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虎(1494年2月11日—1574年3月27日),
日本战国时期甲斐的大名,左京大夫,陆奥守,甲斐守护,是日本战国时期著名
武将武田信玄之父。
生平经历
武田信虎(たけだ のぶとら)为
武田信绳之子,
明应三年(1494)正月六日生,
永正四年(1507)武田信绳死后继任甲斐武
田家的第十八代
家督。永正五年(1508)平定了敌对的家内叔父武田信惠一族的内乱,解决父亲武田信绳时代所无法解决的内争而将甲斐统一,被称为“甲斐之虎”。永正七年(1510)讨伐郡内的国人小山田信隆家,拉拢招降其子信有,并把妹妹许配给信有,遂平定了郡内。其后信虎以甲斐领源氏栋梁身份号令全国。面对国人谋反武田家存亡的危机,显示了强将的风采。
永正十二年(1515)西郡
上野城的大井信达谋反,联合盟友
今川氏亲攻入了胜山城。10月17日合战,武田军由于骑兵陷入水田招致惨败。但其后武田家军师荻原采用持久战,使今川军陷入困境。不久信虎趁今川军主力进攻远江之机,发动反击,将
福岛正成所率今川军围困在胜山城。今川氏亲被迫求和,信虎迎取大井信达女为正室,双方和解。永正十六年(1519)信虎将武田家的居城由石和城迁到
踯躅崎馆,扫平了当地的栗屋氏和逸见一族。大永元年(1521)福岛正成纠集
骏河国人军一万五千人前来报仇。国人反乱,武田本军仅有两千人,信虎动员全国农民、囚犯的力量。10月16日于饭河原伏击渡河的骏河军,小胜。11月上条原合战大胜,骏河军大溃,第二年1月14日骏河军求和,退散归国。信虎去除了骏河的干涉,实现甲斐统一,为
武田氏兴盛打下基础。
自此之后国内安定的信虎开始向周围进击。在关东支持
关东管领上杉氏对抗
北条氏纲,嫡子晴信迎取上杉朝兴的女儿。帮助骏河的
今川义元继位,并将女儿下嫁义元,使两家建立了姻亲关系。河原部合战信虎击败
诹访军,势力渗入信浓。之后陆续扫荡佐久郡的小领主,又女儿嫁给
诹访赖重,控制了诹访氏以谋求和平。但是信虎过度用兵,对百姓家臣实行暴政,引起国内不满。同时信虎不满
嫡长子晴信,想立另
武田信繁为继承人。
人物简介
天文十年(1541)五月信虎连和北信浓的
村上义清,进攻小县郡的海野栋纲,栋纲和
真田幸隆逃往
上野。归阵的信虎想去骏河看望外孙氏真并到海边休息,率军进入骏河。嫡子武田晴信在家臣的支持下,趁机将信虎追放到骏河
今川义元处,妻子近侍无一人追随,从此再未踏入甲斐一步。
在骏河看到晴信的活跃,信虎改变了对儿子的看法。义元死后与外孙
今川氏真不和,永禄六年(1563)上京作将军足利义辉的相伴众。信玄死后
武田胜赖接任
家督时武田信虎才回到信浓,天正二年(1574)三月五日于高远城病逝,享年八十一岁。
虽然信浓攻略进展很好,但天文年间甲州爆发罕见的冻灾致使连年歉收,而兵役又有增无减,家臣中开始策划流放信虎拥立晴信的计划。
板垣信方事前与今川氏议定,由今川方收留信虎,而武田方负责信虎的开支。天文十年六月十四日朝,信虎协同四名侧室去骏河探望女儿与女婿,信虎由此被流放。流放后得到
今川义元的庇护,
于天文十二年
上洛,并游览
高野山与奈良。
永禄三年,在义元败死桶狭间后与外孙氏真失和而出走,并写信告知信玄可取骏府。〔另有说是天文十九年女儿
定惠院(今川义元室)病逝,武田与今川家同盟终止,信虎由此开始了放浪生涯。〕一时客居于北畠具教,留有以军师身份击退海盗的纪录。由于北畠具教与朝廷关系密切,信虎在得到具教的支援后,开始结交朝廷的权贵。在京都居住在三条实纲(晴信正室三条の方之兄)位于五条的住所中,此后信虎开始与京都的有力权贵亲交。特别是从永禄六年起以御相伴众的身份侍奉足利义辉。此间开销亦全由晴信承担。永禄八年,发生永禄之变,足利义辉为
松永久秀所弑,武田信虎此间去向不明(此间可能居住在志摩和甲贺境内,并与当地豪族结交,日后信玄征服骏河组建武田水军时,信虎也曾向信玄推荐了志摩一代的海贼众头目小滨景隆)。但到了永禄十一年,
足利义昭投靠
织田信长时,已伴随在义昭身边。并致信晴信,促使武田、织田同盟结成,为信长上洛时无东部之忧。
元龟四年,足利义昭被
信长放逐,信虎在京都的居所也被毁,于是回到了
武田氏的领地,晚年居住在三男
武田信廉居城
高远城,由女婿根津神平赡养。于天正二年三月五日病没,享年八十一岁,并未再回甲斐,但葬于甲斐境内的大泉寺。
人物详解
平定内乱
说到战国大名
武田氏,大家首先会想到的就是以兵法谋略和强悍骑兵称雄于世的武田
大膳大夫源晴信机山,其次大概就是颇有战术能力但一直生活在伟大父亲阴影下的武田四
郎胜赖。至于上总武田氏、若狭武田氏、安艺武田氏等散落各地的支脉,大概就很难吸引大家的眼球了。原因自然很简单,甲斐武田家在战国时代的赫赫威名是安艺、若狭各支远远比不上的!
