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緜蛮》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
诗经》中的一首诗。这是一首描写饱受行役之苦的人,渴望有人助他一臂之力的诗歌。全诗三章,每章八句,三章意思极为相近,但反复吟咏,给人一种强烈的紧迫感,生动地刻画了行役之人的心中渴望,准确地传递出行役者的愁苦心绪。此诗节奏舒缓,堪称颇具音乐特质的声乐作品。每章前半部分组成完整的叙事结构,情绪低沉,犹如主歌部分;每章后半部分形式相同,节奏轻快,情绪高昂,重章叠唱,犹如副歌部分。
作品原文
小雅·緜蛮⑴
緜蛮黄鸟⑵,止于丘阿⑶。道之云远⑷,我劳如何⑸。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⑹,谓之载之⑺。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⑻。岂敢惮行⑼,畏不能趋⑽。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⑾。岂敢惮行,畏不能极⑿。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小雅:《诗经》中“雅”部分,分为大雅、小雅,合称“二雅”。雅,雅乐,即正调,指当时西周都城镐京地区的诗歌乐调。小雅部分今存七十四篇。緜(mián)蛮:文采繁密的样子。一说鸟叫声。緜,同“绵”。
⑵黄鸟:黄雀。
⑶丘阿(ē):山丘曲折处。
⑷云:语中助词,无实义。
⑸劳:劳苦,疲劳。
⑹后车:诸侯出行时的从车,又叫副车。
⑺谓之载之:命副车的驾车者载行役者而行。谓,告诉,此有下令之意。
⑻丘隅(yú):丘之一角。
⑼惮(dàn)行:怕行路。
⑽趋:疾行,快走。
⑾丘侧:丘陵之旁,指山丘的旁坡。
⑿极:犹“至”,指到达终点。
白话译文
那只美丽小黄雀,停在弯弯山坡上。路途实在太遥远,跋涉劳苦累得慌。给他水喝给饭吃,循循诱导明道理。让那副车稍停留,叫他坐上别心急。
那只美丽小黄雀,停在山坡那一角。哪敢害怕走远路,只怕不能快快跑。给他水喝给饭吃,循循诱导明道理。让那副车稍停留,叫他坐上别心急。
那只美丽小黄雀,停在山坡那一边。哪敢害怕走远路,只怕终点到达难。给他水喝给饭吃,循循诱导明道理。让那副车稍停留,叫他坐上别心急。
创作背景
周代一位行役之人,苦于长途跋涉,又困于饥渴,在十分无奈的时候,遇上了一位好心的贵族,把他载在副车上,并给他吃喝,还安慰他,开导他,他很感动,作此诗以表达感激之情。《
毛诗序》曰:“《緜蛮》,微臣刺乱也。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不肯饮食教载之,故作是诗也。”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小雅·緜蛮》是一首写行役的诗。从起兴的手法、复沓咏叹的形式上看,此诗颇似民间歌谣,故清人
龚橙在其《诗本谊》中把它划入风类。其所次于雅诗之列者,诗教之意也。所以《毛诗序》所言,从社会功用言之,不为误也。然细察诗原文,《毛诗序》所言与诗文略有扞格。
陈子展谓“全诗三章只是一个意思,反覆咏叹。先自言其劳困之事,鸟犹得其所止,我行之艰,至于畏不能极,何以人而不如鸟乎?后托为在上者之言,实为幻想,徒自道其愿望。饮之食之,望其周恤也;教之诲之,望其指示也;谓之载之,望其提携也”(《
诗经直解》)。
全诗共分三章。每章八句,又分为明显的两个部分。前面四句以羽毛细密的小黄雀随意止息,自由自在地停在“丘阿、丘隅、丘侧”反兴作为行役者的诗人在
长途跋涉,身疲力乏,不能快走的时候,为了不误行期仍要艰难行进的事实。第二、三两章两用“畏”字,表现出主人公心情沉重却力不从心的尴尬甚至有点狼狈的处境。
每章的后四句为另一部分。行役者在极端困顿的情况下,当然希望能有人周恤他,指示他,提携他,然而眼前是一片空白,所能见者,唯緜蛮黄鸟而已。以此观之,《毛诗序》所言“刺”实在是有文本作支撑的。心存渴望而不得见,就难免产生幻觉或曰希望,这是每章后一部分所由起。陷入困境的行役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遥远的声音:“让他免于饥渴之苦、奔走之累和精神崩溃吧。给他吃给他喝,给他教诲给他车坐。”这是贤大夫的声音。本来大夫该体恤下情,有怜悯之心,可身当乱世的微臣是无缘见到这样的贤大夫了。三章后半部分完全相同,反覆咏叹中更显不得体恤的行役者无限凄苦之情。
整体上说,这是一首颇具音乐特质的声乐作品,诗每章的前半部分组合在一起便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叙事结构,节奏舒缓,情绪低沉甚至显得有点压抑,准确地传递出行役者的愁苦心绪。而每章的后半部分,形式相同,节奏明显地变得轻快起来,情绪也显得十分高昂,表现出一种乐观向上的气氛。这后半部分可视作这部声乐作品的副歌部分,它使作品主题得到进一步升华。
每章后四句虽是副歌,却是此诗的核心所在。如果说每章前四句的情绪有些低沉,那么副歌却迥然不同,它峰回路转,
别开生面,以一种高屋建瓴的气势,从低沉的气氛中振拔出来,最终确立了全诗坚强、奋进的基调。诗人出于对征夫艰难困苦的深切同情,也出于对行役之事的责任感,在诗作中热忱希望对他们有所帮助,进行了感动人心的鼓励和劝勉。诗人知道,征夫之所以感伤,一方面是意志不够坚强,同时也因为条件十分艰苦,体力不支。因此,诗中先是动之以情,即“饮之食之”,给他们吃饱喝足,得到感情上的慰抚和体力上的逐渐恢复。然后是
晓之以理,即“教之诲之”,劝他们不要泄气,不要忧伤,而要坚韧顽强,一步一步地走完那遥远的征程。最后是助之所需,即“命彼后车,谓之载之”,在天色已晚,前路正遥的时候,不妨暂时用车子带他们一程,以便早点到达歇息之地。副歌在这里所起的作用是劝勉、说理,然而却不是空洞的说教,而是把教育寓于热情关怀的实际行动中,写得婉转曲折,使诗人的古道热肠,情见乎辞,深深地感动着征夫的心灵,也激励着后之来者。
沈德潜在《
说诗晬语》中说:“议论须带情韵以行,勿近伧父面目耳。”此诗正是深具情韵之致,使情和理水乳交融,读来一点也不乏味,而是充满着盎然诗意。
名家点评
宋代
朱熹《
诗集传》:“比也。此微贱劳苦而思有所托者,为鸟言以自比也。盖曰:绵蛮之黄鸟自言,止于丘阿而不能前,盖道远而劳苦甚矣。当是时也,有能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又命后车以载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