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咒》是中国国家一级作家
雪漠创作的长篇小说。该作品由两个主要的故事线索:一个是强盗的父亲和信佛教的母亲争夺儿子。父亲想叫儿子当强盗,母亲想叫儿子当和尚,从而引发了许多神奇故事;另一个故事是美丽的女飞贼和一个和尚的爱情故事,他们遭受了无数磨难,最后以男女双修的形式修成了正果。
内容简介
金刚家和明王家是西部大漠里的两个村落,存在的年头很久远了。俩寨子常为一些俗事殴斗,积下了百年仇怨。谝子当上金刚家族长的时候,正赶上大饥荒。
金刚家仓库里粮很多,养肥了老鼠,却不救济村民。村民只能以榆树面糊糊、曲曲菜、鸡爪草度日。有偷青的,被发现斗个驴死鞍子烂不说,还可能挨枪子儿。外出讨饭也不许,那等于给金刚家脸上抹黑。村子只让进不让出,不久便饿殍盈野,而那些外来的乞丐,大都成了村里人的食物。
琼是谝子的儿子,自小在金刚寺住持吴和尚的诵经声里长大。琼管吴和尚叫舅舅。一次,张屠汉偷了吴和尚的锅,吴和尚行黑龙诛法,食子掉落在屠汉家,吓得屠汉赶快送回了锅。
吴和尚的侍者阿甲,八岁出家,十几年了,越修疑问越大。
琼喜欢雪羽儿。雪羽儿是当地有名的飞贼,她的师父久爷爷隐居老山修了二十多年,证得究竟,四大皆空,唯有一身武艺割舍不下。一日,久爷爷闭关修法,叫本尊神给他送来个徒儿。修到第七天时,雪羽儿妈正带了娃儿在田头薅草,忽然过来只狼,把娃儿叼走,送给了久爷爷。久爷爷把雪羽儿抚养大,传给了她诸般武艺和法门。
丢了娃的雪羽儿妈一路乞讨,寻遍凉州。十几年后雪羽儿下山寻母,相见的那一刻,雪羽儿发愿一生不离开妈。
娘俩先是住在凉州罗什寺。一次寺里举办水陆法会,怙主想听西凉乐,苦于没羌笛。不谙世事的雪羽儿显露功夫,不到半个时辰从五百里外的甘州取回了乐手要的玉笛。怙主大悦,捐了个金顶。
一天,金顶不翼而飞,雪羽儿被怀疑是飞贼,住持便打发了娘俩。雪羽儿背着母亲进了松涛寺,借了把镰刀半夜潜入罗什寺,砍了烧火的癞头僧的脚筋。原来,金顶被癞头僧藏在了井底。
琼喜欢雪羽儿,却不想娶她,因为他想出家。琼的妈妈信佛,也一心想让琼出家。谝子却想让琼接他的班当强盗,想让琼早点结婚。
为阻止琼出家,谝子把琼和“天女”关在一个屋,让“天女”诱惑琼。琼以为自己已破戒,悲伤至极。阿甲安慰他说,那只是个梦。月夜,琼落发为僧。
琼剃度后,谝子每天当众鞭打琼的妈妈,想激怒琼。一天,妈取出一卷经,让琼离开凉州,去尼泊尔朝圣。琼到尼泊尔后,一个圣者告诉他,凉州才是真正的圣地,在那里,有个女子正在等他,那是金刚亥母的化身。
风尘仆仆的琼回到故乡时,正赶上饥饿之魔肆虐,差点被一个老太婆当乞丐吃了。
琼在金刚寺里挂了单。每夜,吴和尚都到山洼去超度那些饿死者,然后把死者的心脏取出炒了当羊心送给村民,救了很多饥饿待毙者。
雪羽儿妈也饿得两腿浮肿快不行了。为了让妈吃上肉,雪羽儿偷了家府祠的头羊。谝子打发宽三去劝雪羽儿自首求情。宽三也喜欢雪羽儿,但雪羽儿不愿嫁他,为此还找吴和尚帮忙,在尼姑寺里入了册。
夜里,雪羽儿来到谝子家。谝子早布好了石头和拳棒手。一阵乱砸后,雪羽儿却仍立在原地。谝子大惊,下令用枪,又带族丁烧了雪羽儿家。
雪羽儿背着老娘半夜进了老山,在树上搭了个窝。旁边有个毛爷洞,叫熊先安了家。雪羽儿想生个法子让熊搬家,赶上母熊难产,娘俩就给熊接了生。
雪羽儿安顿了妈,进深山去看久爷爷,木屋里的久爷爷已入了定。
那些日子,雪羽儿老梦到一个僧人,出生在凉州,后来出家,去尼泊尔朝圣,一个圣者却告诉他,凉州才是真正的圣地。
金刚家和明王家因为水的纠纷,几辈子也扯不清。金刚家护坝失败后,想出一个惨无人道的主意:把瘸拐大的老母亲扔水里活活砸死,诬赖是明王家抢水闹出了人命。金刚家因此赢得了七昼夜的水。
报恩的熊送来只狼,妈让雪羽儿下山给舅舅送狼肉。夜里,睡梦中的雪羽儿差点被舅母勒死当活命的口粮。
雪羽儿半夜去仓库偷粮给村民解难。偷了几次,终于被捉。吃了雪羽儿偷来的粮食的人打算用黄犍牛拉的牛车轱辘轧折她的腿。黄犍牛宁愿弄折自己的腿,也不愿去轧雪羽儿的腿。谝子气急败坏,又让人拉着装满石碾子的牛车轧雪羽儿的腿。
饲养员把雪羽儿抱进金刚寺,吴和尚接了断骨。琼骑马进凉州城取药后,又进老山接了雪羽儿妈,安顿在寺里的厢房。
村里有人发了鸡毛贴,煽动抢粮仓。吴和尚为了守戒没拿,遭村里人忌恨。次日,官家带走十人,雪羽儿因上一次的偷青被抓,被关在了腾格里沙漠边一个叫王景寨的荒滩戈壁里。
不久,金刚家开始了运动。雪羽儿妈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凌辱,吴和尚也被揪出来批斗羞辱。雪羽儿妈没法待在寺里了,每日以揪田里的麦穗吃为生。谝子把她抓住后,村人一致同意将她煮了吃。
村里架起了烫猪的大汤锅,雪羽儿妈在围观之下,被投入了汤锅。琼拼命抗议,被人摁倒,眼睁睁看着雪羽儿妈被活活煮成了熟肉。