俗话说得好,“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正如武
田家的溃灭一般,武田家的勃兴也决不是一日而成的,晴信也是借助了前人的基业才能与天下豪杰一争长短,所以要说到武田家,一个决不可不谈的人物就是晴信的父亲——左京大夫信虎。追溯到这里俺们还是先讲一讲
清和源氏的由来。
自从初代信义以来,
武田氏在十一代当主信重的时候,陡然间遭到重击。宝德二年(1450)十一月,在现今的东
八代郡的川村地方发生了黑坂太郎的反乱事件,信重出兵镇压。却没有想到当地土豪穴山
伊豆守突袭小石和馆,信重慌忙回军援救,结果被敌人包围,信重一看形势不对,百无计施之下,只得自杀。接任
家督的信守又偏偏仅在位五年就早死,结果武
田家的家臣们只得将时年只有九岁的五郎推上了家督的位子。此时守护代迹部氏开始肆无忌惮的欺压主幼臣弱的守护家,连武田家历代家督相继承的重代之家宝御旗、御铠(楯无铠)都被夺走。应仁大乱尚未爆发,在甲斐国内就已经掀起了下克上的狂潮,以迹部氏为首的守护代派一时间将以
武田氏为首的守护派压得喘不过气来。似乎事情将和日后的织田家之于斯波家一样,守护代家将取代原先的
守护大名,成为新时代的新霸主,但是随后的一连串事件使得迹部氏的雄心只是停留在了思维层面上。
在五郎继承家业之初,当时的守护代迹部骏河守
明海就因为已届垂老之龄而隐居,掌握实权的是其子迹部
上野介景家,其人专横狂妄,使得国人众离心离德;另一方面,宽正元年(1460)十四岁的五郎元服,取名信昌。信昌一方面努力学习
武艺、学问,一方面以叔父穴山信介和今井信经、信庆父子等亲类众为基础,逐渐纠合反抗迹部氏的势力,开始了打倒迹部氏的征程。从对迹部氏忍气吞声,到后来公开禁止景家出入自己的居馆,
武田氏与迹部氏的对抗愈演愈烈,而就在决战的前夕,宽正五年(1464),景家之父骏河守
明海去世,失去了深有人望的老当主,迹部氏一方的声势顿时衰退了不少,胜负的天平已经向武田一方倾斜了。
就在明海死后的第二年,宽正六年(1465)六月,信昌向迹部氏宣战,景家则在夕狩泽筑砦,准备迎击信昌势。景家身着武田家的重代至宝楯无铠在阵前耀武扬威,信昌亲自出阵,指名与景家一骑讨,结果战胜了景家,夺回了楯无铠。七月二日,信昌对迹部势发起了总攻击,迹部势在武田军的猛攻下崩溃。负伤的景家逃到了小田野城,结果再战仍败,景家被捕,最终在城下的川原切腹。在甲斐权极一时的迹部一族就这样消亡了。
虽然信昌成功的消除了迹部一族的势力,但是同时又因为在家督继承问题上的举措失当,使得武田家又陷入了内乱不休的困境。
信昌生有五子,除了长子信绳之外是正室所生之外,其他都是
庶出。本来不是立长,就是立嫡,信绳恰恰又是
嫡长子,从封建
宗法制度上来说,可谓名正言顺。但是由于信绳的母亲是迹部景家的女儿,信昌与她的婚姻完全是在政治上的弱势表现。信昌不仅对妻子很愤恨,对于身上流着一半仇敌血液的信绳也很不喜欢。在攻灭迹部氏之后,信昌就又娶了其他的女子作侧室,生下了次子(油川)信惠、三男(岩手)绳美、四男信贤、五男宗存。尤其是次子信惠十分可爱,深得信昌的喜爱,这使得他下决心要废嫡长,立庶幼。文明十二年(1480)四月,十二岁的信绳元服时,信昌竟然没有到场,就是最为明显的例子,也许他是抱着“不参加元服,就表示俺不承认你是嫡子”的想法。此后,信昌让信绳居于川田馆,自己和信惠在油川馆一起居住。此外,信昌还特地向幕府请求不将
家督之位传给长子信昌,而让与次子信惠。虽然由于史料的欠缺,具体的交涉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其他
守护大名的例子来看,幕府一贯的政策就是为了防止守护大名家出现内乱,谨慎的对待大名们的继承问题,在长子健在的情况下,一般是不允许让次子或幼子继承的。后来的事态也证明了信昌对于信惠的支持并没有得到幕府方的首肯。
双方实际的军事对抗始于
明应元年(1492)。以信绳方与信昌、信惠一方在市河河原发生的合战为标志,甲斐国就以这种颇为滑稽的半公开内乱为发端,进入了战国时代。《妙法寺记》的明应元年条清楚的说明着事情的本质:“次年六月十一日,甲州乱国成始候也。”而《一莲寺过去帐》的记载略有不同,它声称市河河原合战发生在七月二十二日。这场兄弟父子之争,起初是信绳方不利,《妙法寺记》
明应二年条:“此年甲州以ノ外物骚也,惣领度度合战负玉フ。” 惣领指的是信绳,可见信绳方此年的形势颇为不妙。明应三年(1494)三月二十六日,双方又爆发了一次合战,这次是信绳方获胜。《妙法寺记》明应三年条:“三月廿六日之合战,武田彦八郎殿负玉フ,大藏大辅打死,同山中殿打死也。”彦八郎是信惠的通称,之所以在此处不称其为油川彦八郎,也许是因为信惠立志于夺得家督的位子,既然要做的是武田家的家督,自然要回复旧姓,不能再以油川为姓。
