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砻文化是
西藏山南地区十二县特别是沿江县(统称雅砻大地)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总和。
雅砻文化是中国三大地域文化之一,是西藏文化的上源。从一首歌谣中可窥见雅砻文化的地位和作用:地方莫早于雅砻/农田莫早于泽当,藏王莫早于聂赤赞普/房屋莫早于雍布拉康。
确实如此,在美丽富饶的雅砻河谷,有许许多多西藏古文化圣地。在琼结县邦嗄村的新石器遗址,其时代可推算到一两万年之前。在泽当贡布山上,有《西藏王统记》等众多古籍所认定的人类始祖神猴所居的山洞。在山南雅砻文化区,有西藏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第一座寺庙——桑耶寺,西藏第一个溪卡——朗包林古庄园,西藏第一个藏戏村——冰顿村,西藏第一个藏王聂赤赞普和松赞干布等十多位赞普的“藏王墓”……雅砻部落正是在松赞干布的带领下由此出发一步步征服、联合了各大部落,统一了全西藏,建立了强大的吐蕃王朝。帕莫竹巴王朝以乃东为中心在元明两代也统治西藏二百多年。山南雅砻河谷不仅是西藏人类的古老发祥地,而且也是藏族文化的古老发源地。藏戏、卓舞、果谐、壁画、雕塑与唐卡等西藏最有特色的艺术大都起源于此。
无数个第一诞生在山南,无数个第一辉映着着山南,正因为拥有如此众多的“第一”,山南被公认为“西藏民族文化的摇篮”。我们且截取山南历史的三个断面,去领略山南那独树一帜的时代血脉:
贡布日山:最接近科学真相的猴子变人神话
泽当境内的贡布日山,海拔4130米,距山脚垂直高度500米,在高原上,这是一座司空见惯、毫不起眼的山峰。然而这个地方却有其独特之处,倘若达尔文尚在世且来到这里,相信他将大惊失色,因为,这里诞生的故事足以让这位进化论的创立者感到匪夷所思。
《西藏王统记》对这个故事是如此记述:贡布日山有三峰,分别是第一峰央嘎乌孜,第二峰森林乌孜,第三峰竹康孜,三座山峰有洞穴相连。神猴被观自在菩萨授戒后在贡布日的山洞中修行。岩山罗刹魔女前来勾引。猴说,我不能破了戒律。魔女始以自尽相要挟,复又陈词晓以利害:你我不成眷属的话,我必与妖魔为伴,日伤万灵,夜食千生,还将生下无数小妖,使雪域成为罗刹之地——请三思而后行!
两害相权取其轻,神猴便去请示菩萨圣者,获准成为夫妇。随后生了六猴。后六猴繁衍为五百,其时林中果实告磐,饥饿难当。父猴又求助于菩萨,得不种自生之五谷。小猴们以谷为食后,毛短尾缩,会了语言,成为人。
人分别秉承了父母之性情,凡善良、悲悯、勤奋、和蔼者,出自父之特性;凡贪婪、妒忌、仇恨、多变者,出自母之特性。
这则“猴子变人”的传说,除了《西藏王统记》,藏史中的许多书籍如《贤者喜宴》、《雍仲本教史》等都有记载,甚至布达拉宫、罗布林卡等处都绘有相关壁画。相信今人去回味这则神话,会发现其最有意思之处在于:它与当今普遍公认的科学结论,即人类是由猿类进化而成形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古今映照,毫无疑问,这也许是最接近科学真相的创世神话。根据笔者的粗略统计,这种猴子起源的神话仅存于当今青藏高原操汉藏语系的18个族群当中,世界上其他地区别无二例。
不管怎样,传说永远是人们对远古先祖的朴素追忆,因为这个神话,贡布日山成为藏民族追宗思祖的朝圣地,山南则成为人们心中人类的发详地。
雅拉香布:吐蕃在这里诞生