金刚家接到制作一批法器的任务,五个死刑犯成了即将被活剥人皮的“皮子”,其中有雪羽儿。琼半夜里救了“皮子”。分头逃散后,琼和雪羽儿找到吴和尚,吴和尚让他们进老山的毛爷洞躲一阵。跑了的“皮子”被逮回两张。瘸拐大遛皮子活剥人皮,成了金刚家最刺激的事。为完成任务,金刚家又从明王家绑了几张“皮子”。明王家进行报复,陆续绑了金刚家近百人,又将瘸拐大绑了去剥这些人的人皮。妈的非人遭遇成了雪羽儿的梦魇,她甚至忘却了自己的苦难,不断向琼诉说妈的苦难。
琼和雪羽儿在毛爷洞里安了家,日夜修炼。那些苦难遭遇,除了修炼,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超越。两人用看似世俗男欢女爱的形式,修炼了一种很高级的禅定,证得了究竟。多年之后,毛爷洞被发现,两人双修的身子被当做了图腾,供千万人朝拜。金刚家和明王家,则于后来的某一天,毁于一场不期而至的大水。
作品目录
(参考资料)
创作背景
西部传说
《西夏咒》的创作契机,源于一个流传于西部的故事: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尼泊尔有个叫盘唐的小村,村中有三个兄弟,父母早死。兄弟相依为命,他们不事俗务,专以清修为乐。大哥拜谛诺巴为师,成长为一个文化大师。临终前,他叫两个弟弟到中国西部的罗家洞去修行,说是在那儿会遇到一个女子,他们会借助大爱之力,实现终极超越。
大哥圆寂之后,两个弟弟听从哥哥教导,来到中国。由于途中屡遇艰险,年过六旬的二哥圆寂了。圆寂前,他叫小弟一定要到西部的罗家洞去。盘唐巴在四川乐山稍作逗留,继续西行。在五台山,他隐居苦修了二十一年。有一天,一位女神模样的人来催他:“你快到罗家洞来呀,‘我’早到了。”盘唐巴中午吃过饭后,运用神通,下午就到了甘肃永靖县。到达罗家洞后,他站在山上,见一家人房顶上,有个神奇的红字,就前往这一家。这家老两口有个十六岁的女儿,很是可爱。盘唐巴知道她是金刚瑜伽母,就问其父母:“‘我’想在不远处的山洞里闭关,你们能不能给我送饭?”女孩父亲说:“成哩,就叫丫头送吧。”此后,每天中午,那女孩就去洞中送饭。
不久,母亲觉出了女孩异样,对丈夫说:“不好了,那老和尚看上我家丫头了。”老两口慌乱一阵,忙托媒人,在黄河对岸找了个人家,想匆匆将姑娘嫁出去。迎娶的前一天,女孩又去送饭,说:“以后,‘我’不能再来了,‘我’妈已将我许了人,明天迎娶哩。”盘唐巴说:“别怕。”他抓起一把沙子,持咒吹气加持后,叫女孩用纸包好,待迎娶和送亲的两船在黄河中相遇时,就将纸中的沙子撒入黄河。次日,待迎娶送亲的两船将遇时,女孩遵嘱,将那沙子撒入黄河,顿时黄尘满天,狂风大作,将两船推向各自的岸边。风息之后,女孩不见了。村里人以为她已落水而死。正叹息时,忽听罗家洞发出大声,山上滚下一块猪头形的巨石,堵住了洞口,人们以为老和尚被压死了。
十二年后,女孩父亲正在地里干活,忽见两只小白兔蹦跳而来,到了近前,边跳边叫:“开门,开门。”老汉诧异,不知如何应对。回家后,他将这怪事告诉了老婆。老婆说:“明天,它再叫时,你就说开了。”次日,那两只白兔又蹦跳而来,边跳边喊:“开门,开门。”老汉大叫:“开了。”话音未落,天地大动,彩虹下注,天花乱坠,罗家洞口那猪头似的巨石滚向一旁。一团彩云飞出洞口,上面站着老和尚和小姑娘。村人们惊叫:“哇,那老和尚没死,丫头也没死。”那彩云渐渐飞向天边,消失了。
女孩父母召集了村里人,去罗家洞探望。进了洞,看到一个梯子通向上层。到了上层,见那老和尚跟女孩已以双运相入定圆寂。人摸之,心口尚热。老汉却不知道他们已圆寂,上前拉扯道:“起来,起来,这个女婿我认了。大白天不穿衣服,人会笑话的。走,走,洗个澡。”可是,他用尽力气,却分不开两个肉身。村里人又拿棒子撬,也撬不开。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人说:“别乱动了。他们不是凡人,怕是佛菩萨的示现吧。”众人于是备了各种供物,供养时,天降花雨,彩虹盈空。女孩母亲祈祷道:“‘我’肉眼凡胎,不知你们是何方神圣,请你们给‘我’托个梦吧。”当夜梦中,女孩告诉生母:“‘我’是金刚亥母,他是胜乐金刚。”村人才知二人是佛父佛母显现,遂将二肉身供养。每到农历二十五日,那密轮处仍会流出红色甘露,据说很是吉祥。
后来一支外国兵路过永靖,驻在洞中,他们架以干柴,倒以清油,将二圣身焚烧,肉皆化灰,只剩骨架。再后来,三世贡唐仓在骨架上涂以香泥,塑成双运圣像,跟原来的一模一样。每至农历二十五日时,密处仍有甘露流下,洞中充满檀香味。