就在武田家内部打的天昏地暗的时候,老谋深算的
北条早云决定乘乱而入。明应四年八月,早云率军从
伊豆的韮山出阵,经御殿场口,越过笼坂垰,攻入甲斐,在都留郡的镰山布阵。大敌当前,信绳与信惠停止了自相残杀,联合起来进行了殊死搏斗,在吉田布阵与北条军对峙。信绳立于阵前,对敌人发动了奇袭。北条军大败,经由
富士退回了相模。以此为契机,信绳与信惠都认识到内斗徒然自耗实力,对抗外敌才是首要大事;信昌也由此认识到信绳的能力,
明应七年(1498),信绳与父亲信昌、弟弟信惠和解,甲斐国的内乱得以平息。
信昌在永正二年(1505)死去,紧接着,永正四年(1507)二月十四日,三十六岁的信绳英年早逝。信绳出人意料的早亡,使得甲斐国内的形势又为之大变,
清和源氏的末裔们又要为了权势开始厮杀了,甲斐的历史又一次被拖向了同族残杀的血河中……
信绳的去世使得家中的力量对比失衡,原本平息下去的
家督继承问题再度激化。信绳的继承者是信绳的长子五郎信直,信直生于信绳、信惠相斗最为激烈的
明应三年(一四九四年)一月六日晨,生母是岩下夫人,继承武田家家督时年仅十四岁。
油川信惠见继承宗家的竟然是个毛头孩子,当真是且怒且喜,自认为可以继承武田家非他莫属,哪里将年幼的信直放在眼里;加之身边已无父亲和兄长肘制,遂以居城胜山为据点,公开纠集一族、国人众,准备以武力与信直对抗。当时站在信惠一方的主要豪族有:其弟
岩手绳美,郡内领(都留郡内)的小山田弥太郎信隆、小山田平三、河村左卫门尉父子以及栗原、工藤、上条等氏。
信直当时兵不满千,却果断的先发制人。永正五年(1508)十月四日夜半,年方十五的信直在居馆川田集结兵力,夜袭胜山城。信直突如其来的猛攻使油川势崩溃,
油川信惠父子见大势已去,回到本丸自刎;岩手绳美、栗原惣二郎、河村左卫门尉等战死。《妙法寺记》永正五年项中这样记载:“此年十月四日,武田八郎殿、同子息弥九郎殿、珍宝丸打レサセ玉フ也。”——这也是信直的初阵。接下来,“此年十月十日移居日国坊常在寺”(《妙法寺记》),随后信直乘势又向攻入国中(指巨摩、山梨、八代三郡之以甲府盆地为中心的地区)的小山田一族和与其呼应的武田平三、上条彦七郎、工藤等豪族发动攻势,十二月五日一战信直获得大胜,“都留郡ノ人数负ル也,小山田弥太郎殿打死,同心打死无限。工藤殿、小山田平三殿越过山去出仕(北条家)。小笠原孙次郎死” (《妙法寺记》)。参与信惠谋反事件的首要人物或死或逃,年方十五岁的信直作战、决断之果敢令人咋舌。永正六年(1509)秋,信直主动出击,攻入了小山田一族的郡内领。永正七年四月,
小山田信有娶了信直之妹为妻,以此联姻为基础,小山田一族向信直降服。
永正十二年(1515),甲斐西郡(甲府盆地西部)的豪族大井信达发起反乱。当年十月十七日,信直联合了郡内的小山田氏,攻打大井氏的属城
上野城,结果由于地形不利于骑兵攻击,武田方战死了一二百人后败退。战至第二年,骏河的
今川氏亲开始介入,出兵甲斐胜山城(东
八代郡中条町)支援大井氏。永正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双方在
万力交战,信
直方失利,退向惠林寺。不到三个月,当年的十二月,武田军攻落了大井方的属城吉田城,此战扭转了战局,一众惯于骑墙的国人众们开始倒向信直,武田军随即包围了今川军在甲斐国内的最重要据点胜山城。眼见战局不利而且日渐陷入孤立境地,另一方面今川家和尾张守护
斯波氏以及大河内氏的战争又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为了缩短战线,氏亲决定放弃这一并无胜望的第二战场。氏亲以连歌师柴屋轩宗长为仲介,与信直和谈,永正十四年(1517)三月二日,双方达成和议。大井氏也向信直降服。甲斐国内迎来了短暂的相对和平时期。
摆脱了苦战的信直,开始收拾为战火残败的领内。自从武
田家第二代当主石和五郎信光以来的居馆石和馆在战火中屡遭破坏,信直决定建立新的居馆,永正十六年(1519)八月十五日在踯躅崎营造新馆,十六日信直本人亲临筑城处激励民众修筑。《高白斋记》:“同十二月二十日庚辰,信虎公移居府中。”从此,直至天正九年(1581)胜赖移往新府,
