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五哥与尕豆妹
回族民间叙事长诗
回族民间叙事长诗。是根据清朝末年发生在甘肃河州回族中的一个真实事件编唱的﹐长期以来在西北地区回族和其他民族中广泛流传。在流传过程中又经过民间歌手们不断的加工修改﹐因此产生了许多异文。故事的大意是说﹐河州莫泥沟青年马五与尕豆妹相爱﹐他们私订终身。但恶霸马七五看上了尕豆妹﹐於是藉口给10岁的儿子尕西木娶亲﹐将尕豆妹强娶过去。後尕豆妹与马五哥在泉边相遇﹐双方相约﹐深夜在尕豆妹家相见﹐正当他们热恋之时﹐惊醒了尕西木。为了怕事情败露﹐二人逼杀尕西木。马七五买通官府﹐将马五和尕豆妹双双斩首。马五哥与尕豆妹的爱情悲剧﹐是由封建婚姻制度造成的。全诗情节虽很简单﹐但结构紧凑﹐语言朴实﹐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大量比喻的运用﹐使长诗形像生动﹐如泣如诉﹐具有感人的艺术魅力。雪犁和柯杨的整理本﹐收入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花儿选集》中。东乡族诗人汪玉良运\u7528这一题材创作了同名长诗《马五哥与尕豆妹》﹐一些戏剧家还将它改编成戏剧剧本。
作品原文
《马五哥和尕豆妹》
序 曲
光绪七年怪年成,莫泥沟出了个大事情。
有心人编成花儿曲,唱到了各州府县里。
曲儿未唱心先酸,曲儿唱完泪淌干。
1.初 恋
河州城里九道街,莫泥沟出了一对好人才。
阳洼山上羊吃草,马五哥好比杨宗保。
天上的星宿星对星,尕豆妹赛过穆桂英。
大夏河水儿四季清,少年里马五哥是英雄。
一片青草万花儿开,女子中的尕豆妹是好人才。
马五哥放羊者高山坡,尕豆妹担水者河边里过。
“马五阿哥你站下,你的模样儿我看下。”
马五阿哥站下了,尕豆妹把模样儿看下了。
天上的雀儿飞者过,马五阿哥是麻子哥。
麻是麻在皮外哩,心肠好者人爱哩。
没换个“记首”没答个话,俩个人心儿里照洋蜡。
“三岁的马驹儿你吃水,马五哥快来歇一会。
三岁的马驹儿点个头,我和马五阿哥换记首。”
尕马儿拴的者柳树上,尕豆和马五叙心肠。
“一岁儿小来两岁儿大,我俩人苦水里泡者大。”
“你没有老子我没有娘,尕婚缘自个儿来商量。”
“世上的男子千千万,只有马五阿哥我喜欢。”
“川里的牡丹开不败,只有尕豆妹马五哥爱。”
马驹儿嘴啃杨柳叶,尕豆妹和马五哥心里热。
“你把我疼来我把你爱,指甲连肉是分不开!”
对者胡达把誓发:“活不分手死一搭!”
2.婚 变
晴天里站下一疙瘩云,有钱人长的虎狼心。
马七五把尕豆妹看上了,打发的媒人来回跑,
给尕西木娶亲是哄人的话,马七五想霸占这朵花。
人家的天来人家的地,尕豆妹哭死者不愿意。
人有钱儿势力大,尕豆家穷者没办法。
听见尕豆妹快出嫁,马五哥心里绾疙瘩。
尕豆妹硬给抬走了,马五阿哥的心灰了。
尕豆的心上绾疙瘩,千思万想的解不下--
女婿娃十岁我十六,我连你前世有啥仇?
进去个房门女婿娃尕,转过身子把眼泪擦。
左一把擦来右一把擦,眼泪里擦出个萝卜花。
婆婆问者哭的个啥?“眼睛里钻了个土渣渣。”
人家的女婿娃十七八,我配的女婿娃是捶头大。
嫑说女婿娃是个尕娃娃,就是个大人谁爱他。
女婿娃连马五哥比一下,眼泪就像是白雨发。
女婿娃尕者上不去炕,一把揪到者炕沿上。
女婿娃尕者贪瞌睡,孤单单身子靠给谁?!