“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时,造反派命人将二佛骨抛入黄河。有人偷偷取下了拇指,将其余的骨舍利抛入黄河。“文革”结束后,拉卜楞寺的喇嘛将拇指舍利请去,装藏供养。现在,人们又在罗家洞里塑了两尊圣像,每到农历二十五日,便有人前来朝拜。那洞口,还塑了两个玉兔呢。从此后,罗家洞成了人们心中的圣地。至今,这儿仍然迎接着无数的信仰者。
作者雪漠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很是震撼。也许是西部文化中的大爱和智慧,才能让盘唐巴兄弟历经险艰、不远万里来到罗家洞。《西夏咒》描写的,便是借助大爱和智慧实现的超越内容。正是因为实现了超越,该小说中的主人公琼和雪羽儿才能坦然面对诸多磨难,终而打破了欲望魔咒,升华为西部文化中的智慧图腾。
人文背景
西夏时期,藏传佛教在河西地区已有传播。作者雪漠创作《西夏咒》的灵感之一来源于金刚亥母洞。《西夏咒》故事的缘起地——金刚亥母洞,存在于武威城外。清乾隆十四年(1749年)《武威县志》记载:“亥母洞,城南三十里,山上有洞,深数丈,正德四年修。”1989年在洞中发现了西夏文泥活字印刷的《维摩诘所说经》。金刚亥母洞是凉州西夏文化、藏文化和汉文化的互相交汇的一个见证。金刚亥母洞作为藏密香巴噶举派的修行道场,本身就是文化交流的产物。香巴噶举派传承隐秘,资料奇缺,而凉州松涛寺两代主持释达吉和吴乃旦两位上师,就秉承了香巴噶举的法脉。《西夏咒》中吴和尚的生活原型,即吴乃旦的师父释达吉。
事件背景
中国人民所经历的1959—1961年“三年困难时期”。主要是因为“
大跃进”、
人民公社化运动和“反右倾”斗争造成的。在“
三年困难时期”,中国广大人民因食物缺乏、营养不良,相当普遍地发生浮肿病,不少农村因饥馑死亡增加。中国某机构的一份国情报告中曾经提到:“三年困难时期,因粮食大幅度减产,按保守的估计,因营养不足而死亡约1500万人,成为本世纪中国最悲惨的事件之一”。
在《西夏咒》作品中,作者描写了凉州大饥饿的场景。金刚家村仓库里粮食很多,可就是不能救济老百姓,因为“谝子说那是战备粮,要时时防备发生大的战事”。
人物介绍
雪羽儿
女,智慧空行母,光明大手印瑜伽行者,琼的“双修”伴侣。雪羽儿是穿越历史时空的瑜伽行者,非常虚渺神秘,时而在西夏,时而在现代;时而是西夏送饭女子,时而是现代“飞贼”;时而是亘古时期的狐儿,时而是拾水的女子;时而是金刚亥母,时而是奶格玛,容貌俊美,飘逸如仙;武艺超群,行侠仗义;心怀慈悲,智慧如海,千年以来寻求“永恒”的光明大手印行者。
雪羽儿与母亲相依为命,从小跟随大成就者久爷爷修行,一直等候着命运中的“琼”,以此实现大爱。因金刚家的族长谝子嫉妒其名气,多次想“收拾”她,因饥饿偷食羊,又因“玉笛”事件,被逼背着母亲进入“老山”。在大饥饿特殊年代里,在死亡的边缘线上,雪羽儿为了救助村人,飞进金刚家的粮库偷粮被抓,被谝子带领村人砸断了腿,最后,被流放到王家寨戈壁滩放羊,成道。后来又被当“皮子”差点活剥,最后,琼救出了她。
雪羽儿跨越时空在红尘中经受了诸多磨难,一直在实践着自己的使命。在西夏时,她是拾水的女子,因不肯接受国师的“黑玫瑰”,而与恋人双双殉情,演绎了一曲动人之歌。僧人琼在山洞里苦修时,她又是每天给琼送饭的女子。直到今天,琼从尼泊尔来到凉州,又是琼命运中的“空行母”。后来,两人在金刚亥母洞里以世俗男女情爱的形式实现“双修”,证得了光明大手印。
琼
男,破戒僧人,某一时期曾是谝子的儿子,雪羽儿“双修”伴侣。琼是出家僧人,从印度尼泊尔朝圣一路来到凉州,一直寻找命运中的“智慧空行母”,在舅舅的寺院中挂单,目睹了金刚家种种的纷争和苦难。某一历史时期,他曾是强盗谝子的儿子,一心想修道,但谝子却让他“接班”,还把“天女”配给他,让他当“头领”,在经历了灵魂的挣扎之后,他毅然走向朝圣。
刚进金刚家,便遇到吃人的已经“死”去的阿番婆,识破阿番婆的骗局之后,逃了出来。在饥饿的年代里,他和舅舅严守戒律,没有像村人那样抢粮,因此得罪村人,遭受了诸多磨难。目睹谝子“修理”吴和尚的整个经过,又见证了村人“煮食”雪羽儿妈的全过程,同时对“罪恶”和“暴力”发出了嘶哑的呐喊。将雪羽儿从“皮子”堆里救出,来到老山,与她“双修”证悟。修炼中,他对宗教千年来存在的诸多问题产生了质疑,与守护神阿甲去藏地寻找“怙主”,窥破了宗教的所有秘密。去老山朝圣,挣出蚂蝗的围袭,遇到老狼,悲心大发。同时,在老山里,与雪羽儿一起拯救了遭雷劈的大蟒。整个过程魔幻色彩极浓,梦魇一般,凸显了灵魂历炼极其复杂的过程。
“我”
男,叙述者,光明大手印传承者。“我”是叙述者,在金刚亥母洞一次会供时,偶然发现了八部书稿,记录了金刚家所发生的一切,时空跨越悠久,事件甚多,人物复杂。为了能破解其真正密义,“我”证得光明大手印之后,与另一叙述者阿甲进行了灵魂上的“交流”。同时,在净境中,又与琼、雪羽儿相遇,真正明白了他们“双修”的秘密。