踯躅崎馆作为武田家的政治中心,经历了三代波澜壮阔的六十三年。《妙法寺记》清楚的说明:“一国之大人样集居于甲州府中。”家臣的宅邸统一的分布在当主居馆外围,明显的显示出领内统治力和军事动员能力的提高,而郡内领小山田氏、川内领穴山氏的宅邸也清楚的体现了国人众的家臣化、谱代化的倾向。——这是与一般的守护居馆孑然不同的。踯躅崎馆的意义还在于:外围是职人、町人、游女聚居而成的
府中町,赋予了踯躅崎馆政治、军事意味之外的经济层面的重大意义,而战国大名的构成基础就是政治、军事、经济力的统一。因此
踯躅崎馆与一般的旧的守护居馆相比,是孑然不同的新型城馆。
到了永正十七年(1520)五月,国内豪族栗原信友、大井信达、今井信是发动叛乱。信直先是率军于六月八日,在
一宫町击败了栗原军,随即包围了栗原氏的居馆;随后的六月十日,另一支武田军在今
诹访合战中,击败了大井军;今井信是、大井信达向信直降服,作为条件,大井信达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信直,成为了信直的正室。同月晦日,信直在居馆东北约两公里处的积翠寺丸山修建新城,以利在战况不利时,有城可供“转进”,此城被命名为要害山城。翌年大永元年(1521)二月,信直又在河内地方击败了穴山和今川联军;同年四月十三日,信直收到朝廷
敕命,叙任从五位下,陆奥守兼
左京大夫,同时改名为信虎。可是还没有高兴几天,当年九月由今川家家臣
福岛氏统领的骏远大军入侵甲斐,很快占领了大井氏的属城富田城,进而逼近
踯躅崎馆。武田军陷入了以寡敌众的险恶困境,不过信虎毕竟是名将,亲率二千余精锐骑马军团迎击,在十月十五日的饭田河原之战和十一月二十三日的上条河原之战中获得大胜。领兵的福岛一门多被斩杀,骏远军死伤甚众,残军退至富田城坚守。残军坚持到第二年的正月十四日,最终退向
骏河国内。信虎又一次渡过了危机,进而进一步加强了对领内的控制力;在此前的正月三日,信虎向领内征收栋别钱,以弥补战争带来的财政困难。
南征北战
此战之后,武田军以其强悍,威名布于东国。而信虎的野心也随之扩张到甲斐国外,他不顾领内的贫困状态,而是一心将精力投向关东进出中去。这时关东的扇谷上杉家在北条军的攻势下形势日蹇,大永四年(1524)
北条氏纲率军攻落了
江户城,扇谷上杉的当主上杉朝兴逃往河越;而
关东管领上杉宪房又发起了从北条家手中夺取江户城的军事行动。关东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信虎见世仇北条家忙于向东扩张,无暇西顾,决心乘乱介入其中。二月,信虎率军一万八千突然从身后攻打北条家的腹地,武田军由甲斐猿桥进入相模的津久井郡北部,与北条军在津久井郡的小猿桥交战。三月武田军又包围了武藏钵型城,与上杉宪房军对峙;六月攻打了太田氏的武藏岩槻城。而上杉宪房也不管武田军的攻势,径而攻打北条军的毛吕城。十月氏纲从江户出阵,向毛吕救援;北条家和上杉家均觉得自己的后方在武田军的侵攻下颇为不稳,遂即达成和议;而氏纲与信虎则在当年十一月和睦。据《胜山记》的记载,第二年氏纲向信虎进献了钱千贯。不过双方的和议很快破裂,就在大永五年二月,信虎扣留了
长尾为景向氏纲寄赠的鹰,双方随即翻脸,信虎又一次进攻相模,包围了津久井城,结果以失败告终。而紧接着
关东管领上杉宪房在大永五年三月死去,接任管领之位是
古河公方高基的次子宪广,以此为契机,信虎转而与管领家达成了和睦,联合对抗在势力关东日益扩张的北条氏。第二年七月,信虎与北条军在骏河梨木平再次交战,获得了此战的胜利。另一方面,一直与武田家不睦的今川家当主氏亲在大永六年(1526)六月死去,信虎遂与接任的氏辉联络,双方在大永七年达成和议,结束了长期以来的敌对状态。通过以上一系列的军事和外交活动,信虎摆出了多方和睦,专与北条家对抗的姿态,染指关东的
战略企图可谓一目了然。
大永六年十月,将军
足利义晴面对危机,下令若狭守护武田元光
上洛。七年二月,将军在与反对势力的交战中失利,退向近江避难。四月为了回应信虎派人谒见请安,将军派出了使者,奖励信虎的忠节,实际是希望信虎能够派兵支持。六月十九日,将军向
上野的上杉宪宽、信浓的
诹访神社
大祝诹访氏以及木曾义元下达了帮助信虎上洛勤王的命令。
信虎没有理睬将军的上洛之命,反而开始试探攻略信浓的机会。大永七年(1527)六月三日,信虎出兵支援与当地国人众发生冲突的信浓佐久郡前山城主伴野贞庆。享禄元年(1528)八月二十二日,信虎出兵攻击信浓诹访郡的
诹访赖满、赖隆父子,双方在青柳附近对峙,八月晦日,双方在
神户交战,结果在早上获胜的武田军当夜遭到了诹访军的夜袭而大败。信虎一时间放弃了继续在信浓扩张的打算。
享禄三年(1530)正月,上杉朝兴从武藏河越城出阵讨伐北条家,兵锋直指府中。信虎乘火打劫,派出小山田越中守信有策应上杉军的攻势,信有在猿桥阵张,由津久井郡向府中进兵,四月与