左思右想睡不着,肝肠痛烂心急破。
一怨胡达不公道,把牡丹撇在火里头烧。
二恨公公马七五,你给尕娃娶的啥媳妇。
三骂媒婆子坏天良,图财坏事的狼吃上。
怨罢天来又怨地,尕豆妹拿定好主意:
不怕挨打受折磨,尕豆心牵马五哥。
那怕它钢刀拿来头割者去,要和马五阿哥成夫妻!
3.相 约
马五哥饮马泉边里来,尕豆妹担水者出门来。
俩个人缘法就这么巧,清水的泉边里碰上了。
马五哥把马驹儿拴下了,尕豆妹把水桶儿放下了。
日头撇西者下山了,俩个人抱住者哭酣了。
诉不完苦来叙不完情,手握手儿舍不得分。
“白丝布袜子双梁子鞋,今晚上尕妹的大门上来。”
马五哥主意拿不稳,“去了怕是不理行!?”
“马五阿哥你嫑太死心,理行不是由天定。”
“杀人的刀子接血的盆,天大的事情妹担承。”
“你来是来吗我等者哩,大门是麻杆儿顶着哩。”
“你来是来吗我侯者哩,二门是毛线扣着哩。”
“双扇大门单扇开,身子一斜快进来!”
“大门开是门响哩,”“门窝里尕袖儿衬上哩。”
瞎猫儿上房二更天,俩个人约下了好时间。
4.热 恋
鸡娃子没惊狗没咬,马五阿哥到来了。
进了个头门没说个话,马五哥心里挽疙瘩。
进了个二门亲了个嘴,心里的疙瘩化成了水。
三间大房满间炕,四六棉毡双铺上。
大红的桌子擦一擦,细瓷的盅子里茶倒下。
“三层的油香九层的饼,吃哩不吃尕妹的心。”
“鞋袜脱掉炕上来,女婿娃不要撞醒来。”
“花花的枕头我俩人枕,女婿娃枕给个木墩墩。”
“花花的被儿我俩人盖,女婿娃盖给个破口袋。”
马五阿哥的好心肠,白大布手巾里包冰糖。
“冰糖放在枕头上,吃哩吗不吃你思想。”
“你不吃是我吃上,相思病害者我身上。”
月牙儿照在窗子上,马五哥和尕豆妹好欢畅。
月牙儿照在柱子上,尕豆妹和马五哥细商量。
“天上的月牙儿撇了西,我俩人啥时候成夫妻?!”
月牙儿下山鸡娃子叫,想来想去是主意少。
“马五阿哥你主意拿,掏出钢刀把女婿娃杀。”
“脚户哥走者大峡里,孽障的憨憨杀啥哩?!”
“脚户哥走着小峡里,谁惜你我的孽障哩!”
“好心想了不要杀,女婿娃还是个憨娃娃。”
“马五阿哥你心拿硬,不杀他我俩人事不成!”
5.逼 杀
风刮得窗帘儿哗啦啦,睡梦里惊醒个女婿娃。
双手揉开两支眼,一见马五哥他要喊。
尕豆妹急出一身汗,马五哥忙把嘴捂严。
“你捏紧脖子我压住身,万不能叫尕西木喊出声。”
马五阿哥的手重了,尕西木四肢不动了。
白布汗褡血染了,马五阿哥的心软了。
“一把麸子一把面,给我的马五哥把血手缠。”
“缠干了血手你快走,小心隔壁子大黄狗。”
“我走了祸害给你留,怎叫我尕妹受苦头。”
“有福同享祸同受,马五哥你要站快些儿走。”
“马五阿哥你嫑忙,我搭梯子你上房。”
马五哥上房者站下了,隔壁子二妈看下了。
“二妈二妈你嫑说,我给你许下个月兰索。”
“把你的月兰索见过得多,痛死了我家的小哥哥。”
马五哥撒腿者跑远了,尕豆妹忙把妈妈叫。
“妈妈、妈妈你快起来,尕西木嘴里血出来。”
听说是尕娃嘴里出来血,急得阿娜心肝裂。
擦着火来点着灯,四处的墙根里寻脚印。
马五阿哥他不妙巧,上去房他把鞋掉了。
“手儿里提的马五的鞋,不是马五是谁来!”
