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福,唐朝长安清都观天师道道士,又称张清都,后授大德称号。
简介
玄宗时亲为
金仙、
玉真二公主授道箓,为三洞
高功法师。著有《三洞众诫文》、《
三洞法服科戒文》、《
传授三洞经戒法箓略说》、《
醮三洞真文五法正一盟威箓立成仪》、《洞玄灵宝无量度人经诀音义》、《太上洞玄灵宝三洞经诫法箓择日历》、《洞玄灵宝三师名讳形状居观方所文》等。
内容
公元711年,亲眼目睹两公主入道的张万福,似乎还是当时的太清观主史崇玄的属下,不过才过了两三年,大概是随着太平公主的倒台,史崇玄的败亡罢,他渐渐开始崭露头角,终于作到太清观新的主人,成了开元时期的道教重要人物。据都筑晶子《唐代中期④道观》的说法,在盛唐时代,张万福和朱法满(名君绪,?_720)在长安的太清观和玉清观,分别占据了重要的舞台,他们编纂的《三洞众戒文》、《洞玄灵宝道士受三洞经诫法篆择日历》和《要修科仪戒律钞》等等,在规范道士行为和整理道教仪式上起了很大作用。其中,特别是张万福,在后来很多道教文献中都可以看到,他是道教史上清理道教仪范的一个承上启下的重要人物,他一方面批判各地的道教仪式的失范,一方面动手将各种道教流派的斋醮仪式重新进行了编排和清理。
张万福的影响在道教中一直持续到晚唐五代,当晚唐时代的杜光庭再次批判道教混乱状况的时候,他仍然要回忆到张万福,他说,“近有庸流,不达古贤之情,先于玄师前补署六职,宣科授简,然后升坛,仍云简寂先生(陆修静)斋法谬误,饰非谤说,词理纷然,寡识无知,一至于此,尚有其党,相仿行之,不唯获乱法之愆,实亦受谤贤之罪,达教君子,宜共斥之”,他强调说,“金篆古仪及黄篆旧法,宿启之夜及言功之时,皆先作自然朝(即礼十方忏悔三礼是也),然后行事……所以云:须明旦晨晓,依法行道”,他指出,这一整齐化神圣化的道教仪范,是——此法自张天师、陆简寂、寇天师、张清都(万福——引者注)相传至今,颇历年代,皆以斋法出于自然朝,示不忘本也。
这里关于道教仪范的正统谱系,是从张陵、陆修静、寇谦之到张万福。而宋代编辑的《无上黄篆大斋立成仪》卷一《仪范门》之《序斋第一》在追溯过去斋法的渊源和历史时,也要说到张万福,它说“今世醮法遍区宇,而斋法几于影灭迹绝,问有举行之士,又复不师古始,信末师而哂前哲,是流俗而悖经教。坛仪乖竦,科式舛谬,甲造乙习,遂成旧章,切切用力于徼影响谲诡幻怪之间,以为舍是无以起信末俗”[21,所以必须重新清理斋仪,而它在回忆正确的斋仪的来历时说,最早是正一真人,“自以斋法旨趣渊微,法禁森严,非愚浅始学所可明了,乃妙出五称文、撰立正一斋法,目为‘旨教’,以遗祭酒篆生,灵宝之教,秘而不传,仙人口口相授”,接下来到太极仙公,才将斋仪书写下来,而陆天师“复加撰次,立为成仪,祝香、启奏、出官、请事、礼谢、愿念,罔不一本经文”,最后就说到唐代的张万福:
痛庸师之不学,悯流俗之无识,非非相承,其失不悟,以简便为适当,以古法为难行,则自张万福天师以来,尝病之矣。
这里的历史系谱仍然是从张陵、葛玄、陆修静到张万福。