北条氏纲军在箭壶坂交战后败退。而另一路北条军在氏纲之子氏康的指挥下,在府中击破了上杉军。对北条家屡战屡败的上杉朝兴在关东日渐孤立,他知道无法单独与北条家对抗,遂努力讨好信虎,以维系两家之间针对北条家的攻守同盟。朝兴为了讨好信虎,强行夺取了前
关东管领上杉宪房的未亡人,将其送给信虎做侧室,信虎一看那女子长得美貌,真是知我者上杉朝兴也,毫不推辞,照单收下。此事引起了武田家中一部分家臣和国内国人众的不满,享禄四年(1531)正月二十一日,饭富兵部虎昌、栗原
兵库、大井信业(信达之子)、今井信元(信是之子)揭起了反旗,他们离开甲府,在御岳山集结起事,并且劝诱诹访赖满突袭甲府。信虎率军迎击,在当年二月二日的合战中获得大胜,大井信业和今井一门战死;四月十二日(一说三月十二日),信虎又在塩河原击败了来犯的诹访赖满军,叛乱发起人之一的栗原兵库被讨杀。剩下的今井信元在天文元年(1532)跑到浦之城,在得到
信州势的支援下,继续与信虎对抗,到了九月,信虎动员了全国兵力围攻,今井信元自知不敌,开城降服。这次大规模叛乱持续了一年多,信虎方才平定下去。信虎镇压了叛乱之后,继续坚持与上杉朝兴的同盟关系,天文二年(1533)十一月,信虎与朝兴联姻,信虎的长子晴信迎娶了朝兴之女。《妙法寺记》:“此年霜月,当国屋形源太郎殿,ヵミ样川越ヨリ御越候。”此时太郎还没有元服,只有十三岁。结果朝兴之女嫁过来只有一年,就死去了,据说是因为难产。
天文四年(1535)信虎与
今川氏辉的关系破裂。六月五日,信虎率军沿
富士川攻入骏河;二十七日氏辉出阵,两军对峙;八月十九日,双方在国境边上的万泽口交战。氏辉向与今川家有亲缘关系的
北条氏纲求援,八月十六日氏纲父子自小
田原出阵;二十二日北条军越过笼坂垰,攻入甲斐山中地方。迎战的小山田众和胜沼众不敌,自大将小山田弹正以下数百人战死,北条军乘胜烧掠上下吉田地方。上杉朝兴见武田家形势不好,立马为朋友两肋插刀,乘着北条家本国空虚,率军攻击
小田原城。这下轮到氏纲慌张了,于二十四日匆匆率军归国,上杉军在大矶、平冢烧掠一番之后,于十月六日收兵。
天文五年(1536)三月一日,信虎的长子太郎元服,并受将军足利义晴的偏讳赐予,取名晴信,叙任从五位下信浓守兼
大膳大夫,是年十六岁。三月十七日,一直身体病弱的
今川氏辉死去,此事诱发了今川家的“
花仓之乱”,同时也使得武田、今川、北条三家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花仓之乱的双方,一是氏辉指定的
家督继承人善德寺承芳(即后来的
今川义元);另一方是得到了
福岛氏支持的义元的异母兄弟花仓遍照光院住持玄广惠探(今川良真)。六月里一战,良真战败自杀,其残党前岛一门逃往甲斐,向信虎寻求庇护。此时信虎已经决定支持义元,为了表明立场,他勒令前岛一门剖腹。以此为契机,武田家与今川家长期以来的敌对关系结束,在义元的仲介下,晴信娶了公家三条公赖之女。天文六年(1537)二月,晴信之姐嫁给了义元做正室,据《妙法寺记》:“此年三月十日,当国之屋形样之御息女样,骏河之屋形样ノ御上ニナリ被食候。”为甲骏同盟所激怒的
北条氏纲于二月下旬出阵,率大军攻入了东骏河的
富士、骏东两郡。武田、今川联军与之激战,北条军退去。
同年四月,上杉朝兴死去,其子朝定接任
家督。北条氏纲乘机出兵攻打,七月攻落了上杉家的居城河越。天文七年(1538)十月,北条氏纲军在下总国府台击败了小弓御所足利义明和安房的
里见义尧联军。眼见北条家在关东势力日渐壮大,而盟友扇谷上杉家不住败退,信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关东进出计划已然失败,遂与北条氏纲和谈,开始一心一意的攻略信浓。
遭子流放
在与氏纲议和之后,一贯相对平静的
信州方面开始战云密布。天文八年(1539)十二月,信虎的宿敌诹访赖满死去,继承家业的是其孙赖重。天文九年(1540)五月,信虎以坂垣信方为总大将,平定了信浓佐久郡一带,掌握了进兵信浓的桥头堡。当年十一月晦日,信虎将女儿嫁给了赖重,这无疑是典型的
政治婚姻。十二月九日,赖重以女婿的身份到甲府访谒,作为回应,信虎也与十七日出访
诹访,一时间两家关系极为紧密。天文十年(1541)五月,信虎联合了北信浓的
村上义清和
诹访赖重,一同攻打小县郡海野平的豪族海野栋纲,栋纲不敌,逃往
上野国平井,托庇于
关东管领上杉宪政。六月四日,志得意满的信虎父子归国。