“墙又高来狗又歪,四面五路他哪里来?!”
“妈妈、妈妈你胡嫑缠,昨晚夕没见马五哥面。”
“黄脸娃子你嘴嫑犟,做下的坏事装不象!”
“妈妈、妈妈你胡嫑说,马五哥出门者三个月多。”
“黄脸娃子你嘴嫑钢,马五昨晚夕巷道里浪。”
“妈妈、妈妈你胡嫑讲,马五阿哥是好心肠。”
“好心肠吗瞎心肠,我的尕西木死的太孽障。”
“河州城里告一状,我看他马五长翅膀!”
6.一 告
河州城里炮响了,马五阿哥给告上了。
几个衙役抓来了,马五阿哥藏着窖里了。
上下的庄子都寻遍,马五阿哥没见个面。
快班的班头着了慌,叫几个衙役来商量。
一个衙役猜着了,把马五阿哥抓下了。
马五哥脖子里铁绳响,尕豆妹心里象刀扎上。
马五阿哥抓给者城里了,大老爷阴子里说通了。
亲戚朋友把银钱凑,给老爷背给了半背斗。
几十个元宝喂上了,大老爷一见心软了。
大老爷见钱者心变了,命案问者不算了。
不是官司也罢了,马五哥出来者话大了。
气得马七五浑身抖,要和马五哥作对头。
银子驮了斗三升,把马五哥告到兰州城。
7.错 断
兰州城,九里三,四大衙门修得宽。
皋兰县里办命案,一声炮响连夜船。
兰州的快班到来了,猫抓老鼠的拿来了。
日头上来冒了个花,孽障的尕豆活抓下。
双捉双拿双配搭,背扎两手往兰州押。
马五哥上了个铁笼子车,尕豆妹上了个木笼子车。
囚车过了关山了,看见兰州的旗杆了。
黄河的浮桥上射三箭,马五和尕豆遇了个面。
大老爷坐者大堂上,话儿问到了心肺上。
“六班的衙役两边里站,哪一个衙役你喜欢?”
“六班的衙役两边里站,哪一个衙役我不情愿。”
“大老爷我也里面排,尕豆儿你心上来不来?”
“大老爷你也里面排,只有马五阿哥我喜爱。”
刀子拿来头割断,我把我的马五哥再见一面。
马五阿哥见一面,杀哩吗刮哩我情愿!“
大老爷堂上一声吼,六班的衙役齐动手。
竹板子打来夹棍夹,“谁教你把女婿娃杀?!”
“杀人的死罪我承当,是谁叫我俩人把祸闯?!
叫一声胡达你睁开眼,我俩人的冤枉谁评判?”
马五哥豁出了五尺身,要救尕豆妹妹的身。
“大老爷把我的头割下,尕豆的身子你嫑糟蹋。
你把尕豆放给者回,天大的罪名我一人背。”
“我俩一搭来了一搭回,死了是这辈子不后悔!”
“我和尕妹一搭里走,胡大的跟前诉冤走!”
大老爷他把个钱吃上,活罪吗断在个死罪上。
大老爷判决下来了,尕豆和马五哥问斩了。
前打锣鼓后吹号,兰州城里吵红了。
南山里黑云绾疙瘩,雷响电闪者白雨发。
南山的白雨下来了,兰州城里的人们看来了。
一搭儿唱来一搭儿走,没见过这么一对好连手。
尕豆妹和马五哥实可怜,一搭儿杀在了华林山。
马五和尕豆杀下了,俩人的血淌在一搭了。
8.尾声
华林山上草青青,可惜了一对干散人。
这是编成曲儿了,各州府县里唱遍了。
唱曲的人们泪不干,听下的人们心常酸。
人人讲来个个论,只恨这世道太不平!
摘自:1978年9月重新整理,雪犁、柯杨,编《花儿选集》,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
作者简介
汪玉良,甘肃东乡人,中共党员。1956年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语言文学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画研究院研究员,西北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甘肃丝绸之路协会副会长,国家一级作家,中国花鸟画家。是东乡族作家文学的奠基者和步入画坛的第一个东乡族国画家。
参考资料
最新修订时间:2024-09-07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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