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人体
古代民歌的一种体裁
“风人体”是古代民歌的一种体裁,其本质是谐音双关诗,又称“风人诗”、吴歌格、吴格、子夜体。“风人体”之“风人”出自锺蝾的《诗品》,指学习南朝民歌乐府诗人;唐之后,受《乐府解题》的影响,“风人”成为民歌体裁之一。清代翟灏《通俗编·识馀》中明确地提到“风人体”一词。风人体的代表作品有刘禹锡的《竹枝词》,诗中以“晴”寓“情”。
简介
“风人诗”又名吴歌格、吴格、子夜体,指古代民歌的一种体裁,其本质为谐音双关诗。
清·翟灏《通俗编·识馀》:“六朝乐府《子夜》、《读曲》等歌,语多双关借意,唐人谓之风人体,以本风俗之言也。”亦省称“风人”。
风人体的出现
风人体这个名词,最早见于钟蝾(《诗品》)。钟嵘诗品》“风人”一词,诸家注释明显受到唐代杂体诗“风人体”概念的影响。《诗品》所谓“风人”,特指向南朝民歌学习的乐府诗人,而不是指唐代方才出现的“风人体”。钟嵘《诗品》评谢惠连诗:“又工为绮丽歌谣,风人第一。” 似乎是指民歌风格的诗。评吴迈远诗:“吴善于风人答赠。”对于其中的“风人”一词,《诗品》代表性注本的解释为:“乐府民歌的一种体裁。《通俗编·识余》(清人翟灏《通俗编》三八《识馀·风人》):‘六朝乐府《子夜》、《读曲》等歌,语多双关借意,唐人谓之风人体,以本风俗之言也。’”
唐以后,由于《乐府解题》的影响,“风人”于是又成为民歌的一种体裁。宋人葛立方《韵语阳秋》卷四指出:“《乐府解题》以此格为‘风人诗’,取陈诗以观民风,示不显言之意。”今人郭绍虞进一步指出:“‘风人’云者,谓其体从民歌中来。”
1980年版《辞海》第1527页说得更加明白:“风人,指古民歌的一种体裁。”古代民歌中,究竟什么样的作品才属于风人体呢?刘禹锡的《竹枝词》以“晴”寓“情”,“晴”字双关借意,所以是风人体。古人讲到风人诗时,一般都要提到此诗。
在诗歌创作史上,双关借意的手法出现很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据西汉刘向《说苑》记载,春秋楚国令尹(宰相)鄂君子晳前往越国,越女为其操舟。见其美,歌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羞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鄂君子晳于是“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枝”与“知”谐音。操舟女子表面上是说“木有枝”,实际上是说“树木尚且有知,我心里爱你,你却不知”,委婉地表达了她对鄂君子晳的抱怨之情,赢得了鄂君子晳对她的爱。
关于“风人体”之名之来由,清代翟灏《通俗编》卷三十八《识余·风人》载:“六朝乐府子夜、读曲等歌,语多双关借意,唐人谓之风人体,以本风俗之言也。如:理丝如残机,何患不成匹。……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也无。” 王易认为:“晋宋间清商曲辞皆民间讴谣,或出伎人之手。非文士所为。故皆当时俗语,多假借同声之字以为讔谜。前一曲为本事,后一曲则借骁作娇。”当时所谓“风人诗”,后世却称为“谐音诗”。皮日休、陆龟蒙都有几首风人诗,大约在中晚唐时代民歌中盛行这种谐声法,所以刘禹锡也采用在他的竹枝词中。
风人体详解
风与风人