归国后仅十天,信虎前往骏府探访嫁给义元的女儿,晴信随即派兵封锁了信虎的归路。根据《高白斋记》,六月十六日,晴信将此事告知众家臣;十七日晴信移居父亲的居馆;二十八日举行了继承
家督的仪式。对于以上事件,《妙法寺记》是这样描述的:“此年六月十四日,武田大夫殿样,将亲信虎隔断于
骏河国。地下、侍、出家、男女共喜,心中满足无限。信虎于骏河出家。”《塩山向岳禅庵小年代记》:“信虎平生恶逆无道,国中之人民、牛马畜类共愁恼之。辛丑六月中旬,行往骏府。晴信济万民之愁欲,出足轻于
河内,断其归道,即位而保国。人民悉快乐无已。”这就是非常有名的信虎追放事件。
关于信虎被追放的原因,历来众说纷纭,常见的说法有以下几种:
1. 信虎与晴信合谋,以图消灭今川家。(《甲斐国志》)
2. 义元与晴信合谋说(《甲阳军鉴》、小和田哲男)
3. 信虎欲废长立幼,晴信先发制人。(
海音寺潮五郎)
4. 信虎的独断体制与晴信和家臣之间矛盾的结果。(桑田忠亲)
5. 信虎恶逆无道,领国经营失败,引发不满。(奥野
高广等)
第一种说法显然是立不住脚的,事实上一直到了义元在桶狭间战死之后,信虎才开始大肆在
骏河国内煽动,拉拢今川家臣,此时距离信虎被追放已有二十年。很难想象,如果真的是要消灭今川家,信虎可以隐忍二十年之久,一直等到义元死去。而且义元在桶狭间战死是相当偶然的,如果不是出于意外的话,今川家的
上洛是很有成功希望的。不在敌手势力未张的时候开始暗中活动,反而是到了其势力十分壮大的时候,再开始搞这种阴谋诡计,于情理不合。所以这种说法在日本史学界也几乎无人赞同。晴信和义元合谋说,有一定的道理和历史文献根据,但是个人认为这并不能解释信虎被追放的原因。没有义元的参与,追放信虎一事不见得会这么顺利;但是如果甲斐国内不存在强烈的反信虎情绪的话,就算义元参与此事,信虎也不会被追放。这就是一般所说的外力与内因的关系。义元的参与只是在其知情的情况下,与反信虎势力所暗中达成的默契而已,就整个事件而言,是推动因素和组成部分,而非原因。
一直以来,信虎欲
废长立幼,让自己喜爱的次子信繁代替晴信继承家业,是很通行的说法。一般认为,信虎厌恶意见往往与自己不合的晴信,而喜欢温顺的信繁。《甲阳军鉴》中记载了这样一件逸事:在十三岁左右的时候,晴信看上了父亲的一匹宝马,这匹名叫鬼鹿毛的宝马,信虎一直视为珍宝。晴信派使者向父亲索要,信虎
顾左右而言他,他说:“明年胜千代十四岁的时候,俺就将咱们武
田家的传家重宝御旗、御铠以及俺的宝刀左文字给他。”使者就这样向晴信回报。晴信不满意,再次派出使者向信虎说:“御旗、御铠是
家督的宝物,俺要这匹马是为了以后打仗做练习用的。”信虎听了大怒,心想你小小年纪,就来强要父亲的心爱之物,实在是忤逆啊忤逆。父子因此不和。此事是否确有其事,现今已难推定。如果假设此事确有的话,那么至少可以看出一点,当时信虎提出将武田家重代之宝,一向由家督掌管的御旗、御铠交给晴信,这就明显的表示出晴信是家督继承人的意思。就算从这件事情开始父子不和,信虎决议
废长立幼的话,也应该逐步疏远晴信,削弱晴信在家中的势力,转而为信繁造声势,树朋党。可是从史实来看,事情并没有这样发展:天文二年(1533)十一月,晴信迎娶了上杉朝兴之女。天文五年(1536)三月一日,信虎的长子太郎元服,并受将军足利义晴的偏讳赐予,取名晴信,叙任从五位下信浓守兼大膳大夫。此后在义元的仲介下,晴信又娶了公家三条公赖之女。天文十年(1541)五月,晴信又随信虎出阵攻打小县郡海野平的豪族海野栋纲。无论是政略婚姻、还是官职受领、行军打仗,都是在围绕着晴信进行的,信繁反而在一旁默默无闻。从情理上来推论,这和信虎欲
废长立幼的说法完全背离,信虎以上的举动根本没有丝毫废黜晴信的意味,反而是在国内国外加强了这样的看法:晴信是信虎的继承人。再看信虎被追放时,甲州没有发生任何内乱,说明一切尽在晴信的控制之中,根本没有看到在信繁身边集合了一个信虎打造的小团体出来反对晴信,连信繁本人也没有任何反对晴信的迹象。如果说这就是信虎着意废晴信,立信繁所努力的结果的话,那无疑是战国时代最大的笑话了。