小时候,“我”就爱缠着同村的雪羽儿,在那饥饿的年代,偷来豆角给她和她妈吃,结果让雪羽儿遭到谝子的一顿“收拾”。在凉州守护神阿甲的自我叙述中,记录了人类历史中发生的诸多“罪恶”和深重苦难。“我”能自由地进入任何一个人物的灵魂,体悟他们心灵的奥秘,又能预知未来。“我”虽生活在现代,但能穿越时空进入任何一个时代,书写人类历史上曾经发生的诸多苦难事件,洞察一切根源。书中人物灵魂的历炼同样也发生在“我”的身上,因此,书中整个世界,就是“我”的世界,既混沌,又清晰;既遥远,又现实;既复杂,又简单。
阿甲
男,叙述者、凉州守护神、因“女难”而破戒的僧人。千年来,阿甲一直守护着凉州大地,见证了整个历史文化的变迁。“我”证悟光明大手印之后,他慕名而来,给“我”讲述了他的苦难经历。从西夏时,阿甲逃出蒙军的“追杀”,进入金刚亥母洞成了修道的僧人,因与一名世俗女子发生恋情破戒而被流放,因发大愿,成了一名守护神,直到今天。
在金刚家,阿甲是智者,因为太清醒,太有智慧,金刚家人容不得他,屡遭村人愚昧的烧杀,,发了“黑咒”之后他成了地下人,而他说的“话”,又被诸多的“鹦鹉”传了下来。他一心想寻找“怙主”,于是和琼去了藏地,结果发现“怙主”人是可以造的,最后经历了诸多磨难之后,阿甲才明白真正的“怙主”是自己的心。同时,阿甲也有“神”的分别心和“神”的贪欲,故一直未能证悟,对琼与雪羽儿的“双修”知之甚少。
久爷爷
男,瑜伽大成就者,雪羽儿的上师,深居老山。久爷爷是光明大手印传承者。发白如雪,心似孩童;终年深居老山,打坐禅修;逍遥自在,与世隔绝。雪羽儿练就的一身好武艺就得传于他。久爷爷超脱于世间,超越制度化宗教,又能将世界万象融入心中。
在村人想杀死阿甲的时候,久爷爷在一旁唱警世歌,以似真似假的身份破除世人的执著,但村人因愚痴而不得醒悟,将他驱赶,他仍然嘻嘻哈哈。即使在信仰世界里,他洞察一切宗教真相,村人请“法师”降魔时,他一下子就能揭穿其中的把戏和骗局。当有人拿着佛像请“法师”开光时,久爷爷蹲在上面放了一个响屁,便开光了,嘲弄了追求名闻利养的“法师”。当雪羽儿为“情”所困时,久爷爷总是微笑。琼来到老山求法,久爷爷给他灌了顶。
吴和尚
男,松涛寺主持,瑜伽成就者,琼的舅舅。吴和尚是真和尚,真正的修行者,擅长黑龙诛法。一直教导金刚村人行善及开示真理,村里人很敬仰他,但族长谝子没有信仰,嫉妒其名气,多次伺机“修理”他,让他当马蹬,践踏其尊严。在饥饿的年代,金刚家饿死很多人,吴和尚和琼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弄到食物来救助村人。当村人接到“鸡毛传贴”涌去抢粮时,他和琼严守戒律,没有破戒,因此得罪了村人,在一个大染缸里,是容不得清白的。之后,谝子故意捏造吴和尚和“破鞋”雪羽儿妈“双修”,被拉到街上游行,受尽凌辱。当雪羽儿妈被“煮食”时,吴和尚说了自己该说的话,但最终也没有阻止谝子们的恶行。
雪羽儿妈
女,被称为“破鞋”,最终被“煮食”的悲惨者。雪羽儿妈眼瞎,与雪羽儿相依为命,是苦难的母亲,雪羽儿曾发下誓愿,永不离开母亲,但命运却将她母亲推向了悲惨的境地。雪羽儿妈在特殊战争年代里被抓去当了妓女,成了金刚家与明王家后来暗斗的一条导火线。因雪羽儿不忍母亲被饿死,去队里偷了一只羊,被谝子赶出金刚家,被逼去了老山。在老山,雪羽儿妈救了处在分娩危机中的母熊,后来传说,被“煮食”的雪羽儿妈实质上是母熊的替身。
谝子嫉妒雪羽儿的名气,故将私愤报复到雪羽儿妈身上,雪羽儿妈被当做“破鞋”,被“骑木驴”游街。后因一次偷青,被谝子们彻底煮食了。
谝子
男,金刚家权威性人物,族长。谝子是个混混,强盗,无信仰,凭借一流的口才、权术及“暴力”成了金刚家呼风唤雨的族长,权欲极强,嫉妒心、嗔恨心让他失去人性,犯下了种种罪恶。嫉妒雪羽儿的名气,欲将其置于死地,几次“收拾”她,但仍然伤害不了雪羽儿,就将其母亲做为发泄怨恨的对象,编造“破鞋”理由,让雪羽儿妈骑木驴游街,引发大乱,最终又在村人的“表决”之下,将雪羽儿妈煮食。在饥饿的年代,村里明明储存着很多粮食,却饿死了很多人,以致发生“人吃人”的惨象,雪羽儿飞进粮仓“偷”粮救人,却被谝子抓住以“家法”砸断了腿,被流放到戈壁滩放羊。后来,因省上要制作法器,又将雪羽儿抓来当“皮子”,最后被琼救走。
在金刚家与明王家的“阶级斗争”中,谝子的权欲表现地更是淋漓尽致。为争夺水源,两家经常发生械斗,为赢得胜利,不择手段地“借刀”将瘸拐大妈砍死当了替罪羊。在“骑木驴”的明争暗斗中,又诱骗“天女”作为砝码将“斗争”升为白热化,直接引发大乱,很多人丧失人性。为了完成省上交付的做法器任务,逼使瘸拐大“活剥”人皮,因“皮子”丢失,又跑到明王家偷来“皮子”活剥,结果引发了明王家更为疯狂的悲惨报复。最终,谝子被亲儿子削去了鼻子,至死也没有忏悔。
宽三