在古代,民歌被称为“风”,《诗经》中将产生于不同地区的民歌称作“国风”就是例证。有文字记录的“风”,一般都是由采诗官从民间采集而来的。所以司马迁有“以为州异国殊,情习不同,故博采风俗,协比音律”之说。《汉书·艺文志》曰:“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故采诗官又称“风人”,意思是采风之人。唐人皮日休曰:“古有采诗官,采四方风俗之言,故命之曰‘风人’。”所谓“四方风俗之言”,拿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反映各地民情的民歌。因为“风俗”一词在古代不单指相沿积久而形成的风气和习俗,同时也指民间歌谣。张表臣《珊瑚钩诗话》云:“古有采诗官,命曰风人,以见风俗喜怒、好恶。”这里说明了“风人”是古代的采诗官。但古书中却未见有这个官名。总之,这个名词虽然早已出现,但在唐代才开始流行。
风人体的特征
风人体是“上句一语,下句申释本意”的结构形式。严羽《沧浪诗话》论杂体诗,有“风人诗”一格。注云:“上句述一语,下句释其义,如古‘子夜歌’、‘读曲歌’之类,则多用此体。”这就是以“晴”字谐“情”字音的方法了。
风人体的两个特征:一是双关借意,二是在使用了双关辞的上下句子中,都是上句述其语,下句释其义。萧涤非则更明白的指出:“通常两句达一意,而以下句释上一句。亦有通首俱为隐语,须全读四句而其意始明者,此类甚少。”
清代翟灏《通俗编·识余·风人》言:“六朝乐府,《子夜》、《读曲》等歌,语多双关借意,唐人谓之风人体,以本风俗之言也。如‘理丝入残机,何患不成匹?’‘摛门不安横,无复相关意。’‘打金侧玳瑁,外艳里怀薄。’‘玉作弹棋局,心中最不平。’‘蚊子叮铁牛,无渠下嘴处。’‘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也无。’‘合欢桃核真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皆上句借引他语,下句申释本意。”
“吴格”民歌最大的特点是谐音双关手法的运用。刘跃进概述了萧涤非王运熙两先生对此问题的研究。萧涤非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将《吴声歌》中所用的谐声字概括成两大类:第一类,同声异字以见意者,如上例中的“丝”与“思”;第二类为同声同字以见意者,如前文所举之布匹之“匹”谐匹配之“匹”。此外还有一类是以二字声音相近而谐声见意者,如以“星”为“心”,以“琴”为“情”。王运熙《六朝乐府民歌》中的《论吴声西曲与谐音双关》则将之划分为“同音异字”、“同音同字”、“混和”三类。由此可见,“吴格”(亦称“风人体”)民歌有两个特点。一是上一句话借用有关的话,下句中释本意;二是读音相同就行,不管字形一样不一样,即谐音、白字。这两个特点对“风人体”民歌朝歇后语式的谜语发展都是极为有利的。“民间谜语是不计较字形的,所以后来在文义谜里采用了谐音这种谜格。……上句为谜面下句为谜底的风人体谜语,在民间一直广为流传,后来衍化出‘俏皮话’、‘歇后语’”。例如宋·陈师道《后山诗话》载黄山谷《西江月》词有 “断送一生惟有,破除万事无过。” 此两句都是集的韩愈诗句,并且末尾都隐去了一个“酒”字。“断送一生惟有酒”,见韩愈《遣兴》诗,“破除万事无过酒”见《赠郑兵曹》诗。因而可猜出其谜底为“酒”。这种歇后语式的谜语由“风人体”变化发展而来,其特点为只说相关的话,未直说其本意。
词语分解
风人:此处指古代采集民歌风俗等以观民风的官员。
体:此处指文章的样式、风格、体裁。
风人诗常用手法
一、同音异字,纯取谐音
同音异字或音近字异相谐,用甲射乙,是风人诗表现手法最为普遍的方式。
二、同音同字,兼谐另义
谐音双关,有仅取其「字」同,不管「义」异者,音同字同,一字兼包二义。六朝民歌中,俯拾皆是。
三、比兴引喻,歇后双关
上句比兴引喻,再拿下句解释之,巧妙地歇后谐音双关,是双关语中最为生动的手法,其蕴含的诗意也最为深刻。南朝民歌中,有不少佳作。
例释
晋代的《子夜歌》有一句:
雾露隐芙蓉
见莲不分明。
芙蓉”即是莲花(荷花),在雾露里的莲花,看不分明。这个“莲”字被用来作“怜”的谐声字。“见怜”即是“被爱”。这里表达一个女子的忧虑,不知道那个男子到底爱不爱她。
又有《读曲歌》一首:
奈何许!