在整个事件中,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有任何反对晴信的举动,反而是似乎早有默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这说明了信虎在家臣团中已经是众叛亲离,这又进而说明了一点,只有在领国经营上的彻底失败,才可能造成这种全体倒戈的现象。战国时代的大名与家臣的关系,从制度层面上说,上级领主与下级领主之间的关系。以这种关系为基础所建立起来的隶属制度和忠诚体系,只能在双方的利益一致或无大的冲突的情况下保持,一旦上级领主的所作所为损害到下级领主的利益,那么再仅仅以所谓的“忠德”来要求下级领主的服从,就只能是一句空话。而信虎一味穷兵黩武,以甲斐一国之力,却要硬和北条、今川这样的一方之雄长年对抗,这样就势必增大家臣们的军役负担,使家臣们不堪重负;为了弥补长期战争带来的经济困难,信虎又屡屡征收栋别钱,这样的横征暴敛,最终都将负担转嫁到了民众身上。因此甲州国内陷入了自下而上的穷困境地,而接连不断的自然灾害又进一步的使情况恶化,根据《妙法寺记》:甲斐国在永正五年、八年、九年、十年、十二年、十三年、十四年、十五年,大永二年、三年、八年,享禄四年、五年,天文二年、三年、五年、六年、七年,都发生了大规模的自然灾害,出现了“人民死事无限”的惨状。信虎在位三十六年,其中有灾害的年份就占了一半,再加上信虎强加于民的重负,因此其领国经营失败是勿庸置疑的。在这种情况下,家臣团与信虎离心离德,自发的形成了以晴信为代表的新体制,与信虎的专断体制对抗,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日本的历史记载中大力宣扬信虎的“恶逆无道”,其中颇有夸张和附会的成份。我们指责信虎的领国经营失败,并不等于说我们也赞同这些无端的附会,对于这些以讹传讹的传说,我们有必要澄清一下。其一是信虎曾经餋养了一只白猿,用来吓唬家臣来取乐。实际上将军
足利义政这样做过,很明显有附会在信虎身上的嫌疑。其二是信虎将孕妇的肚子剖开,取出胎儿来看。无独有偶,似乎很多昏庸残暴的君主都有过这种罪状的记录。其三,信虎以在田中耕种的农民为靶子,练习射击铁炮。这个就更为荒诞了,大家知道铁炮传入日本是在天文十二年(1543),而信虎在天文十年就被追放了,他何以用铁炮来射击农民呢?以上这些例子,就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在日本(中国也一样)这种道德史观盛行的地方,只要是无道或者亡国的君主,就会被记载历史者添加上无数染料,所谓众恶归之,指的就是这种情况。我们研究历史一定要从根本上看待事件和人物,不要对这些极有可能是后人附会捏造的细微末节津津乐道,否则用来写小说传奇可以,来研究历史就要贻笑大方了。
流放余生
被追放后信虎起先一直居于骏府,在女婿义元战死后,信虎在骏河大肆的煽动、策反今川家臣,结果被
今川氏真追放。信虎逃往洛中,寄寓在亲家三条家之下,后知遇于将军足利义辉,成为幕府相伴众。永禄八年(1565),义辉被
松永久秀杀害。信虎遂辗转于近江、越前,最后回到信浓,在先是属于胜赖,后是属于
仁科盛信的高远城中居住,面对孙辈们请他回到甲斐的要求,信虎以“大将一人足已”的理由推却。最后于天正二年(1574)三月五日在
高远城平静的死去,时年八十一岁,终其一生再也没有踏上甲州一步。
人物详评
在回顾了信虎作为武田家家督那三十五年动荡不安的历史之后,俺们应该如何评价这一人物呢?信虎究竟是一无是处的好战分子,还是志大才疏的狂想者,抑或是一代有为的当主呢?讨论任何历史人物都不能脱离当时的环境和背景空谈,脱离了历史背景来谈问题,一则会造成游谈无根的空疏之论,二来会出现苛求古人,以今非古的片面
空想主义。那么信虎所处的历史背景和地缘政治环境又是如何的呢?归纳前面的史实陈述,我们可以知道,身为武田家当主的信虎是处于接连不断的内忧外患之中的。所谓内忧,一是指甲州不断遭受严重的自然灾害,二是指不断爆发的国人众叛乱。所谓外患,是指与今川、北条之间的长期对峙。
信虎所处的时代是
守护大名开始向战国大名转化的时代。这一转化过程从本质上来说,就是通过军事、政治等手段,在领国之内消除多元支配体制,而以大名家的一元支配体制取而代之。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一过程也就是新兴的战国大名势力与领国之内的独立势力(豪族、地侍、寺社)相对抗,后者逐渐消亡的过程。我们知道,信虎达成彻底的甲斐统一是在天文二年(1533),此时已经是信虎统治的晚期了,也就是说在信虎执政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内,并没有在甲斐国内建立起绝对的一元支配体制。而不具备这种体制,很多更深层次的政治经济变革就因为缺乏基础而难以实现。试以甲斐国内饥荒问题的解决为例:我们知道甲斐四面环山,中部有盆地,开展农业生产就不如地处平原的尾张有利。而甲州又多水患,在《妙法寺记》等史料中,大雨成灾的记载不绝如缕,因此吃饭问题一直是困扰当政者的严重问题。要根治甲州的慢性饥荒,除了为政者要多施善政之外,只有兴修水利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黄仁宇在《