男,谝子的帮凶、打手、啦啦队。宽三跟着谝子混,是谝子第一“执行者”,爱打人,善抽耳光。不管是在惩治雪羽儿,还是“修理”吴和尚,还是煮食雪羽儿妈的过程中,宽三都是谝子的最大支持者,出色的帮手。宽三喜欢雪羽儿,曾向她求过婚,遭拒。在雪羽儿被谝子抓住时,曾想救雪羽儿远走高飞,他的心中还存有善念。在大饥饿时期,宽三策划了“鸡毛传贴”事件,救助村人度过难关。因为忏悔改变了村人对他的印象,最后得到善终。
瘸拐大
男,“大孝子”,做“皮货”高手,谝子手下的“牺牲品”。瘸拐大在金刚家专职驮水,腿瘸,手巧,祖传做皮货。在村里是大孝子,与母亲相依为命,但卷入金刚家与明王家的抢水暗斗中,被威逼亲手杀了母亲做了替罪羊。是谝子手下的啦啦队,在“骑木驴”事件中,他做了很多远近闻名的木驴。后来,在做法器时,被逼活剥人皮,被明王家拉入地窖传授活剥“皮子”的绝活。最后,成了黄泉路上的孤魂。
阿番婆
女,惯性“吃人”的饿死鬼。阿番婆死去多时,但她仍以幽灵的形式存在。她的儿子跟着骆驼客走了,她便在村头一直等着儿子归来。在饥饿年代,她开始吃人,只要路过村子的人,她总是骗到地窖,然后再吃掉,曾差一点吃掉琼,。吃人的惯力,让她以饿鬼的形式参与了“煮食”雪羽儿妈的阴谋,最后,等儿子从远方回来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儿子也吃了。
张屠汉
男,杀猪的屠夫,后因一点善念跟随金刚亥母去了佛国。张屠汉杀生为业,不信因果,也不忏悔,甚至偷盗吴和尚的法器。因杀业太重,连“黑狼”也奈何不了他。后因吴和尚施 “诛法”,才将偷的锅送还了回来。在一个大雪天的寒夜里,他留宿了金刚亥母化身的奶格玛,因一点善念,第二天,在金刚亥母洞向五个小女孩要赊肉钱时,跟随金刚亥母超度去了佛国。
作品鉴赏
主题思想
《西夏咒》主题思想之一:唯有信仰,才可以去除、救赎人的罪恶
《西夏咒》是一部悲悯之作。小说名为“咒”,宗教色彩非常浓厚,它告诉读者“世上最坚韧的护轮是慈悲。”“世上最黑的咒语也叫‘慈悲’”。《西夏咒》的故事情节也充满宗教神秘性,但其题旨超越了任何一种宗教教义,已经打碎了制度化宗教的枷锁。《西夏咒》中,菩萨、金刚亥母就在身旁,耶稣会出现,哥白尼、布鲁诺、伽利略、鲁迅也时时在场。《西夏咒》为人类寻找生存的终极价值和终极意义,寻求灵魂的归宿。这也是小说在内蕴题旨上的超越性之所在。在这个大题旨之下,还涉及到非常丰富的命题:比如人性的贪婪,人性的黑暗与明亮,比如饥饿对人性的考验,比如历史的暴力。
追寻终极价值
阿甲是一个修炼的僧人,他一直追问生命的意义,寻找自己信仰中的怙主。阿甲的追寻有两层意义:一层是对某些制度化宗教的怀疑,也可以说是对人类世俗欲望支配下所有“信仰”的诘问。阿甲追寻信仰的神——怙主,最终发现怙主并不完美,而且是人造出来的,许多人的恶行恰恰打着怙主的幌子。从此意义上来说,该小说揭示了人类造神运动的迷信与僭妄。对制度化宗教的质疑,并非意味着怀疑所有的信仰。
恰恰相反,该小说中阿甲还在追寻真理。“别管民族,别管国家,别管人种,至少,用人类的尺码去衡量。那真理,至少渗透着一个字:善。”善才是人类的终极价值,无论在怎样黑暗、残忍、暴虐的世界,有对善的信仰,就有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人类的光明。雪羽儿和琼用“善”成就了生命的意义。飞贼雪羽儿偷了公家仓库里的粮食拯救了濒临饿死的族人,因此母亲屡次受到残酷的迫害,最后竟被惨绝人寰地煮食。雪羽儿被“金刚家”打断了腿,又被判了刑,后来差点成为制造宗教法器的“皮子”在恶的环境中长大,但一心向善的琼救了雪羽儿,逃出“金刚家”。他们逃到偏远的“老山”与狼群、狗熊、大蟒相处,他们的慈悲感染了野兽们,野兽亦能证悟得道,可见野兽比人还要“好”。这种对比对人性恶的揭示是触目惊心的,也是令人震惊的。雪羽儿经受了“金刚家”各种惨烈的迫害,但她从未因此而失去慈悲之心。在“老山”修炼之时,还将“金刚家”纳入护法范围,这样的大慈悲成就她为凉州人虔诚信仰的“空行母”。不过,“金刚家”不能自心向善,也就无法得到拯救,毁灭成为必然。所以,个人心中的佛性,心中的慈善才是自我救赎之道。在这层意义上,小说中将人类的终极价值确立为“善”。
阿甲的追寻还有另一层意义,那就是对人生意义的探问。阿甲虽然意识到生命最终归于尘埃,明知人生的虚无。但仍要在虚无中为人生存在找到理由,哪怕人生的意义仅仅是这样一个寻找的过程。阿甲在寻找中勇敢地选择直面惨淡的、血淋淋的人生,为那“不敢正视人生”,苟活在充满了“瞒”和“骗”的世界中的人们发出警醒的呐喊。
