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楼》,一名《拿高登》,高登是宋朝权相高俅之子,倚仗父势抢男霸女,为害一方。一日,高登载酒出游,遇梁山好汉徐宁之子徐士英(绰号青面虎)一家至郊外扫墓,高登见徐士英之妹佩珠貌美,命人抢回府中,欲纳为妾,佩珠不从,被软禁在艳阳楼上。徐士英追高登途中遇梁山后裔花荣之子花逢春、呼延灼之子呼延豹、秦明之子秦仁,三位英雄决定挺身而出,除暴安良。是夜,四人潜入高府,适高登酒醉出屋,经过一场激战,终将高登及其爪牙一举全歼,救出佩珠。花逢春等人不畏强暴,见义勇为的英雄行为,表现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此事不见于《水浒全传》和《
水浒后传》,此剧系根据
清廷昆曲连台本戏《忠义璇图》有关章节改编。高登除了贪恋酒色之外,还“爱习拳棒”。府中豢养了一批武师,备有各种兵器,每日习武,练就一身功夫,故想除掉这个“南阳一霸”决非易事。在花逢春等人夜入高府,与其遭遇后,高登先后使用了七星刀、长枪和大刀等多种兵器;众义士则轮番与之格斗。高登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力战群雄,体力渐渐不支,他退到练功场地时,顺手举起仙人担(举重用的石制杠铃),众义士抄起石锁进行围攻,终于将高登打翻在地。
早年,《艳阳楼》的主角并不是高登,而是
武生应工的花逢春;高登是由武花脸应工的“反座子“(反面人物)。那为什么后来高登竟成了主角呢?这件事源起于武生前辈
俞菊笙。清末,在春台班演出《艳阳楼》时,历来都是由俞菊笙主演花逢春,由武花脸范福泰配演高登,二人旗鼓相当,深受观众喜爱。一次范福泰误场,因无人替补,俞菊笙当机立断,派武生迟月亭扮演花逢春,自己勾脸扮高登,由于他身躯伟岸,便将原来头上戴的棒锤巾改为打扎巾。因自己有
武旦基础,遂将开打路数也做了调整变动,增添了七星刀,锣鼓采用[一封书],不紧不慢,一招一式,攻防进退,工架稳健。直到与花逢春打“大刀对双刀”时,锣鼓改为[急急风],节奏加快,气氛紧张,高潮陡起,层次分明,获得满堂喝彩。后来他将此种演法传授给弟子
杨小楼、
尚和玉,从此高登便由武生应工并成为主角而沿袭至今。
杨小楼、尚和玉虽然同堂学艺,但对高登却有各自的理解和创造。杨小楼演的高登是个尚武好色的纨绔子弟,出场时,他手持特大号的
折扇,昂首阔步,妄自尊大。“
趟马”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念白的骄横、狂傲,以及开打的色厉内荏等,都准确地刻画出高登的凶残暴虐,放荡不羁的性格特征,世称“
杨派”。
尚和玉则是另一种风格,他除了武功扎实、工架稳健之外,对念白和唱词还进行了一番推敲,其吐字归音凿实有力,气焰十分嚣张,表现出高登倚仗父势恣意横行的心理状态。开打循规蹈矩,亮相坚如磐石,一招一式讲求稳、准、狠,犹如凶神恶煞,狂暴至极,世称“尚派”。
厉慧良艺宗杨派,又吸收了尚派,对戏精雕细琢,反复推敲。在把握人物内心世界的同时,更注意造型的优美,举手投足,洒脱飘逸。高登饮酒后,他在脸谱的两颊部位各施红粉,表示已有几分醉意,并且创造了一套“醉打”,节奏舒缓,情趣盎然。见到花逢春后,醉意顿消。开打似疾风暴雨,迅猛异常。戏的结尾也别开生面,早年演出时,高登被花逢春等人用石锁砸死,猫腰钻进后台,众人在“三笑”中结束。而厉慧良的处理手法则另辟蹊径,高登在石锁的夹击下,背对观众,仰面朝天,用一个“硬僵身儿”摔倒在地;众义士高举石锁,怒视高登,各自亮相,形成一组人物造型,好似电影的“
定格”,就此落幕剧终。这不但具有点睛之妙,而且给人以美的享受。当年笔者曾问及这一艺术构思,厉先生爽朗地说:“拿高登嘛,最后总得把他拿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