赫逊河畔谈中国历史》中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中国形成统一国家而免于欧洲的分裂状态,是因为人民面对连绵不断的水患,只有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才能战胜自然的挑战。”这个观点是对是错,不在俺的讨论范围之内。但是黄仁宇说大规模的兴修水利必须依靠强有力的中央政府,那么显然是非常正确的。只有在强有力的中央领导下,大规模的生产筹划和人力动员才有可能实现,而上述两点是恰恰是兴修水利最基本的条件。而在没有确立起大名家对于领国的一元支配体制之前,以上两点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信虎实际上陷入了这样一个死循环:由于自然灾害造成了大规模的饥荒,要解决这一问题就需要兴修水利以及贯彻其他政策,而水利兴修和政策贯彻又需要统一的支配体制,而独立状态的国人、地侍、寺社势力阻碍了构建统一支配体制,为了消除阻碍和对应外部威胁所发动的大量战争又造成沉重的军役负担,而沉重的军役负担又反过来加重了饥荒的程度。所以甲州堤和甲州棒道没有出现在信虎时代,缺乏一元支配体制是根本原因。同样,从骏府、
小田原到安土、大阪、江户,城郭日渐扩大,城下町日渐繁荣,并不是因为日本在这几十年中生产技术和生产力有了质的飞跃,而是恰恰是因为从战国时代到
安土桃山时代,再到江户时代,大名(幕府)的一元支配体制日渐壮大、稳固、成熟,再反作用于经济层面的结果。这个事实正为“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生产力”这一经典论述做了极好的佐证。
一般认为,战国大名对于领国支配体制的确立,应当以分国法的确立为最终标准,虽然《甲州法度》没有出现在信虎统治时期,可是却不能因此否定信虎对于武
田家确立支配体制所起的作用。我们知道,要建立在领国内建立某种制度,首先就必须保证对于领国的控制。与其他战国大名一样,武田家先是压服了同族之内的反对派,进而消除国内的反对势力,同时建立稳固的家臣团。讨伐油川父子,压服不服的国人众,将重臣统一移居到甲府馆,到大永元年的征收栋别钱,以天文二年郡内小山田氏在甲府建立屋敷为代表,国内豪族的正式家臣化、谱代化;从表层的军事上到基层的制度上,信虎对于国内的控制力日渐增强,这也就是一元支配体制逐渐建立的表示。晴信接手的武田家是一个拥有非常稳固的家臣团,在甲斐国内令行禁止的战国大名家,晴信的《甲州法度》只是从制度上进一步加强明确已有的支配体制而已。所以说信虎是武
田家战国大名化的开始者和奠基者,而晴信是完成者,这种父子相承的情况在战国比比皆是。
在战略上,信虎从最初的联合上杉,与今川、北条对抗,意图染指关东;到后来的与今川联姻,与北条和睦,转而攻略信浓,是明智的。但是为了这一转变,信虎花费的时间和浪费的国力是惊人的。从最初的片面的迷信“武田骑兵无敌”和自己的战术能力,到后来的
无可奈何花落去,武田家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对领内民生的破坏更是惨重,这也导致了信虎被追放。信虎缺乏的不是战术能力,而是战略头脑,以甲斐的贫弱国力来支撑消耗惊人的对外战争,而且是同时对抗两大势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信虎只是在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找到了正确的扩张途径:北上信浓,扩张势力之后再迈向更高的目标。这一正确的战略为晴信所继承,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征服信浓奠定了武
田家对外战争的基石。
信虎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财力困窘的情况下,支撑了三十五年,而最后交给晴信的家业却比他继承当主时好了不知道多少。信虎当然无法与战国时代的顶尖人物相提并论,但是他确确实实是站在晴信身后的武田家最大的名将,战国大名
武田氏的一切基础是在他手中奠定的。至于没有取得更大的成果,也只能说是信虎的才具所限,不过和
筒井顺昭、
佐竹义昭相比,信虎的光芒也许更为耀眼吧!