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宗
对太平天国诸王亲戚的称呼
国宗是指太平天国诸王的亲戚,具体的说,就是太平天国领导人的兄弟。他们是太平天国众多高级职官里最神秘的一群,他们身份显赫,地位特殊,却又不在正规职官序列里;他们仿佛一夜间突然出现,成为一支又一支远征军的主将,一个又一个独当一面的重臣,却又在短短几年间消失在历史长河,仿佛从未出现过。
范围
太平天国是洪姓的家天下,国宗应该姓洪,但根据拜上帝教教义,洪秀全冯云山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5人都是上帝耶和华的亲儿子,耶稣的亲弟弟,因此这5位的兄弟也就都是“国宗”了。
《平定粤匪纪略》中记载,国宗有“四姓十三人”、或“五姓十三人”,目前所知道有国宗头衔的,包括洪、杨、韦、石四姓,人数则远不止13人。
如果是“五姓”,应该包括姓冯的国宗。但清方和时人笔记中都记载,冯云山的兄弟亲属都未能投入太平军,他是孤身一人,且早在广西湖南边界就战死,那时候还没有“国宗”这个新生事物。在太平军中的南王亲属除幼南王外,闻名于世的只有庚申十年(1860年)封搢天安、后来封佩王,癸开十三年(1863年)七月在天京城外印子山战死的冯真林,但没有任何记载表明,他早年曾获得国宗的封号。
照理说,国宗都应该是领导人的亲兄弟,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记载中真正符合这一“理想国宗标准”的只有两人:韦昌辉的哥哥韦滨和弟弟韦俊石达开“并无兄弟”,石姓国宗都只是他的族人;洪秀全是有两个哥哥的,但各种记载都表明,他的哥哥洪仁发洪仁达被封为更高级别的“国兄”,以示血统高贵,而目前唯一记载系洪姓国宗的,只有堂兄洪仁政一人。
杨姓国宗数量众多,但杨秀清非但是孤儿,而且杨氏族人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叔叔杨庆善,众多“清字辈”国宗都是认的干亲,如排行“大国宗”的杨元清,原本是广东天地会首领;排行“七国宗”的杨辅清,则是广西桂平人杨金生,参加上帝会后被认作义弟。也就是说,杨姓的国宗其实没有一个和杨秀清有血缘关系。
萧朝贵是排名仅次于洪秀全、杨秀清的太平天国第三号人物,而且萧朝贵本姓蒋,过继给萧玉胜,族兄弟有萧、蒋两姓,人数众多,但一个国宗都没有。
萧朝贵的亲属,如妹妹嫁给他做王娘(鉴于西王娘是大名鼎鼎的洪宣娇,这位王娘应该是副职)的殿左二十七指挥罗际隆、曾经防守半壁山的西贵亲(不知是什么亲)陆炼福等,都受到重用,这些都是旁系亲属,血缘更近的直系兄弟自然更不可能被冷落,考虑到萧朝贵儿子萧有和、蒋有福和洪秀全的特殊关系,冷落萧、蒋两姓,简直是不可能的。
关键在于萧朝贵不是耶稣的弟弟,而是耶稣的“妹夫”——他妻子洪宣娇才是耶稣的“妹妹”,这样一来,按上帝亲子、耶稣亲弟划线的国宗头衔,自然也无法落到萧、蒋两姓头上了。
事实上国宗还不止领导人的同辈兄弟。按照《贼情汇纂》记载,洪、杨、韦、石四人的侄子称“国相”,但出了天京城同样称“国宗”,目前所知的国宗中,有韦以德韦昌辉侄子)、石镇仑石镇吉、石镇常(都是石达开的族侄),以及杨在田(不按“清”字排辈,当是被杨秀清认为子侄而非兄弟),可见,广义的国宗,还得算上这些子侄。
尽管有“十三人”的记载,但成书最早的《贼情汇纂》里,就已经记了14个国宗的名字,稍后的《金陵癸甲纪事略》中,仅杨秀清的兄弟辈国宗已排到第七,有记载称“同姓连宗者二十余人”,加上诸人的侄子、干侄子,总数就很难统计了,估计30-50人总是有的。
号称前期研究太平天国官制最权威的《贼情汇纂》就自相矛盾,一会儿记载国宗和燕王平级,理由是旗帜等级一样,都是8尺见方的镶边黄旗;一会儿又记载国宗跟侯爵级别相当。而太平天国自己的文书就更乱了:身为燕王的秦日纲和国宗韦俊用平级公文往来,却以上级口吻下命令给另一位国宗石凤魁;官拜丞相的罗大纲以对上级的口吻称呼韦俊,却以平级公文和石凤魁交往。要知道太平天国最讲究级别、职务,绝不可能有一级职官混乱到不知道是职同燕王、职同侯爵还是职同丞相。