该小说中的阿甲就是这样一位启蒙者、时代的先驱者和真理的追求者的形象。他以“反抗绝望的哲学”发出“铁屋子的呐喊”,结局当然是被民众捏造罪名杀害。阿甲用吐出的黑血完成了对真理的坚守,抵御千年的庸碌对自己的同化,他“偏激”的声音也成为警醒世人的泣血之音。阿甲在内在精神上具有鲁迅的气质。阿甲的命运是鲁迅的,也是人类历史上一切寻求真理的启蒙者、先驱者命运的写照,比如哥白尼,比如布鲁诺。不过,阿甲同时是凉州的守护神,意味着像鲁迅般深邃探索和守护人类精神之永恒不朽。《西夏咒》中有这样一段话:“按久爷爷的授记,在其所有传承者中,作家最有大力,有文化承载精神,便能将真理传向法界,证悟者犹如天上的群星。”这也是该小说对知识分子的文化使命之思考,知识分子应该解释人类生存的真相,以真理的追寻为民众拂去人生的雾霭。
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无论久远的过去还是现实的当下,善恶、好坏总是存在的,可以区分的,否则人类就没有了生存的价值。而且人类也一定会有人以大无畏的利众精神,去探寻人类生存终极价值——利益众生之善。这样的利众精神就可能有精神层面上的相对永恒。因此,《西夏咒》表现出布道般的启蒙和悲悯情怀。
《西夏咒》是灵魂的驳诘和追问,是对超越性命题的思考。作者以混沌化的寓言书写,将历史、现实、梦魇、传说交织在一起,进行了一次艺术创新。它是一种混沌化的文体,复杂多元,包含现代主义、现实主义、中国传统与古今中外的多种艺术因素,这些艺术因素彼此交融,形成了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在这样的混沌之境中,《西夏咒》以灵魂的辩驳进行了一次生命本相的正视和生存终极价值的探问。将读者的目光引向头顶的星空,思索亘古宇宙中人类的价值和意义。
《西夏咒》对人类历史中的罪恶行为进行了彻底的控诉。唯有信仰,才可以去除和超度人的罪恶。唯有依靠信仰激发的善的力量,才可能超越这弥漫于每个历史时期的巨大、沉重的恶。尽管这种善看起来很弱小,但是,恶的极端、沉重,才衬托出善的力量,才让人体会到人生命深处善的强大和永恒。
《西夏咒》主题思想之二:正视人类厄运的“魔咒”
善与恶的较量和颠覆是《西夏咒》作品中的重点,该小说将人物的命运与灵魂放在极致的恶的历史背景中,远的如西夏时期、成吉思汗的“屠城”年代,近的如“金刚家”的大饥饿、“打冤家”、“骑木驴”、“剥人皮”时期,都赤裸裸、血淋淋地将人类历史中的“恶”揭示得怵目惊心。
《西夏咒》里写到的西夏王朝的灭亡、成吉思汗的“屠城”、明王家与金刚家之间的恩怨仇杀,其“恶”的性质是一样的。自古以来,人类相互之间的残杀,相互之间的恩怨,一直在轮回着。人类的文明史,走到今天,仍然血泪斑斑,沉重无比,仿佛被“魔咒”给魇住了,笼罩着整个大地。
寻找苦难的根源、终止厄运的蔓延、超越善恶编制的世界,这就是《西夏咒》所彰显的一大命题:展示苦难是为了消除苦难,正如治病首先要认准病情一样。知道了病情,才能找到病根。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灾难,都要正视,不能回避、昏昏欲睡、麻木、冷漠、自欺欺人,因为这是每一个人、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家,甚至整个人类所要面对的生存问题。世界上,大大小小的灾难每天都在发生,残杀和暴力随处可见,人的真心和妄心总在波动,善与恶时时刻刻都在纠斗,都在厮杀,这一切,都是存在的,不仅仅存在于小说中,更存在于人们的心中。文学作品,仅仅是一面镜子,书里的灵魂世界正折射着人们的心灵。
《西夏咒》中不仅写到了人类的世界,也写到了畜类世界,而有时,人类和兽类相互映照着。人具有神性和兽性的结合属性;人有积极向上的一面,同时又有堕落毁灭的可能。就如《西夏咒》中写到的白狐,在人类的常识中,它仅仅是动物,但这只白狐又有形而上的追求,她拜月、修炼,憧憬成为人身,与爱的人相伴。如村里的那头黄健牛,在雪羽儿遭遇断腿时,因为了一点善念,后来成了护法神。如守护金刚亥母洞的大蟒,遭遇雷劈的刹那,心性大放光明。如那对熊夫妇,传说中为了报恩,替代雪羽儿妈遭受“煮食”厄运。等等。可以看出兽类中仍然存在生命的“升华”和生命的超越,动物同样具有神性光明的一面。
