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水浒》是《
水浒传》续书之一种,接七十回
卢俊义惊梦起,全书共十六回,为中国近代学者、小说家
程善之(1880—1942)所著,1933年《新江苏日报》刊行,1997年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再版,收入“
水浒系列小说集成”系列,与《水浒外传》、《
水浒中传》结为一册;《残水浒》小说内容结构完善,与《水浒传》前七十回遥相呼应,其结局又应对正史中
宋江等三十六人为
张叔夜所擒的记载。
皖南程师善之,
先兄绶伯挚友也。三十年前尝共事
扬州府中学堂,明叔适肆业于此。是时风气初开,学校中犹殷殷然以经史为重。先兄课经学,而善师则课史学;先兄抱汉宋以来
传统观念甚笃,善师则发扬蹈厉,有革故鼎新之志。两人之私谊甚厚,其论文字讲性理,翕合无间,为全校所注目;而政治之说则大相左,顾彼此不以为忤也。先是善师尝以醉心改革之论,为清吏所侦,赖其友洪可亭、许佩芳左右之,幸无事。在府中学时,其乡人汪菊卣、凌蕉庵辈倡党议南都,善师时托病潜从之游,不以告先兄,先兄亦佯弗知也,顾以人格相称许者弥笃。同人往往谓两人迂且怪,诽议种种,胥不以为意。自光复以后,踪迹不疏,而一见之下,欣悦如故。善师生平有狂志,视并世人无当意者,不欲依之以谋衣锦食肉,又格于环境,亦自无以行其志,家居奉母,时时为稗官小说
之言,以资娱乐。
今兹《残水浒》其一也。书成,明叔
请以载本报副刊,署名一粟。善师四十以后学佛,于世事一切淡泊,尤不欲以著述鸣。明叔以为方今善师求以忘世,而世未尽忘善师也。则剞劂之际,自以真姓名相见为宜,遂不请而刻之。嗟乎!绶伯先兄之殁,垂十年矣。使其尚存,其鼓掌掀髯议论风生者,当何如哉!
昔读
施耐庵《水浒》,爱其善于描写。一展卷,而百八人之性情品格,活跃纸上。读之终篇,乃以一石碣、一梦呓为结束;则又怪其前之何其如火如荼,而后之又何其如梦如幻也。三复思之,当死生患难之际,是诸人者,固各本其天赋之特性,纵横驰骋,出险入夷,恰以其血气之刚,相为绾合,斯有然矣。及其组织垂定,虽曰盗贼,亦必有其法律,有其指挥,以相维于不犯不散;则前之极力描写者,一变而为勉就范围;乃欲于勉就范围之中而仍不损其个性,此则自为之难而无以自解者。故石碣之后,梁山泊之系统既成,只好于梦寐之中驱除净尽。无他也,避难之故也。至《后水浒》之以征四寇为功,以王
暹罗为壮,则节外生枝而已。《荡寇志》则纯为帝王辩护,其理想已甚卑鄙,无端生出
陈希真诸人,崇拜帝王之余,增以迷信,其尤妄矣。一粟顷以《残水浒》见示,自
张叔夜以外,人物无增于《水浒》者。而特就《水浒》所载各人之性情品格,一一痛快而发挥之!
宋江之狡,吴用之智,举无所措手焉,而《水浒》于是乎解散矣。其结构胜《后水浒》、《荡寇志》远甚。一粟之才,不及施耐庵;《残水浒》之文采,不及《水浒》,此无庸讳者。然而吾以为善读《水浒》者,莫如一粟。盖能利用前《水浒》之疵病,而一一翘而出之也。吾谓一粟此书之成,当谢施耐庵;非施氏描写于前,一粟何从发挥于后;非施氏护前而不肯著笔,一粟何从投间以为之结局哉?读既竟,因略以己意分节评之,而撮其大要如是。
程善之(1880年11月29日—1942年4月12日),名庆余,
安徽歙县人,幼年随父居江苏
扬州;16岁补博士弟子员,旋邀约同人,结社讲学,研究历代政治沿革,后加入同盟会、
南社。
辛亥革命时,执笔于《
中华民报》;1913年讨袁之役,随孙中山参与戎幕,任
秘书工作,嗣归扬州,在
美汉中学任教,“五四运动”期间,倡导成立扬州学生会;1928年与弟子
包明叔在
镇江创刊《
新江苏报》,任主笔;1932年春,被聘为国难会会员;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随报社迁泰县,后转至
上海租界出版地下
油印报;1942年,上海租界沦陷,随《新江苏报》迁移至常州,因
脑溢血突发病逝。
程善之先生著述宏富,其代表作有《沤和室诗存》、《沤和室文存》、《残水浒》、《宋金战纪》、《四十年闻见录》、《
清代割地谈》、《印度宗教史论略》、《骈枝余话》、《
小说丛刊》、《倦云忆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