吐蕃王朝的辉煌无与伦比,它雄踞高原,八面来风,内联盛极一时的唐王朝,外联当时亦较为强大的尼泊尔,在中原政权衰微时,吐蕃则开疆拓土,与唐王朝在多处展开了长期势均力敌的争夺,不仅如此,它文化璀璨,兼容并包,奠基了今日高原的历史性和民族性。这段历史长久以来为所有藏人追慕谈论,而它的滥觞之地——山南也因此有了独一无二的地位。
整个历史与一条河和一座山有关,山为雅拉香布,河为雅砻,他们共同催生了山南文明的曙光,他们所在的核心地域雅砻河流域长久以来成为山南的代称。
雅拉香布是雅砻河的发源地,这里也成为吐蕃王系的诞生地。传说中,雅拉香布接连天地,吐蕃赞普均为天神幻身,第一代至第七代赞普均顺一条光绳由此山下到凡间,完成使命之后再由此返回天界。直到第八代赞普,才因光绳被斩,无奈居留人间,雅砻部落从此走向发展壮大。
历代赞普均在不同领域建立了赫赫功勋,公元前2世纪初,早期雅砻部落的首领聂赤赞普确立了赞普的世袭制度,并主持修建了西藏历史上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第九代赞普布德贡杰统治期间,开始在雅砻地区兴修水渠,引水入田,开辟农田,使用木犁耕地。从第九代赞普布德贡杰到第十五代赞普义肖烈,雅砻河流域的青瓦达孜先后兴建了达孜、桂孜等六宫,雅砻部落正式建都琼结。第三十一代赞普朗日伦赞则不断扩张领地,使雅砻成为西藏最强大的部落。
历史的飞跃出现在公元7世纪中叶,雄才大略的第三十二代赞普松赞干布起兵雅砻河谷,先后征服苏毗、羊同等部落,进而一鼓作气,统一青藏高原,建立了赫赫有名的吐蕃王朝。吐蕃强盛时期,山南雅砻河流域及雅鲁藏布江沿岸,成为西藏的“粮仓”并延续至今,保障了一个王朝的仓廪,其重要性不亚于江南之于中原王朝。佛教传入吐蕃后,佛苯相争,山南再担重任,成为佛法生根之地,赞普赤松德赞主持修建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寺院──桑耶寺,首派七名藏人剃度为僧成为“七觉士”,并从印度和汉地请来的诸多高僧,在桑耶寺翻译佛经,弘扬佛法,最终开创了
西藏佛教前弘期的盛况。不仅如此,历代赞普眷念哺育了吐蕃王朝的雅砻谷地,死后无一不将陵墓建在富有根基的琼结木惹山附近。
雅砻大地:第二吐蕃王朝“帕竹政权”
公元11世纪,玛尔巴和米拉日巴等高僧在山南创立噶举派,让精于修身的高僧们无法预料的是,教派中的一支帕木竹巴(简称帕竹)将在西藏政治历史上留下辉煌的身影。
公元1253年,元宪宗蒙哥派兵进军高原,结束了长期分裂割据状态的西藏,并扶植建立萨迦派地方政权,当时的卫藏地区被划分为十三万户,其中的帕竹万户是势力较为强大的一支。公元1322年,强曲坚村就任帕竹万户长。他对内励精图治,兴修水利,发展农牧业,恢复了雅砻河谷昔日的发达景象,对外则积极扩张,先后战胜临近的雅桑万户、止贡万户、蔡巴万户等地方强权。强曲坚村乘胜追击,于公元1354年推翻萨迦地方政权,接掌了西藏地方政权事务,并将山南的乃东作为其统治中心,
帕竹地方政权共传11代,得到了元朝和明朝中央政府的承认,其掌权人先后被封为大司徒、灌顶国师和阐化王,统治西藏长达264年。
帕竹地方政权是继吐蕃王朝后第二个依靠自身实力对高原进行统治的本地政权,它诞生于山南,壮大于山南,催生了西藏社会新的繁荣,奠定了藏地再次统一的基础。在某种意义上,它无疑是西藏历史上的“第二吐蕃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