石阙生口中,
衔碑不得语。
“石阙”即是碑。碑生在口里,即是口里含着碑。“衔碑”是“含悲”的谐声字,这首民歌是一个不幸的女子的叹词,“怎么办啊!我满含悲哀,话都说不出来”。“雾露隐芙蓉”和“石阙生口中”这两句都是为谐声字而作的比喻,不是诗歌的本意。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赏析】这是一首南朝乐府中的诗,描写一个青年女子思念情人的痛苦。其中“莲子”谐音“怜子”,意思是爱你。“低头弄莲子”意思是爱你之情如水般清纯忠贞,绵远攸长。乍看之下这是一首写采莲的情景,原来,作者是借双关来表采莲人相思之情啊。   
读曲歌 南朝乐府
自从别郎后,卧宿头不举。
飞龙落药店,骨出只为汝。
君行负怜事,那得厚相於。
麻纸话三葛,我薄汝粗疏。
第一首“骨出双关,明说龙骨突出,谐思妇被情所困,因相思而「骨」瘦如材。第二首结尾“我薄汝粗疏”,“薄”、“疏”两字相关连环,借拟麻和葛的对话,吐露男女情感间的怨屈。
乐府诗集》卷八十四
晨行梓道中,梓叶相切磨。
与君别交中,繣如新缣罗。
裂之有余丝,吐之无还期。
朱嘉征《乐府广序》云:“一曰:余丝,隐余思,后石阙莲子诸语本此。”又说:“离歌,离怨之歌,《读曲》隐语也,开晋代吴声《子夜》诸歌之始。”
前丝断缠绵,意欲结交情;
春蚕易感化,丝子已复生。
(〈子夜歌〉 )
别後常相思,顿书千丈阙,
题碑无罢时。别后常相思,
顿书千丈阙,题碑无罢时。
(〈华山畿〉 )
“前丝”、“丝子”,即“前思”、“思子”。“题碑”射“啼悲”,因分别而生相思,因相思而啼悲不已。
嘘唏暗中啼,斜日照帐里,
无油何所苦,但使天明尔。
“无油何所苦”是主句,以“油”代“由”,问为何所苦?其作用在于引出宾句“但使天明尔”,以补述所苦之“原由”。“明”双关“天明”与“明白”,此即全首重心所在,至此意义始告完足。
《吴歌》中尚多借草木以比喻人事者,如:
自从别郎来,何日不咨嗟。
黄檗郁成林,当奈苦心多。
(〈子夜歌〉 )
相怜两乐事,黄作无趣怒。
合散无黄连,此事复何苦。
(〈读曲歌〉 )
黄檗是一种可入药的苦木,“苦心”谐别后“相思之苦”。“散”乃药名,如“丸散”之“散”,“合散”犹言“和药”,又有“欢聚苦别”之意;黄连即为“苦药”,尤称妙笔。
送欢板桥弯,相待三山头。
遥见千幅帆,知是逐风流。
(〈三洲歌〉 )
杨叛西随曲,柳花经东阴。
风流随远近,飘扬闷侬心。
(〈杨叛儿〉 )
皆以风波流水之“风流”谐薄幸寡情之“风流”,抱怨男子之喜新厌旧,移情别恋,负心而轻别离。
《西曲》同样多借物寓意寄情者:
女萝自微薄,寄托长松表。
何惜负霜死,贵得相蚕绕。
(〈襄阳乐〉 )
春蚕不应老,昼夜常怀丝。
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
(〈作蚕丝〉 )
湖中百种鸟,半雌半是雄。
鸳鸯逐野鸭,恐畏不成双。
(〈夜黄〉 )
落落千丈松,昼夜对长风。
岁暮霜雪时,寒苦与谁双。
(〈长松标〉 )
以草木、蚕丝之“缠绕”谐情爱之“缠绕”;以动植物之“成双”谐男女之“成双”。皆因物取譬,即物抒情,半吐半露,婉转蕴藉。
也有两字谐声而即用本字者,如:
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
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
(〈子夜歌〉)
非欢独慊慊,侬意亦驱驱。
双灯俱时尽,奈何两无由。
(〈读曲歌〉)
期应作“棋”,由应作“油”,但此处分别用本意字“期”、“由”,底意更为明白。
唐诗中,如张祜〈读曲歌〉五首其一:
窗中独自起,帘外独自行。
愁见蜘蛛织,寻思直到明。
见蜘蛛结丝,而兴满怀愁思,“思”本作“丝”,已将底字写出。
皮日休〈和鲁望风人 皮日休〈和鲁望风人诗〉三首其一︰
刻石书离恨,因成别后悲。
莫言春茧薄,犹有万重思。
用刻石成“碑”,谐离别之“悲”;用春蚕“结茧”虽薄,仍有万重“丝”,谐春日之“思”。也将底字写出。
侬亦粗经风,罢顿葛帐里,
败许粗疏中。侬亦粗经风,
罢顿葛帐里,败许粗疏中。
(〈读曲歌〉)
以葛帐之粗疏谐性情之“粗疏”;表面写风吹和水流,实暗指风流乐事的“风流”。
感欢初殷勤,叹子后辽落。
打金侧玳瑁,外艳里怀薄。
(〈子夜歌〉)
冬林叶落尽,逢春已复曜。
葵藿生谷底,倾心不蒙照。
(〈子夜冬歌〉)
“薄”双关“厚薄”与“薄情”;“照”谐“光照”与“照顾”。