级别
《贼情汇纂》里把国宗分为国宗提督军务、闲散国宗两等,前者地位高于后者;而据《金陵癸甲纪事略》和《粤匪纪略》中都记载称,国宗还分“国宗兄”和“国宗”两级,前者地位更高。从目前保留下的太平天国方面文书,以及《金陵癸甲纪事略》和《天京续记》等资料记载,韦俊洪仁政等都是“国宗兄”,而在秦日纲甲寅四年(1854年)十月二十日写给杨秀清的禀奏中,韦俊为“国宗兄”而石镇仑为“国宗”,地位分明。
从这些凌乱记载中应可看出,“国宗提督军务”和“闲散国宗”只涉及兵权有无,不涉及官职级别的高低,而“国宗兄”的地位要高于“国宗”。甲寅四年四月前,太平天国翼王以下最高官职为侯爵,“国宗兄”级别与侯爵相当,而低一级的“国宗”级别相当于丞相秦日纲封燕王后,“国宗兄”级别升至和燕王相当,而从罗大纲照会揣测,“国宗”的级别未作调整。
突出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石凤魁,十月初八日秦日纲杨秀清禀报中称之“国宗兄”,而在此前后罗大纲给石凤魁的照会却称为“国宗石兄”,从罗文语气中推断,此时天京方面已经着手追究石凤魁失守武昌的罪责(石不久被处死),因此“国宗兄”也就自动“降等”了。 绝大多数国宗都是在金田起义时、甚至更早就参与起事,并随着太平军从广西一路打到天京,但一开始他们似乎都没有任何职务。
《贼情汇纂》记载,太平军攻占天京后,在“癸丑二月”(1853年3月)将诸王兄弟“概封国宗”,这似乎并不准确,如韦昌辉的哥哥韦滨直到第二年二月才封,石凤魁、石祥祯分别是癸好三年三月、四月封,但最早记载封国宗的韦俊石镇仑则的确是“癸丑二月”,而此前他们都没有职务,而是和他们封王的亲属在一起。
这些“王亲国戚”政治上自然更可靠,但和早期各地拜上帝会首领,以及独当一面的将领相比,他们能力有限,威信不足,被留在诸王身边,而不担任具体职务,应该是适当的;等太平军定都天京,军力从原先的万把人、几万人扩充到几十万甚至百万之众,可靠将领不敷使用,而“王亲国戚”们经过万里转战,经验、能力都有大幅度长进,于情于理,洪、杨等人都不可能将这些最可靠的干部苗子弃而不用。
由于早期太平天国官制严谨,逐级提拔都以战功为标准,“王亲国戚”们如果“加塞”,必然军心不服;如果真的从两司马之类小官做起,又未免不伦不类,以“国宗”这样编制外的头衔带兵、理事,既足以号令部署,又不抢外姓功臣的饭碗、板凳,可谓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些国宗中有的能力强,有的能力弱,能力强的会被封为国宗提督军务,授予大印,领兵出征;能力弱的则只是封个闲散国宗,从事一般工作,或干脆养尊处优;随着军事的发展,国宗提督军务和闲散国宗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如原本是闲散国宗的石镇仑,癸好三年五月被提拔为国宗提督军务,派去江西;原本是国宗提督军务的韦滨,因屡战屡败,就被收回大印,改为闲散国宗。
有些国宗会频繁在提督军务和闲散国宗间转换,如石祥祯因没攻下南昌一度赋闲,但很快就被重新提拔,负责天京郊外军务。这些往往是能力较强、因一时疏忽犯错的国宗,如果被认定无能,就再难出头了,如韦滨虽然身份高贵,但被杨秀清韦昌辉认为能力太差,赋闲后就始终未能再起。这些国宗在1853-1855年间十分活跃,湖北江西安徽战场,以及天京城外的争夺战中,都可以看到国宗们的身影。如西征的第一批援军,是由韦俊石祥祯两位国宗率领;两次攻克武昌的是国宗韦俊;攻克庐州(合肥市)的有石祥祯;防守武昌的主将,先是国宗石凤魁,后来则是国宗韦俊、洪仁政;韦志泰、石镇岗、石明开在天京城外作战,韦滨曾攻打过安徽太平府……在这两三年间,除去扫北,其它各主要战场,几乎都有国宗在唱主角。