不过,可以顺便提到的是,在后来的道教史册中,身为天师道徒的张万福,却被越来越凸显的上清系所遮蔽了。例如阳台道士刘若拙述、荆南葆光子孙夷中集,成书于北宋咸平六年(1003)的《三洞修道仪》,在记载道教科仪的历史时就说,先是三天法师张君,受老君正一科法,整理二十四治,因为那里“为六天魔鬼占据,号日鬼营”,后来,经历寇天师、陆修静以及“若隐赵先生、潘天师、澄源李先生、司马天师、宗元先生吴天师、牛先生、叶孤云、叶广寒二天师、希和李先生,皆传教之光明者,具载道门七叶图”,并指出在唐代,“三洞科格,自正一至大洞,凡七等,篆有一百二十,阶科有二千四百,律有一千二百,戒有一千二百”,这里列出张陵、寇谦之、陆修静等等,而在盛唐时期,有了司马承祯、吴筠等等上清派的道士,却没有了张万福的位置,天师道的系谱下面却接了上清派的人物[1]。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道门七叶图》这个书名,从中可以看到,就像佛教禅门南北两宗在“七代”位置上互不相让,争夺正统一样,道教可能也同样有过这种后起新兴的强势门派改写历史的情况,而在改写中,在上层士大夫中很有势力的上清一系逐渐遮蔽了天师一系,而张万福也渐渐在道教史上被边缘化了。
当然,那是后来的事。在当时即开元、天宝年间,张万福很显眼,道教也依然兴盛。不过,在现代的道教史研究著作中,往往把这种兴盛描述成上清一系的兴盛[2]。毫无疑问,现代的道教史研究常常受到古代道教文献的制约,古代文献提供了重新书写历史的中心和边界,毕竟没有文献依据,研究者无法随意编造道教史。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道教文献又常常是怀有某种偏向和爱好的著作者所撰写的,他们有意地凸显和隐没,对某些历史的浓墨书写和对某些历史的故意冷淡,常常使得后来的道教史著作也只好随着文献留存的多寡和比重,来组织道教史的主要线索,于是层层积累下来的偏向仿佛物理学上的磁偏一样,使道教史著作总是聚焦于一些历史而模糊另一些历史,不像没有焦点的鸟瞰那样能够得到全景图像。
应当说,上清一系在当时确实成为引人瞩目的道教中心之一,唐代初期以来,以茅山上清一系为中心的道教徒,渐渐在上层的知识、思想与信仰世界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到8世纪中叶,尽管事实上也有各家道教人物活跃在长安和洛阳,但是,在上层士人中间最有影响的,还是从司马承祯到李含光的茅山上清派一系[1]。直到大历年间颜真卿为李含光撰碑铭、贞元年间李渤《真系》为这一派追溯历史时,也都是把这一系说成是道教的正脉,仿佛佛教的传灯一样,把道教的正宗上溯到陆修静、陶弘景,而列数到隋唐的王远知(580—667)[2]、潘师正(?一682)[3]、司马承祯(647-735)[41、李含光(683—769)的[5],尽管这种光荣的系谱,从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事后的构拟和想像[6]。
而《真系》又被阅读道教文献的人通常入手阅读的《云笈七签》收录,而号称“小道藏”的《云笈七签》在关于道教历史方面的那一部分中又仅以《真系》为主,所以,后世关于开元、天宝年问的道教史的回忆,就常常是以上清派的历史为聚焦点的,似乎其他道教流派和人物的活动可以模糊成为背景[1]。不过,如果我们重新回到那个时代去看道教,可以发现,盛唐时代的道教并不只是上清一系的天下,上清一系远远没有到笼罩一切道门的地步[2]。毕竟历史文献没有全部湮灭,不同内容的历史文献、不同视角的历史纪录、不同层次的历史书写,多多少少可以给我们重新建构那个时代的道教面貌提供一些机会,像并非有意识的历史记载的小说,和未经改写的碑刻资料,就在不经意中留下了开元时代的道教风景[3],其中在开元、天宝年间最引人瞩目,而且不属于上清系的道士相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