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出身
陇西李氏,安定
皇甫商州里年少,少恃
豪族,以李含门寒微,欲与结交。李含拒而不纳。皇甫商恨之,遂讽秦州以短檄召含为门亭长。会雍州刺史
郭奕素闻其贤,下车擢含为别驾,遂处群僚之右。寻举秀才,荐之公府,自太保掾转秦国郎中令。司徒迁含领始平中正。秦王
司马柬薨,含依台仪,葬讫
除丧。
尚书赵浚有内宠,疾含不事己,遂奏含不应除丧。本州大中正
傅祗以名义贬含。中丞
傅咸上表李含曰:
臣州秦国郎中令始平李含,忠公清正,才经世务,实有
史鱼秉直之风。虽以此不能协和流俗,然其名行峻厉,不可得掩,二郡并举孝廉异行。尚书郭奕临州,含寒门少年,而奕超为别驾。太保卫瓘辟含为掾,每语臣曰:“李世容当为晋匪躬之臣。”
秦王之薨,悲恸感人,百僚会丧,皆所目见。而今以含俯就王制,谓之背戚居荣,夺其中正。天王之朝,既葬不除,
藩国之丧,既葬而除。
藩国欲同不除,乃当责引尊准卑,非所宜言耳。今天朝告于上,欲令
藩国服于下,此为藩国之义隆,而天朝之礼薄也。又云诸王公皆终丧,礼宁尽乃叙,明以丧制宜隆,务在敦重也。夫宁尽乃叙,明以哀其病耳。异于天朝,制使终丧,未见斯文。国制既葬而除,既除而祔。爰自汉魏迄于圣晋,文皇升遐,武帝崩殂,世祖过哀,陛下毁顿,衔疚谅闇,以终三年,率土臣妾岂无攀慕遂服之心,实以国制不可而逾,故于既葬不敢不除。天王之丧,释除于上,
藩国之臣,独遂于下,此不可安。复以
秦王无后,含应为丧主,而王丧既除而附,则应吉祭。因曰王未有庙,主不应除服。
秦王始封,无所连祔,灵主所居,即便为庙。不问国制云何,而以无庙为贬。以含今日之所行,移博士使案礼文,必也放勋之殂,遏密三载,世祖之崩,数旬即吉,
引古绳今,阖世有贬,何但李含不应除服。今也无贬,王制故也。圣上谅闇,哀声不辍,股肱近侍,犹宜心丧,不宜便行婚娶欢乐之事,而莫云者,岂不以大制不可而曲邪?且前以含有王丧,上为差代。尚书敕王葬日在近,葬讫,含应摄职,不听差代。葬讫,含犹踌躇,司徒屡罚访问,踧含摄职,而随击之,此为台敕府符陷含于恶。若谓台府为伤教义,则当据正,不正符敕,唯含是贬,含之困踬尚足惜乎!国制不可偏耳。
又含自以
陇西人,虽户属
始平,非所综悉。自初见使为中正,反复言辞,说非
始平国人,不宜为中正。后为郎中令,又自以选官引台府为比,以让常山太守苏韶,辞意恳切,形于文墨。含之固让,乃在王未薨之前,葬后踌躇,穷于对罚而摄职耳。臣
从弟祗为州都,意在欲隆风教,议含已过,不良之人遂相扇动,冀挟名义,法外致案,足有所邀,中正庞腾便割含品。臣虽无祁大夫之德,见含为腾所侮,谨表以闻,乞朝廷以时博议,无令腾得妄弄刀尺。
帝不从,含遂被贬,退割为五品。归长安,岁余,光禄差含为寿城
邸阁督。司徒王戎表含曾为大臣,虽见割削,不应降为此职。诏停。后为始平令。
及赵王
司马伦篡位,或谓孙秀曰:“李含有文武大才,无以资人。”秀以为东武阳令。河间王
司马颙表请含为征西司马,甚见信任。顷之,转为
长史。颙诛夏侯奭,送齐王
司马冏使与赵王司马伦,遣张方率众赴伦,皆含谋也。后颙闻三王(指司马冏、司马乂、司马颖)兵盛,乃加含
龙骧将军,统席薳等
铁骑,回遣张方军以应义师。天子反正,含至潼关而还。
初,梁州刺史
皇甫商为赵王伦所任,伦败,去职诣颙,颙慰抚之甚厚。含谏颙曰:“商,伦之信臣,惧罪至此,不宜数与相见。”商知而恨之。及商当还都,颙置酒饯行,商因与含忿争,颙和释之。后含被征为翊军校尉。时商参齐王冏军事,而夏侯奭兄在冏府,称奭立义,被西藩(指司马颙)枉害。含心不自安。冏右司马
赵骧又与含有隙,冏将阅武,含惧骧因兵讨之,乃单马出奔于颙,矫称受密诏。颙即夜见之,乃说颙曰:“成都王(
司马颖)至亲,有大功,还藩,甚得众心。齐王越亲而专执威权,朝廷侧目。今檄长沙王(
司马乂)令讨齐(齐王司马冏),使先闻于齐,齐必诛长沙,因传檄以加齐罪,则冏可擒也。既去齐,立成都,除逼建亲,以安社稷,大勋也。”颙从之,遂表请讨冏,拜含为都督,统张方等率诸军以向洛阳。含屯阴盘,而
长沙王乂诛冏,含等旋师。
初,含之本谋欲并去乂、冏,使权归于颙,含因得肆其宿志。既
长沙胜齐,颙、颖犹各守藩,志望未允。颙表含为河南尹。时商复被乂任遇,商兄重(
皇甫重)时为
秦州刺史,含疾商滋甚,复与重构隙。颙自含奔还之后,委以心膂,复虑重袭己,乃使兵围之,更相表罪。侍中冯荪党颙,请召重还。商说乂曰:“河间之奏,皆李含所交构也。若不早图,祸将至矣。且河间前举,由含之谋。”乂乃杀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