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拟岘台》是南宋诗人
陆游创作的一首
七言律诗。诗首联突出了台之高峻及视野的宽广、心胸的开阔。颔联联写登高远眺,极目千里,因春色浩荡才觉心旷神怡,涤十年尘土,抒发了作者的豪迈感情。颈联写景,无边无际的春色,使诗人的心灵得以净化,通过描写山水的情势营造了一种雍容和平、含蓄脱俗的高尚意境。 尾联再次写景抒情,复言自己有情而无巧诈阴谋之心,沙边的鸥鹭可与相亲,表达了作者抛却世俗名利后的旷达兴奋之情。
层台雄踞其上,反使城墙显得矮小局促,拄着拐杖来看浩浩荡荡的春意。以层台高峻,方能极目远眺,尽千里之远,衣上凡尘洗涤一空。萦回曲折的江水,潺潺流去,毫无汹涌激荡之势,倒是充满一团和气;平缓起伏的峰峦,款款移来,不见峻峭陡拔之态,却似蕴藉深沉的哲人。更令人高兴的是没有了巧诈阴谋之心,沙边的鸥鹭也相亲相爱。
首联点题,拈出拟岘台的地形和登临的时序。“缥缈”以见层台之高,“浩荡”以明春意之广,两个形容词都用得颇为贴切。但相比之下,更为入神的还推一个“压” 字。“城堙”本自高大险峻,而层台雄踞其上,反使“城堙”见得矮小局促。诗人用“压”字将这种感受精确不移地表达了出来,不但更显示层台的巍峨,且将台与城从静止变为活动,从互相孤立变为浑然一体,使整个句子也产生了流动感。清人
陈訏《剑南诗选题词》云:“读放翁词,须深思其炼字炼句猛力炉捶之妙,方得其真面目。”首联二句出语浅易,但下一“压”字,便振起全联精神,如试易以“出”、“跃”、“立”、“接”诸字,于平仄均无不合,而境界终逊一筹。放翁炼字妙处,于此可见一斑。
第三句照应第一句、以层台高峻,方能极目远眺,尽千里之远。第四句则生发第二句,因春色浩荡,才觉心旷神怡,涤十年尘虑。颔联二句既承上,又启下。于骋目惬心之际,眼前的景物不知不觉也变了样子,那便是颈联“萦回水抱中和气,平远山如蕴藉人。”在“衣上”凡尘洗涤一空的放翁看来,江水充满一团和气,峰峦似蕴藉深沉的哲人。颈联写景。但并非纯粹描山绘水,其间有诗人主观的思想感情。王国维《人间词话》云“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放翁这两句诗,所造的正是有我之境。春日登临,心头一片恬静,因此看得山山水水都那么冲淡,那么悠然。同样是拟拟台风光,在另一首《秋晚登拟岘台望祥符观》中,却现出“雨昏回望殿突兀,秋晚剩觉山苍寒”的萧瑟之气来。原因是原来“中原未复泪横臆,故里欲归身属官”,国恨家愁,无可排解,眼中的山水惨然变色。传情入景,或托景言心,是很有感染力的,所以“萦回水、平远山”一联可称全诗警策。
最后二句复言自已有情而无机心,故沙边鸥鸳可与相亲。《
列子·黄帝》:“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也。”放翁“鸥鹭相亲”句,盖反用其意出之。末联结语拓开一层,言诗人在光溶溶之中,浑然忘机,与天地万物化为一体,冲和谈泊的意境至此是表得很圆满的了。微感缺憾的是末联造语似嫌直露,词意倾泻,不耐咀嚼;放翁有《九月一日夜读诗稿定笔作歌》,自论诗法云:“琵琶弦急冰雹乱,羯鼓手匀风雨疾。诗家三昧忽见前,屈贾在眼原历历。”钱钟书《谈艺录》评曰:“自羯鼓手疾、琵琶弦急而悟诗法,大可著眼。二者太豪太捷,略欠淳蓄、顿挫;渔阳之掺、浔阳之弹,似不尽如是。若磬、笛、琴、笙,声幽韵慢,引绪荡气,放翁诗境中,宜不常逢矣。”用来评论此诗结语,也是适当的。
陆放翁诗,论者多称其雄浑豪健、峻峭沉郁;而这首诗则以雅洁冲淡、清新脱俗的格调反映了他的诗风的另一个侧面。
吴仰贤《小韵庵诗话》以少陵、放翁并称,言“大家诗集中无体不包”,也不能说是虚誉。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汉族,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南宋诗人。少年时即受家庭中爱国思想熏陶,高宗时应礼部试,为秦桧所黜。孝宗时赐进士出身。中年入蜀,投身军旅生活,官至宝章阁待制。晚年退居家乡,但收复中原信念始终不渝。创作诗歌很多,今存九千多首,内容极为丰富。抒发政治抱负,反映人民疾苦,风格雄浑豪放;抒写日常生活,也多清新之作。词作量不如诗篇巨大,但和诗同样贯穿了气吞残虏的爱国主义精神。杨慎谓其词纤丽处似
秦观,雄慨处似
苏轼。著有《
剑南诗稿》《
渭南文集》《
南唐书》《
老学庵笔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