相较之下,人类有时虽名为“人”,但是,人类具有可怕的兽性。当人类燃起内心的欲望、贪婪、嗔恨和愚昧的时候,就像“魔咒”一般被罩住了,就失去了自我的觉知。这时候,人性恶的一面,兽性的东西就会占上风,就会泯没人性,失去良心,而沦为贪婪的“猛兽”。如《西夏咒》书中写到的杀人如麻的成吉思汗;惯性吃人的阿番婆;嗔恨入心的谝子;杀气极重的张屠汉,甚至那些观看怂恿“煮食”,参与“骑木驴”游行,发出兽叫声的村人等等,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而成了被自己欲望所控制住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动物”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人性的异化,纯粹的动物性行为,而这种行为一旦如此,就会形成强大的惯性,如下山的滚驴,驱使他们身不由己地步步堕落下去,会形成类似“基因”的东西,形成一种潜意识,根深蒂固地存在着,想挣脱这种强大的惯力很难,如该小说中写到的至死也不忏悔的张屠汉,嗔恨心一直未了的谝子,心性一直没变的王善人,步步滑入深渊的瘸拐大,注定了他们悲惨的命运。除非他们能够彻底觉醒,或者遇到善缘。
《西夏咒》不仅从横的层面来剖析人性,来正视“人”,不仅写了个别的人,写了群体,还将视角上升到了整个的人类,群体意识,整个的历史,从纵的方位来全面分析“人”,揭开“人”所有的秘密。人类的历史其实就是苦难的历史,深厚而顽固,战争、残杀、暴力、血腥几千年来一直回荡在人类的上空,即使到了今天,人类仍然没有觉醒,而且越演越烈,武器也有以前的刀箭发展到了核武器,原子弹,如果有一个疯子,轻轻一按核武器,整个地球都会毁灭,非常可怕,这是非常严肃而必须正视的问题,已经触及到人类的生存了,所以不能回避。
从纵横不同的方向,从点到面,可以看出,人类的文化出现了问题,出现了重大的缺陷,而陷入异化的沼泽中,如《西夏咒》写到的成吉思汗、谝子、宽三等屠夫终究会死去的,但暴力、杀人等这种行为却被认为是“英雄”,如西夏王朝崇尚暴力,如果谁作战不勇敢的话,就在他的家门上挂上狐狸尾巴来羞辱,这种观念形成了一种文化,被更多的啦啦队所传播,所颂扬,这是更为可怕的,因为文化可以代代传递下来,形成“集体无意识”,形成一种理念,甚至会奉为真理,传播开来,越演越烈,异化人心。
针对暴力、罪恶、民族英雄、功勋业绩等等这些变异的文化,《西夏咒》揭示了其根源,揭示了其来龙去脉,从表象,直达灵魂的深处,挖掘人性之深,也只有如此,才能看到真相,正视真相。
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有恶就有善,有黑暗就有光明,有邪恶就有正义,有“魔咒”就有世上最黑的咒子——慈悲,这一切都在《西夏咒》中如太极中的阴阳鱼一般游动着,表面看来纷纭莫测,景象万千,但深层中却有两股力量在较衡,在撞击,在作用,忽而上升,忽而下降;忽而左,忽而右;忽而大,忽而小;忽而明,忽而暗,自始至终暗藏在小说文字的背后,影响着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同时,也影响着读者的心。
极致的恶,就有极致的善;极度的黑暗就有至上的光明。雪羽儿、琼、阿甲、久爷爷、吴和尚等就代表了超越,是至善的化身,是光明的所在。《西夏咒》不是在渲染恶,而是揭开恶的真相,继而找到拯救的“药方”,于是,在《西夏咒》小说中,读者可以看到琼的朝圣,琼与雪羽儿的宿命大爱,他们以“双修”的方式实现了终极超越,可以得知,人类是能实现超越的,是能打破欲望“魔咒”实现升华的,该小说中并非一度在写恶,而在另一层面是为了展示善,展示大善的文化,大苦难,才有大慈悲;大黑暗,才有大光明;大欲望,才有大超越。《西夏咒》直指人心一笔:“何为成就?大贪大嗔大痴也。欲由凡入圣,大贪;连‘我执’也斩,大嗔;明知不可为而为,大痴。知道不?烦恼是菩提呀。”
艺术特色
写作特点
“附体”写作:文本中的声音好像不是作者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声音,文本也像不是由作者写作出来,而是其他力量附着在作者身上,促使他写出来。所以,他感觉作者和文本都被附体了。附体的写作使雪漠从宗教关怀那里获取直接的精神动力和信心,使他能够直面那些历史之恶和人性之恶,并以极其精细的写实功力去书写那些恶之极端经验。
文学叙事:同时,作者雪漠借助宗教叙事来展开文学叙事,在梦一样的境界中进入、书写恶的世界,呈现出一种超现实的经验,即“中国的魔幻现实主义”。《西夏咒》为当代文学从历史、文化向宗教突进提供了一种可能性,而宗教的突进不像文化的突进那么容易,它需要作家自身在宗教方面有很深的修炼,所以这种突破经验在中国作家里其实是极为稀有的,也正因此,他才如此重视这个作品。