高山种芙蓉,复经黄檗坞。
果得一莲时,流离婴辛苦。
(〈子夜歌〉)
婉娈不终夕,一别周年期。
桑蚕不作茧,昼夜常悬丝。
(〈七日夜女歌〉)
前首因“经黄檗坞”所以“应辛苦”,以此谐音盼得怜爱之“心苦”,喻指两地相思之情侣,相见甚难,若欲共结莲子必得经历一番辛苦。后首则因“蚕不作茧”知其“常悬丝”,以此谐“思”念情人不曾停止。
相关资料
谐音相关资料
1、以“莲”谐“怜”,表示怜惜,怜爱,怜子的意思
范例:
a. 怜爱之意
高山种芙蓉,赋经黄糱屋,
采得一莲时,流离婴辛苦。〈子夜歌〉
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
物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子夜歌〉
遣信欢不来,自往复不出,
金铜做芙蓉,莲子何能实〈子夜歌
郁蒸仲暑月,常啸出湖边,
芙蓉始结叶,花艳未成莲〈子夜夏歌〉
青荷盖绿水,芙蓉葩红鲜,
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子夜夏歌〉
b. 怜子之意。怜爱您。子,您。
寝食不相忘,同坐复俱起,
玉藕金芙蓉,无称我莲子。〈子夜歌〉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
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子夜夏歌〉
盛暑非游节,百虑相缠绵,
泛舟芙蓉湖,散思莲子间。〈子夜夏歌〉
掘作九州池,尽是大宅里,
处处种芙蓉,婉转得莲子。〈子夜秋歌〉
2、以“棋”谐“期”
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
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棋。〈子夜歌〉
3、以“走”谐“诅”或“咒”
驻筋不能食,蹇蹇步闱里,
投琼着局上,终日走博子。(子夜歌)
句中“博子”又谐“薄子”
4、以“碑”谐“悲”
崎岖相怨慕,始获风云通,
玉林语石阙,碑思两心同。〈子夜歌〉
5、以“雉”谐“涕”
秋爱两雁雁,春感双双燕
兰英接野鸡,雉落谁当见。〈子夜秋歌〉
雉,古与涕音同
6、以“梳”谐“疏”
初时非不密,其后日不如,
回头批节脱,转觉博志梳。〈子夜歌〉
7、以梧子谐吾子
欢好情怀,移居做乡里,
桐树生门前,出入见梧子。〈子夜歌
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
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子夜秋歌〉
8、以丝子谐思子
前丝断缠绵,意欲结交情,
春蚕易感化,丝子已复生。〈子夜歌〉
9、以相丝谐相思
明月照桂林,初花锦绣色,
谁能不相思,独在机中织。〈子夜春歌〉
语意双关资料
1、以物之苦辛谐人之苦心
自从别郎来,何日不咨嗟,
黄糱郁成林,当奈苦心多。〈子夜歌〉
自从别欢后,叹音不绝响,
黄糱向春生,苦心随日长。〈子夜春歌〉
2、以光之亮,照,明谐人之亮察,照拂,表明
夜半冒霜来,见我辄怨唱,
怀冰暗中倚,已寒不蒙亮。〈子夜冬歌〉
冬林叶落尽,逢春已复曜,
葵藿生谷底,倾心不蒙照。〈子夜冬歌〉
3、以关闭之关谐关念之关
郎为旁人取,负侬非一事,
攡门不安横,无复相关意。〈子夜歌〉
4、以布匹之匹谐匹偶之匹
见娘善容媚,愿得结金兰,
空织无经纬,求匹理自难。〈子夜歌〉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
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子夜歌〉
春倾桑叶尽,夏开蚕务毕,
昼夜理机丝,知欲早成匹。〈子夜夏歌〉
5、以厚薄,帘薄之薄谐薄情之薄
感欢初殷勤,叹子后辽落,
打金侧玳瑁,外艳里怀薄〈子夜歌
念爱情慊慊,倾到无所惜,
重帘持自鄣,谁知许厚薄〈子夜歌
人各既畴匹,我志独乖违,
风吹冬帘起,许时寒薄飞〈子夜歌
参考资料
最新修订时间:2023-12-12 20:26
目录
概述
简介
风人体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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