耐人寻味的是,在这段“国宗活跃期”,却几乎看不见杨姓国宗的身影。事实上杨姓国宗很早就开始活跃。据《天父下凡诏书》卷一记载,辛开元年(1851年)十月,太平军还在广西永安时,杨秀清假托天父下凡,审理著名的周锡能内奸案,往来东王府和各王、各衙署传达命令的,是杨辅清、杨润清;《天父下凡诏书》卷二和《天父圣旨》卷三中,杨秀清假托天父下凡,让人抬着自己去天王府“问罪”,同样是这些国宗手执兵器护卫、开道。据熟悉广西浔州一带风俗的人士称,“下凡”其实是当地“降僮术”的一种,“下凡”者在施法时,会处于自我催眠状态,一旦有人趁机暗算,后果不堪设想,这些“国宗”自然是最可倚赖的贴身护卫;杨秀清身负军国重任,每天要传达数百道重要指令,往来东王府和各重要职能部门、传递公文和命令者,必须是最可靠的人,名义上是“一家人”、利益紧密一致的杨姓国宗,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以1855年1月湖口大捷为标志,在此之后,国宗在战场上的“出镜率”明显变得稀疏:除了韦俊依然活跃,反攻武昌并与“龙套国宗”洪仁政就此坚守外,其它各路,国宗似乎都让位于外姓朝臣。如当时最重要的两个战场——江西和京东,负责将领都已不再是国宗。江西方面,翼王石达开挂帅,几路大军的将帅为护天豫胡以晄、参天侯黄玉琨、卫天侯曾锦谦丞相张遂谋、检点林启荣、赖裕新等;京东方面,主将为顶天燕秦日纲,大将为丞相陈玉成李秀成、陈仕章、涂振兴、周胜坤,检点吴如孝等。几年的战事让杨秀清等人领悟到,最可靠的人未必是最合适的将领。除去韦俊等个别国宗不负众望,取得辉煌战绩外,大多数国宗的战果并不理想:石凤魁不听副将黄再兴苦劝,刚愎自用,导致武昌失守,自己还要靠黄再兴苦战才能脱身;石镇仑韦以德肩负保卫天险田家镇、半壁山重任,却在一天内相继战死;韦滨等国宗曾被寄予厚望,最终却铩羽而归;即使被公认善战的石祥祯,也先因嫉妒掣肘赖汉英,导致南昌久攻不下,后在天京城外盲目自大,生擒清军大将张国梁后疏于防范,反被对方刺杀身亡。要知道这几年是太平军长江流域处处得势的上升期,许多将领脱颖而出,后期知名将领如陈玉成、李秀成、李世贤等都在此时崛起,国宗们相形见绌的表现,让他们不得不退居二线。不仅如此,经过几年血战,国宗中相对更勇敢善战的,许多已经战死沙场,幸存者除韦俊等少数,大多如洪仁政等,是给诸王管衣服、管账房出身的闲散人,在杨秀清看来,他们当然不适合继续担负军政要职。
耐人寻味的是,就在其他各姓国宗相继沉寂之际,杨姓国宗却开始活跃起来:据《皖樵纪略》所载,国宗杨恒清在咸丰六年(1856年)五月赴安徽潜山阅兵,国宗杨辅清、杨宜清、杨雄清、杨英清、杨友清等也在此前后被派往江西瑞州等地。此时正是杨秀清权力顶峰,洪秀全以下皆俯首听命,大约他因此认为自己在天京十分安全,故而大胆分派杨姓国宗去外地掌握兵权。仅仅两个月后,天京事变爆发,杨秀清死于非命,尽管原因复杂,但志得意满的他将杨姓国宗统统派出,身边空虚、防范不密,是洪秀全韦昌辉得手的重要因素。
编制消失
天京事变的“王杀王”让洪、杨、韦、石的兄弟神话骤然破灭,杨秀清一度变成了“东孽”,韦昌辉最终变作了“北奸”,他们的兄弟子侄自然也不再是什么高贵血统,而在一夜间变成了“问题干部”、“专政对象”,“国宗”的头衔自然不再与他们相干。
杨秀清在天京事变前夕,把大批杨姓国宗外派,自我毁灭的同时却让许多杨姓国宗幸存下来,从1856年到1858年,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杨姓国宗既不敢回归天京,又不敢投降清朝,只得在江西浙江福建三省转战,并一度和离京远征、同病相怜的石达开部汇合。
韦昌辉被杀时,留在天京的韦姓亲族被一网打尽,只有驻守武昌的韦俊、韦以琳(韦昌辉的侄子)幸免,他们无心守城,在丙辰六年(1856年)十一月弃城突围,逃到江西湖北安徽一带,虽然在石达开求情和洪秀全的审时度势下,最终未被株连,但既然韦昌辉背定了“反贼”帽子,韦俊等人的“国宗”自然也是做不成的。
石达开一系的国宗尚有石镇吉、石镇常等数人孑遗,在石达开辅政的一年多里,他们仍然是国宗,但这已是无可奈何的明日黄花:丁巳七年(1857年)四月,石达开被逼远征,并最终越走越远,一去不返,石姓国宗从此也脱离了天京序列。