《西夏咒》在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的文学书写中,形成了一个混沌的寓言。它在时间上穿越西夏至今的千年,空间上以凉州为地域,又超越了凉州,来传达对世界的意义及其缺陷的感受。《西夏咒》的叙述者身份是模糊的,时空是不确定的。小说设置了3位叙述人,“我”、阿甲和琼。“我”交代这部小说的叙述内容是“我”在西夏岩窟金刚亥母洞中发现了一部书稿,书稿共八本,大部分为西夏文,总称为《西夏咒》。“我”对书稿的阅读和翻译就是书稿的内容。阿甲是《西夏咒》书稿的主要叙述者,然而阿甲的身份并不确定,一会儿是千年前在西夏兵复仇的箭雨屠杀下的幸存者,一会儿又是一位修炼又不能证悟的和尚,大多时候又是传说中凉州的守护神,然而这样一位小护法神又能与“我”进行交流和辩驳,甚至常常被“我”调侃。琼的身份也不确定,有时候是一个从远方来到“金刚家”的和尚,一会儿又似乎是金刚家族暴虐的头人谝子的儿子。而“我”又说琼就是“我”真实地见过的那个穷和尚——凉州最高贵的人。
叙事者身份如此模糊,叙述的故事更有许多断裂、矛盾和缝隙。故事多涉及“金刚家”和“飞贼”雪羽儿,“金刚家”“似乎是个家族的名字,但内涵又远远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家族,其寓言色彩极浓。”“‘金刚家’存在的年代也很是模糊,似乎是西夏,似乎是民国,又似乎是千年里任何一个朝代。”雪羽儿是凉州人心中的金刚亥母的化身,金刚亥母的信仰早在西夏时期就在凉州兴盛,而故事中雪羽儿生活和受难又似乎在“文革”中。
《西夏咒》叙述的混沌还体现在复调叙述上。“我”和小说设定的叙述者阿甲、主人公琼,琼和阿甲之间经常进行跨时空的交流和辩驳。应该说,阿甲、“我”、琼都是“我”灵魂的不同侧面,他们的叙述声音,也就是“自我”灵魂的辩驳和呓语,由此呈现出一个丰富的心灵世界。
《西夏咒》还引入了大量有宗教色彩的故事和传说。历史、现实、梦魇、传说交织在一起,有魔幻的味道。然而,这些神秘、魔幻的书写都可以找到现实的因素,它是与凉州的地域文化声息相通的,是凉州民间文化的一部分。比如:该小说饿死鬼的嚎哭,饿死鬼阿番婆吃人的情节,在该作品中寓意了生存的苦难对人性的考验。这样的情节也反映了凉州民间的一种观念:凉州乃至甘肃土地上,人们认为饿死的人,死后灵魂会化为饿死鬼,纠缠于人间久久不散,到处找吃的。又比如,该小说多处有关于狼和驱狼的描写,也体现了西部民间文化的特色。在凉州乃至甘肃大地上,山神、土地神是信仰人数众多、最为普通的神。狼是山神和土地神的看家狗,碰见狼的时候自然要尊请山神或者土地神出面干预最为有效。狗也可为威慑狼,因为狗是狼的舅舅,等等。至于该小说中与金刚亥母相关的各种宗教故事早就流传在凉州大地上。所以,该文本中神秘玄幻的东西也是西部文化的表现。
《西夏咒》亦糅合了诗歌、散文、小说的文体特色,汇成含糊混沌的艺术特征。《西夏咒》每章皆以精美隽永的诗歌开头。内容上在营造小说故事情节的同时,又有意识地淡化情节。语言富于激情和抒情性,经常形成一段一段的散文体。可以说,叙述者身份的模糊,故事间的矛盾、断裂和缝隙,故事人物身份的不明确,以及西部文化的神秘玄幻色彩,再加上诗歌、散文、小说文体的融合,共同营造了《西夏咒》的混沌之境。《西夏咒》体现了新世纪以来长篇小说在文体上的一种重要变革:混沌化。“它们既非现实主义,亦非现代主义,把最洋的和最土的结合,那最传统的和最现代的结合,逐渐形成新的本土化叙事风格。”而从小说持有的认识论来看,这种混沌并非因为对世界认识的混乱,恰恰是文学表达哲学的一种方式。“艺术家从混乱中带回一些变样,它们不再是可感物在器官中的复制,而是在一个无机组合而又能够重新给出无限感觉的平面,塑造一个质感的存在,一个动人的存在。”
象征隐喻
西夏:《西夏咒》小说中的西夏,是所有人类的过去的文化的全息,琼和雪羽儿代表的是当下。雪羽儿的形象具有出世脱俗之美,是超越与升华后的美,是“形而上的图腾”,表达了人类超越和升华自己的理想之境。《西夏咒》表达这种理想之境就是一个“动人的存在”,一个“单一的无限本体”,即人类终极价值。
作品评价
《西夏咒》中每个人物都写得淋漓尽致,琼、雪羽儿、吴和尚、谝子、瘸拐大等,都写得鲜明生动,人物的内在性格处理得很好。书中很多片段,如“遛人皮”、“与熊共处”,以及前面提到的“舅母杀雪羽儿”,写实的功夫都非常精细,令人惊叹。《西夏咒》,表面看有一种荒诞,但每一个细部的小逻辑都是成立的。《西夏咒》为中国当代文学由历史、文化向宗教突进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作者简介
雪漠,原名陈开红。中国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东莞文联委员、东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东莞民间艺术家协会副会长。广州市香巴文化研究院院长 。1963年,出生于甘肃凉州城北洪祥乡。代表作品:《
大漠祭》、《
猎原》、《
白虎关》、《西夏咒》、《
西夏的苍狼》、《
无死的金刚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