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是现实地促成了“货币转化为资本”:“在原始积累的历史中,对正在形成的资本家阶级起过推动作用的一切变革,都是历史上划时代的事情;但是首要的因素是:大量的人突然被强制地同自己的生存资料分离,被当作不受法律保护的无产者抛向劳动市场。”
对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言,显然,剩余价值生产是“鸡生蛋”,
资本积累过程是“蛋生鸡”。但这不是什么反复循环运动或套套逻辑,而是母子的相互推进、彼此互促的历史发展。于是,
绝对剩余价值生产被确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质”,
相对剩余价值生产被确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量”。显然,这是一种彻底的事物的性质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