大约在戊午八年(1858年),洪秀全开始重新调整自己的神学体系,以为天京事变的“王杀王”自圆其说,一方面,他用中军主将、右军主将这两个杨秀清韦昌辉最初的职务重新招揽了杨辅清韦俊二人,并在表面上继续肯定石达开;另一方面,他重新解释上帝的“小家庭”,只留下耶稣、自己和杨秀清哥仨,其余“天弟”,从忠心耿耿的冯云山到一去不返的石达开,都悄然从神变成凡人,已经变成鬼的韦昌辉就更不用说了。
国宗必须跟天父天兄沾亲带故,韦昌辉、石达开既然不再是“王亲”,他们的兄弟子侄自然也不是什么国宗了。
1859年,重新获得国宗头衔的杨辅清、杨宜清等开进皖南,和“过气国宗”韦俊、韦以琳比邻而居,昔日的国宗“同胞手足”,今日的不共戴天血海深仇聚在一起,矛盾可想而知。矛盾的结果,是“前国宗”走投无路,叛投清朝,而“现国宗”们的特殊光环,也到了幻灭的边缘。
这年十一月,杨辅清打败了叛逃的韦俊,收复池州,被洪秀全封为辅王,原本的杨姓国宗也一个个自动变为“辅王宗”,从此“国宗”在太平天国中央政权的编制表中消失,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至于洪姓国宗,原本就不重要,洪仁政从武昌回归后重新做起了后勤杂职,而1859年春抵达天京的洪仁玕,先封干天福,后封干天义兼护京正主将,不到一个月就升为开朝精忠军师干王,走得完全是朝臣道路,而并未获得“编外职务”国宗,说明洪姓国宗在此时已被取消了。
评价
后期太平天国的政治特色是神权政治,实质是神化洪姓,而将其它此前的“神人”世俗化、人类化,“国宗”这个带有昔日洪氏和诸王结为异姓兄弟、共称为上帝亲儿子、耶稣亲弟弟时代烙印的旧称,也便不得不迅速消失,以免给洪秀全的家天下带来不必要麻烦,因此不仅韦俊石达开两族的国宗要消失,被重新神化的杨秀清一系,以及自己的叔伯兄弟们,也不得不被纳入朝臣体系,因为只有他和他的儿子,才是“天父天兄”神话体系唯一理所当然的专利持有者、受益人。
在天京统治范围内,这个痕迹抹得非常干净:国宗被“王宗”所取代,如忠王宗、辅王宗、章王宗等等,这些王爵只是朝臣,不是“神人”,“王宗”自然也就是个“干部家属”的地位,随着王封得越来越多,王宗也就越来越贬值;大约在1859-1860年期间,太平天国规定,所有1853年定都天京前入伍的干部,都可以获得“开朝王宗”的称号,“王宗”自然就更不值钱了。在1860年以后再版的、记载1856年天京事变以前事迹的书籍(如《天父圣旨》)中,“国宗”被统统改为当时根本不存在的“王宗”:国宗就此消失了。
当然凡是总有例外:在石达开的远征军里,国宗依然存在,因为脱离洪秀全掌握的石达开,只是仍然奉洪秀全为天王,没有、也不可能遵循洪秀全没完没了的改制狂想,他手下的石姓国宗石镇吉、石镇常等仍然顶着“国宗”的头衔,不同的是,石镇吉除了“国宗”,还有协天燕的爵位,在前期诸王中,石达开对宗教神话最无兴趣,他的这一举措,显然是这种世俗思想的体现。
石镇吉、石镇常长期游离在石达开大队之外,1859年底,他们攻打广西省城桂林不下,撤军退往百色一带,庚申十年二月,石镇常被团练杀死,三月初三日,石镇吉被俘,在桂林被杀,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未说是否国宗)战死。
这一天似乎成为“国宗”历史告终的一天:自那之后,再无一个“国宗”头衔的人物,出现在历史舞台。1863年石达开大渡河军覆,死难名单中没有一个国宗;1863-1864年,杨辅清部在苏浙皖边界溃散,杨雄清、杨英清、杨友清等相继投降,但他们的头衔却是“卫王”、“友王”等;1864年夏,天京陷落,幼天王和洪仁玕等人转战至江西全军覆没,被俘者中就有洪仁政,这个唯一在史册中留名的洪姓国宗,但此时他也早已被封为恤王,而不再是国宗了。
“国宗”是“天上兄弟”的人间延伸,是“上帝小家庭”神话的产物,也自然要随着这一神话的破灭而消失。这个称号晚于太平天国成立3年出现,又早于太平天国覆灭4年消失,“国宗”的旋起旋灭,堪称太平天国这个更大神话兴衰始末的缩影。
最新修订时间:2024-07-20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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