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广贤是一个朴素的小人物,在禁欲时代里,他因为无知和恐惧,错过了向他大胆表白的少女;但活跃异常的欲望煎熬,让他蒙着眼睛进入仰慕的女人的房间,什么也没有干却被诬告成了强奸犯。狱中十年,隔着铁窗他倒是获得了坚贞的爱情。出狱后性和爱情对于曾广贤依然是
海市蜃楼。
本书于2005年曾在人民文学社出版,广获好评,获得华语传媒年度以小说获。评论家谢有顺认为:《后悔录》是一部重要的小说。在这部小说中,有着足够广阔的灵魂视野,有仁慈而平等的目光,有“好玩之心”,有生之喜悦和生之悲哀的相遇,有超越善恶的、温暖的同情心,有“伟大的审问者”和“伟大的犯人”同时并存的精神维度———这样的写作及其可能性,在当代是值得引起重视的。
赵大爷和陈大妈立即收起笑容,但他们的表情却像失灵的刹车,怎么收也收不住,这让赵山河很没面子。赵山河是赵老实的女儿,当时在郊区的兵工厂生产子弹,人长得像个皮球,圆圆的鼓鼓的,特别是那个胸口,撑得在百货大楼都找不到合适的衬衣。我爸厚起脸皮:“山河,大家都快憋死了,就当你搭个舞台,请街坊看戏吧。”
砌工们像丢死狗那样把我爸丢在门外的板车上。板车闪了一下,轮子拖着拉杆滚了半圈。一个粗大的砌工对我呵斥:“把你爸拉到三厂去。”我爸大声地喊:“不!”那可是北风呼啸的冬天,我爸的鼻子很快就冻得像胡萝卜,嘴唇慢慢地乌紫,喊声逐渐微弱,最后再也没有喊的力气,闭上眼睛睡去。我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拉起板车往三厂的方向走。
我不想再谈小池,抓起一根木条,跑进赵敬东的屋子,对着那狗就是一鞭。它跳出门槛,回头看我。我追出来,又抽了它一鞭。它在我的鞭子下仿佛有了记忆,一闪一闪地跑进我的屋子。我把门关上,用石头堵住它平时进出的洞口,然后倒到床上。我实在是太困,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